第二章
在飯店住了一夜,童彤奇迹似地開始想家了。她想念下幾前的一切,無拘無束的山、水、草原,無憂無慮的浩翰雲空,她的天堂!
不是飯店有什麼不好,只是,人間所謂的舒服對她來說是種折磨。
成為人類后,才知道人類都有吃喝拉撒睡的基本原始問題,而這一切也都有一定的規矩和方法,不能隨心所欲;即使服務生再親切有禮,設備再豪華先進,對她來說反而是種負擔。她曾聽見擦身而過的一個高跟鞋女孩,飲著冰品望著高聳亮麗的廳堂讚歎:天堂不過如此!
才怪!天堂才不只如此,拿它跟這種地方比,簡直是褻漬。童彤在心裡發出不平之嗚,越想越興緻索然,最後閑逛到游泳池畔間坐了整個下午。
一個打扮得整潔光鮮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正在找位子。泳池邊的位子本不多,加上天熱戲水的人多,因此幾乎每張椅子都被占走了。
他發現重彤那張桌子是唯一有空位的,因此向她走去,但走了幾步,便停下來了,目光獃獃地望著據桌而坐的童彤。
仔細端詳,她並不是那種艷驚四座的絕世美女,可是純凈無瑕的臉上散發著一股無邪的氣質,彷如宗教般聖潔。剛才乍見她時,他還錯以為看見她頭上孤著一輪光圈呢。
他想,這大概解釋了為什麼她能獨享一張桌子的原因。
在他暗自驚嘆時,童彤也發現了他,她本能地朝他招手,綻開明朗的笑靨喊著:「這裡,這裡還有位子。」
男人愣了一下,左右張望,確定左右沒人,再看看重彤仍然望著他的燦爛笑臉,不禁感到受寵若驚。他慢慢慎重地走到童彤面前,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小姐,你……請我坐?」
近看她幾近透明的臉龐,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是呀。」童彤點頭。對他死盯著她看並不在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文縐縐地,自覺用詞優雅,和自已現下蒲灑的外表很搭。
童彤好玩地看著他,對他又是摸須帶又是整衣領又是傻笑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尋愛「小姐貴姓?」
「我叫童彤。」
「童小姐,敞姓朱,朱映城,這是我的名片。」
童彤接過來瞧一眼,喔一聲,覺得幹嘛印一堆字看得人眼花撩亂,索性拿來扇風。
朱映城愣了一下,看她沖著他直笑,也尷尬地笑了笑。但為了貪看她美麗的容顏,於是厚著臉皮繼續搭訕。
「童小姐一個人嗎?」
「是呀。」多此一問,她當然是一個人哪。
朱映城心念飛快地轉著。這女孩,是他夢寐以求的典型。他暫時忘了前來此地的目的,瞪著一雙眼,專心地欣賞著她。
沉默一會,他盤算著該怎麼開口和她進一步認識。
就在盤算之際,他無意中低頭瞥見桌上攤開的雜誌,心底暗道妙極了,居然這麼巧,她看的雜誌正是他所屬的雜誌。
他露出笑容,興緻勃勃地問:「你也看這種雜誌嗎?我不知道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孩也愛看。」
童彤收囫眺望的視線,看一眼他指的雜誌。
「你說這個呀,」她聳聳肩,「我根本沒看哪!」
「啊,是這樣嗎?那,是我弄錯了。」他有點狼狽,打消了原本想趁機示好的企圖,思索著找別的話題來打破僵局。突然,他感到四周一股奇異的氛圍,童彤的視線越過他,整個臉亮了起來。
「荻!」地喊了一聲,並且迅速站起來向他身後奔去。
朱映城的視絲不由自主跟著地的身影呈一百八十度轉向,看清身後的人,才明白那股異樣氛圍的起因。
騷動是由重彤奔去的男人所引起的。
有的人天生具有明星般的氣質,能夠引起注意;如童彤般出塵的女孩罕見,而她奔去的那個男人,居然也長得超凡絕俗,俊美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朱映城雖然同為男人,但看到這般人物,也只能由衷讚歎。
隨隨便便一件襯衫搭在那男人身上,看起來居然恍他一身筆挺西裝還體面,讚歎后隨之而起的是嚴重的挫折感,與從未有過的自慚形穢。
童彤已跑到那男人的面前,此手划腳地對他說話。兩個如天人的漂亮人物放在一起,那畫面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整個泳池也霎時安靜了不少。
突然,朱映城感到鎂光燈一閃,回眸一看才知道有人忍不住這畫面的美好,拍起照來。他突然想起身上那張照片,拿出來細瞧了瞧,才發覺童彤身邊的男人便是上面要他前來採訪的目標。而那張照片顯然沒能抓住這男人十分之一的神氣,因此他一開始並沒將他和照片中人聯想在一起。此時認出他,情緒霎時波濤洶湧了起來。
他拿起相機機械似地按著快門,看著鏡頭裡荻那副組符子弟的富貴模樣,昔日的回憶排山倒海般湧入腦際。
他也曾是個養尊處優的闊少,有個富有的父親。要不是父親的事業被設計并吞,他如今也不至於淪為一名小記者。
而龍荻的父親,就是昔日并吞他父親事業的人。
所以他加人風動,並且接受上面的指示采誥龍荻。上面並未指示目的和方法,但是他知道只要能抓住龍荻的把柄,就能打擊龍芥,因此任何機會他都會全力以赴。
他的心情漸漸穩住,拍得更起勁了。
「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躲在這裡!」鏡頭裡的荻渾若未覺。他揚起一邊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童彤。
「一個人在房間里好悶的,還是這裡熱鬧好玩些。」
兩人一問一答,自然得像已朋友多年,而對於周直盯看的目光也一概泰然處之。荻早習以為常,但童彤的神色自若再度令他見識到她的與眾不同。
他看了朱一眼,後者肆無忌憚地拿著相機拚命拍的樣子,讓他不得不多看兩眼。「你認識他?」他以為是童彤的朋友。
「還不算。只知道他叫……朱什麼的。」想起手上還提著的名片,順手遞給荻。
荻看過,微皺起眉頭。這陣子總是和記者扯上邊,他們像陰魂不散似地跟著他。
「找到我爸媽了嗎?」
「還沒有。」
「喔。」
「不過,你可以先做別的事。」
荻拉著她便往外走。
「什麼?」
「去見你的夢中情人。」他揚起一朵嘲弄的笑容。
「龍先生,請留步!」朱映城卻擋在他們面前。
荻站住,漫不經心地看著他。
「您是龍荻先生吧?」
荻點頭。他於是邊掏出名片便說:「龍先生,我是……」
「我知道!幸會了。」荻打斷他,說完直截了斷地說:「我還有事。」
「怨我冒昧,但我希望能採訪你。」朱映城一個箭步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關於什麼?」
「關於您為何不接管海世的事。」
「這是我的私事。」荻冷淡地看他一眼。
朱映城卻自顧自又說:「是因為您知道海世的崛起手法不正嗎?」
「你說什麼?」他皺起眉頭。
「還是如外傳的,由於您和令弟因為容貌酷似,實際上兩人常扮雙面人,愚弄世人。」
這是上面給的提示,不論真假,只要先擾亂對方的情緒,就有機可乘。
「越說越奇怪了,你究竟在說什麼?」
看看荻動容了,未映城暗自得意。
「就是輪流扮演正直商人和浪落子的角色。事實上你們龍家不只你一個人行為放蕩,而是兩兄弟都有人格異常的傾向,私生活十分放蕩,您們輪流經營公司,好掩飾另一個的放蕩行為,海世之所以每況愈下,就是因為你們越來越無法專心正事,鎮日追逐逸樂!」他像發泄什麼似地一日氣說完,挑釁地盯視著荻。
荻收起弔兒郎當的態度,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慢慢開口:「你們要浪蕩子,盡可拿我做文章,但別扯上薩。雙面人?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他的口氣仍那麼充滿調侃,但有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那麼你願意接受我的訪問了?要不就談談你自己吧,你可以順便澄清謠言的,不是嗎?」
「如果我不談,你只好以揣測加以渲染了,是吧?」
「這……是我們的做事方法之一。」他仰高下巴,不妥協。
「很好。」荻再度揚起邪惡的笑容,眯起雙眼,射出兩道森寒的光芒。
「那麼換我告訴你我這種人的做事方法,誰想動我兄弟,即使只是揣測的隻字片語,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他。你既然知道我是浪蕩子,而且是個有錢的執待子弟,到時候遭遇什麼事情就別大驚訐了。」
「你……這是在威脅?」朱映城倒吸口氣。
「彼此彼此。」
他樓著童彤走了。留下朱一人獨自咀嚼那打從腳底涼起的滋味,荻並不如他所想像,是個徒具炫人家世、外表的敗家子,事實上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氣魄,令人不寒而慄,簡直有點像魔鬼,尋遍記憶,也只有他的上司能和他相抗衡。像他這樣的人物,為什麼甘願墮落?
沉思久久,朱映城決定回去請教上司再做打算。
***
一看見這楝房子,童彤整個心情便開闊了起來,原因只有一個,這楝房子格局夠大,夠克夠筒單夠明亮。
它的大廳首先博得童形的好感,像個大廳堂似的。沒有太多繁瑣炫麗的裝飾,但寬敞明亮,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童彤感覺中,這楝房子比那什麼星級飯店要來得更接近天堂。
「這是哪裡?」
「我家。」荻淡淡地回答,淡得讓人嗅不出他把這裡當成家。
「嗯,比那家什麼舨店棒!」她衷心地讚美,四下張望的瞳孔里閃著好奇的光芒,荻索性帶她四處看看。
對於她發出的問題,不論多怪異多幼稚都一一解說,最後他反而是被帶煩的人,不禁暗感好笑;很奇妙的,和道女孩認識不到一天,她卻能撩撥他輕易不泄漏的真。
好奇靈動的觸角不可思議地探入他已封閉的靈魂深處。
「這是什麼?」
荻抬起眼眉,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房子最後頭的這間房間。
來不及阻止,重彤已率先跑了進去。他遲疑片刻,看兒童彤燦爛發光的臉蛋正在看他,揚揚眉,洒然跟了進去。
那是他的音樂室,曾經是他生活的重心,只是他好久以前就把心移走了。
童彤摸摸這又碰碰那的,滿臉興奮地叫著:「這是……啊,我知道,好家叫吉他是吧?」不待荻回答又看向鋼琴,「哇,我好宣歡這個,這個會發出很美麗的音樂……喔,想起來了,叫做鋼琴。」
「喂,你幾歲離家的?以後在哪兒生活?」
「……幹嘛突然問這個?」
「因為很少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名稱。」
「我就是那很少人之一嘛。」
「少來。」他擺起嚴肅的臉孔。
她咬著唇,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不過她隨即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會全的,到時候里當她是瘋子就糟了。
「好嘛,我十五歲離家的,然後住……呃,山啦,草原啦,有時候人家籬芭下啦,總之隨風飄蕩,風怎麼吹,我就到哪兒生活……」她以當花精時的經驗描述。
荻聽得一頭霧水,皺起眉頭,問:「你不是在告訴我你居無定所吧?」
「對,對,就是這樣。」
「看不出你的生活那麼風霜。「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露出調侃的神色。
笨蛋也看得出那代表什麼,她窘迫地嘟著嘴,「真的啦。」
「算是吧。」他不再追究,「找到你母親之前你就先住這裡吧。」
他隨手拿起一把吉他,撩撥幾下,輕柔的樂音便隨之流瀉。
他怔怔望著,眼裡掠過一絲淡得不容察覺的懷念。
「咦?這音樂……可不可以繼續?」她豎起耳朵。
荻聳聳肩,繼續彈下去。童彤閉目聆聽,串串優揚的旋律將她帶回昔日那廣大無際的星空,更漸漸地,將她帶回那令她念念不忘的一幕——風中的歌聲和樓頁上的少年,她不由自主地隨著節拍哼著,突然,吉他聲停止了,她睜開眼,荻的臉彷如一張放大的美麗圖像,他的鼻失幾乎碰上她的,灼灼目光令她的臉熱度漸增。
她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囁嚅著說:「荻,我知道我唱得很好聽,不過你也不必這麼激動吧?」
「你怎麼會唱?」他低聲問,她可以感到他呼出的熱氣。
「我……聽過。」
「在哪裡?」
「昨天那楝大樓。」見他疑惑的眼神,她補充說:「我說過夢見你弟弟,他就站在那楝大樓,唱若你現在彈的這首歌。」
「樓頂?唱歌?」
他凝娣著她,瞳孔里的光芒閃爍不定,似驚訐似疑惑,最後他放棄似地搖搖頭,將臉慢慢向復退開。
不知怎地,他這一退開,童彤身上的壓力一減,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和失望。
她想了想,沒頭沒腦地脫口就問:「你剛剛,不是要吻我吧?」
他怔了一下,恢復慣有的邪惡笑容,「你希望我吻你?」
她抿著唇,點頭。「也好呀。」
「因為我長得像*他*?」
她點頭又搖頭,苦思半天,最後放棄。「我不知道,反正就想你吻我嘛,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
他笑了,修長有力的手指放在她唇上游移了一會兒,然後,他的另一隻手突然一把攫住她,將自己的唇壓了上去。童彤的眼睛頓時張得大大的,本能地屏住呼吸,全身因慌張而變得僵硬,荻的唇在她唇上停留片刻,突然又放開她,低下頭問聲笑著。
「結束了嗎?這就是吻嗎?」
果然,她根本沒接吻過!
說她輕佻大膽,她又天真浪漫得可以。真不知該怎麼對她才好。
「不算是。」他說。眉眼仍沁著笑意。「我很想教你,不過,我想,還是由真正的他來教你比較妥當。」
「不過是個吻嘛,那麼多規矩?」人類真麻煩!童彤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雙手往後壓在鋼琴鍵上,被壓的琴鍵驟然彈出一片琴音,嚇得她跳了開去。
荻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荻。」蕨站在門日,滿臉詫異地看善他。
記憶中,荻許久不曾來這裡了,他只有白天偶爾回來睡覺,晚上通常是不見人影的。
但此刻,他就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手拿著吉他,像個孩子似地開懷大笑。
那是他久不曾在荻臉上瞧見的慣有笑容。
是誰讓他改變的?
蕨下意識看向站在鋼琴邊的重,愣了一愣,莫非是她?這?長得像天使股美?的女孩。
童彤也在盯著他。淙灰咽孿認胂窆□眉復危□□嬲□□獎救耍□□故僑灘?
住心中的震撼。
他真的好像荻,那眉那眼那唇界輪廓,如果荻來個洗心革面、梳理整齊的話,或者蕨蓄起長發,形象落拓點的話,她懷疑自己能否分辨出誰是誰。
幸好他們不但打扮不同,給人的感覺也有天壤之別。
荻如大海般神秘難懂,變幻莫測;蕨卻散發著湖水般寧諍溫柔的波光。
「進來吧!大情人,人家等著見你呢。」荻已斂起笑容,朝他擺擺頭,語帶嘲弄。
蕨依言走了進來,視線仍不離重彤。近看她,更覺得她靈秀得出奇。荻是在哪兒認識她的?
「人在這裡了,你自已看著辦吧!」荻說完,便要走。
童彤拉住他。「喂,你別走呀。」
「我不習慣當電燈泡!」
「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小姐,你?懂的。」
「我不懂。」她執拗地拉著他不放。
蕨看著地稚氣的模樣,感覺她對荻似乎十分依賴,那種依賴就好此一隻雛鳥對第一個映人眼帘的生物,會本能地信任一樣。
「我也不懂!」蕨說:「荻,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她吧!」他聳聳肩。回過頭朝童彤,「你放開我,我不走就是了。」
「不騙我?」
「不騙!」
童彤終於放開他,但卻防賊似地盯著他,直到他走到裡面的鋼琴架旁才相信。
蕨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再次確定荻對這女孩是特別的。
她轉過臉,看向蕨,後者正用好奇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嗨!」
「你,要見我?」
她咬著唇,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囁嚅著說:「是呀。」
「為什麼?我們認識嗎?」他確信並不認識她,甚至沒見過面,否則他不會忘記這樣的女孩的。
「我們不認識,可是……因為……那個……我……」她絞扭著雙下,不懂為阿對荻干易可以剖心的事,面對蕨時卻如此難以開口,畢竟蕨始終微笑著看她,雖然帶著一絲好奇,但絲毫沒有荻臉上慣有的嘲弄呀,為什麼她反而說不出口呢?
「沒關係,不急,等你想說再說吧。「一句話,道出了他的善解人意。
童彤如蒙大赦地吁了日氣,自然天真的態度令蕨不禁莞爾。
「至少你讀先讓我知道你的大名吧!」他用輕鬆的語氣說。
「喔,我叫童彤。」
「我叫龍蕨。」他揚揚眉,逗著她。
「我知道。你是荻的弟弟,你們兩個長得真的好像喔,兩個都漂亮極了!」
緊張一過,她開始恢復坦率大膽的本性。
蕨笑著,心想難怪荻對她特別。
「荻,難得今天我們都在,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她就交給你了。」荻簡單將情形說了。
「原來……」蕨看向童彤,心情有些複雜。
接管海世后,他知道了一些當初購買童家豪宅的內幕,童家和他父親可能有些不為人知的嫌隙,而荻竟然打算將她安置在龍家等消息,這令他感到為難了。
「怎麼,有問題嗎?」
「不,沒有。」他本能地回答。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是荻的要求他無不照辦,因此回答了后才想到後悔,可是荻已不容他多說。
「那就好,」荻轉向童彤眨眨眼,「乖點,我走了。」他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童彤張口想叫住,望了望蕨後主動閉上嘴巴,因為她發現後者目送荻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眷戀。那一刻,她彷彿見到了昔日的那個男孩,不禁呆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再遲鈍的人,此刻也該發現他們倆兄弟其實貌合神離了。莫菲這就是他當日傷心失意的原因?只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沉默久久,她輕輕開口:「荻這個人,總是這樣的嗎?」
「怎麼樣?」他問。有些心不在焉。
「對你冷冰冰的。」
「那只是他的態度,事實上他是個好大哥。」他說,語氣卻透著遲疑。
「我本來也這麼認為,可是就是弄不懂為什麼他在你囿前和背後台這麼人的不同?「「哦?怎麼說?」他回到現實,注意力集中了。
「你不知道,今天在飯店有個記者要採訪他,他不肯,那個記者好像就把你扯上去,結果荻根酷地跟他說:誰敢動我兄弟,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他。」
「是嗎?他……真的這麼說?」他眼睛亮了起來。
她點頭,接著就把當時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突然又問:「記者……是哪家記者?」
「風動!」
「你確定?」
「嗯,我記憶力很好的。」
他再度沉默下來。她發覺他的膚色比荻蒼白,兩道濃眉常不自覺地攏在一起,不似荻那樣颯爽飛揚。
蕨猛然發現了童彤的炯炯目光,收回思緒,歉然」笑說:「對不起,怠慢客人了。」
「沒關係。」她聳聳肩,見他不再愁眉深鎮,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了。
蕨帶她進入和其他房間一樣大格局的餐廳,一個重彤剛才並沒見過的中年婦人正在擺最復一道菜,她見到蕨和陌生的童彤在一起,微現訐異卻沒有多說,仍然含笑點頭,做完工作便逕自退下。
他替她拉過椅子的紳士舉動,讓她既感新鮮,又十分窩心,不禁再次感到兩兄弟的差異,蕨的溫柔,看得見!
坐定后,童彤發現了一個問題——餐桌上只有他們兩人。為什麼?
「怎麼了?」他發現了她疑惑的眼神。
「我在想,就我們兩人嗎?其他人呢俊?
「沒有了,就我們兩個。」
「那,你平常都是一個人吃舨?」
他淡笑一聲,「是的。」
「也就是說……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
「目前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你的家人呢?荻呢?」
料不到她這麼單刀直入,一點也不避諱,蕨有些錯愕,同時也感到有趣。他想到荻對待她的樣子,臉上漾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也要問答我的問題。」
「好呀。根公平。」
他笑了,儘可能回答了她。
他告訴她龍家的大家長龍芥目前因為龍體欠安,暫時在美國靜春;龍荻則是經年累月地夜不歸營,即使回來也等於過客。因此目前龍家只有龍蕨治人住。
當然他並非完全一個人的,龍家還有位專司離務的管家及司機,但他們並不住這裡。
至於龍夫人,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另有住處,便不再多提。
「就是這樣。」
輕描淡寫的說明,反而此不說更引起重彤的好奇,天生好奇的童彤忍不住又問:「就這樣?那,荻為什麼夜不歸營?還有,龍夫人怎不住家裡?」
間完,她見到蕨似乎愣住片刻,想到先前講好的條件,不禁吐吐舌頭,訕訕說:「對不起,輪到你問我才對。」
他暗中吁口氣,老實說,她真追問的話,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其實本來我還想問你關於荻的事呢,沒想到你好像知道得更少。」
「當然,我們才認識一天而已。」這答案和荻的一致,表示她並未隱瞞。藍的疑慮又放鬆了些。
「喔?那麼你和荻怎麼認識的?」
「呃……誤打誤撞認識的。」她說,注意到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趕緊補充:「我本來是要找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卻找到他的衣……呃,酒吧去,結果就認識他了,幸好他知道你可以幫我,就這樣。真的。」
「我相信。」他點點頭,可提起她的父母,他雙眉不禁又皺起來。
「那個……其實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她給巴地辯解,以為他是在為找人的事煩心。
「不,不麻煩。」她這一說,他原本的遲疑猶豫,反而下了決心,望著她,他知道他諛幫她的,基於助人的原則,更基於龍家對她的虧欠。而且他也很好奇當年姓童的一家人後來如何了?
「不過,可能需要點時間。」他接著說。
「喔,沒關係,不急,你慢慢找,找不到也無所謂,呃,不,我是說盡量就行了。」她結巴說完,冒了一頭汗。
不明白地為什麼諳無倫次,處處透著天真又古怪,他暗中搖搖頭,暫時不去想它,只是說:「那麼,這段時間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在我家等消息吧。「「也好。順便和你作伴,這樣你以後就不會道么孤單了。」
不經思索的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愣,同時沉默了下來。
不知是否錯覺,童彤覺得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薩冷靜的臉龐起了一絲激動,但隨即隱去。那和荻在音樂室里的感覺一樣,彷彿一種懷念和感傷,為什麼?
過了一會,藤先打破沉默,卻仍是那一貫的溫和笑容。
「我請王媽帶你到你的房間。」
童彤無言地點頭,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吧,畢竟她對人類並沒有真的了解多少。
王媽很快就幫她怖置好一間房問,那是一問位於角落的雅房,位置不給,正好可以看日出的光景和花園的明媚。
想到未來的新鮮日子和偉大的任務,儘管隨時可能被拆穿假身分,怛樂天的她又再度振作起來,自己如果難過消沉,又怎麼幫助人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