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佛法
風寧說：「那樣的妖，我用劍殺了不就是了，何必要和尚你來提醒？照你這麼說，我倒相信這世上有妖，不過妖就是人，人就是妖，你那些狐仙花魅的事情，我可不信。」
和尚說：「施主太過偏激了，人能成妖，天地萬物皆能成妖，人有眼耳鼻舌身意，萬物也有洞悉自然之力，所擁雖有不同，所用卻無差異。一當懂得駕馭自然，那便擁有了改變天地的能力，用於正道，便是積福，是人間大善，萬物之幸，用於害人，便是人間大害，蒼生之災，那正是我輩要剷除的妖孽！」
風寧不屑的說：「我很煩，不想聽你說。你說這裡有妖，你指給我看，它怎麼了，能飛還是能變，在哪裡？」和尚低頭說：「施主勿急，貧僧自然不是信口胡言，不過貧僧始終不是神仙，你要見到的真實而直接的證明我的確沒有，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著急的事情，正是妖孽所為，這個妖孽需要嬰兒的元氣補充，修鍊妖法，所以不斷的盜走嬰兒，就連王公貴族也不放過。」
風寧冷冷的說：「荒唐！和尚，你再要信口胡言，別怪我無禮了。你們這些離經叛道的妖異之言，我從來不信，我寧可相通道士們關於天地自然之說，也不相信你們佛家那堆歪理邪說，這銀子你也別要了，如果還要留在這裡，休怪我手下無情！」
正說著，忽然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傳來，「姑娘，所謂和尚道士，連外面的臭皮囊都算不上，換個說法有何難？只不過，事情的真相，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剛出生的嬰兒，是人體最脆弱也是元氣最足的時候，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吃下嬰兒，他的元氣就會被妖怪吸收，在體內不斷成長，比吸成人的陽氣有用得多，天下只有邪門歪道的妖怪採用這種慘絕人寰的修行方法，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為何你就是不信呢？」
風寧看著走來的尼姑，說：「我看你們倒是打聽得很清楚，不過本姑娘沒興趣，再要胡攪蠻纏，我可不再好言好語。」說完手上一抖，長劍已經出鞘，怒說：「讓開！」
和尚搖頭嘆說：「執迷不悟，姑娘，你用劍砍我，看你能不能傷我！」
風寧冷哼一聲，怒說：「自討苦吃，我就卸下你一條胳膊！」說完長劍一揮，照著和尚右邊胳膊砍去，但聽得「鐺」的一聲，劍沒有砍下去。和尚笑說：「我有真氣護體，這下你知道我不是騙子了吧！」
風寧說：「我見多了，什麼真氣，不就是一塊鐵皮嗎？你要有本事，自己把胳膊弄下來接上去，我就信了你。」和尚說：「施主，貧僧沒有修鍊重組身體之法，這個好像用處不大啊，貧僧一直以為只要身體永遠不壞，何必重組呢？倘若早知道今日施主這麼問，那就……」
風寧說：「你就在這裡自圓其說吧，我懶得理你！」
和尚看著尼姑，嘆說：「怎麼辦？他們不配合。」
尼姑說：「現在他們呢對佛家還談不上尊重，不過我們既然找到這裡來了，就不能停下來，崑崙派的人也太不講義氣了，毀了幾個法寶就要急著回去修鍊，咱們峨眉的人又要集中力量補充老祖法寶丟失的真力，抽不出人手來，這邊妖后又在不斷修鍊，這可真是麻煩。」
和尚說：「是啊，當日救師傅，雖然知道艱難，但畢竟還有人可找，如今可真是單槍匹馬了。師傅為什麼執意不肯上天求仙人幫忙呢？」
尼姑說：「也許師傅知道仙人根本就幫不了忙，就像老百姓指著皇帝去平定北方的胡人，這可能嗎？皇帝老子還不是派下面的人去干，說不定到時候那群懶得無所事事的神仙，還不是派我們兩個為除妖大使。」
和尚說：「哎，慈航本是渡人物，你說我都有點不信，你讓世人怎麼相信呢！神仙如果真的無所不能，怎麼不出來解決呢？」
青梅正在和杜夫人學刺繡，風寧進來，悶悶的說：「門外那個和尚吵著你們了嗎？」杜夫人問：「來了和尚嗎？最近京城內外佛門弟子是很多，可我不信，佛門弟子的說法都是子虛烏有，胡編亂造，不會打擾我的。」
青梅一愣，問：「什麼佛門弟子會來？其實佛道之說，也未必就沒有原因，只不過神仙鬼怪的世界，和世人的世界本來殊途，彼此所求，完全迥異而已。當然，是有很多和尚尼姑打著求仙問佛的旗號招搖撞騙，不理他就是了。」
風寧說：「那當然，說什麼是妖怪所為，我活了二十年，還從來沒見過妖怪呢，妖怪之說，本來就是那些聰明人騙傻子的玩意，那可騙不了我！」
青梅覺得心頭一愣，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三個人隨便說了些話，不覺間日色將暮，杜喚山卻始終沒有回來。
杜喚山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眺望遠方，他真的不知道人間的愛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一見到一個人就會有愛上的感覺，如果人人都遵從這種愛情的感覺，是不是就如同野獸一樣在滿足中淪陷，忘卻家庭乃至所有的一切，愛，到底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好，還是更加恐怖？
他知道自己必須拒絕，因為他不愛這兩個女人，他也不能愛這兩個女人。陸長生來到他身後，說：「大哥，不要想了，大不了丟了這個將軍的頭銜，其實，當將軍有什麼，明明可以把胡人全部趕走，還不是不可以！太窩囊了，我覺得這根本不是我要的人生。」
杜喚山回頭看著陸長生，奇怪的說：「你要的人生？你要什麼人生？」陸長生說：「我就想，想和青梅要是能夠在一起，哪怕就是最偏僻的地方，哪怕……」杜喚山拍拍長生的肩膀，搖頭說：「可她呢？她可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你知道她為何淪落在土匪的手裡嗎？因為她不甘平靜的生活，她要去投靠富貴的親戚，哪怕是一線希望。相比起來，你沒有她那麼執著和認真。好好的做，如果這件案子你能立功，我想也是個機會，並不是每個將軍都是打仗打出來的，打仗有可能是將軍，也有可能變成屍體。」
陸長生點頭說：「大哥，你說的太對了，我，我一定想辦法。」杜喚山說：「光想是不行的，要做。劍谷的幫手沒來，我查了很多關於封住氣場的陣法，準備用這個『七燈天火陣』，我需要兩個主陣之人。」
陸長生問：「我和你？」
杜喚山點點頭，陸長生忐忑的說：「可以嗎？我的功夫！」杜喚山說：「功夫不需要有多高，關鍵是你的位置要正確，好好記著你的方位，執掌你手上的燭火，這個陣法能將我們手上的燭火變成滾滾熱浪，如果盜賊運用御氣之術，就會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難受。」
風寧來到產婦院里的時候，杜喚山已經布好陣型。風寧問：「這個陣法出自何書？你從來沒有研究過陣法。」
杜喚山說：「我也是在賭，這個時候只有用盡一切方法了，但願能有用吧。」
正說著，嬰兒的哭聲傳來，一道白光如約而來，往屋內奔去。
杜喚山高聲喝道：「布陣！」一時間人影紛紛，風寧感到一股熱風襲來，杜喚山拉著風寧，閃到一旁，大聲說：「別動！」風寧扭頭凝視著杜喚山，她從來沒有和他在這麼激烈的地方這麼相近的獨處，燭光照著他越英姿勃勃的臉，她竟然忘記了自己身在險境！「杜喚山喝道：」大膽盜賊，還不放下孩子，今天你走不了了！「
白衣蒙面人抱著孩子，冷笑說：「不管你用什麼陣法，都是徒勞，我不想多傷人命，閃開！「說完往天空飛去，風寧都已經感到熱風陣陣，但那白衣蒙面人卻似乎並沒有受到阻礙，飛身上了屋頂，回頭說：」不錯，這陣法的確有些用處，不過對我，還是沒用，我可以讓這裡變成冰窟，你信不信？「
杜喚山心頭一冷，正要追趕，忽然間一陣急促的木魚聲伴著佛號傳來，只見一僧一尼飄然而來，和尚敲著木魚，木魚擊出的光芒籠罩在白衣蒙面人周圍；尼姑手執拂塵，一面沖向白衣蒙面人，一面喝道：「妖孽，竟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還不納命來！」白衣蒙面人一伸手將嬰兒拋出，喝道：「還不救人！」尼姑飛身將嬰兒抱下，白衣人早就逃之夭夭。
和尚收了木魚，說：「這妖孽的元氣恢復得太快了，不過還是被我的《金剛經》所傷，我們順藤摸瓜，一定能將她剷除，現在一定要在十日之內找到這個妖孽！」
尼姑將孩子遞給風寧，說：「你現在相信面對的是妖孽了嗎？「風寧冷冷的說：」鬼才信，明明就是我們的陣法起了作用，要不是你們來攪局，說不定他已經手到擒來！」
和尚說：「明明是我的經文起了作用，你們可不能抵賴啊。這陣法是誰布的，難道你不知道它有多大威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