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許風化……
莫天涵的顫聲震透了花園。
蒼冽手中冷劍急抖，快若閃電，迅點倒了剩下的兩個人，飛掠到莫天涵身邊。一見眼前狀況，那冰冷的臉上，也壓制不住驚訝。他出指如風，疾點了岩歌身上幾處大**，減緩了血流度。
「郡主……」蒼冽收回手，試著輕輕叫了一聲。
「醫生！醫生怎麼還不來？」莫天涵眼神有些渙散，狂亂地喊著。
蒼冽擰起刀削的劍眉，上前抓住莫天涵的肩膀，加重了語氣，喝道：「郡主！你冷靜點！」
「郡……郡主……」岩歌冰涼的手指輕輕壓在莫天涵手上，慘白的嘴唇喘息著吐出幾個似乎隨時會被夜風吹散的字，「我……沒事……」。
莫天涵渾身一震，渙散的眼中，焦距漸漸重聚，橫掃了圍在一旁的眾人一眼，怒道：「都傻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去找大夫！」
圍在她身邊的眾人在那令人心驚膽戰的一眼中，行動起來。
莫天涵猛地握住岩歌冰冷的手，清晰過來的眼中，閃著灼灼地堅定：「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岩歌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鉤著一抹動人的笑容，艱難地說道：「我，我……本來……就沒事……」
一句話尚未說完，岩歌俊美的臉一陣扭曲，「噗」地吐出一口帶著腥味的鮮血，在胸前的月白色衣料上點綴出一朵黑色牡丹。
蒼冽刀削般的劍眉擰得更緊了，緊緊盯著岩歌胸前的衣袍，沉聲道：「他中了毒。」
莫天涵胡亂跳動的心，猛地震顫，岩歌腹部也開始流出暗黑色的血液。
她握住岩歌的手上，狠狠用力，強壓下似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勉強對岩歌拉出一絲安撫的微笑：「岩歌，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要堅持住啊！」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笙兒急促的聲音，帶著喘息在花園門口響起，他晃動著瘦弱的身子，背著藥箱，急急朝莫天涵他們跑來，身後還死死拉著一個身穿長袍的郎中。一邊急跑，一邊催促：「大夫，您快著點！等著救命呢！」
方才的一片混亂中，他驚見岩歌替莫天涵擋刀受傷，便慌慌張張跑去找府中的大夫，連告退一聲也沒來得及。
笙兒領著大夫奔到莫天涵身前，大夫身子一彎，就要行禮，莫天涵急道：「這個時候還行什麼禮！快來看看他傷得怎麼樣了？」
「是是！」
大夫見向來不把人命當回事的郡主大人，今天卻對這個寵侍這般緊張，趕緊蹲下身查看岩歌的傷勢，連額頭上累出的汗，都沒有工夫擦拭。
「大夫，他怎麼樣？」莫天涵焦急地問。
大夫一檢查，花白的眉毛就擰成麻花，接過笙兒身上的藥箱，替岩歌的傷口上藥止血，口中無奈地說道：「郡主，他腹部這一道傷口，雖然流了很多血，但不是特別深，若只是這樣簡單的刺傷，老朽倒還有把握治好。可是如今……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莫天涵大驚：「怎麼會無能為力？他如今究竟是怎樣了？」
大夫嘆息道：「唉……匕上有毒，這種毒極其霸道，老朽見識淺薄，還從未見過這種毒藥。此刻，毒性已經開始順著經絡蔓延，混入血液，他才會從口中吐出毒血來。」
莫天涵心臟猛跳，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袖叫道：「大夫，你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行！你尚未儘力，怎麼就說無能為力！」
大夫被她扯住衣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聽到她的話又放下了緊張的心，搖頭晃腦，莫可奈何地嘆道：「老朽連這種毒藥是由哪些毒物提煉而成的都查不出來，又如何有能力配製出解藥啊。唉……」
莫天涵收回手，緊緊握成拳，沉聲道：「那宮中的御醫呢？他們該有法子解這種毒藥吧。」她上次中的那個什麼「來世香」不就是御醫治好的？
大夫苦笑一下，道：「郡主，您忘了么，老朽就是皇上派來郡主府照看您的御醫啊？」
莫天涵心頭一沉。
大夫繼續把一張老臉擺成苦瓜：「照說目前宮中的那些御醫還是老朽的師弟，老朽會的他們也會，老朽不識得的毒藥，他們怕也不會認識啊。」
莫天涵忽地抬頭，惡狠狠地看著大夫，把他看得渾身顫抖，吼道：「我不管！我要他活著！」
這一聲或者可以稱為無理取鬧的吼叫，讓全場聳動。
「郡……郡主……」岩歌艱難地喘息著，漾開笑容的虛弱臉龐隱隱泛起黑氣，「不……不要，任性……了……」
莫天涵握緊岩歌越冰涼的手，堅定地看進他逐漸飄散的眼中，帶著強大的氣勢，沉聲道：「岩歌，你給我聽著，我要你活著！你敢給我放棄試試看！」
岩歌怔愣了，散開焦距的眼神定定地盯著莫天涵，突然低低地輕笑出聲，艱難地笑了幾聲之後，又從唇角溢出一口黑色血液。
莫天涵眉頭一凜，霍地站起身來，瞪著在場眾人，喊道：「天下之下，莫非就真的沒有人能夠解這種毒？」
蒼冽冰冷的眸中一片深沉複雜，見莫天涵堅持的模樣，他眸光微凝，輕聲開口道：「或許，有一人可以。」
他這麼一說，大夫也想了起來，眼中一亮，說道：「蒼侍衛說的，可是有『閻王敵』之稱的隨神醫？」
蒼冽點頭。
莫天涵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終於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問：「真的么？他真的可以么？」
大夫晃著他花白的腦袋，說道：「傳說隨神醫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高強本領，雖然此話多有誇大，但凡是隨神醫肯出手相救的人，不管他病得有多厲害，傷得有多重，中毒有多深，都能夠活過來。」
莫天涵雙眼閃著澄澄光亮，激動地喊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請他啊！」
蒼冽冰凌般的眸光有幾分閃爍，略微踟躕道：「不過他，恐怕不會答應診治岩歌。」
莫天涵一愣，叫道：「為什麼？難道岩歌得罪過他？」說著轉頭看向生死之際，仍在綻放迷人笑容的岩歌。彷佛他們在討論要救的人，不是他。
蒼冽搖搖頭，冰冷的語氣中多了一絲無奈：「岩歌沒有得罪過他，不過郡主你，倒是把他得罪得很徹底。」
一陣不安襲上莫天涵心頭，她睜大眼睛試探道：「莫非，我把他……」
蒼冽斂眸點頭，笙兒靜靜點頭，岩歌微笑點頭……
莫天涵瞪著一雙眼珠子，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