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布陣
妖后所居之處果然非常人能尋,非得用地遁之術深入地下,行經之處,完全不是峨嵋崑崙熟悉的方式。落雁神尼小聲問:「在地下這陣法能用嗎?」勿忘大師說:「能,水陸空都可以,只不過有些小小修改,不在話下,不過,也許會有些附帶的小問題,當然,只是小問題。」落雁神尼有些著急的說:「小問題也不行,小問題也能誤大事。」星辰大師說:「來不及了。」落雁神尼問:「為什麼?」話音尚未落下,便停了下來,因為千面妖后已經站在千面,巧笑倩兮,嫣然美人,即便是在地下也煥然光。
落雁神尼怒說:「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的想幹什麼?快把法藏大師交出來!」千面妖后哈哈大笑說:「你們果然趕來了,很好。我聽說幾千年前,有個滅了神仙,重建三界的女媧,你們就是我的墊腳石,我會感激你們的,我統治的三界,將遠離你們現在所經歷的生老病死、分離痛苦,你們應該覺得死得其所!」
勿忘大師合十說:「大言不慚!妖后,你的死期到了,布陣!」眾修道之人各自執掌法寶,在地下展開陣形。千面妖后朗聲說:「困獸之爭,垂死之徒!」說話間早已驅動千魂,一時間烏煙瘴氣,呼嘯纏綿,各種力量如風雲交織,一不可收拾。
路長峰恍然醒來,只覺四周一片昏黃,恍然如同來到陰曹地府,看不見日月的光芒,只有滿處的各種法寶在凄風苦雲中凌厲飛越。他使勁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回憶起事情的大概,難道這就是自己暈倒后將他們帶到的地方,千面妖后的魔窟,峨嵋眾修道之人已經和她展開了決鬥?
他四下看著,心想這地方怪怪的,到底是哪裡?正想著,只聽到身邊的人大聲說:「快點,妖后的厲鬼已經不多了,大家守住各個關口,千萬不能讓妖后逃脫!」路長峰心頭一陣激動,暗想:妖后這麼輕易就被除掉了!太好了,這件事情就算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吧,到時候,法藏大師一定會感謝我的,我就順便拜倒在他門下,豈不是太好了!
千面妖后不料勿忘等人所布之陣如此厲害,眼見自己苦心收羅的魂魄都消散無形,身邊又忽增幾條猛獸撲來,她心下大亂,一揮手打出玉霄靈劍,將幾條烈火真龍和鐵甲麒麟劈碎,怒說:「就是憑我千面自己的力量,也要將你們化於無形。」
落雁神尼怒說:「妖后,你的死期到了,我要將你吸附於靈龜之內,作為對星河老祖的見面禮!」妖后正要說話,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但見靈龜大張其口,猛然間增長數倍,變成丈余長寬的龐然大物,身邊那幾頭猛獸也並非實物,而是崑崙修道之人所煉法寶,頃刻復原,從四面撲來。
千面登時心下大亂,只覺體內真力,呼嘯而出,向靈龜奔去。她拼盡全力,猛然往陣中鑽去。
落雁神尼當即欲追,勿忘朗聲說:「慢!靈龜一走,陣法大亂,她走不了的。」落雁神尼說:「怎麼我們還只能守株待兔!」勿忘大師說:「陣法畢竟不如人靈活,我也從來沒說過可以讓它像你一樣來去自如。何況妖后的真力已經失了一部分,她走不出這個陣法,何況,陣中還有多少法寶在等著她呢,相信所有的人都想殺了她。」
千面妖后在陣中左衝右突,猛然間前面一個血葫蘆橫在眼前,宛如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四周猛獸環伺,法寶林立,妖后一咬牙,往血葫蘆衝去,長劍揮灑,人倒是平安而過,但是全身上下,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幾乎沒有半點力道。
勿忘大聲說:「妖后的血氣已經被血葫蘆吸空,她的肉身活不了多久了!大家把好關口,別讓她走了!」
前面心頭登時萬念俱灰,想自己苦心經營,居然就這麼毀於一旦,她心下尋思:如今之計,是要能離開這裡,才可捲土重來!可這陣法如此厲害,到處都是法寶,如何才能離開!
忽然看到路長峰於陣中一個角落,心頭大喜,將一縷魂魄,脫離肉身,眾修道人士大叫:「妖后死了,妖后死了!」勿忘定睛一看,大聲說:「妖后不是死了,是元神出竅,尋找新的肉身,快用照妖鏡!」
登時陣中亮出不下數十個照妖鏡,光芒四射,宛如白晝。
妖后對路長峰說:「年輕人,你快救我,我可幫你達成願望!」路長峰一驚,茫然的看著四周,問:「你是誰?你的聲音像是前面妖后,你是惡魔,我豈能幫你!」妖后的魂魄猛然撲入路長峰體內,路長峰渾身一個激淋,感覺身體一冷,正要說話,妖后的聲音說:「不要排斥我!那樣我就會被他們擒住,形神俱滅。我在你體內絕對不會害你,相反還會給你法力,讓你完成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這些修道之人身上,他們都是變態的人,制訂了許多繁文縟節讓你難過,必須經歷重重坎坷你才能實現心裡的願望。而我會幫助你,我至少需要修鍊六十年才能恢復元氣,也就是說,這六十年,我的法力可以給你使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個女人!」
路長峰渾身一顫,驚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心?」千面妖后說:「這世上一切東西都可以解讀,除非你用法力將它封住。我看懂了你,也知道你最迫切的需求,現在你聽我的,走出這裡,你就可以得到你夢寐的一切。——你心愛的男人,你渴望的生活,你在峨嵋修鍊一百年也得不到的所有的一切!」
路長峰的心在激烈的顫抖,他知道就算妖後言過其實,但是修道的路漫長坎坷卻是實實在在的,就算他成功了,真的可以隨意變化身形,那時的杜喚山又去了哪裡呢?
妖后暗想:倘若他再不決定,我被搜查出來就完了,現在他們還沒有注意我。正想著,落雁神尼大聲喝道:「妖後有沒有鑽入你們體內,她現在法力很淺,只要你們拚命反抗,實在不行刺破自己的中指,往自己的眉心按去,鮮血之力將會讓妖后無所遁形,大家都打著精深,別讓妖后逃脫!」
路長峰渾身顫動,妖后急切的說:「你快走,不然,被他們抓住,你的一切夢幻都成了泡影,你以為法藏真的會幫你嗎?不可能,就算他幫了你,讓你學道,你學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你只需要變化而已,可他們偏偏不教你這些,他們只會讓你參禪打坐,參悟宇宙萬物的奧妙,聽我的,不要猶豫,錯過我這個機會,你將失去一切!」
路長峰仍然在作最後的爭鬥,忽然間眼前閃過杜喚山的笑容,淡淡的回頭一笑,他登時感到如沐春風,他自然不知道這是妖后的法力在作怪,他堅定了信念,問:「怎麼走?」妖后心下一松,她已經將要油盡燈枯了。
她說:「只要沒人阻攔,往著一個方向走就可以離開,記著,不要給照妖鏡照到。」路長峰問:「你是什麼妖?」妖后說:「其實也算不上,只不過他們修道之人,都會用法力將自己的真氣封閉,一則是為了內斂,二則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真力無從外泄,而這個封閉真氣的法門,我們這些門外人卻是不懂的,所以照妖鏡其實就是探測真氣之物,凡是不能封住真氣的,都是妖,所以,妖並不是你想象中的窮凶極惡的敗類。」忽然一道藍色光芒照來,路長峰急忙閃開,妖后也大吃一驚,低聲說:「你要小心,幸好你練過飛劍之術,趕快走!」
路長峰騰挪身體,不多時離開了眾人,回頭一看,勿忘仍然領著一群人在忙碌著,一面高喝:「大家記著,妖后的真氣不是靠修鍊而來,依靠奪取他人的真力,吸收活人的元陽得來的真力,在體內混為一體,混濁不堪,照妖鏡一照就能明白,大家不要放過任何角落,妖后一定走不掉。」
路長峰心裡一愣,下意識的想:怎麼和妖后說的不一樣?妖后急忙說:「不要聽他們廢話,趕快走,我教你怎麼運用我這身上僅有的法力,讓你得到真正的快樂!」
路長峰又看到了杜喚山那令他心醉神馳的笑容,他自然不知道,妖氣是因為不加錘鍊而顯得暴戾囂張所以能為照妖鏡所現,封閉真氣的法門其實人人都知道,正派修鍊而邪派不修鍊的原因僅僅就是因為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煩很耽擱時間很需要心平氣和忍耐寂寞的事情,其實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停留。當天地一亮,他看到明月的光芒,感覺到清風的面孔時,已經看到了久違的春風。
他分明聽到妖后的聲音,「你想變成什麼樣的女人,只需要你找到一幅畫卷,我可以幫助你變化,我的法力雖然微弱,但是卻足以幫助你。」
路長峰的心變得激動而澎湃,他語無倫次的說:「你怎麼幫助我?」
妖后說:「你把你想變成的人記在心裡,我就會按照你的記憶,變成那個模樣,到時候,你就可以隨心所欲,變成任何你想變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