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我找誰說理去！？

小城市警察局裡的人在楊開面前總會叫上一聲「楊哥」，背地裡又總會叫他「那混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混蛋」這個稱呼成了楊開的代名詞。這個代名詞在大口鄉派出所依然適用。

「那混蛋給我惹事兒了。」周廣才拿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鄉長的兒子被他打了，你說咋辦？」

何中雲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鬆了一口氣，「我當多大的事兒呢，鄉長的兒子算個屁啊。張市長的兒子都被那混蛋揍好幾回了。行啦，你自己看著辦，小事化了就行啦。」氣憤的掛了電話，何中雲又小聲嘀咕道：「老子的女兒被他綁架了好幾次，我找誰說理去！？」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掛機聲，周廣才表情古怪的抓了抓腦袋，把手機放進兜里，細一想，又自嘲的笑了起來，心說，「我***著什麼急呢！又不是我打的人，打的也不是我的人。他鄧遠達有本事再打回來，沒本事就去市局告狀，關老子什麼事。」想雖這麼想，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周廣才跑過去一把拉住還要上前教訓鄧至高的楊開，喊道：「小楊！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楊開剛才沒打過癮，想推開周廣才，看到鄧至高一臉死豬樣，才算作罷。周廣才來到鄧至高身邊蹲下來，關心的問道：「至高，咋樣了？」

「周叔叔。」鄧至高疼的上下牙打架，額頭冷汗也唰唰的流出來，顫抖著聲音道，「給我爸打電話，讓他給我宰了這混蛋！」說著惡狠狠的瞪了楊開一眼。從剛才楊開出腿的度和力道，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況且現在下身疼得厲害，行動都不方便，更別說打架了，所以也沒敢逞強上去單挑。

楊開沒理他，在路邊石上蹲下來，摸出一支煙點上，跟沒事兒人一樣抽了起來。

周廣才看著鄧至高兇狠的表情，心說「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嘴上道：「行了，再說吧。我看你還是先到醫院去看看才好。」

「沒事兒！」鄧至高艱難的扶著周廣才站起來，掏出手機打電話，「我要等我爸過來。」

「那行。」周廣才咧咧嘴，又走到剛才被鄧至高踹倒的女孩面前，問道，「你沒事吧？」

女孩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倒是有幾分我見猶憐地感覺。不過周廣才被楊開攪得心神煩亂。沒心情欣賞美女。

電話接通。鄧至高對著手機喊道：「爸。我被人打了。在鎮南頭。你快過來……嗯。好。」掛了手機。鄧至高沖著楊開揚起下巴。一副等著瞧地表情。

楊開站起來。朝著鄧至高走來。

周廣才和鄧至高都緊張起來。鄧至高故作冷靜地高聲喊道：「你想幹什麼！我爸可是鄉長。」見楊開臉色一變。哼了一聲。道：「怕了吧！」

周廣纔則陪著笑臉。對楊開道：「小楊啊。咱按規矩辦事。不能亂打人。你看這群眾都看著呢。」說著朝著慢慢圍攏過來看熱鬧地人努了努嘴。「影響多……」想起楊開關於「影響」地辯辭。周廣才趕緊改口。「呵呵。警察當街打人可不好。」

楊開打了個哈欠。好像有些疲憊。聽到鄧至高地話。忽然又來了精神。笑嘻嘻地對鄧至高道：「走。跟我去所里。」說著走到鄧至高身邊。一把拽住了他地胳膊。硬拖著他朝警車走去。走到那女孩身邊。又對她道。「你也去。」

鄧至高想要甩開楊開的手，卻感覺到胳膊都快被捏碎了，疼的齜牙咧嘴的也不敢掙扎了。周廣才心說要壞，趕緊掏出手機正想給鄧遠達打電話，手機卻響了。

「老周嗎？」是鄧遠達的聲音。

「啊，鄧鄉長啊。」

「老周！你的治安是怎麼管的！我兒子被打了知道不知道！」鄧遠達蹲在廁所里恨恨的罵道，「在鎮南頭，你趕緊過去，看看是哪個混蛋這麼囂張！我這有點事兒一時抽不開身。」中午有人請吃野味，一直吃到下午，沒想到吃壞了肚子，拉了個把鐘頭了。

周廣才聽到那頭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剛開始以為鄧遠達在做飯，細一想，似乎聞到了一股臭味兒，眉頭皺了一下，道，「是一個叫楊開的新來的片警。」

「什麼？」鄧遠達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之後才猛地一憋氣，一壓肚子，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長舒了口氣，之後又苦悶的拍了拍腦門，「怎麼就招惹上他了？」楊開調來大口鄉的事情早就轟動了大口鄉的黑白兩道，更何況他前些時候還跟傅陽起了過節。騎在傅陽的脖子上撒尿，大口鄉里還沒人敢這麼干，包括他鄧遠達。

「咳，當街打女人，被他碰上了。」周廣才說罷抬頭看了看警車，又道：「估計沒什麼大事兒，你等會兒來派出所吧。」

「那行。」鄧遠達掛了題。

楊開開著車回到派出所，把鄧至高和那女孩都推到審訊室里，之後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也不說話。周廣才坐在楊開身邊，想了一下，看著鄧至高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鄧至高揉著被楊開抓痛的胳膊，瞅了一眼身邊的女孩，不屑道：「不就跟她睡了一覺嗎！她還纏上老子了。」

女孩哇的一聲又哭了，嗚咽道：「你說你喜歡我的。」

「老子喜歡的女人多了。」鄧至高厭惡的哼了一聲，「你也不瞧瞧你是什麼東西，老子會看上你嗎？幾十個處女老子都沒看上，更不用說你這樣的二手貨了。」

女孩哭聲更甚，吵得周廣才臉一沉，喝道：「別哭了。」之後又對鄧至高道，「再怎麼著打人也不對，賠人家點醫藥費，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後半句周廣才是對著楊開說的。

楊開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把腿搭在了桌上，看著鄧至高沒吱聲。

鄧至高咧嘴道：「周叔叔，這小子新來的吧？橫得很啊。」他知道自己老爹快要來了，膽子也壯了許多。

周廣才斜了鄧至高一眼，心裡跟吃了蒼蠅一般。甭管楊開這小子有多混蛋，怎麼說也是大口鄉派出所里的一員。作為所長，這裡的警員就跟他的孩子一樣，自家的孩子怎麼容得著別人說三道四？周廣才還是有些護短心理的。不過跟他楊開交情也不深，沒什麼好護的。況且他小子估計也不需要一個小所長護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周廣才心理竟然有些期待的感覺，期待著鄧遠達被楊開欺負一通。當警察當了半輩子，他倒是真想像楊開這樣挺直了腰做人，只是白道複雜，黑道狠辣，你的腰越直，越會被很快砸斷。可楊開的腰好像還很堅挺。周廣才偷偷的看了楊開一眼，想看出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卻現眼前這人乍一看實在沒什麼起眼的地方。要不是審訊室的鐵皮門上還留著一個凹槽，市領導又對他忌憚得很，周廣才絕不會相信楊開是個不能招惹的人物。

「小子，我知道你很能打。」鄧至高一手肆無忌憚的揉著襠部，一手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之後又把煙盒扔到了楊開面前的桌上，點上煙抽了一口，沖著楊開吞雲吐霧，笑道，「可能打又能怎麼樣？現在這世道，重要的是有錢。你瞅瞅，咱抽的什麼煙，你抽的又是什麼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鄧至高越說越起勁，「當警察沒當幾天吧？呵呵，我就知道。像你這脾氣，早晚得給開除嘍。當然，你要有什麼後台咱就另說了。話說回來，你的後台要是夠硬，能讓你到大口鄉這個窮地方當片兒警嗎？嘿嘿，你也不用緊張，我爸雖然是鄉長，脾氣好著呢，一般不會把人往死里整。」

周廣才饒有趣味的聽著鄧至高放大話，忽然想起前兩天偶爾上網時看到的一段話：「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笑。上帝說：『看你丫的還能得瑟多久。』」

楊開打了個哈欠，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皺眉道：「鄧鄉長怎麼還不來？」他知道周廣才給鄧遠達打電話了。

鄧至高說了半天，見楊開不甩他，心裡有些窩火，介面道：「我爸來了就有你好看了。」

周廣才看了一下時間，道：「應該快了。」他現在竟然有些輕鬆的感覺，反正什麼事兒都有楊開兜著，楊開又有市裡的領導護著，自己這個所長的位置自然也穩得很。

又等了一會兒，一聲車鳴響起，一輛小車停在了派出所的小院里。車上下來一人，西裝革履，大腹便便，正是大口鄉鄉長鄧遠達。

鄧遠達看到審訊室的門縫裡露出燈光，便走到審訊室門口拍門：「老周？在不在？」

周廣才起身開門，還未說話，鄧至高就喊開了，「爸！他打我！」說著伸手指著楊開得意的瞪了一眼。

鄧遠達先看看楊開，又瞪了鄧至高一眼，之後看著楊開笑道：「是楊開吧？久仰大名啊。」

猛然聽得楊開之名，鄧至高心裡一驚。他早就聽說有個叫楊開的片兒警讓傅陽吃了虧，只是剛才周廣才一直小楊小楊的叫，鄧至高竟是沒想起楊開來。

楊開還是剛才那個姿勢，坐在椅子上翹著腳仰著身子，看了鄧遠達一眼，道：「鄧鄉長吧？你的『犬子』有麻煩了。」

鄧遠達臉色瞬間一變，之後又回復了笑嘻嘻的樣子，「等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別，鄉長大人公務繁忙，哪有時間管教兒子啊。」楊開把腿放下來，嘆了口氣，站起身道：「算啦，我就辛苦一下，幫你教訓他一下。」

鄧遠達嚇了一跳，趕緊道：「不勞大駕。」

「沒事兒，我這大駕也該勞一下，不然就得落個跟您一樣的**肚子了。」楊開說著繞過桌子，走到了鄧至高面前。

鄧至高嚇得臉都白了，看看楊開，再看看鄧遠達，急道：「爸！他……」楊開突然飛起一腳，又踹在了鄧至高的襠部。

鄧至高大張著嘴巴，竟然沒喊出聲音就暈死過去，可見這一腳實在是重了點兒。

鄧遠達立時就傻了眼了，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哇的一聲哀嚎，撲到鄧至高身邊把他抱起來，「兒啊！兒啊！你可不能丟下爸爸啊。」

「放心，他沒死。」楊開伸了個懶腰，道，「國家人口泛濫啦，你們家又為計劃生育做出了不朽的貢獻啊。」

「你……」鄧遠達突然站起來，伸出食指指著楊開的鼻子，怒目而視，「姓楊的！你我無冤無仇，為什麼出手這麼狠！」

「因為老子一個處女也沒玩過，你兒子竟然玩了幾十個。老子嫉妒他，所以才揍他，行不行？」

鄧遠達的牙齒咬的吱吱作響，渾身更是戰慄不止。「咱們等著瞧！這事兒沒完！」說罷抱起昏迷不醒的鄧至高，急匆匆的衝出審訊室上了自己的車，開著車子朝鄉醫院疾馳而去。

楊開走到那女孩面前，女孩正在呆。楊開剛才的行為幾乎把她嚇傻了。拍了拍女孩的臉，楊開道：「還不回家？難道想住這兒？我的床窄，睡不下兩個人。」

女孩被楊開拍醒，聽到楊開的話，臉唰的紅了。磨磨蹭蹭的站起來，挨到門口，之後突然跑了出去。

「記得問姓鄧的要醫藥費。」楊開沖著女孩的背影喊了一句，之後哼著小曲兒回自己的宿舍睡覺去了。

周廣才看著楊開關上宿舍的門，咂了一下嘴，想起鄧遠達即憤怒又懼怕的神色和鄧至高的悲慘遭遇，還有楊開說的揍人的理由，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個網民經常說的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