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哄小傑入睡后，趙心雅又回到雷宇綸的房間，正巧看見剛洗好澡只穿著一件三角內褲的他。

雖然她很想陪在小傑身邊睡覺，但是卻不敢不回到這裡，因為她不確定今晚雷宇綸需不需要她的「服侍」，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該主動迎上前去勾引他、討好他。

現在小傑已經落入這個男人的手中，她必須小心翼翼地和他相處，盡量避免惹怒他，否則只要他一個不高興就可能會拆散她和小傑，做為她犯錯的懲罰，這樣的懲罰她可受不起。

在這裡，他說的話就是法律，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想做的事。

「小傑說你今天帶他去見爺爺奶奶了。」在床邊站定后，趙心雅若有所思地問道。

「那又如何？」坐在大床上，他舒服地靠著軟墊。

「沒什麼，只是……」她低下頭，「他們還喜歡小傑吧？」

「那是當然的了。」他拍了拍床，對她招招手，「過來。」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乖巧地在他身邊坐好。

「那就好。」話雖如此，她依舊愁眉不展，「可是我聽小傑說你們……你們吵架了？」

孩子對那樣「熱烈」的場面自然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除了漂亮的花園和好吃的點心之外，絕對不會遺漏那麼精採的一幕，回家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向母親報告。

「只是一點小爭執，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趙心雅猶豫了半晌，又開口道：「是因為我嗎？」

「跟你無關。」他否認。

「是嗎？」她嘆了口氣，「他們一直都不喜歡我，你卻把我留下來，怎麼可能會和我無關呢？」

當年他們交往時，雷宇綸曾經向她透露他父母的反對之意，而他的堅持也讓她既感動又感激。

「他們不喜歡又如何？反正也改變不了你是孩子母親的事實。」他的話無疑是承認了他父母對她的反感。

「那他們、他們是不是希望你趕我走，然後把小傑留下？」她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他們沒有這麼說，你別瞎猜。」他並沒有說謊，他父母的確沒這麼說，不過他知道他們心裡是這麼想的。

「不要這麼做好嗎？」她哀求地看著他，「小傑是我的一切，卻只是你的一部分，這輩子我只有小傑一個，但卻有很多女人願意替你生孩子，所以就算要走，你也讓小傑跟我走，不要留下他好嗎？」

「既然我說過要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說清楚了，實在懶得再多費唇舌。

「我、我很害怕……」她抱著自己的身體低喃：「你們雷家有錢有勢，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我說什麼都沒有用，況且你父母又那麼討厭我，要是你們決定搶走小傑，那我該怎麼辦……」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個人身處異國孤苦伶仃，沒有家世背景更沒有錢，她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如此旁徨過，即使在她決定未婚生子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害怕。

「傻瓜，我不會那麼做的。」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他不由得心軟了，於是抱住她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安慰道：「別胡思亂想，沒有人會搶走小傑，我留下他是因為我也捨不得他，我也想盡一份做父親的責任。」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從見面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愛上了那個可愛的孩子，說什麼他都不願意放手。

「求求你，千萬別這麼做……」積壓多時的恐懼一下子全爆發出來，趙心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我說不會就不會，你別哭了。」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嗚嗚嗚……」她的眼淚如潰堤般地流下。

這個女人還是像以前一樣愛哭，含淚的大眼依然是那麼楚楚可憐，依然令他憐惜、令他心動。

他暗暗嘆了口氣，板起臉警告道：「不許哭，聽見沒有？」

聽見他的警告，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叫你別哭，再哭我就……」她哭得他的心都亂了。

瞪大雙眼，她害怕地看著他，淚水卻怎麼也抹不乾。

「該死！」他喃喃地咒罵了一聲，猛地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瓣，也吻去她的啜泣聲，她柔弱可憐的模樣再次勾起了他身下的慾望，令他直覺地想要擁有她、佔有她。

這一次，他不再粗魯地撕扯她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撫觸和熱烈的親吻。

在他的取悅下，她的嬌軀逐漸發熱。

自他們再次見面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被尊重、被寵愛，就像多年前他曾經給予她的一般。

嬌喘聲中，她回應著他狂放的熱切。

兩人一起捲入甜美的狂潮，直達欲仙欲死的巔峰。

輕輕脫下涼鞋，將一雙纖腳泡進游泳池裡，趙心雅踢著冰涼潔凈的池水，心情很是愉悅。

「別跑，看你往哪兒跑！」

「來追我，來呀！」

雷宇綸開心地追著小傑，父子倆繞著游泳池不斷奔跑著。

趙心雅開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溢滿了幸福。

或許這就是幸福了吧？她忍不住感慨地想著。

只要忙完公事，雷宇綸總會回家吃飯，吃完晚飯後便會陪她和小傑一起在游泳池畔乘涼嬉戲，這也是一天裡頭她最快樂的時光。

「哈，抓到你了！」一把逮住小傑，雷宇綸將他高舉過頭。

「還要、還要，我還要玩！」小傑高興得手舞足蹈，吵著要繼續玩。

「那麼我們來玩更好玩的遊戲好不好？」雷宇綸瞥了趙心雅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

「好啊！玩什麼？」小傑開心地用力點頭。

「看看誰先把媽咪推下游泳池，好不好？」他壞壞地笑了笑。

自從小傑出現后，雷宇綸的臉上就時常出現笑容，不再像過去那樣始終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

「好好好，我們開始！」小傑一把掙脫父親的懷抱，立刻朝母親的方向沖了過去。

「你們怎麼可以……」聽見雷宇綸的建議，趙心雅嚇得立即跳起來，「你們兩個壞蛋，居然狼狽為奸……啊……」

看著奔到自己身前的小傑，她笑著逃開了。

「媽咪，別跑！」小傑興奮地追向她。

他人雖小，跑起來的速度可不慢，為了避開他的追趕，趙心雅一點也不敢大意，一面回頭看他，一面加快速度往前跑。

突然，一個不小心，她撞進了雷宇綸的懷裡。

「啊！」

在一陣慘叫聲中，雷宇綸已經將她抱起，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不行，你不可以……」

他笑得好壞，一看就知道正在打什麼壞主意，她該怎麼辦？趙心雅如同落入陷阱的小動物般掙扎著，但卻怎麼也掙不開他。

「你說，要不要把媽咪丟下水？」雷宇綸用一副商量的語氣和站在身旁的小傑道。

「不行，小傑，你快阻止爸爸，千萬不要答應！」她是個標準的旱鴨子，從小最怕的就是下水，他明知道她的弱點，居然還故意這樣捉弄她，分明是要她難看嘛！

小傑卻在一旁高興地拍手，一副想看熱鬧的表情，「好啊、好啊！我要看媽咪下水，媽咪從來就不陪我游泳。」

「聽見了，這可是你兒子要求的喔，與我無關。」他笑得更加邪惡，接著用力拉開她緊纏在自己脖子上的雙臂，幾下晃蕩之後就將她嬌小的身體朝游泳池拋了出去。

「啊——」她嚇得肝膽俱裂。

陡然沉入水中，她恐懼地四處亂抓，但除了滑過指縫的水流，她什麼也抓不到，瞪著水面上晃動的光影，她卻怎麼也浮不上去，緊張之中她不知道已經喝了幾口水。

完蛋了，她死定了！

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一股力量緩緩將她從水中托出水面。

她用力咳了數聲，並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到雷宇綸也站在水裡，眼中蓄滿笑意地看著她。

「這裡很淺，才到你的胸部。」他指了指不太深的池水。

腳下踩著池底，她的心才踏實了些。

「你好壞，居然這樣捉弄我……」她生氣地捶了他一拳。

「還有更壞的呢！」他不懷好意笑了笑，回頭對蹲在池畔看熱鬧的小傑說道：「你在那裡等一會兒，爸爸有話要跟媽咪說。」

「好，我在這裡等你們，你們快說吧！」小傑搖著小手笑道。

「你想說什麼？」她全身充滿了警戒。

雷宇綸邪邪一笑，突然將她壓入水中，他的雙唇也立刻尾隨而至地堵上她的唇。

來不及提出任何抗議，她已經被困在水底接受他的愛撫，他的手甚至撥開她身下的阻礙探進她身體深處，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呼……呼……」比起剛才，她喘得更厲害了，縱然有一肚子的氣想發作，卻還是只能癱軟在他懷裡無法動彈。

「你們說完了嗎？」小傑正歪著頭打量著他們。

「說完了。」雷宇綸笑著將無力抵抗的趙心雅扛上肩頭游回池畔。

「你們在說些什麼？」小傑搔搔頭，纏著父母要一個答案。他實在不了解，人在水裡怎麼可以說話？根據他從小學游泳的經驗，他知道不閉氣一定會喝到水，而且會很難受的。

「問你媽咪吧！」雷宇綸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趙心雅。

「你——」好不容易喘過了氣，她原本咳得發紅的俏臉更加緋紅。

「我們只是在說……」她努力找尋答案，「我們只是在說小傑很乖，大家都很喜歡你。」

好不容易掰了出來，她不悅地瞪了雷宇綸一眼。

雷宇綸只是不在意地聳聳肩。

「真的嗎？」小傑的眼睛閃閃發亮，看著母親高興地道：「媽咪，那我們以後都住在這裡好不好？我好喜歡爸爸、爺爺跟奶奶，住在這裡就能常常看見他們了。」

他拉住他們兩人的手放在一起，學著幼稚園老師的口氣道：「以後大家要相親相愛，永遠不分開！」

永遠不分開！

小傑這句童稚的話語，令趙心雅感動莫名，她偷偷瞥了雷宇綸一眼，才發現他也正在看著她。

察覺到彼此的凝視，兩人的手不由自主地緊緊相握。

就在此時，一個長相甜美的傭人走過來，將裝滿水果和甜品的托盤放在茶几上，行過禮后才轉身離去。

「我要吃蛋糕！」看到裝飾華麗的甜點，小傑立刻跳了起來，拋下兩個大人，往茶几衝去。

「宇綸，我……」瞪著兩人交握的手，趙心雅欲言又止。

「什麼？」雷宇綸笑著將目光移開忙於吃東西的小傑，回到低首不語的趙心雅身上。

「你相信我好嗎？」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我真的沒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聞言，他的笑意凝結了。

過了一會兒，他抽回自己的手，語氣淡得不帶一絲情緒，「過去的一切我不想再提，我只在乎以後的事。」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便走到小傑身邊，開始搶起他盤中的蛋糕。

愣愣地看著他的俊顏，趙心雅的胸口不由得一陣揪痛。

他還是不願相信她，反而情願相信那一疊不知從何而來的照片。

難道她真的必須背負這個未曾犯過的罪名過一輩子？

難道她得永遠為自己不曾犯過的錯誤被人鞭笞？

想著想著，她悲傷的淚水又情不自禁地盈滿了眼眶。

坐在注滿熱水的浴池裡，趙心雅換下一身又濕又髒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泡著熱水澡。

雖然泰國氣候炎熱，她還是維持多年來泡澡的習慣，每當感覺疲憊，或是精神壓力大的時候，她就會利用泡澡來紓解緊繃的情緒。

唉，雷宇綸還是不相信她！

想到這一點，她就難過不已。

無奈地撥了撥水面，彷佛想把煩惱撥走，但無意中她卻在水面上瞥見一抹奇怪的倒影。

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動物……

這是她的錯覺嗎？

她寒毛直豎地轉過頭，就見一隻色彩鮮艷的小蛇正在浴池邊對她吐舌，彷佛在向她示威一般。

蛇！真的是蛇！

那小蛇身上鮮艷的花紋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一看就知道是毒性極強的蛇類。

頓時，趙心雅全身的血液彷佛全都衝到了頭頂，她嚇得爬出浴池立刻往門口跑。

怎麼會這樣？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居然讓她在這一天之中，經歷被人丟進水中和被自己最害怕的動物追殺的恐懼！

是的，這是不折不扣的追殺！

那隻漂亮的小蛇已經沿著浴池邊飛快地滑到她面前，正豎起半個身體前後搖晃地向她挑釁。

「啊——」她尖叫著想拉開門跑出去，卻發現門竟然被人鎖上，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拉不開。

怎麼辦？

「救命啊！」她不斷地拍打著門板，並扯開喉嚨大聲呼救。

孰料，她激烈的身體動作更加激怒了小蛇，它吐信攻擊的動作漸趨明顯，她再也顧不得拍門求救，只是尖叫著左閃右躲，努力在浴室里躲避小蛇的追逐。

「嗚嗚嗚……救命啊！」這會兒，她已經一面哭一面求救了！

她跳到馬桶的水箱上頭，蜷著身體拿著馬桶刷不斷驅趕小蛇，「走開，別過來！」

小蛇全然不理會她，索性攀上馬桶刷向她的縴手靠近。

「啊——」她尖叫著將馬桶刷和小蛇一起甩進裝滿熱水的浴池裡。

這下子總該淹死它了吧！

趙心雅急忙衝到門邊用力拍打不知為何被反鎖的門，心中害怕不已。

「開門！快點開門啊！」她一邊用力地拍打著門板，一邊回頭觀察小蛇的動靜。

原以為已經被淹死的小蛇，居然扭動了下身體，又若無其事地游回地板上，朝她而來。

天哪！蛇居然會游泳？

是她太無知，還是泰國的蛇比較厲害？

一陣頭暈目眩后，趙心雅差點嚇昏了過去。

就在小蛇再次靠近她時，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來。

顧不得自己全身赤裸，她尖叫著衝出去撲到來人身上，不但雙手摟緊對方的脖子不放，雙腿還緊夾著對方的腰臀，那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喂，你怎麼了？」隱約聽見她的尖叫聲，雷宇綸急忙從客廳趕到房間的浴室，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既吃驚又好笑。

「有蛇！」她緊抱著他叫道。

他一低頭，果然看見在地板上有隻色彩鮮艷的小蛇。

這是——

他眯起眼睛全身警戒了起來，自小在泰國長大的他自然了解這隻小蛇有多厲害。

這隻小蛇名為「綵衣」，數量稀少，毒性極強，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數秒內便會毒發而亡。

但家裡怎麼會冒出這樣的不速之客？

「你先下來。」他推了推她。

「不要、不要！」只要那隻蛇還在，說什麼她都不要下來。

「你不下來我怎麼捉蛇？」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提醒她。

「我……」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他身上下來，瞪著那隻小蛇，躡手躡腳地往後退。

見她退離到安全的地方，雷宇綸口中發出一陣嘶嘶聲，並朝小蛇靠近。

聽見他口中的嘶嘶聲，小蛇似乎冷靜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充滿敵意地豎著身體。

他陡然探出手，一把捏住小蛇的頭將它抓了起來。

這真是太厲害了！

見雷宇綸逮住小蛇，趙心雅不禁鬆了口氣，眼中滿是對他的崇拜。要不是他手上還抓著那隻小蛇，她一定會撲過去獻上她的吻。

雷宇綸研究似地看著手裡的小蛇，思考它出現在這裡的可能原因，隨後抬頭看了看趙心雅，眼中充滿訕笑之意。

「去把衣服穿起來！」他提醒道。

直到此時，趙心雅才想起自己身上連一件遮蔽物也沒有，立即紅著臉拿起床上的睡衣穿上。

羞死人了！

剛才她就這樣光溜溜地撲到他身上，而且還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真是羞死人了！

「我很喜歡你剛才的姿勢。」他故意眯起眼看她，「乖乖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待會兒我們就來試試。」

什麼？

她的小臉漲得更紅，不敢看他。

雷宇綸轉過頭，笑容立即自臉上消失，看了看手裡的毒蛇，他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有關這隻稀有的嬌客……

他一定得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