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勘查死者現場】
第030章【勘查死者現場】
聽到鮑獻忠三個字，郭亮腦海里馬上呈現一個穿著短褲、背心、拖鞋的猥瑣漢子形象。www.昨天去張雲盛家吃生日飯的路上，祝有為說他是一個戴綠帽子的二流子。他們還笑話說這個鮑獻忠應該請客感謝郭亮幫他出了氣。
郭亮心道：「他怎麼死了？」
不久，王滿江拿了一疊資料交給郭亮，一邊翻一邊講解著。郭亮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王主任，剛才不是有人報案說有人淹死了嗎？你們不派人去？」
「他是淹死的，我們民警去幹什麼？他的家屬都在那裡忙乎，剛才的電話只是告訴我們一下而已。如果每一個人死了都要我們民警到場，我們還不會累死？只要是正常死亡，我們不理。到時候給他銷了戶口就行。」王滿江不以為然，似乎一個人的生命就是紙上的幾個字。他又冷笑道，「那傢伙死了好，活在這世界上純粹是害人，浪費糧食。」
郭亮大驚：「淹死也算正常死亡？」
王滿江說道：「如果是他自己的原因落水身亡，我們心裡當然歸於正常死亡的範圍，只是記錄的時候不會這麼寫。……，每年夏天被淹死的可不是一個二個。基本都是自己游泳不小心身亡。如果他的家屬不要求，村幹部、街道幹部和其他人也沒有報告異常，我們就不會理。
即使有人報案，我們也有立案標準，我們必須先了解是否符合立案條件，只有立了案我們才去查。你想想，按正常的人口死亡率，我們全鎮這麼多村幾萬人幾乎每天都有人死亡，如果每個死人都去調查一番，那我們什麼事也不用做了。」
郭亮心裡總有種預感，覺得那個傢伙不是「正常」落水身亡。-====-不過，他還是把心思放在寫總結報告上。
郭亮的擔心沒有錯，他剛寫了幾百個字，值班電話又響了起來。王滿江接過話筒嗯了一會這才很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們馬上就過去。」
掛完電話，王滿江不滿地嘀咕道：「一個二流子，誰會害死他？要錢沒錢要膽沒膽……」他對郭亮道，「跟我去現場勘查屍體，鮑獻忠的家屬現在說他是被人害死的。……，來，帶好這些紙和筆，把你昨天那套衣服穿上。」
聽說去見屍體，年輕的郭亮心裡有點害怕，問道：「我們去驗屍？」
王滿江笑道：「簡單地勘查一下現場，我們只了解情況。如果真有問題，我們治安室處理不了，還得請縣刑偵大隊來處理，我們只是協助。」
聽說不是擺弄屍體，郭亮害怕的心稍減。他走出值班室，取下昨晚涼起現在尚未完全乾透的衣服穿了起來。
當他們出門的時候，一個六十歲的男人被王滿江喊到值班室。這個人就是治安室的勤雜工，且身兼數職：傳達、衛生、管理、廚師，現在又轉變為臨時值班員。
二人騎自行車趕到了現場——農廣站所在的矮山山腳下，一個小池塘的旁邊。這裡站滿了無數的人，人群裡面吵成了一團。一個男人站在斜坡上大罵，說什麼姦夫淫婦謀殺親夫、殺人抵命國法不容之類。
也有人反駁說現在還不清楚鮑獻忠是自殺還是被別人殺，就知道瞎囔。
人群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可憐死者為死者抱不平的，基本都是鮑家親戚。他們大罵鮑獻忠的老婆李麗君和袁國方，吵鬧的時候指名道姓地說他們謀殺了死者。一部分是李麗君和她娘家的人，大聲地與對方對罵。第三部分人則是興奮的看客，不時還評論一番。
又是死了人，又有桃色事件，這最容易引起人們的話題，看客們一個個非常滿足的樣子。有的人還大叫「打啊」、「鬧到政府去」的話，唯恐天下不亂。
因為雙方忙於吵架，這裡反而沒有常見的死了人就大聲哭嚎的那一幕，只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鞭炮的硝煙味，地面上有一些紅色的鞭炮屑，才提醒人們：這裡死了人。
看到王滿江他們過來，爭吵的雙方才稍微安靜了一點，眾人也自動地閃開了一條路，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有幾個人還與王滿江打著招呼。幾個鮑家的人走過來要述說冤情，但被王滿江嚴厲地止住了：「站開點！等我看完現場再說。」
顯然鮑家在梅山鎮已經沒落，鮑獻忠的父親又不在這裡，所以連小小的治安室主任他們也要客氣相待，聽到王滿江的話，他們站在原地不動，注視著王滿江，偶爾也看一眼明顯有點畏手畏腳的郭亮。
王滿江一臉的嚴肅，沒有理睬這些招呼，筆者朝人群中走去。
看到了小池塘旁邊躺著的屍體，郭亮反而沒有來之前的害怕。眼睛將屍體掃了幾下，從屍體身上的衣服看出，這個人就是他昨天見的那個眾人不屑的二流子。
在屍體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目光痴痴的，顯然被人推搡了：頭髮亂七八糟，衣服上還有泥土雜草和鞋印。她旁邊站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也是一副痴獃呆的樣子。在女子身後則是幾個農民打扮的人，一邊看著王滿江和郭亮過來一邊與鮑家的人相互怒視著。
郭亮很快認出這個精神快崩潰的女人就是黨政辦的李麗君，現在全沒有昨天在辦公室見到的那麼光鮮、風騷。
王滿江默然地看了屍體和李麗君他們一眼，然後嚴肅地掃了周圍的看客一眼，再把目光投向下面的池塘，眉頭皺著好久沒有動靜也沒有說話。
郭亮也學著王滿江的樣子打量著池塘，其實不用仔細看就知道這個池塘水不深，近處的水有點渾濁，遠處的水則很清澈，在岸邊的污泥處還有幾行新鮮的腳印。
這時一個老頭急匆匆地從外面衝進來，對王滿江喊道：「王滿江，你們警察一定要把殺人兇手給出來。老子饒不了他。」說著，目光狠狠地盯了如痴獃般的李麗君一眼。
王滿江說道：「老書記，您節哀順變。你放心，我們一定秉公辦事，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說著，他提高聲音道：「請問是誰最先發現他落水的？」
旁邊一個光著膀子的青年說道：「是紅妹子，她今天早晨過來看見坡子上有一輛自行車沒人要就下來看。結果看見水裡泡著他。」
王滿江招手道：「你過來。我問你幾句話。」
光膀子青年愣了一下，但隨即笑了笑，昂首挺胸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王滿江揮手驅開其他人，問道：「你昨天晚上又和他在一起賭錢？」
光膀子青年的腰桿一下彎了很多，驚慌地說道：「沒……沒有，王主任，您也知道我們以前只是耍小錢，他能有幾個錢？……絕對不是我，我真的……」
王滿江揮手道：「行了，我沒有說你親手殺的他，我……」
王滿江的話還沒說完，這個青年就被「沒有親手殺」這幾個字嚇得臉色蒼白，急急忙忙說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都沒跟他見面……，他吃完晚飯從家裡出來溜達的時候，我見了他，說了幾句話而已，真的只有幾句話，我們就分手了。與我無關啊，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