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十幾坪的豪宅公寓里，徐威廷被兄長的電話給找回來。
已經換上休閑服的徐震東見弟弟身上還穿著西裝，有些疑惑，「還沒回去？」
「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到住處樓下。」
點頭表示知道后，他又問：「部門裡的業務還熟悉吧？」為了讓弟弟了解整個公司的運作，他才安排他從基層做起。
「已經慢慢在了解。」
「等完全熟悉后我會安排你到其他部門。」
聽到這話的徐威廷不由自主地想起易彤，不過並沒有開口反對兄長的決定，心裡明白不應該為了私人的理由耽誤到工作。
「再一陣子吧！」
徐震東也不急，「覺得可以的時候就跟我說一聲。」
同意了后徐威廷接著問：「大哥怎麼會突然找我回來？」
「要不是你決定搬出去住，我也不需要另外找你。」
對此徐威廷自然也明白，只是會決定搬出去住，除了是不希望兄長一直把自己當成責任外，也是希望他能有多點的私人時間，不致將泰半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徐震東也不再啰唆，「裕順紡織聽過嗎？」
「裕順紡織……」他沒啥印象。
「不是太有規模的一間中小企業，負責人汪大成有四個女兒，上頭三個女兒都已經嫁人，除了最小的女兒，汪大成的妻子到中年才又懷上。」
還沒說到重點，徐威廷心裡卻依稀有譜，推算起來女方的年紀應該跟自己不相上下。
「我找人打聽過，正好比你小兩歲，本人也當面見過，個性很溫順，跟你應該很適合。」
原來，他因為清楚弟弟的個性，在這方面並不是很放心，才想代為安排適合的對象。
儘管已經猜到，徐威廷這會聽了兄長的話，還是不禁在心裡嘆息，為兄長依然沒能拋開對自己的責任。
父母意外過世后，這十年來兄長在接掌徐氏企業之餘，照顧自己也絲毫不曾鬆懈，原以為他搬出來住后情況會有所改變，如今看來似乎不然。
「汪大成那裡我已經跟他提過，對方也很樂意，就等跟你說一聲。」料想弟弟應該沒有意見，對於自己的安排他向來如此，才讓他對這小弟溫順的個性放心不下。
殊不知，徐威廷便是因為了解他的用心，所以如果不是太為難，才會都儘可能的配合。
但是現在，易彤的存在卻讓他感到為難，尤其是聽到兄長已經跟女方家長達成共識。
預期弟弟應該會答腔的徐震東，久久不見他回答，有些奇怪，「怎麼了？」
「大哥還是跟對方取消吧！」
「為什麼要取消？」他大感意外。
徐威廷突然答不上來，雖然清楚易彤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對象，卻無法在自己心裡不再平靜的心態下去見別的女人。
他的遲疑讓徐震東突然會意，「還是說你已經有對象？」
徐威廷再次被問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畢竟對於易彤，純粹是他單方面的情感。
但他清楚兄長的個性勢必得給個回答才行，「只是剛認識不久。」籠統的說法包含了多種可能。
徐震東這才笑開，「好小子，才搬出去多久的時間。」
他沒有解釋，希望這樣能讓兄長打消相親的安排。
徐震東進一步關心起弟弟交往的對象，「那女孩是什麼樣的人？」想知道對方的個性跟弟弟是否合適。
無意對易彤造成困擾的徐威廷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總不會連大哥都要隱瞞吧？」誤會弟弟的猶豫。
徐威廷當然不是這樣想，但又無法解釋。
「嗯……只是剛認識。」以此輕輕帶過，希望能淡化兄長的注意力。
徐震東卻被弟弟的遲疑給引起了注意，甚至是疑慮，尤其他才搬出去多久的時間，應該沒什麼機會認識對象，除非是……
「是公司里的同事？」
儘管早知道兄長的精明，除威廷突然聽到這麼一問，還是不免感到意外。
在不想承認卻又不願說謊的情況下，他一時答不上話。
單是這樣簡單的反應便足以叫徐震東證實，自己的推測並沒有錯。
只是對象是公司里的同事，更讓他興起想要了解的念頭。
雖然不認為公司里有人清楚弟弟的身份，但對方要是刻意接近，他便有必要事先防範。
「找個時間帶她回來讓大哥看看。」
明白兄長是出於關心，徐威廷卻覺得為難，想解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更擔心易彤會因兄長的出面介入受到影響。
「還是等過陣子吧！」
向來溫和的弟弟會如此謹慎，讓徐震東也不禁正視到他的認真。
看出他的刻意保護，徐震東只得暫時打住，「那好吧！」
徐威廷這才鬆了一口氣，「那裕順紡織的事情……」
「既然是大哥事先沒弄清楚，自然有義務出面解決。」
確定事情告一段落，徐威廷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聽到的徐震東很是意外，以為他會直接住下來，畢竟離公司不遠。
「不直接留在這裡過夜？」
想到明早要送易彤上班，但又無法說明原因，徐威廷有些為難。
弟弟的沉默里似有隱情，徐震東不禁心想，會是跟交往的對象有關？看來他認真的程度已經超出自己的預期。
「還是跟對方約了？」
「我先回去了。」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聽出弟弟語氣里難得的堅持，徐震東沒有再開口，只是在心裡決定要找時間好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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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徐震東的能力，要查出弟弟交往的對象並不困難，尤其對方是公司里的職員。
只是他沒有想到，比自己預期的要來得更容易，私下一打聽便得知弟弟跟部門裡的主任走得很近。
尤其女方在公司里似乎是眾所矚目的焦點，才讓她和弟弟出雙入對的消息輕易為人所知。
開完會，徐震東喊住人事經理，讓其他幹部先離開。
人事經理原以為董事長是有公事要交代，卻聽他突然問起——
「謝經理知道業務部門的楊主任嗎？」
他原本只是單純要向人事經理拿資料，不意他對易彤似乎也有所耳聞。
「呃、楊主任？董事長怎麼會突然問起？」雖然有聽過易彤跟徐震東的傳聞，但始終不曾被證實。
尤其傳聞她跟部門裡的下屬走在一塊后，更沒有人把她再跟董事長聯想在一起了。
而今突然聽到董事長問起，人事經理不免感到意外。
「你也認識她？」徐震東下意識的蹙起眉來。
擔心被誤會，人事經理連忙澄清，「不是，只是聽說過。」
聽說過？
「聽說過什麼？」
這般關切的態度出人意料，加上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人事經理擔心一個說錯會為自己帶來麻煩，因而顯得欲言又止。
「呃、那個……」
看出下屬的顧慮，徐震東不禁催促，「聽過什麼直接說。」
這讓人事經理沒敢再遲疑，但開口還是很保守，「楊主任長得很漂亮，讓人很難不注意到她。」
「其他的呢？」他想了解的不是這個。
「氣質很好，加上又有能力，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關於她的流言。」
向來實事求是的徐震東從不聽信流言，只是現在談論的是弟弟交往的對象，便有必要多了解。
「什麼流言？」
這一問也讓人事經理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說溜了嘴，加上董事長追問到底的態度也讓他更加擔心。
偏偏話都已經說一半，要想就此打住也已經是不可能，只得硬著頭皮往下說，「有人說楊主任是有錢人家的千金，所以在氣質、能力各方面的條件才會表現得那樣出色。」
關於這點，求證對徐震東來說並不難。
「也有人說……楊主任可能是因為有後台撐腰，才會在兩年內升上主任。」
後台？
這話不單是引起徐震東的注意，也讓他蹙起眉來。
除了因為是弟弟交往的對象外，也因為在自己經營的企業里，他絕不容許有走後門這種事的存在。
要是流言屬實，勢必得有人為了瀆職出面負責。
「什麼後台？」
「呃？」
人事經理突然啞口無言，因為所謂的後台……
徐震東已捺不住性子，「說清楚！」
見到董事長沉下臉，人事經理沒敢再隱瞞，「說楊主任可能是跟公司里的權力人士有交情……可能是董事長的女人。」
「什麼？！」末了的話讓徐震東怔了下，沒料到會扯上自己。
「對不起董事長。」聽得人事經理語氣十分緊張。
意識到自己似乎泄漏過多的情緒，徐震東轉而收斂，原想再說什麼，不過還是作罷。
「沒別的事你出去吧。」
「好的。」對方如獲大赦，急忙想離開，只是走到門口突然又聽到董事長開口。
「等會讓人把她的人事資料送過來。」
「是，董事長。」
等人離開后，徐震東不禁深思起來。
雖說傳聞未必能當真，但如果是事實，便不得不正視，畢竟她交往的對象是自己的弟弟。
只是下屬末了那句離譜的傳聞也讓他明白，任何的傳聞在未經證實前都不能當真。
看來最簡單的方法還是親自見上一面，由自己當面判斷傳聞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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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要見她？！
突然聽到這則消息的易彤不無意外，甚至還一度懷疑。
雖然傳聞自己是靠著董事長的關係才爬到主任的位子，但是她心裡明白，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如今，他居然讓人來通知自己去見他？
即便不明就裡，易彤還是在接到消息后不久上來。
董事長室外，在聽到她報上姓名后，秘書便表示董事長已經在裡頭等她。
這讓易彤更加詫異，不解自己何時突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才敲了門，就聽到裡頭喊她進去的聲音。
見到徐震東的第一眼，易彤想到的是那些關於他的傳言。
對於他的領導能力跟行事風格，她從來不曾懷疑，甚至還十分佩服。
至於他的長相，如今當面一見，確實是相當英挺。
只是這些跟她都沒有關係，她想知道的是身為董事長的他突然召見她的理由。
按理說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認識她，結果他卻讓人特地找她上來？
同樣在內心暗自評估的還有徐震東，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確實很漂亮，難怪能引起眾人的注目。
只是再漂亮的女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他想知道的是她跟弟弟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於人事部送來的資料他已經事先看過，知道她的背景只是一般，並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找她上來是為了當面確認，關於她的另一部份傳聞。
如果她的行為真像傳聞說的有瑕疵，他便不得不懷疑，她接近弟弟是別有居心了。
「坐吧！」不急於求證，他讓易彤到面前的椅子坐下。
易彤對此並未客套，「謝謝。」
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出乎他的預料，美麗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多少慣於表現柔弱的一面。
雖然並不覺得女人柔弱有什麼不好，但在工作上，他並不需要柔弱的員工，而這會，她的態度多少符合他的基本要求。
「突然找你過來應該覺得奇怪吧？」
對於董事長的直截了當她並不意外，以他的身份跟地位，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
「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在徐震東眼裡，易彤不拖泥帶水的態度確實是一個管理人才該有的明快果斷。
既然確定了她在態度上沒有問題，徐震東直接針對要了解的部份進行試探。
「今天跟公司一名客戶見面，正好聽他提起你。」
提起她？
她覺得莫名，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她？
但她也不急於追問，只是等著聽他往下說。
不疾不徐，是夠冷靜，徐震東心裡頭評估著。
「雖然這不是我應該出面的事，不過基於交情，還是接受了對方的請託。」跟著看了易彤一眼，「達興科技你應該聽說過吧？」
易彤知道那是間規模跟徐氏企業不相上下的大公司。
「聽過。」只是不明白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達興的少東曾在私下的場合見過你，對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除了意外聽到這話，她也意外董事長會插手這種事。
徐震東暗自留心著她的反應，這麼說純粹是為了試探。
如果真的別有居心，又得知對方對她有明顯的好感，以達興的規模，她應該會心動才對。
「所以才托我代為了解，想知道楊主任目前是否有交往的對象。」
話說到這裡，徐震東相信她已經清楚自己的意思，就等她作何回應。
壓根沒有想到董事長找自己上來是為了這種事，易彤一時默然，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徐威廷的身影。
等不到她答腔，徐震東進一步遊說：「要是楊主任目前沒有交往的對象，達興的少東在各方面都相當不錯。」
撇開達興的背景不說，易彤也曾在電視上見過少東本人，長得的確一表人才。
易彤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抱歉，我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
「是嗎？」
徐震東不免驚訝，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背景泰半會心動，她這會卻回答得斬釘截鐵。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同時，易彤心裡也有些吃驚，不過卻也像是證實了什麼般的肯定。
「對。」
她的毫不猶豫讓徐震東在意外之餘，禁不住進一步求證，「也許有些冒昧，不知道楊主任交往的對象是？」
因為是私事，易彤不打算回應，「只是一般的對象，就不勞董事長關心。」
雖然沒有必要，她卻下意識的選擇隱瞞，不想讓徐威廷卷進跟自己有關的那些流言蜚語中。
易彤的話並沒有錯，但要換做是平常，徐震東也許會感到不悅，為她言語問的衝撞。
不過從她回話的態度也不難發覺，她應該不清楚弟弟的身份，否則不至於這樣跟他說話。
從她進門到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公私分明，確實讓他很是欣賞。
看來那些關於她的流言是不能採信，以她出色的條件跟公私分明的態度，會遭人妒忌也是在所難免。
話鋒一轉，「楊主任這兩年在公司里的表現我看過資料，非常出色。」
突然聽到他轉開話題，易彤先是意外，以為他多少會覺得不高興才對。
不過突然聽到董事長對自己的肯定，還是讓她覺得開心，也為他能容人的雅量感到佩服。
「謝謝。」
能夠得到肯定一直是她在工作上所追求的目標，而今這份肯定來自董事長本人，更讓她信心倍增。
「希望楊主任以後能繼續為公司努力。」
「是。」說話到此，易彤也明白自己差不多該離開，「董事長要是沒別的事……」
「你去忙吧！」
得到他的應允，她才從椅子上起身。
一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易彤重新帶上，除震東才收回視線。
長久以來，他總認為弟弟適合的是個性溫順的名門閨秀，才會積極替他安排對象。
如今在見過易彤后，他不得不承認，她跟自己想象中的溫順相去甚遠。
卻也因為這樣，讓他換了個角度思考，也許弟弟溫和的個性正是需要有人在旁適時的提點。
溫和雖然沒什麼不好，但有時適度的強硬也是必要。
以易彤明快果決的態度來看，要是跟弟弟在一塊，也許會有互補的效果。
加上她看來不是那種說長道短的人，跟弟弟的不管人閑事不無合適。
這樣一想，對於兩人的事不再有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