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當被暗殺成了家常便飯
大口鄉醫院裡,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對著鄉長鄧遠達嘆氣:「命是保住了,不過……鄧鄉長,再生個兒子吧。」
鄧遠達愣愣的看著醫生,身子忽然晃了幾晃。醫生趕緊上前攙扶,「鄧鄉長……鄧鄉長……」
鄧遠達被醫生扶著坐在一張長椅上,惡狠狠的罵道:「混蛋!」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鄧鄉長。」來人三十來歲年紀,見到鄧遠達,快步走來,「至高兄弟怎麼樣了?」
鄧遠達看看來人,沒有說話,胸口一陣起伏,之後猛地一拍椅子,站起身來,「斷我鄧家香火,老子要他好看。」
……
壓抑了這麼些天,今天總算出了一口氣,楊開的心情大好,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鄉村的夜晚寧靜而祥和,除了集鎮南頭的紅玫瑰歌舞廳里還亮著柔和曖昧的粉色燈光以外,整條街的店鋪都已經打烊。小鎮的街頭沒有路燈,此時已然漆黑一片。各家各戶的燈火猶如夜裡的繁星,稀稀落落,隱約不清。村莊里時而傳來幾聲狗叫,比往日里叫的更讓人感到不安。
月光下,幾條黑影在夜色里穿梭,一直來到大口鄉派出所的門口。派出所里冒出一個人影,身上只穿著一條大褲衩,賊頭賊腦的回頭張望了一眼,之後跟先前那些黑影碰頭。幾人嘀咕了一會兒,有人從懷裡摸出鋼管。
「他睡著了。門開著呢。」大褲衩低聲說道,「你們快點。」
「走。」有人號施令,幾條黑影摸進了派出所內,只有穿著大褲衩的那人跟另一個黑影留在了原處。摸進派出所的幾人一直來到楊開的宿舍門前,輕輕的推開門,屋裡傳來微微的鼾聲。屋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外面月亮的光亮射進來,把門口的人的影子拉的很長。月光一直照在屋內的一張床上,可以隱約看到上面躺著一個人。
前頭這人朝身後招招手。之後貓著腰挪了進去。待走到床前才停下來。等其他人也走了進來。這人突然站起。揚起手中鋼管。惡狠狠而又無聲無息地朝著床上那人砸去。
一聲凄厲地慘叫猶如利劍一般劃過夜空。將寧靜撕裂。派出所外蹲在路邊抽煙地兩人被這凄慘地嚎叫嚇了一跳。之後四目相視。輕微地笑聲響起。
派出所楊開地宿舍內。
當……叮噹!
鋼管落地地聲音。
漆黑地小屋裡忽然亂了起來。慘叫聲接連不斷。
隔壁,警員李晨國**著嘴角,輕輕嘆了口氣。
女宿舍里,郭芳坐在床頭,手裡拿著手機,遲疑良久,也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抓了一點紙巾塞住了耳朵。
慘叫聲終於停止,房間里又恢復了寧靜,彷彿什麼事也沒生過。一片微弱的亮光在床上出現,嘀嘀的撥號聲成了屋裡唯一的聲音。
「喂,楊哥?又有人襲警?」接電話的警員在這裡工作了許多年,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他似乎已經明白生了什麼事。
「嗯,過來收屍。六個。」掛了電話,楊開重新躺回床上,摸出一支煙點上,紅色的煙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門外突然出現一個人影,愣愣的看了一會兒床上的火光,試探的問道:「楊哥?」聽聲音,卻是張傑。
沒人回話,張傑似乎有些害怕,摸索著靠著牆走進來一點,把屋裡的燈打開了。看到躺在床上邊抽煙邊盯著自己的楊開,再看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幾人,張傑的額頭開始冒冷汗。
地上的人都已經死了,每個人都是面部遭到重擊,血混著腦漿流了滿地,血腥的氣味衝進鼻腔,讓人作嘔。
「我……楊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上廁所了,就沒關門,沒想到……」
「想死想活?」楊開忽然問道。
「想……想活。」
楊開從床上起來,走到對面張傑的床鋪上,把床上的涼席和被單一卷,隨手丟給了門口的張傑,「想活就趕緊滾蛋。」
張傑抱著鋪蓋,如獲大赦般的退出房間,鑽進了旁邊李晨國的宿舍。
楊開掃了地上的死屍一眼,打了個哈欠,走到門口把門反鎖了,又把燈關了,之後摸索著回到床上,躺下來繼續睡覺。不大會兒鼾聲又起,他睡的倒是香甜。
天剛蒙蒙亮,大口鄉鎮上就傳來一陣陣警笛聲,這小鎮上平時難得聽到這樣的聲音,許多人都駐足觀望,琢磨著生了什麼大事。一輛警車漸行漸近,之後在鎮北頭兒的學校旁邊拐彎,開進了大口鄉派出所內。
何中雲從警車上下來,走到楊開的宿舍門前,拍門道:「楊開,怎麼還沒起床,你小子是不是死屋裡了?」
停不大會兒,門吱的一聲被打開,楊開揉著眼角睡眼朦朧的從裡面探出腦袋,捏掉一粒眼屎,抬頭看了何中雲一眼,抱怨道:「來這麼早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何中雲沒好氣的說道。
「嘿!你這老傢伙!」楊開瞪著眼氣道,「大早上的嘴巴吃屎啦?信不信我揍你!」
何中雲嚇了一跳,低聲急道:「喂!給點面子行不行?怎麼說我也是局長。」
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的李晨國等人聽到這番對話,一個個咋舌不已,竟是忘了上前跟局長打招呼。何中雲扭頭看了眾人一眼,也懶得理他們,跟著楊開走進屋裡,數了一下地上的屍體,一共六具。像以前一樣,都是一招斃命。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管瞅了瞅,何中雲低聲問道:「知道誰幹的嗎?」
「還不清楚,可能是傅陽,也可能是鄧遠達。」楊開從桌上拿起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煙,遞給何中雲,又給自己點上一根,抽了一口,道:「張傑那小子脫不了干係。」
何中雲唔了一聲,忽然奇怪的打量了楊開好大一會兒。楊開斜了他一眼,「相女婿呢?等你閨女育好了再說吧。」
「嘿。」何中雲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我就奇怪了,一向殺人如麻的楊開怎麼沒收拾那個張傑呢?」說著回頭看了看門鎖,道,「門鎖沒壞,可見有內應。按照楊開理論,這個張傑是該死的。」
「該死的人也不見得必須死。」楊開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繼續補覺,「就像你,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何中雲臉色一變,悶哼了一聲,瞄了瞄閉目養神的楊開,道:「不要搞得太大了,不然我和張市長也保不住你。」說罷轉身走出宿舍,朝著站在門口愣的李晨國和張傑等人道:「趕緊把裡面的屍體收拾了,讓人過來認領。就不必追究他們襲警的問題了。」說罷忽然想起什麼,又回到楊開的宿舍里,氣道:「我說楊開啊,你現在在派出所里,不是在市局任職。就算有人襲警,你直接跟周所長說一聲把事兒解決了不就行了?怎麼還跟我打電話?這路程可不近。」見楊開翻了個身沒理他,鬱悶的嘆了口氣,悻悻的走回車裡,動車子離開派出所回市局去了。
路上,何中雲接到了副局顧兵的電話。電話里顧兵問道:「怎麼樣?楊開有沒有事?」言辭間倒是有些緊張的意味。
何中雲氣道:「當被暗殺成了家常便飯,你覺得他能有什麼事兒?」
「唉,說真的,老何,我***還真擔心,他要真死了,咱可就麻煩了。」
「你信他?」何中雲沉吟道。
「我信,不敢不信。」顧兵嘆氣道。
何中雲舉著手機開著車,看著前面由遠及近的景物,不言不語。良久,長長的出了口氣,感慨道:「老顧,其實我們應該感謝他。」說罷不等回話便掛了電話,專心開車。
太陽已經升起,天,變的有些燥熱,讓人喘不過氣。抬頭看看天,何中雲心中想道:「估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