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牆內外

第9章 城牆內外

「砰——啪——」祈然低頭看著摔碎在地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擁著茶葉濺到他腳上卻毫無知覺。

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衛聆風蒼白沒有表情得面孔緩緩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衛聆風凝視了他良久忽然睫毛微顫撇過頭去看著窗外說:「冰依在蕭逸飛手上。」

「你——!」祈然深吸了一口氣慘白的臉色慢慢回復一點生氣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你不可能任由……大哥到底生了什麼事?冰依現在在哪?」

「不可能嗎?」衛聆風重複著他的話笑容無比落寞嘲諷回過頭來淡淡道「她在隱翼我用她……交換了兩城近千百姓的命。」

「你不會!!」祈然直起身脫口喊道聲音嘶啞神色劇變。隨即盯著他象是忽然醒悟了過來眼中閃過痛色喃喃道「是她自己的決定是不是?」

衛聆風不答攏了攏袖轉頭看向窗外。

祈然呆坐了一會尚不足五息忽然躍起身狂衝到窗邊手指含在唇中吹出一個響亮的哨聲。不片刻一隻通體雪白的鳥落在他臂上。

衛聆風有些愕然的看著祈然沖回到案邊取紙提筆書寫那隻鳥則乖乖立在他肩頭時而理理自己的毛時而高傲地朝衛聆風揚揚頭。

「你做什麼?」

祈然也不抬頭臉色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只是仍掩不住藍眸中憂心的黯淡沉聲道:「步還在貿昌邊境我讓他馬上趕去隱翼附近。或許會有幫助。另外我讓若彬提前執行計劃希望可以騙得蕭逸飛回去那麼我們這裡就還有勝算。」

「祈然……」衛聆風微微歪頭看著他鋒利飛揚的眉間擰起一道深深的褶皺「你變了很多。」

祈然把紙條綁在白鳥腳上輕輕在它耳邊念了幾句又用手順了順它羽毛隨即輕輕一推。那鳥便「脆高脆高」叫著飛了出去。

祈然收回目光看向衛聆風嘴角一掀扯出一抹苦笑:「大哥覺得我會馬上衝出去嗎?」

隨即他重重點了點頭:「我是真的很想衝出去。可是……不能。不是因為顧忌蕭逸飛不是因為沒有把握而是……我知道冰依她不會開心。」

聽了他的話衛聆風微微挑眉眼中閃過異色卻並不開口。

「大哥你還不了解冰依嗎?」祈然嘆過一口氣語帶無奈「冰依她……不是一個可以捧在手心裡的女子。哪怕我多想把她綁在身邊融進體內她也不可能只屬於我一個人。很多事她有自己的信念和底線。很多人她既不會見死不救卻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既然她決定交換那些百姓就一定為自己留好了後路哪怕這條後路極端危險。」

「我很想不顧一切地衝進隱翼去救她很想為她擋掉所有的災難。可是……我不能。如果我貿貿然衝進去救她而把自己置身險地那麼只會讓她擔心失望。」祈然緩緩抬起手寬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晶瑩修長的手臂手腕上有兩條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疤痕。祈然怔怔地看著那兩條疤痕半晌才續道:「冰依臨走前對我說讓我一定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我……整整花了一年時間才想通她這句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沒有一個人是非要有另一個人才能活下去的。我的生命我的人生並不是為了其他人而存在而是……為了我自己。只是……」祈然搖了搖頭收回手聳肩笑得苦澀無奈「想通歸想通如果她真的決定離開我還是……預測不到自己會再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呵……」衛聆風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又覺不該忍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聲音不輕不重不抑不揚「祈然你果然厲害了很多。這一次竟輪到你來對我施壓了。」

祈然笑笑笑意卻並未傳到憂心的眼底他說:「大哥被你看出來了。」

絕世的臉上閃著從未有過的堅決和自信聲音潺潺如溪流一般又翻騰如海浪:「我不會放手的。不管是因為我愛她還是因為她愛我這一次我會牢牢牽住她的手再也不放開了。」

「心若自由身沐長風;無游天下不離不棄。我必須為自己而活我必須為自己所犯的錯懺悔贖罪可是努力為他們撐起一片天空總是可以的吧?」祈然笑了起來認真地看著衛聆風認真到彷彿在起誓又彷彿在乞求祝福他說「大哥從小你就問我什麼是我真正想要的。現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皇上!」門被推了開來玄天愣在門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房中的兩人明明一臉平和那個絕世清俊的少年嘴角甚至還含著淡淡的笑容可是他總覺得房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他抓了抓頭想不明白這少年是從哪冒出來的望向衛聆風:「皇上您要的人馬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衛聆風點了點頭眼中精芒閃過淡淡道:「好朕知道了。按指示開始訓練他們吧記住……務必要在十日內完成。」

「祈然……」衛聆風站起身來拂了拂微皺的袍角望向臉露詫異不解之色的祈然嘴角掛起幽深莫測的笑容「你認為若我們兩個聯手與蕭逸飛放手一搏結果會如何呢?」

祈然眼中精芒電閃混合著森然殺機、純然欣慰和黯然痛苦的三種矛盾感情在他絕世的臉上緩緩沉澱終轉為無可取代的堅決沉聲道:「不試過又怎麼會知道呢?大哥。」

衛聆風晶瑩修長的五指緩緩攤開掌心靜靜卧著一塊瑩潤剔透的白玉映著殿中的燭火熠熠生輝。他緩緩握緊了左手聲音低沉卻平靜一如那張看不清喜怒的俊秀面容:「父皇……蕭逸飛終於還是把我們逼到絕境了。」

「朕要讓他們佯敗繞過隱翼邊境與你的軍隊回合直取貿昌……」

祈然一愣眼中的光芒亮了起來沉聲道:「隨後兩面夾擊就可以用最快的度拿下隱翼。佯敗以命換時機嗎?的確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

衛聆風笑笑快步走到案前取出一張簡易地圖指著一處道:「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隱翼與通商城市貿昌不同。他可以說是祁國的邊塞所以易守難攻。當初若非逼不得已朕決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城池。只是沒有人比朕更清楚隱翼穩則穩矣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祈然愣了愣抬頭問道:「是什麼?」

衛聆風微微一笑收回修長白皙的手指沉聲道:「水路。」

「青芝主明目補肝氣安精魂仁恕;甘草主治五臟六腑寒熱邪氣堅筋骨長肌肉倍力金創尰解毒;天門冬……恩?……」我歪頭想了想隨即一笑蹭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躥到握卷讀書的少年面前問道「祈然這個子母草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書中沒有詳細解釋呢?」

祈然放下手中的書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溫和的笑容一頓眼中閃過尷尬之色咳嗽了兩聲才道:「這個子母草……女子服食以後……會出現假懷孕的徵兆和脈搏連名醫也很難診斷出區別……冰依你還是繼續看其他吧。」

「假懷孕?!」我滿臉驚奇地叫道「是真的嗎?對身體有沒有影響?我可以試試嗎?」連現代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效用的葯。

「咳咳……」祈然被我的話嚇得直嗆半晌才勉強緩過神來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紅暈踟躇道「你試了也沒用這子母草對身體並沒有傷害只不過……」

「……水姑娘水姑娘該喝葯了。」

我一驚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晃去那久遠的記憶接過丫鬟小月遞來的葯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肚裡。安胎藥……唉真不是人喝的。

「冰依今天感覺怎麼樣?」溫婉柔和的聲音忽然自門口響起帶著濃濃的關心。

我心中一暖抬頭望向來人如水般剔透晶瑩的面容笑道:「好多了。婉柔謝謝關心。」

來人正是江南第一名妓女蘇婉柔。七日前她被蕭逸飛叫來照顧我飲食起居當然順便監視。說起來對蘇婉柔這個人雖然相識不深而且基本上都處於敵對立場可是卻從來都是憐惜多過仇視的。更何況我後來才想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就是她。當日傅君漠能夠及時趕到救下我恐怕就是她去報的信。

婉柔淺淺一笑隨即面容端肅起來沉聲道:「先生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我微微一愣抬頭望向她。只見婀娜的嬌軀微微一側一個身穿暗白色緊身服的瘦小身影便擠了進來定定立在我面前。

我揉了揉眼睛使勁地揉隨即愣愣看著那清俊的小臉晶亮的眸子微微冰冷的氣息一股酸痛到想哭的情緒猛然間涌了上來。我連忙眨了眨眼啞聲道:「心……洛……?」

來人笑了笑一年的時間在他幼嫩的臉上刻下了滄桑的痕迹成長的證明他走到我跟前看著我金銀雙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小姐。」

他……叫我小姐我緩緩站起身來原來只到我胸前的身體此時已經及到了我下巴。原來烏黑如濯石般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異樣的色彩。可是他依舊是心洛清冷地笑著依偎在我懷裡叫著我小姐的心洛啊!

我猛地伸手把他摟進懷裡緊緊抱住。感覺到他忽然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隨後小手繞過我緊緊地回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心洛明明說過不會再丟下你卻一次次把你遺忘真的……對不起!

待情緒穩定下來房中也只剩下我和心洛兩人。想不明白蕭逸飛為什麼忽然對我那麼好這七日來不說錦衣玉食照顧周到就是偶爾想出去走走他也是不多加阻攔的。現在更把心洛送到我身邊難道真的只因為我懷了祈然的孩子冰凌的希望。

不做無謂的煩惱我牽過他的手在一旁坐下問道:「心洛你怎麼會在這裡?小遲呢?」

心洛眼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逝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垂下良久才用清冷稚嫩的聲音道:「小姐別擔心哥哥為保護我受了傷此刻正在先生處修養不礙事的。」

我點了點頭總覺得再見后心洛的態度與我疏遠了很多忍不住拽過他手臂正待問他如何會在蕭逸飛手中卻見他秀氣的眉微微一皺低低呻吟了一聲。

我一驚猛地扯過他小手撩高待那原本白皙細瘦的手臂帶著輕輕紫紫的血痕呈現在我眼前時心口彷彿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立時便痛得麻。

「心洛對不起對不起……」我輕柔地擦過那一條條猙獰的傷痕有的黯淡泛青有的卻鮮艷奪目顯然是新添的只能一遍一遍哽咽重複著。

心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隨即斂去收回手笑道:「這怎麼能怪小姐那?心洛知道小姐也是身不由己。」

我愣了愣心裡有綿綿密密的感動正想說話。一雙溫涼的手已然抬高輕輕擦揭去我臉上的淚痕柔聲卻堅決地道:「小姐雖然心洛受了很多苦卻也變強了以後就讓心洛來保護小姐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久郁於胸的心情一下子便陽光明媚了幾分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人小鬼大的傢伙你不是也自身難保嗎?」

心洛痴痴一笑隨即如往常一般膩到我身邊眨巴著大眼睛問道:「小姐你懷寶寶了嗎?寶寶的父親是誰啊?寶寶漂亮嗎?」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象吃飯忽然硌到沙子那般難受呆了半晌才勉強扯出個笑容:「恩寶寶……很漂亮心洛如果見到一定很喜歡的。」

心洛看著我怪異的表情臉上露出迷惘之色隨即又不在意地拋開耳朵貼到我腹上稚聲道:「小姐寶寶會動嗎?」

我不由好笑心道:別說根本就沒寶寶就是有隻不足三個月怎麼感覺得出來?正待說話忽然渾身一震撫在他柔軟絲間的手微微一顫隨即又恢復一臉的平靜。

只因心洛貼著我的身體低聲卻無比清晰地說:「小姐少主已經到鑫源城了心洛可以替你送信出去讓他來救你。」

天和1262元年七月初。

被尹鑰聯軍佔領的依國岳陽分國忽然於城樓內起火於此同時停靠在鑰國與岳陽交界處的鑰國水師忽然受到猛烈攻擊。

駐紮在岳陽戰場前的依**隊在敵方手忙腳亂之際趁勢收回了岳陽並將尹鑰聯軍逼入原汀國所屬的葫蘆口百萬水6大軍竟紋絲動彈不得。

經此一役鑰國損失慘重但尹子恆所率領的四十萬大軍卻幾近完好無損。且鑰國大將蒙闊抓獲在岳陽城內放火疑犯竟身配尹國兵器蒙闊對尹子恆心生懷疑。

至此依國終在與尹鑰對戰中全面扳回敗局甚至轉而威脅到鑰國的存亡。同時這個戰場的勝負也牽制了祁國鑫源戰場的起落。傅君漠憂心戰火燃到鑰國境內同時也懼怕尹子恆會對鑰國趁火打劫不由加快了對鑫源戰場的進攻。

但進攻中他開始多犧牲尹國士兵作為先鋒而逐一將鑰國精銳士兵撤離隱翼。鑫源戰場的主帥雖是傅君漠但參戰士兵卻多屬尹國矛盾同樣在鑫源戰場擴張尹鑰聯軍同盟眼看就要土崩瓦解

所以鑫源戰場尹鑰聯軍看似對祁國步步進逼攻勢猛烈事實上局勢卻是逐步向著對祁國有利的方向展。

「她……完全沒有懷疑你?」

「沒有。」

蕭逸飛手中拿著薄薄一張信紙眼中各種複雜的神光一一閃過沉吟道:「你沒有跟她說送信反而會不安全嗎?」

心洛微微一愣點頭道:「說了。可是小姐說這是她跟皇上約好的消息傳遞方式。本來是打算寫一封信讓太子光明正大送出去的。」

蕭逸飛拿高了手中的信紙透過陽光隱隱能看到幾筆硬物劃下的痕迹冷冷一笑道:「那丫頭懂得倒多。她都寫了些什麼?」

心洛抬頭瞟了那紙一眼垂道:「只是講了她此刻的處境隱翼城中的形勢。以及讓皇上把援救的計劃告訴我好及時作內應。」

蕭逸飛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把信送出去吧。我馬上就要離開隱翼去鑰國邊境。」

「先生?」心洛詫異地抬起頭來驚聲問道「先生您就那麼確信少主已經在鑫源城內了嗎?萬一……」

「沒有萬一。」蕭逸飛冷酷地笑著把信紙遞給心洛「我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嗎?只要知道那丫頭在我們手中他就算插翅也會從岳陽趕過來。」

「可是先生不在傅君漠他能撐起大局嗎?」

「傅君漠?」蕭逸飛冷哼了一聲嗤道「心洛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只能相信也只能依靠你自己。我會留冰凌一半人手給你再加上離風控制的尹鑰五萬大軍。你只要牢牢守住那丫頭並引她上鉤就足夠了。」

頓了頓蕭逸飛的目光望向遠方聲音沉沉的讓人見不到陽光:「只有趁然兒不在岳陽我才有可能將依國徹底擊潰。同樣的也只有我不在然兒和軒兒才會相信於你並破釜沉舟作最後一擊。」

不知想到了什麼蕭逸飛原本悠然自信的面容忽然一斂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沉聲道:「倒是有個人直至現在仍未露面甚至沒有一點消息讓我有些擔心。」

「先生說的是……?」

「天下第一殺手——步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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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懶我懺悔我去角落畫圈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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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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