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重逢

十一、重逢

路長峰仰頭看著天上的白雲,春光似乎剎那間明媚起來,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動,這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也是他夢寐以求的。

妖後繼續說:「我現在已經可以隨便殺一個人,用他的軀殼借屍還魂。不過,我想你我都很需要對方,難道不是嗎?我修鍊的時間會很長,借屍還魂的軀殼可能也會有諸多不適應之處,我們這麼默契,難道不應該繼續嗎?我立刻就可以讓你改頭換面,你想變成什麼樣子?」

路長峰的心由激動變得迷茫起來,他環視著四周,如果要變成女人,那當然是個有絕世之姿婀娜大方之人,不過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他的確一臉茫然。

妖后的聲音說:「既然你沒有明確的目的,我就來幫你,現在你會看到各種不同的人像,你要哪一個就說一聲。」說話間空中白光閃現,一個個女人的身形出現在眼前,宛如活生生的人。妖后說:「我號稱千面妖后,就是因為我有很多人像的模子,你只需走進去,你的身體就會被重新構造,這是大化神通的最高境界,我修鍊這門神通,足足花了三百年。」路長峰點點頭,說:「隨便一個都可以。」

妖后笑說:「你要嫁給一個男人,自然要一個端莊嫻熟的,就是她了。」路長峰看到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像,一個端莊嫻熟、美輪美奐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妖后的聲音說:「你在猶豫什麼?快走進去啊。」

路長峰往人像走進去,只覺一股熱浪襲來,自己像是忽然進入熱鍋一樣,全身難受到了極點,暫時的難受后,一縷清風迎面撲來,他看到自己連衣衫都變成了輕柔的羽衣。

妖后說:「現在知道法力的厲害了吧,那些修道之人將這些東西隱藏起來,自己享用,卻讓世人忍受各種痛苦折磨。我現在要把自己封在你的體內以恢復我的法力你可以開始你嶄新的生活,翻開新的一頁,做你想做的事情。」

路長峰輕撫著自己溫柔而潔白的臉頰,全新的開始,嶄新的人生,他終於成了她,成了他夢寐以求想要變成的人,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在杜喚山的生活里,哪怕是當一個小妾,他都覺得不啻於人間最大的快樂。

不過,在他面前顯然有更多的事情,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一場美妙的際遇。

妖后對他說命運都掌控在高高在上的神仙手上,她無法得窺命運真實的軌跡,不過妖后說這世上沒有法力辦不成的事情,只要法力強大,就是命運也能扭轉。

路長峰使勁的點點頭,人生最大的困難已經遠去,他像是一艘揚帆啟程的船,將要奔向真正的旅程。

杜家的門楣依然是那麼明亮,然而路長峰卻沒有看到杜喚山,他在酒樓上看著對面燈火通明的大院,想怎麼一天了都沒見到杜喚山其人。

妖后的聲音傳來,「你這樣肯定沒有結果,你輕功這麼好,為何不親自去看呢?」路長峰一愣,心想現在自己想什麼難道妖后都知道嗎?妖后笑說:「所以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不用害怕,每個人做的事情在你的身上都會留下痕迹,神明是會知道的,當然我也自然知道,雖然我是妖怪,但我們卻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需要我的法力保持你美麗的身形,而我,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安身之所。咱們相依為命,這也算坦誠相照了吧!」

路長峰說:「我一直在想,要怎樣和杜大哥見面,我不求別的,我只想做一個小妾,那樣就好了。」妖后說:「怎麼這麼不自信,你也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了,何必自降身價?不過人間的愛情需要緣分湊合,還要心心相印。不過,誰讓我們是妖,妖本來就是反對神仙制訂的各種法則的。看你什麼都不懂,我幫你,先你需要一個身份,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要是個小家碧玉了。」

路長峰說:「這可有點難了!」妖后說:「難什麼難,現在不是太平盛世,因為躲避戰亂四處奔走的不勝枚舉,落難的公主都不在少數,何況一個大家閨秀?不過,見面的方式還有待考察,我可以離開你的身體一個時辰,不如我來成全你。」

路長峰看到一縷輕煙隨風而散,往杜家而去。他自己也希望如同那股輕煙一樣,無拘無束的往自己心上人的地方而去,其實,那樣的方式也許是更好的。

不過他仍然企盼著未來的美夢,那像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竭盡全力的展開它所有迷惑心智的絢麗色彩,引人入勝,讓人慾罷不能。

妖后得來的消息,杜喚山已經成了一個將軍,遠赴邊境作戰。路長峰心裡覺得很納悶,畢竟,杜喚山曾經對從軍是如此的不屑一顧,難道是他的生活過得不如意,難道是這個世道果真太亂?妖后說:「你何必在乎這麼多,世上有很多事情,本來就不能用常理來推測,就是神仙也有弄不清楚的時候,如果事事較真,吃虧的只是你。我倒覺得這對你倒是一個機會,你會很容易接近他。我可以用法術變出一堆強盜來,騷擾他駐軍旁邊的村民,作為軍人他肯定要前來剿滅強盜,這個時候,你就作為一個落難的大家閨秀出場,英雄救美人,多好的開始,你對他感恩不盡,從此以後就粘著他了,這一切再是完美不過了!」

路長峰全身一顫,彷彿看到了杜喚山向自己走來,他能夠清晰的感覺他真實的呼吸,和雋永的味道。

妖后說:「不要呆,想想你見到他說的話,你是荊州富商王永的女兒,小字青梅,反正荊州離這裡也遠,你家裡人得了瘟疫,就剩下你一個人,被狠心的舅母賣給青樓,來到江南,成功逃脫,卻無投身之處,最後輾轉到了北方,卻落入強盜手中。」路長峰有些驚訝的說:「要這麼複雜的身世嗎?」

妖后說:「越複雜,才能越真實,男人都喜歡聽這樣曲折而哀婉的故事,這讓他們更有拯救別人的成就感,聽我的,不會錯。」

路長峰心裡隱隱的有一絲不安,妖后畢竟在他體內,他有點害怕這種將心事暴露於別人耳目之中的感覺,即便他知道每個人的一切包括每個思緒都會留下痕迹,尤其是暴露於神仙的掌控,但正如每個人一樣,他心裡也有一種對於保護天然的嚮往。

妖后安慰他說:「我真的只是想幫你,我說過,妖和神唯一的不同就是神要掌控人的命運,而妖只是想拜託甚至反抗神的統治。我完全可以在你體內封閉起來完整的修行,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完全只是因為你,因為我要幫你,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和你的心上人相遇,我答應你,等你見到你的心上人之後,一切都交給你,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

路長峰只有無可奈何的接受,見到杜喚山這一巨大的誘惑,就像是饑渴之於清泉般強烈的企盼,讓他欲罷不能。

再次來到熟悉的戰場,從殺手到女人,他感慨良多,青梅,對了,他現在已經成了女人,她要隨時記住自己的名字,王青梅。

一個偏僻的山頭上,用法術變出了粗曠的山寨,一群狼蟲變化的大王和嘍羅,讓青梅感到詫異不已,法術的確可以改變太多東西了,有法術的命運,將會遇到更多的色彩,經歷更多隨心所欲的轉變。

她看著「強盜」們在村寨里搶奪,似乎看著杜喚山向自己走來。

在一個明月皎潔的夜裡,杜喚山果真來了,他帶著雄姿英的偉岸身軀,和一柄長長的鐵戟,帶著那張因為風塵侵襲而更顯俊逸剛朗的面孔,和那雙精緻而令人幾近迷惑的眼睛。青梅獃獃的看著他,看著他在強盜群中左衝右突,看著他在妖后的法力中盡顯神威。

妖后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我現在真的可以修鍊了,我之所以做這麼多,就是想要你安心的給我一個修鍊的地方,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你好自為之。」

青梅點點頭,杜喚山陽光般明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你受驚了!」她的心狂烈的跳動著,杜喚山略帶汗水的臉那麼清晰而又明朗,像是一幅驚心動魄的畫卷,像是廣闊藍天上粗放而熾烈的陽光,瞬間朗照,令人瞠目。

旁邊一個年輕將軍笑說:「她真的給嚇傻了,大哥,看樣子受了不少苦。」杜喚山點點頭,說:「放心,姑娘,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你不會再受委屈了。」青梅的心顫動不已,她抬起頭,凝視著杜喚山深邃而明朗的眼神,極力的掩飾自己激動而跳躍的心情,淡淡的說:「我,我沒有家,我是荊州王家的女兒,我叫青梅,我的家人都死於瘟疫,我,我被人賣到青樓,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

先前說話的年輕將軍說:「大哥,她這麼可憐,我們收留她吧,要是留在這裡,說不定哪天就會淪為胡人的奴隸,太可惜了。」

青梅始終沒有看說話的這人,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杜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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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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