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談發展】
韓軍沉默著沒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郭亮眼睛看著窗外灰濛濛的景物，心思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車裡一下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趙芳說道：「這些老闆也真不聰明。將來梅山鎮擴大了三倍，收入不是更多了嗎，還怕不和他們結賬？韓書記，到時候好好卡卡他們。現在真正著急的應該是與其他三個鄉有債務來往的公司，到時候他們的幹部不是下了就是走了，找誰啊？呵呵。」
韓軍皺了一下眉頭，感到趙芳這個女人說話水平太差了。
郭亮也覺得趙芳說話自相矛盾：一方面說老闆不應該催不應該急，一方面又把老闆著急的理由說得明明白白：「這是一個黨委委員的正常水平嗎？」
剛才見識了權力和財富的碰撞，郭亮心裡想了很多：雖然那個孫老闆有數百萬家產，在梅山鎮算是頂天的大戶了，但他在一個小小的鎮黨委書記面前還要陪小心。韓軍訓他如訓孩子一般，連帶趙芳、郭亮甚至黃司機都可以在他面前擺點小威風。
看著只知道爭風吃醋的趙芳，看著粗魯自負的韓軍，郭亮心裡覺得自己如果當官的話，肯定比他們做得更好，在官場上上升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我努力，是不是也可以主政一方？而且比他們做的更好？」
韓軍當然不知道郭亮心態的變化，聽了趙芳莫名其妙的話，心裡有點後悔自己主動說起這事，他轉移話題道：「這次慶陽鎮計劃生育的事給我們敲響了警鐘，計劃生育還是不能放鬆啊，否則非反彈不可。」
「韓書記說的對，現在有的同志就產生了鬆懈情緒。我一定把韓書記的指示傳達到每一個計劃生育工作人員那裡，保證不讓我們梅山鎮出現類似事件。」趙芳馬上說道。
「嗯。縣裡突然召開這次會議，你先想想我們最難辦的是哪一件工作，也許縣裡會要求每個鎮領導言，我們臨時準備的言稿是在慶陽鎮的事情上估計的，不一定用得上。」
趙芳說道：「應該**不離十，我估計就是縣裡先把慶陽鎮領導批評一通，通報一下他們的事，然後要求各鎮彙報各鎮的情況。說起最難辦的事，……，我覺得最難辦的掌握那些到外地打工的育齡婦女情況。憑我們現有條件，我們很難掌握她們的行蹤，也難以掌握她們的受孕情況。縣裡要求我們對這些打工的婦女每年檢查二次。這實在有點強人所難，實現全面徹底普查的話，每年一次都難以保證。很多育齡婦女只在過年的時候才回一次家，我們怎麼查？」
韓軍道：「育齡婦女的人數不是很多吧？已經節育了的，上環了的，基本上不用查。再剔除結婚了但沒有生小孩的，剩下的就是未婚女青年和生育了一胎的婦女。只要我們計劃生育人員把工作做細，這應該不是很難。**說了，世界上的事最怕認真，而我們**員最講認真。如果這次縣裡點名要求我們就這項工作彙報實施情況和提出建議，你怎麼說？」
趙芳說道：「我覺得要做好這事，最重要的是全國一盤棋，只有那些招工的地方把關嚴格，才能不出現計劃外的大肚婆，出現了大肚婆也能。」
韓軍道：「你說的太籠統，也不現實。人家南方的工廠才不會管你這麼多，而且那些想生的婦女完全可以在肚子顯形的時候躲起來，他們怎麼查？」
……
對於一個未婚男青年，郭亮聽他們談起計劃生育的事，感到有點羞澀。他悄悄地轉了一下身子，面對著窗戶，臉貼近玻璃認真地打量著外面的一切。吉普車已經出了鎮，進入了連接縣城的那條馬路，路上的坑一下多了起來，吉普車顛簸得越來越厲害，讓韓軍和趙芳的交談時斷時續。好幾次，郭亮的腦袋還撞到頂棚上去了。
二個領導談了一會就安靜下來。
雖然車窗的玻璃都搖了下來，外面的風不斷往車裡灌，但裡面的溫度隨著中午的氣溫升高而越來越高，幾個人身上都開始冒汗。特別是坐在左邊的郭亮和黃司機，一旦看見前面來車，馬上就要把玻璃搖上來。等車過後，它帶起的塵土被風吹散，他們才把玻璃搖下來。這個工作不輕鬆，動幾下，汗越多了。
馬路兩邊不是山就是水田或者旱田。旱田一般種的都是棉花，也有少量種芝麻、黃豆或著黃麻的，現在都是一片碧綠。水田則全是種的水稻，成熟得早的已經金黃一片，成熟遲的則還在灌漿，一片青色。遠遠看出就如彩色的織錦，非常漂亮。但靠近馬路的則因鋪了一層泥土而難看。
多話的趙芳不習慣沉寂，對窗外的景色又不喜歡，她忍耐了一會，轉頭對郭亮道：「小郭，剛才孫老闆還把你給認錯了。呵呵，是不是你太帥了，他把你當成某位明星了？」
郭亮笑了笑。
趙芳問道：「你工作習慣了不？吃的怎麼樣？」
郭亮連忙轉過身，說道：「都還可以。」
「呵呵，大學生的適應能力很強嘛。」笑了笑，她問道，「老王安排你做了一些什麼事情？」
「基本上都是在治安室寫一些東西，熟悉一些資料。」郭亮老實回答。
這時韓軍插話道：「聽說你見到屍體的時候膽子還挺大的，表現不錯。現在你對我們梅山鎮有了一定印象吧？你是大學生，你說如果你是領導，你認為我們鎮怎麼做才能展起來？」
郭亮還沒說話，趙芳笑道：「韓書記給了你一個大題目哦，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你應該知道了吧？韓書記看重你，把你放到治安室去鍛煉，你要好好乾，不要辜負韓書記的殷切期望。……，我趙芳也想聽一聽我們大學生的施政綱領，學習學習。」
趙芳沒有料到的是，郭亮馬上就說了：「謝謝韓書記和趙黨委對我的關心。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對梅山鎮的了解實在太少，可以說連它的皮毛都不知道。雖然在治安室呆了好多天，但我現要做好一名稱職的民警，一位稱職的聯防員，我還要學習很多。韓書記，我現在可回答不了你的這個大題目，只能交白卷。」
趙芳訕訕而笑。
韓軍卻滿意地坐直身體，轉過頭來看著郭亮道：「大學生見多識廣，就算對梅山鎮什麼也不了解，總能說出什麼吧？」
郭亮道：「那都是紙上談兵，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再說，我在大學里是學計算機的，對社會科學幾乎沒接觸。你們長年累月在這裡，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謀展，我一個新來的，即使硬著頭皮說出來一二三來，你們還不是當笑話聽？與其讓我像小丑一樣侃侃而談，還不如說一個笑話更讓人舒服。」
趙芳道：「對啊，我們一路上沒事笑話也好。小郭，說幾個好笑的段子出來，讓韓書記樂一樂。」
韓軍沒有理趙芳的提議，他轉過身重新坐后，不急不慢地問道：「你認為昨天被你氣跑的台商還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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