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陣子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德敏滿臉歉意地說著。
「沒關係,反正我也很久沒放假了,藉此機會順便度度假,鬆懈一下也好!」昱偉望著飛機外的景色,有種重歸故土之感。
闖蕩多年,「家」的感覺仍是最具誘惑力的。這陣子和德敏來往頻繁,彼此客客氣氣、禮禮貌貌,說是相敬如賓亦不過分人與人相處,追求的不也是一種舒適、泰然,可遇不可求呀!但是,昱偉卻驀然想起可君。
飛機一到達台東機場,昱偉就同德敏驅車直奔老家。
昱偉遠遠便看見母親引領而望,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媽!」
「昱偉你可是回來了」母親感嘆地望著兒子的臉。
母親另一手親切地拉著德敏的手,讓昱偉頓時感到警報解除。
他很訝異自己這種想法。
作客他鄉的夜晚令德敏輾轉難眠,她開始對這個純樸的小鎮產生尊敬,因為它孕育出昱偉這般落落大方的君子。人前的內斂,人後的成熟,良人呀!
盛夏的夜應是涼爽舒適吧?德敏索性起床不睡了。
她漫步在曬穀場上,心想:其實昱偉力邀這趟台東探親之旅非比尋常。這些日子來,昱偉積極地營造兩人相處機會、氣氛,在在顯示他的用心良苦。晚餐時昱偉的雙親更是不遺餘力撮合他們,字裡行間更是刻意引君人瓮,猶然把她當做昱偉的未婚妻;而昱偉亦技巧地幫德敏解圍並不否認,令德敏毫無退路。
將心比心,天下父母苦心皆然。
德敏向花壇前進,只因那夜來香陣陣飄香f前面有個熟悉的背影,是誰有此閒情逸緻,或是個擾人的無眠之夜呢?萬丈紅塵中誰能與我相遇?那人驀然轉過身--
「是你呀!」昱偉驚訝道,但隨即恢復一貫笑容。
「嗯!」
「睡不著?還是太熱了?」昱偉關懷地問:「還是不習慣木板床吱吱嘎嘎的聲音?」
「都猜錯了,」德敏讓昱偉釋懷后又道:「鄉居的夜值得珍借,令人捨不得早睡!」
「其實你不該自己跑出來……我是說不太安全。」
為什麼總是客客氣氣呢?究竟我們之間是愛人還是朋友?德敏不語。
「晚上吃飯的時候讓你很不自在?」昱偉想起父母一直有「逼婚」的傾向,尤其在晚餐時更表現得淋漓盡致,對德敏十分抱歉。
「我們倆是殊途同歸。你還記得我生日那天,我父母的態度嗎?」德敏的提醒令昱偉會心,兩人相視而笑。
兩人順著小路,一路無語;德敏心想:又是兩人單獨相處,直見直情,令人害怕。雖有痛苦,但此痛仍源於昱偉的全心忖出及自己的不敢面對,是心虛呀!
在眾人、父母面前只能微笑,以掩飾自己的不安、落寞,未料兩人獨處時竟是不敢面對良心。
「其實你也有幽默的一面。」德敏驀然想起昱偉對父母親的應對一反平常的認真,只用幽默逗趣來回答一切逼問,對昱偉的印象重新修正。
「套句廣告詞:『演什麼,像什麼!』,面對無法解決或解釋不清的事只好先把自己幽默一番了!」昱偉聳聳肩。
「你還是有所保留!你的保留是否因為我過去的戀情?或是你心有所屬?抑或對父母的承諾,親恩難違?」德敏自怨自哀地沉思著,未料,昱偉卻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一股溫暖傳來,德敏略帶猶豫。
「前面就是小河了,我愛這條小坷。」昱偉仍牽著德敏。
「嗯?」
「我和姊姊常常跑到這小河上玩水、捉魚,也常常被逮、被罰,但仍樂此不疲!」昱偉回味道,並試圖讓德敏進人他的世界。
「然後呢?有沒有想起青梅竹馬?」
「有!」昱偉肯定地道:「不過,她已經是三個小孩的媽媽了!」
「哎!你果然是……」德敏欲言又止。
昱偉感趣地追問:「怎麼樣?多情總為無情傷?」
「少臭美了!」德敏又笑著道:「我是奉勸你,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哎!說了你一定不信……」
這次換德敏感興趣了:「好吧!給你一個申訴的機會……」
「這些年來,國小、初中、高中畢業后北上讀大學,然後大學畢業、服兵役、就業,然後創業。雖然事業可稱是轟轟烈烈,感情卻是一片空白,連我自己都納悶!」
「你一定眼光太高了。」
「應該是不敢表達吧!」昱偉糾正並幽幽想起可君。
兩人並坐在溪旁的大石頭上,泉水不斷的衝激石頭亦迸出許多小水花、小漣漪!
泉水激石,性靈所至,一種異樣情緒油然升起,昱偉突然迸出一句:「德敏,你要不要考慮……我們結婚好嗎?」
德敏著實被昱偉溫存的聲音所感動,她用手輕撫手腕那條細而綿密的傷痕
「你會冷嗎?」昱偉輕輕擁住德敏,德敏不語。
「我們回去吧!」昱偉的善解人意,輕聲細語再一次觸動德敏心弦,只能無言承受他的柔情了,德敏打了個寒顫!
回程路上,兩人仍是無語。
德敏仍舊掙扎。其實自那趟鬼門關之旅后似乎就註定與東升無緣了!既然無緣又何須苦苦折磨呢?為什麼東升的話語仍歷歷在耳呢?「你沒有拋棄我,我自然不會遺棄你!」海誓山盟又如何?這身、這命,都是父母所賜,不能孝親至少也應悅親呀!完成他們的心愿吧!何況眼前這位君子亦是良人呀!對不起了,東升!
德敏終於在曬穀場上回答了昱偉:「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一直在等你回答。」
「給我一個星期考慮好嗎?」德敏認真地說。
昱偉微笑地點頭,陪著德敏至房門口:「早點休息!」
他柔情的叮嚀,並輕輕地輕吻德敏緋紅的臉頰才禮貌地道別。
德敏一夜無眠!東升的影像捉弄似地不斷出現……
程家的廚房一早便熱鬧滾滾,程母又是熬稀飯、又是煮熱湯的好不豐富。敏望著餐桌上一碟碟小菜:荷包蛋、絲瓜、綠筍、小米花生……鄉居生活的清淡無與倫比!
「德敏呀!怎麼不多睡會呀?」程媽媽關懷地問:「我看你們昨天晚上聊得挺晚的,怎麼起得這麼早?」
程媽媽這一問果真令德敏尷尬得不知所措,所幸昱偉的聲音適時傳出:「
哇!今天有什麼好吃的?怎麼這麼香呀?」
「傻小子,都是你愛吃的菜呀……」
昱偉及時出現果然解除尷尬,德敏訕訕地望著屋外,朝陽赤烈烈罩住大地。
目送昱偉的車子離去,德敏第一件事便是驅車前往東升住所。
久違了,小閣樓!德敏一眼望去,床上、地上、桌上零亂不堪。書本滿地丟,髒亂換洗的衣物亦隨地躺著,唯有那張書桌,那張東升的工作抬,稿件井然有序地擺著,德敏放下了心。
都個月了,不知道東升還好吧?她知道,東升的電話與書信都被爸媽擋住了,只是一顆心,這顆熾熱的心不論它是銅牆鐵壁、刀山油鍋,都無法逃避的呀!騙了世人騙不了自己!
她仔仔細細為他收拾房間,將他一件件衣服重新折過,甚至為他煮了一壺咖啡,滿室的溫馨漸漸擴散;德敏望著腕錶,開始擔心:東升究竟去哪兒?會不會發生意外?另一方面又擔心父母懷疑她的行綜,昱偉會不會打電話至家裡呢……
德敏一聽門開的聲音,迅速跳了起來,理理衣服;果然是東升回來了!
「德敏!」東升又驚又喜地喚著她,顧盼四周,整齊、舒適外,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盈繞著。
「德敏!」東升趨前,緊緊地摟住德敏,恍若失而復得的寶貝般,唯恐一鬆手便又失去……
「德敏……」東升輕吻德敏的發梢,未久,又仔仔細細望著德敏的臉龐:「你瘦了!」
德敏感動得溢出眼淚,這是貼切的關懷;我尋尋覓覓,要得不多,無非只是一點點的溫柔、熟悉的溫柔呀!我又找到了!我不想失去……
東升輕擁德敏,吻住她的眼、鼻、頸、淚水,最後停留在她的唇……熟悉的唇、溫熱的唇……德敏熱烈地回應,多麼希望短暫的剎那成為永恆!
德敏聽見東升心跳聲,此刻兩顆心的跳動己融合為一了!德敏輕輕地喘息,
東升亦放開她。他理理她的秀髮,又緊緊擁住德敏……
「東升,你去哪?我等你好久了!」德敏倚在東升胸前嬌嗲地表示。
「去找工作。」東升冷冷地說。
德敏訝異並起了身:「為什麼?你不再寫小說了?」
「德敏!」東升實在沒勇氣坦然面對德敏的眼神。
「為什麼要放棄?」德敏略帶氣憤道。「為什麼?」
「我要生活呀!」東升嘶吼道:「我不能再靠你救濟了!」
德敏愣住了!是呀!這三個月來又何嘗關心東升的生活狀況呢?德敏責怪自己。半晌,德敏鼓起勇氣,打算告訢東升這次來訪的目的,畢竟腕上的傷痕將是永遠的傷口。
「東升,我想;:你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工作的……」
東升不作答,他已經猜到德敏還有話要說。畢竟多年來的感情、習慣、愛,她的一切早就如此熟悉了……
「我要訂婚了!」德敏噙住眼淚並禱告自己別再心軟了。
「誰?和誰?」果然不出所料,東升充滿醋意:「是不是和程昱偉?」
「你……」德敏訝異東升竟知曉。
「小開、多金、多才有情,難怪你會選他……」
「東升,不是這樣的!」德敏企圖讓東升明了並非她嫌貧愛富。
「好了!好了!」東升揮揮手,不讓德敏多作解釋。
德敏眼淚直簌簌落下,唯恐多年的深情被東升全部否決。
「我是輸了!你用不著同情我!」東升口氣強硬,生氣似地將德敏折好的衣物甩開。
德敏用眼角看了東升,只見他拿出報紙,狠狠地攤開它們,似乎要把所有人事廣告一眼看穿似地。他竟無視於她的存在?
「我走了。」德敏拿起皮包,倔強地說,眼淚卻毫不留情布滿臉頰。
「失綜三個月,好不容易見面了卻只是為了通報我說你要訂婚了!哼!真是可笑!」東升眼睛稍稍離開報紙,輕蔑地道。
「東升,不是這樣的……」德敏可恨自己的眼睛不爭氣,每每在緊要關頭淚水卻不可抑止。
「不必示威了!我認輸了,你高興了吧!」東升終於將報紙甩開!
德敏望著東升輕蔑、責怪又怒不可遏的眼神,淚水仍氾濫不止。
「你不必假惺惺了,走吧!」東升終於平穩地道,也令德敏收拾淚水,靜靜
地離開東升住所。
靜靜的長巷,德敏數度回首,仍不見東升追來的身影。其實,其實早該在腕那刻起,就該了結彼此的情愛了!是自己痴、自己傻,仍希冀東升能留住她!
但,即使留住又如何,亦不容於父母呀!親恩難負,親恩難報呀!
自從那次尋短獲救后,病榻前母親的淚水,父親年邁的身影在在都揮不走!
唯有昱偉,和昱偉交往才能令自己歉疚、愧對父母的心稍稍減弱!從今以後,似乎只有和昱偉順理成章成為結髮夫妻才是解決之道?
昱偉步入辦公室,發現杜敏笑盈盈的。這種微笑非比尋常,昱偉不解,逕自步人座位,杜敏果然隨後跟上並遞上例行報表f昱偉並不打開卷宗,卻直盯著
杜敏瞧:「你今天好像很高興?」他感興趣地問。
杜敏笑盈盈並由衷地道:「恭喜你了!Alex!」
昱偉愣了半晌,隨即意會過來,仍然故作神秘問:「何喜之有?」
「程伯母已打電話來報喜了!恭喜羸得美人歸。」杜敏清晰地回答。
「我那寶貝媽媽呀……」昱偉拍額直呼;隨即又恢復正常。畢竟這是她老人家盼了多年的心愿,也難怪她喜不自勝,巴不得昭告全天下民眾、親友,但他卻不知為何有些遲疑。
杜敏善解人意地微笑,隨即又道:「什麼時候請喝喜酒?也順便讓我們認識未來的老闆娘?」
昱偉半晌才回答:「喜酒是一定請你們喝的,至於時間還在敲定,大概年底吧!要認識她很容易,我可以為大家安排。」
杜敏如獲聖旨般地離開昱偉辦公室,把第一手資料正式發布出去,告知眾同仁。
果然引來一陣嘩然,大夥接頭交耳,紛紛臆測未來老闆娘的來歷、容貌……
「一定來歷不凡、美貌驚人,否則Alex怎麼會動心?」
「媲美西施還是關之琳呀?」女同事醋酸地道。
「怪了!吹縐一池春水,關你何事?」
「別吵了!反正人家婚是結定了,單戀、暗戀或是失戀的人都可以另找白馬王子了!」男同事提醒女同事。
「嘖!嘖!嘖!可惜呀!連最後一個單身貴族也淪陷了!」
同事們討論著,有心的女同事則有意無意瞄著可君。可君怎可能不知情呢?只能故作鎮定,專註案上的文字……
他曾經暗示過她,過盡千帆皆不是,弱水三千僅取一瓢飲!他的那一瓢幸運之水,終於還是不負他所望。眾里尋她千百度后,終於尋到有情人!是該恭喜他呢?還是該為自己的不幸哀悼、啜泣?
可君並無意將案頭上的書籍甩動,不料,一個心神不寧,﹁砰﹂地一聲巨響卻令周遭議論不停的同事頓時噤若寒蟬,一個個乖乖回自己座位!
中午,可君顧不得下午「詠荷美白系列」試片會,仍請了假,離開公司。才離開公司,即對自己的率性感到不安,又聯想到昱偉,更令自己心生愧疚。算了,沒有我,「常綠」仍活得很好,時間亦仍然繼續往前推呀!別自以為是了,可君對著街上櫥窗倒映的影像做了個鬼臉!
可君撥了個電話給弟弟,隨即在依約的餐廳內等候。她知道,依自己的個性,不一吐為快實在悖良心、違常理!
半小時后,弟弟可瀚趕到。可瀚不似可君,他理性,守規律,其成熟內斂的脾性亦令可君及上司賞識。
「老姊!又怎麼了?」可瀚才坐定,一開口便道中可君心事。「聽你的聲音,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你失戀了!」
可君不作表示,誰教知她如己的弟弟一語道破!
「好吧!說說看,也許我只能傾聽,不能幫你解決問題,不過,說出來或許能提供些看法。」
她就是喜歡弟弟的理性,亦弟亦友,生命中的難得!
可君幫可瀚點了份午餐才又道:「Alex要結婚了。」
「嗯……」可瀚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就這麼簡單了!」可君攤攤手。
「所以,你失戀了?不,應該說是幻影破滅!」可瀚喝了一口水。他很注意可君的表情,並且知道她欲言又止,事情應不止於此。
「羅丹瑞離開我,程昱偉又有對象了,什麼都沒有了,你說我可不可憐?」可君自怨自艾!
「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什麼意思?」可君追問。
「可惡你自己呀!你何必自怨自艾……」可瀚一針見血地警示可君。
「下一個男人或許會更好,虧你還是文宇工作者,覺醒吧!」可瀚攪動盤裡的食物。「得與失是一體兩面的,誰又能保證和羅丹瑞或程昱偉或另一個誰在一起就會天長地久?這都只是過程罷了,並非結局呀!老姊,對自己有信心點!」
「怕是再沒下一個男人出現了。」可君不知在弟弟面前怎會特別脆弱?
「姊姊呀!」可瀚放下餐具:「得之你幸,不得你命。何必太在意呢?」
可君心有同感,但仍不語。
可瀚隨即又道:「況且我老姊雖不能稱得上是傾國傾城,也算是國色天香了,那些男人只是暫時被蒙蔽了,你放心吧!總有一天會有專屬你的白馬王子出現的。」
可君被弟弟逗得啼笑皆非,即使認同弟弟的看法,卻不免有所感嘆。
「姊姊,談戀愛不能從一而終呀!要廣結善緣,擴大數量再選質;結婚只能令一個人幸福快樂,理論是不一樣的,不要鑽人死胡同了!」
可君一驚!是呀,真真是被自己的死心塌地害死了,也許離開熟悉的環境讓自己重新來過一次吧!
「我想辭職不幹了。」
「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瀚感嘆。
「離開程昱偉的視野或許可以重新活過。」可君天真地說,但可瀚卻不表意見。
「唷!怎麼不說話?」
「你都自圓其說了,我當然沒話反駁!不過,走不走都不是重點,關鍵在你的心態。」可瀚喝了口水后又說:「老姊,你本事是很強,但做事容易做人難呀!給自己一個磨練的機會吧!」
可君見可瀚語畢,竟無言以對。
可瀚見可君不語又緊追不捨:「你該分辨清楚,究竟什麼才是愛情,而不要隨時為情所困。」
「我當然知道呀!我喜歡程昱偉是因為他的品味、個性和我不謀而合,而且太契合了!你知道嗎?芸芸眾生中要找到品味、價值觀、個性相契合的人不容呀!」可君一吐為快。
「那麼,羅丹瑞呢?」
「那是少不更事,那時的我根本不懂得愛情的真諦。」
「自圓其說。」可瀚不以為然。
「你們男人對於女人可以是最愛、至愛、承歡,分成妻、套、情婦之愛,可以是一、二、三,甚至無限延伸,可是我們不同,女人的愛就是全部的愛,就是圓,沒有等級,沒有切割,非零即一呀!」
「不錯,見解思想充滿自怨自艾的口氣,頗具閨中怨婦之態。」可瀚俏皮地道:「你又把問題丟回先有雞或先有蛋了!也許是羅丹瑞事件令你真正領悟愛的真諦,進而認同、感受到程昱偉的愛。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接受你的說法。」
「你接受有何用?要程昱偉接受才受用呀!」可君轉為感嘆兼具無奈的口吻這回換可瀚不語了。
「其實一個人過日子也不錯呀!」可君自我調侃。
「由失望、消極進而釋然發奮振作,人之常情。」可瀚為可君的自怨自艾下句點。
「我只要略有積蓄、懂得享受生活,就算孑然一生又何妨?」可君不服輸地道:「我想自立門戶,成立工作室,自接case,程昱偉也是這樣起家的--」
只是,可君眼神充滿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