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能反抗,那就享受
兩個時辰之後,被一掌打壞的桌子換了新的,蒼冽也冷著一張臉回到了房間,一聲不吭地守護在她身邊,重操冰雕的舊業。
莫天涵看著他沉默的身影,平靜地找出話題:「蒼冽,你覺得這次最有可能給我下毒的,是誰?」
蒼冽頭也不轉,冷聲道:「還能有誰?這世上最想要你消失的,又能有誰?」
莫天涵微微一笑,輕飄飄地說:「我到覺得這世上想要我這條小命的人,可多了去了,從街頭排到街尾可能都排不完。」如果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真像他說的那麼糟的話,這完全有可能,雖然她不知道這裡一條街究竟有多長。
蒼冽斜睨莫天涵一眼,神情中透露著古怪:「你說得對,這世上想要你命的人多不勝數,但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會大費周章,不遺餘力想要除掉你的,莫非尚有第二人選?」
莫天涵隨意地聳聳肩,輕笑道:「可是就像你說的,我只知男色,其餘的一概不知,就連這第一人選,我也猜不到啊。」
蒼冽聞言一窒,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會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一句,冷漠的眼中,剛剛壓下的憤怒小火苗又有點復甦趨勢,他狠狠地調轉目光死死地看著新換上的四方桌,冷冷地吐出幾個字:「齊王,周安。」
齊王?一個王爺?
莫天涵不著痕迹地微蹙秀眉,一個王爺殺她一個郡主幹什麼?而且是一個死了爹,沒了王爺爹撐腰的郡主,這樣的一個女子應該對他是沒有任何威脅的吧,莫非……這個天才郡主,把那個王爺也什麼什麼了?
莫天涵擦擦額角的汗,再瞅瞅旁邊的大冰塊,這次即便想知道原因,也不能再問了,這個似乎是就算原來的郡主再只知男色,也懂得的問題。
這兩天來,除了定時給她送飯菜和葯的人,蒼冽又不許任何旁人靠近她五米之內,害她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具體情況都不成。
想了想,莫天涵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千年冰雕這下有了反應,腳步一錯,攔在她的床前,頗為不耐地問道:「郡主,你想做什麼?」
莫天涵伸了伸懶腰,閑散的說道:「今天天氣這麼好,我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陽。」
蒼冽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否決她的提議:「不行。你的餘毒尚未解清,還得再在床上躺兩天。」
莫天涵順手在床上抄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說道:「我又不是傷風感冒,也不是斷了腿腳,為什麼不能出門,必須得在床上躺著?」雖然這張床又暖又軟和,還大得甚至能在上面隨意翻滾。
蒼冽繼續面無表情:「你一運動就會加體內血脈的運行度,也就會加殘留在你體內的毒素侵入你的五臟六腑,到時候想要解清,就更加困難。」
「哦,原來如此。」莫天涵一臉恍然,隨即咧嘴一笑,「那麼你能不能給我拿幾本書來,讓我打打時間,否則再在床上躺個兩天,我真的會霉。」言罷,她自顧自地拿兩個枕頭墊在腰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
蒼冽微微一驚,定定地盯著莫天涵,彷佛要在她那張閑適的臉上看出一朵花。
莫天涵舒服地靠了一會兒,見蒼冽還沒有動靜,不由輕笑道:「只是去拿幾本書,應該不會離開我身邊太長時間吧,而且你不是也可以吩咐其他人代勞么?」聽聽,這話說得,好像他們倆感情深厚得捨不得離開彼此身邊哪怕是半秒鐘似的。
蒼冽緊緊地盯著莫天涵的眼睛,宛如翱翔天際的蒼鷹死死鎖住它看中的獵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以為,郡主應該吩咐我去叫你的寵侍們過來給你跳幾支舞、唱幾歌、說幾句笑話解悶啊。」
莫天涵心頭一顫,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微微斂下眼眸,將自己的側臉籠進陰影處,雙肩畏縮,整個人染上一層脆弱的悲情,輕聲道:「沒什麼,我只是希望,將來死後,墓碑上不會刻上你口中的那些字詞罷了。」
這聲音無比空靈孤寂,彷佛來自另一個時空,在說著與她不相干的寂寞往事,讓人的心臟驀地撰緊。
蒼冽眼中厚重的冷漠有瞬間似乎裂開痕迹的顫抖,然後一言不,旋風般衝出門去。
莫天涵從眼角餘光偷偷瞥到蒼冽的反應,輕輕呼出一口氣。
先不說她本不知道這正牌郡主的脾性是怎樣,就算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一時之間想要模仿地不留痕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一味模仿,遲早怕是要穿幫的。方才只是短短一句話,要求看書,不看美男,蒼冽這個貼身侍衛不已經現了她的反常?模仿,並非安全之策,長久之計。
然而,要想一個人突然改變他的性格、秉性,沒有什麼比經歷過生死更加深刻、更加顯著的方法。所以,她要的不是端儀郡主經過這次險些被害死還和原來一般無二,她要的,是端儀郡主經此一役的深刻改變!
何況,她也不知道她還要在這個世界呆多久,要在這個身體裡面住多久,但即便只是一天,她也要在這一天中保障自己的安全。
可是這個身體已經成為刺殺的目標,它的前任主人已經在刺殺中喪命,現在既然換成了她,就不能夠坐以待斃,而要主動出擊。在出擊之前,了解清楚敵我雙方便成了必須。既然沒有人可以給她提供敵方以及這個朝代整體的資料,那麼她就只能自己慢慢去摸清了。
書,便是一個很好的了解對象。
既然她已經被命運徹底強暴,不能反抗,那麼,就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