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依稀曾聞山有靈 夢裡跌落懸崖高
第一回:依稀曾聞山有靈夢裡跌落懸崖高
我從長長的走廊走出來,外面是一片清和的藍天,心頭卻是一片難以慰藉的蒼涼,夢想與現實,天地一般的距離,使我不斷的思索我的命運。**
我沒有想過,我來到的地方,是一個離城市很遠的部隊,在這裡,只有白天痛苦的煎熬,和夜晚痛苦的煎熬,這裡不適合我,我明白。
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不得不來到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久違的自然,讓我覺得從內心感到舒適而暢快。我並不是討厭每天的按部就班,並不是討厭這日復一日的機械,只是有一種讓我不得不難過的味道,會從我的心,蔓延到肌膚每一寸地方,甚至靈魂深處。
記得在剛進入軍校的時候,隊長當著我們的面說,我們要做到兩個轉變,地方高中生到大學生的轉變,老百姓到軍人的轉變。
可是,我覺得這個轉變是無處不在了,人在地方和軍校自然不一樣,在這個部隊和那個部隊自然也不一樣。我從來不看關於部隊題材尤其是野戰部隊的電視劇,因為我害怕,害怕自己的眼淚,因為太有感觸而無法自拔。對著夜幕,我常常呆,我的命運,我的一切,在這個經常到外面訓練的地方,在這個宿舍里居然沒有插座的地方,在這個沒有自由,沒有自我更沒有輕鬆的地方,我只能對著茫然的夜色一樣呆,我麻木到不知自己和夜色一樣茫然,還是夜色和我一樣無助。
走過長廊,我繼續走著,閉上雙眼,深呼吸,下一個地方是哪裡呢?
休息吧,儘管不能休息好。明天就要出去外訓,每年的夏天都是這樣,我來到宿舍,來到嘈雜的人聲當中,想到在高中的時候或許還有一片寧靜。
這裡最安靜的,就是離這裡二十里的一個寺廟。
我不相信這些我認為子虛烏有的東西,但是我相信,這個地方絕對安靜。
走到殿堂里的感覺,就好像走入夢境。
燒香,拜佛,這一切都是凡夫俗子簡單的程序,我當然並不在乎這一切,我沒有進入大殿,我在山裡走著,走著,忽然我看到一個盤腿坐在石頭上的人。
那是一個白衣的女人,就像觀音一樣令人炫目,我走了過去,感覺很奇怪。那塊石頭晶瑩剔透,令人一見不舍。
這世上沒有神仙,也沒有觀音,我當然相信。我走了過去,我想告訴這個人,天色已經晚了,不要著涼。
我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睜開雙眼,傍晚的風吹得她衣袂飄舉,她輕聲說:「這裡好像很少有人來。」我說:「所以這裡是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喜歡安靜。」
她重新閉上雙眼,說:「安靜的地方有很多,永遠安靜的地方,卻從來沒有,你吵醒了我,我卻希望繼續沉睡。」我覺得有些奇怪,我摸著那石頭,說:「這石頭,和這周圍的景色這麼不般配,是不是剛換上的呢?你為什麼在這裡,安靜的地方,在自己家裡啊,難道你沒有自己的家,或自己的房間?」
她閉著眼所有的一切,總有一天都會改變,年輕人,你碰到的不是普通的石頭,這塊石頭叫著『三生石』,不知道它的人,叫它『魔石』,你既然不想了悟,就不該碰到它。」我問:「碰到,碰到有什麼?難道和碰到這山中一草一木,甚至空氣,有什麼兩樣嗎?難道它上面的細菌,多到無法洗掉?」
她笑了一笑,說:「一切都是緣分,你來,你去,你再去,都是緣分,誰說這宇宙是有序的呢?又有誰說是無序的呢。這天下緣分最大,咱們能解釋的,那就姑且解釋吧,科學也好,常識也好,那畢竟是一種解釋,不能解釋的,那就都算作緣分吧。」
說完這句話,她就變做一團白霧,頃刻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揉揉眼睛,難道,這一切居然是真的,不,這是假的。
我回到宿舍,幾個士兵正在收拾行李,連長讓通信員來我的床上收拾,我已經習慣了,我心裡想的,是當我成為連長的時候,怎樣安排人為我的排長收拾行李。
我睡在床上,才九點過所有的人都睡了,不知他們在做著什麼樣的夢。
我緩緩的睡去,本來這一切,應該是到明天早上,彈指揮間就到的事情。
忽然我感到渾身一陣難受,心裡一緊,我覺得自己正從萬丈懸崖上往下跌倒,我拚命的抓著身邊的東西,拚命的抓著,樹枝,石頭,我覺得我的身體真的感到疼痛,我終於跌倒在地上。
猛烈的疼痛仍然擋不住遮天蔽日的廝殺,我站起身來,看到戰馬奔騰,看到戰馬上身穿盔甲手執大刀的將軍,看到地上廝殺的軍士,我驚訝到了極點,我揉揉眼睛,哦,這是夢,這應該是夢吧,在夢裡,有什麼事情是不能遇到的呢!
不過這麼真實的夢,這麼奇怪的夢,這麼身臨其境的夢,卻是從來沒有見到的,說真的,我討厭飛機大炮的年代,我喜歡冷兵器時代,雖然同學或是戰友們說我漠視人的生命,但是我始終覺得,在這個時代,豈非有更多無辜的生命葬送在可怕的戰爭中?
我走在人群中,根本沒有想到危險,夢裡的人,怎麼會感到自己危險呢?
忽然間,我感到一陣風撲來,是真實的感到一陣風撲來,我扭頭一看,一柄大刀撲了過來,我閉上雙眼,希望像一切噩夢一樣,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來到另一個夢境。
然而我感到自己身上一輕,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一匹馬上,我扭頭一看,是一個中年將軍將我摟在懷裡,他有著兩道濃烈的劍眉,和一張令人羨慕的英挺瀟洒的面孔。這個夢好真實,我感覺和他的距離,是那樣的近,穿過呼嘯的人群,他停在一棵樹下,將我扶下馬來,說:「你是什麼人?不要命了嗎?」
我感到好笑,這不就是一個夢嗎?何必這麼認真,我說:「你,你呢?」但是在那一剎那,我忽然看到了我身上飄飛的羽衣,在風裡招展,我還看到了隨風漂浮的青絲,那麼柔順,我摸了摸我的臉,一種真實的前所未有的光滑,我懵了,那一刻我真的懵了,一個軍人,當然是一個男軍人,怎麼會有一種在夢裡這麼強烈真實的作為一個嫵媚男人的感覺呢?我的腦中忽然出現那個白衣漂浮的人,那個忽然消失的人,還有那關於三生石的話,我問自己,這是夢嗎?這真的是夢嗎?
那中年將軍回頭說:「你好自為之!」說完跨上馬,繼續朝著人群中衝去,看著這眼前凌厲的呼嘯和猛烈的廝殺,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懼,這就是我渴望的冷兵器時代,這就是我的什麼呢?夢?還是不是夢?我拚命的拍打著自己,我想醒來,然而,我只是感到一陣疼痛,抬頭望著明月,和明月下的高山,我心裡想:我就是從這座山上掉下來的嗎?
我孤獨的站在明月下,清風撲來,那是一種很強烈很真實的感覺,舉起衣袖,隨風飄揚起來,空氣中順著那猛烈的廝殺聲,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夜的幽香。
我開始環顧四周的環境,松月夜靜刀兵猛,落花尤殘血跡濃。太真實的感覺,山下空曠的平原,穿著盔甲的將軍和士兵。
這廝殺的聲音漸漸消失,一陣馬蹄聲響起,一個中年將軍下了馬,對我說:「你還沒走?」我看著身後正在整理著戰場的士兵,又看著這個臉上身上尤帶血跡的將軍,搖頭說:「我要走嗎?」他問:「姑娘,你家住哪裡?這附近,好像沒有人家。」我茫然的搖頭說:「不知道,在夢裡,還需要名字嗎?甚至身份,這一切,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總會消失,總會夢醒來的時候,你知道嗎?」
現在輪到他有些茫然了,他往著山崖,若有所思的說:「你是從上面摔下來的,你居然沒事,算是萬幸,這樣吧,你好好想想,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我問:「為什麼?」他說:「你一個孤獨的女子,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不安全。」我笑了一笑,說:「在一個戰爭四起的年代,沒有人的地方,豈非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喜歡戰爭嗎?作為軍人我不喜歡戰爭,它會讓人死去,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春閨夢裡人。死去親人的人,一定很傷心,沒有經歷這種離別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他盯著我,緩緩問:「姑娘經歷過這種離別?」我搖搖頭,他嘆說:「我經歷過,我的兄長十年前離開了我,生死與共的兄弟,忽然遠去,留下孤獨的妻子,孤獨的兄弟,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就算沒有來到沙場征戰,那也未必就能僥倖保全性命,真的英雄,本來就要用鮮血來考驗,或是命運,已經決定了我們的方向。我只能為了我的兄弟,為了我們的江山,為了這一切的結束,而選擇開始。我必須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掌握自己的方向,而不是變成任人擺布的棋子,等待安排。」
我所處的時代雖然談不上戰火紛飛,因為畢竟已經是二戰過後的幾十年裡,但是,作為軍人我也不是沒有看到身邊的戰爭,就算是老百姓也一樣看到,那些為了利益和權力爭奪而越演越烈的戰爭,葬送了多少無辜的性命。
我只能搖頭嘆說:「是啊,沒有人願意被命運擺布,就算是路上一隻可憐的螞蟻,也都在拚命的追逐,追逐它的方向,逃避它的宿命。傷心、離別,或許正如人的,人的精神一樣,當你成為人的時候,它們已經無所不在,隨時潛入你內心深處,你無法抗拒,所以你讓自己混亂,亂到你已經麻木,已經不再思考的時候,它就張著猙獰的面孔,對你嘲笑。」
一個年輕將軍上前報告,他的報告很隨便,我像我們,立正,敬禮,很正式的說話,說完之後等待指示,然後很響亮的說一個「是」,然後敬禮,跑步離開。前來的將軍只是說已經收拾完畢,那中年將軍就說等待出,然後那人就領命走了。
其實越是戰爭的年代,就越沒有形式的束縛,因為那其實無關緊要。
他對著我說:「走吧,好好想想。」我問:「為什麼你殺了這麼多人都覺得無所謂,而偏偏要救我呢?」他說:「因為——」他緩緩轉過身,「因為女人不應該參與戰爭,更不應該受到傷害。」我心裡想:或這就是封建大男子主義對於女人的好處吧,男人總把自己看成保護神。
跟著他走了一陣,他忽然低下頭來,從血跡中撿起一個亮晶晶的耳墜,在盔甲上拭去血跡,回頭說:「是你的。」我摸了摸左耳,有一個耳墜,再摸右邊,卻是空空的。我接了過來,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戴上,我有點懷疑這個夢,它太真實,進度也似乎太接近現實。
他轉過身去,來到隊伍前面,轉頭問:「你會騎馬嗎?」我心裡對於騎馬還是頗為好奇的,就說:「我可以試一試。」他沒有多說,挑了一匹馬,來到我面前,我翻身上馬,奇怪的是我的身體似乎不像平時那麼騰挪自如,差點就摔了下來,他穩住了我的身形,將我托上馬,才又將信將疑的問:「真的沒事?」
我點點頭,他翻身上馬,我們幾乎是並肩而行,隊伍緩緩而動,狹長的山道上傳來清脆的馬蹄聲,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
抬頭往著天上的明月,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那中年將軍問我:「你現在還沒有想起來嗎?為什麼會從山上摔下來?你是誰?來自哪裡,你要去哪裡?」我搖頭說:「其實不止是我,包括你自己,難道你就知道你是誰,你來自哪裡,你要去哪裡?難道你不覺得,眼前這一切,真的就是一個夢?」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姑娘,你多慮了,這不是夢。你相信老莊的話,覺得人生虛幻,可我認為那卻是逃避不得不為自己捏造的說辭,你要記住,你活在這個世上,就要有勇氣去面對!」我也笑了起來,不知道該怎樣說,月亮儘管是朦朧的,但是人卻是清醒的。
他嘆了口氣,說:「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如果你沒有去處的話,可以去我家,拙荊是個很好的人,可以和你成為姐妹,至少,不會讓你從山上摔下來。」說完便笑了起來,我迷茫的看著這個人,我在想要是我有這麼英俊不羈的面孔該是多麼的好,走在山峽廣場或解放碑的路上,我想那就不是我打望美女了,美女一定偷偷的或乾脆豪爽的打望我了!所以你可以想象他那種驚世駭俗的俊美英挺,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一樣,說實話,現在這些偶像明星的確沒有這眼前的人完美。夢幻乃至一切都是一種印象,這種印象不能脫離現實,不能憑空捏造,而為何,我的眼前,卻有這麼個近乎完美的陽剛男子?這一切夢幻的原因是什麼,還是這根本就不是夢幻,而是幻覺。
我沉思著,直到他忽然說:「你真的還是什麼都想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深刻的執著還是出於責任的關心,我搖頭說:「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年代,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你是誰,甚至不知道我是誰,我想,或我根本就不關心這一切。」
他說:「這裡是吳國邊境,……」「吳國?」我心裡想:難道就是三足鼎立的吳國?我問:「就是孫仲謀掌權的吳國?」他笑了笑,說:「你不是很清楚嗎?怎麼會說什麼都不知道呢?」我心想:這僅僅是歷史,我當然不知道我走進了歷史,或說,我根本不相信啊。但是我又有些帶著興奮的說:「當然,一代豪傑,連梟雄曹操也說『生子當如孫仲謀』,何況區區在下?」他奇怪的說:「你怎麼知道?你見過曹操?」
我一笑,說:「這很重要嗎?聖人足不出戶而觀天下,決勝千里而運籌帷幄,我只不過是聽了別人的一句話而已,不過孫仲謀不愧豪傑二字,雄霸一方,有大胸襟,長江縱有千尋鐵索,也抵不過鎮國之仲謀。」他看著我,忽然抬頭笑說:「沒想到你對他還這麼仰慕!」
我笑笑,說:「不過,作為軍人我更加仰慕的是周公謹,公謹才華,橫絕天下,羽扇綸巾,雄姿英,談笑間就能制勝三軍,而且,不但有謀有略,還才華橫溢,傳說宮中傳言,『曲有誤,周郎顧』,就算喝醉了酒,也能聽出旋律中有錯誤的地方,因此宮中女子,多半喜歡彈琴出錯,一求周郎光顧,弄得主上都頭疼了。總言之,周瑜德才兼備,風度翩翩,人如其名,美玉也。」
我一邊說,他一邊笑,最後說:「你說的周郎,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天下哪有這麼完美的人。」我搖頭說:「不管怎樣,周郎的豐功偉績是沒有辦法磨滅的,銅雀春深,卻鎖不住二喬,曹操也是個大智大慧之人,然而卻及不上公謹,可惜的是,公謹沒有挾天子令諸侯的機會,不然,一統三國,那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看著我,有些狐疑的說:「三國?」我點頭說:「三國?這裡不是吳國嗎?」
他點頭說:「是啊,三國。」我問:「是不是現在還沒有成為鼎足之勢呢?劉備,劉備還沒有成氣候?」或這個時候,我已經忘記了身在夢中,或就算在夢中,每個做夢的人,不都以為是真實的嗎?等到醒來的時候,才能恍然、釋然,就像夢見撿錢一樣,可能這個時候已經忘記了是在夢中。
他略帶沉思的說:「劉備,劉備能成氣候嗎?」我急忙說:「能,當然能,他是沒有什麼本事,但是有桃園三兄弟幫忙,而且,他三顧茅廬,請了諸葛孔明,諸葛孔明就已經定了三分天下的策略,事實上,這一切,的確就照著這樣走下去了。歷史的方向其實隨著萬千人的努力,不可扭轉的往前走著。」他哈哈大笑起來,說:「諸葛孔明,真神人也!三分天下,不知何時天下才能安定下來。」
我笑笑,說:「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作為軍人,誰不想天下安定,可是有的事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我雖然不相信天上有傳說中的神仙,但是冥冥中的定數,就像是一本已經寫好的書,雖然你是在慢慢的看,甚至還想改動,但是,這本書已經印出來了,你永遠沒有辦法,改動印書的機器,真正改變書中的內容。」
他嘆了口氣,說:「姑娘見識過人,我很奇怪,姑娘既然在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條有理,頭頭是道,為何卻一點想不起從前的事情,甚至剛才為何從懸崖上摔下來,卻根本不知道。姑娘,你不會是故意要隱瞞什麼吧?一個女人,最好還是不要說謊,更不要干一些不符合女人身份的事情。」我有些納悶的問:「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認為我是故意來到你身邊的姦細?恐怕這是你多慮了,你是一個將軍,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你的每個決定都關係到將士的安全和國家的榮辱,而猜測,永遠不是你做決定最好的依據。」
他抬頭笑了起來,說:「但願如此,姑娘,你就像一個迷一樣,也罷,你不說,有不說的理由。」他爽朗的笑聲傳來,前面忽然快馬奔來,只見一個年輕士兵下了馬,大聲說道:「稟都督,前面十里駐紮了一批山賊,有數百人之眾!」中年將軍朗聲問道:「從何處來,因何駐紮?」士兵答道:「不是很清楚,不過據打聽到的消息,他們好像抓到了一個人,好像是,好像是貂嬋。」「貂嬋?」我心裡想著,貂嬋這麼有名的人,我想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如雷貫耳的名字。那中年將軍卻只是一愣,說:「貂嬋,這無關緊要,幾百山賊,也無關緊要,隊伍只管前進。」我回頭一看,說:「咱們,好像也不過幾百人啊。」我知道在冷兵器時代,人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況且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只聽他笑說:「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剿滅這些山賊流寇,別看這裡只有幾百人,出生入死的兄弟,當得千軍萬馬啊!姑娘別怕,在下自然保你平安。」
我點頭說:「多謝。」心想都督,難道他就是吳國的都督,周瑜?難道他就是周瑜?我忽然有點喜歡這個夢了,我倒是怕他醒來,這種感覺很微秒,就像是辛棄疾酒醉的時候,高歌狂吟「不恨古人今不見,恨古人不見吾之狂」,我的這種感覺,卻恰恰相反,不管用什麼方式,我已經感覺到內心的激動,狂亂的激動,很微秒的感覺。
探子領命而去,我才說:「這真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到處都是山賊,想大漢朝也曾經輝煌一時,強悍的匈奴人也只能痛失家園,退出祁連山,如今卻淪落到山河破敗,為天下分,真是滄海桑田,世事叵測啊。」他點頭說:「英勇之士,莫不想滅漢賊,匡河山,此天之數也,人力豈能強求?」我笑了笑,看著他,說:「閣下想來也是英勇之士,希望你能夠得展抱負,千古留名。」
隊伍緩緩前進著,我在想我到底是誰呢?我不斷的扭頭看著他,雖然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刻下些許滄桑痕迹,然而那美玉一般的資質,宛如天神一般的威嚴,那所有美輪美奐到了極點,不需修飾的輪廓,真可惜,不管多麼完美,也一樣會變為灰燼啊。
抬頭看看天色,月過中天,風來微涼,這應該是秋天了吧。他忽然說:「冷吧,來,披上這個。」說著就把身上的斗篷除了下來,我也沒有客氣,披上斗篷,系好帶子,感到的確溫暖了很多。
眼前出現篝火燈光,看來就是探子所說的山賊駐紮之地,他讓隊伍停了下來,只見對面早已經來了數十個騎馬之人,其中一人揚著大刀,大聲說道:「前面走來的可是周公謹?」他驅馬前行,朗聲說道:「正是在下,未知閣下有何指教?」
那人大聲說道:「公謹威名,四海傳揚,聽說以前跟隨孫伯符出生入死,也不過區區幾千人的領,今日雄霸一方,卻要置我等於死地,請問師出何名?」周瑜朗聲說:「我等出生入死,乃是為了匡扶天下,救百姓於水火,而不似爾等狂妄之徒,魚肉百姓,無所作為,似此等強盜所為,人神共憤,何能不為?」
那人大聲喝道:「人皆懼公謹之威,我則不然,看刀!」烈馬奔騰,長刀席捲,氣勢洶洶。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就是那寒光一閃的鐵戟,轉眼之間,僅僅是轉眼之間,那人就已經落下馬來,不知道他死沒死,反正沒聽到他說話了。
周瑜舉著鐵戟,喝道:「爾等或有不從,當如此人!」餘人皆驚,忽然間一擁而上,長刀霍然而來,但見周瑜長戟在手,轉眼之間,已經將那幾十人逼退。一時人聲鼎沸,轉眼之間,一場混戰便在眼前生。
我茫然的站在人群中,穿過狂亂的人群,看到那宛如驚鴻的一道亮影,帶著鐵戟冷冷的寒氣,帶著太陽般熾烈的味道,倏忽直轉,縈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