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巾幗女梟 恩怨交錯
另一個玄支劍士,對同伴的傷亡,視若無睹,右手長劍,卻是疾如流星一般的攻了過去。
金萍一仰身疾退五尺,忽然間一揮手,一團白芒飛出。
那玄支劍士右腳提起,一腳還未踏出,突然仰面倒了下去。
江堂突然一揚右手,一道寒芒卷飛而出。
金萍冷然一笑,道:「住手。」
右手揚動,一道紫光,疾飛而出,當的一聲,擊在江堂的彎月刀上。
田無畏舉手阻攔住第二批玄支劍士的攻勢,冷冷說道:「小丫頭的武功,如此高明實叫人意外。」
金萍道:「你不用口是心非,玄支劍士的武功,我已經領教過了,他們高明得很。」
田無畏道:「你能同時對付兩位玄支劍土,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萍接道:「你們的人手很多,對付了兩個之後,可以再上四個。」
田無畏道:「不錯,如是姑娘能夠同時對付四位玄支劍士,咱們會遣出八個人同時攻襲。」
金萍道:「哼!以多為勝,諸位也不覺有失俠義氣度。」
田無畏冷冷說道;「金萍姑娘,你不覺著自己的手段很卑下,真是土匪高喊捉強盜了。」
金萍道:「不要逼得我無路可退,逼我下令發動埋伏。」
田無畏道:「姑娘發動什麼埋伏?」
金萍道:「這座山洞之內,早已埋藏了可觀火藥,只要我傳出令諭,或是敗於你手,失去了抗拒之能,有人會立刻點上火引。」
田無畏道:「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金萍道:「山崩洞塌,在此之人,沒有一個會留下性命。」
田無畏道:「包括你金萍姑娘在內嗎?」
金萍道:「不錯。」
田無畏道:「如果你姑娘,被炸個粉身碎督,那豈不是也做不了第三代天皇教主了嗎?」
金萍笑一笑道:「說的是啊!我做不了第三代,但有人可以接替我做第四代教主。」
田無畏道:「誰?」
金萍道:「我既然趕來,就早已作好了準備,你如不信,可以試試。」
田無畏道:「就算你說的實情,但這一爆之下,你也屍骨無存,對你而言,又有何益?」
金萍道:「但這一爆,也爆去了舉國的武林精銳,再也無人能壓制第四代天皇教主的崛起。」
田無畏心頭凜然,嘆口氣,道:「金萍,你小小年紀,為什麼竟然會如此迷戀於權勢之夢……」
金萍苦笑一下,道:「我不要權勢,我又能要到什麼?」
田無畏怔了一怔道:「金萍,你這點年紀,但卻似受了不少的委屈,也有些憤世嫉俗,是嗎?」
金萍冷冷說道:「田無畏,這不是咱們敘說家常的時間,你覺著應該如何?可以作一個決定了。」
田無畏道:「此事重大,應該讓我有多想想的時間,同時,在下也希望你姑娘能多想想。」
金萍道:「我已想了太久的時間,絕無悔改。」
田無畏突然一揮手,道:「金萍,你這辭堅決神態,全無商量餘地,那是逼我一拚了。」
金萍道:「你如何一個拚法?」
田無畏道:「我下令四位玄支劍士,圍攻於你,何姑娘以飛鈴監視四周,其他的人,以極快的行動,先把家師、袁師伯等人抱出這座石洞……」
金萍道:「你要留下四個玄支劍士,陪我死於此地。」
田無畏道:「還有區區,以姑娘武功之高,咱們能奉陪而死,那實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了。」
但聞江堂高聲說道:「還有區區奉陪。」
金萍突然格格大笑起來。
田無畏道:「姑娘笑什麼?」
金萍道:「我笑你們原本也是在天皇教中,天皇教中出來的人,怎也有這樣悍不畏死的勇氣!」
田無畏道:「咱們是痛悟前非,重新做人,勘透了生死之關,姑娘卻是剛剛向權勢中迷戀。」
何玉霜突然舉步而行,越過田無畏,道:「田兄,讓我對付金萍姑娘。」雙手各握兩隻飛鈴,接著:「姑娘,你見識過飛鈴嗎?」
金萍冷笑一聲,道:「見識過了。」
何玉霜道:「我左右雙手,各握飛鈴兩枚,你如能夠一下閃避開去,小妹甘願束手就戮……」
金萍身子緩緩向後移動,突然伸手一把,掀起了無名子,道:「如是我閃避不開,只好借這位無名道長,替我擋一擋你的飛鈴威勢了。」
何玉霜微微一笑道:「姑娘,飛鈴中含蘊奇毒,中人必死,」
金萍接道:「無名子是白天平的師父,我不信你敢殺死他的師父。」
何玉霜道:「以姑娘的聰慧,定會知道,那飛鈴雖然惡毒,但我既然打出去,就有收回的能力。」
金萍冷冷說道:「你敢打嗎?」
何玉霜道:「我為什麼不敢?」
金萍道:「打死了無名子,白天平一輩子不會諒解你。」
何玉霜道:「打不死無名子,我會要了你的命。」
金萍道:「試試看吧!」
一面說話,一面又伸手抓住了袁道的身體。她左右雙手,各舉一人,都是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物。
何玉霜緩緩舉起了雙手,冷冷說道:「你小心了。」
金萍神情冷肅,道:「你出手吧!」
何玉霜雙目圓睜,秀眉聳動,冷冷說道:「金姑娘,就算我打死了兩位老前輩,我也要和你賭一賭了。」
田無畏知曉飛鈴中含毒強烈,見血封喉,中人必死,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兩位姑娘,如若鬥上了氣,只怕真的會把兩位老人家的性命,給拖了上去,那就是大大的划不來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兩位姑娘,暫請住手,聽我一言如何?」
何玉霜兩手高舉飛鈴,正待發出,聞言又停了下來。
金萍冷笑一聲,道:「田無畏,你還有什麼花樣?」
田無畏道:「在下想和姑娘,作最後一次談判。」
金萍道:「你說吧!我在聽著。」
田無畏道:「姑娘,現在還未造成大錯,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金萍道:「你勸我放了他們,希望我束手就縛?」
田無畏道:「不錯,姑娘,就算你如願以償,當上了第三代天皇教主,對姑娘又能如何?」
金萍道:「天下精銳,盡集於此,如若我能度過此關,當上了天皇教主,豈不是可以稱霸天下!」
田無畏道:「就算姑娘稱霸天下,又將怎樣?」
金萍道:「那是空前絕後的武林大業,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夢求此事,都難以實現,在我手中實現了,豈不是一件大事嗎?」
田無畏道:「好吧!現在就算姑娘已是霸主天下的盟主,你要做些什麼?」
金萍道:「我要,我要一呼百諾,主裁江湖上黑白兩道的糾紛,我要一言九鼎,無人敢不聽我的令諭。」
田無畏道:「聽起來,很神氣,也確然叫人嚮往,不過一個人真到了那等境界,有了絕對的權勢,但卻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
金萍冷冷說道:「那時間,會有一大批的清客,追隨在我左右,承我顏色,他們會想盡辦法,使我歡樂。」
田無畏道:「那些人都是討好你,奉承你,但他們不是你的朋友,不會和你說真心話,一個女孩子家,對權勢迷戀如此之深,實叫人有些不敢領教了。」
金萍笑一笑,道:「田無畏,我們不談這些了,你如心中顧慮到無名子和袁道的生死,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田無畏接道:「什麼辦法?你說吧!」
金萍道:「你是個很會辦事的人,武功也不錯,你如肯作我屬下,不但可救了他們兩人的性命,而且,還會受到我的重用。」
田無畏道:「姑娘這麼看得起我田某人,倒叫田某甚覺意外。」
金萍道:「我在你手下,做了不少時間的丫頭,你也該在我手下,嘗試一下做僕從的味道。」
田無畏道:「你放了家師和袁師伯,田無畏願追隨左右,聽候差遣。」
金萍笑一笑,道:「你把我當作三歲小孩子了,就憑一句話,就想救了無名子和袁道?」
田無畏道:「自然是有條件了,但不知那是些什麼條件?」
金萍道:「第一要絕對聽我之命行事,為了不使你心存二意,所以,必須要施下禁制才成。」
田無畏道:「什麼樣的禁制?」
金萍道:「這倒不用你費心,我早已想好了。」
田無畏道:「好吧,那麼姑娘可以吩咐了,田某願意捨棄一切,請放家師和袁師伯……」
金萍冷冷說道:「我可以放了無名子和袁道,保證他們性命不損,但我不能替自己留下禍害、勁敵。」
田無畏吃了一驚,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萍道:「要他們變得沒有了記憶、想不起過去的事,他們才能過得很快樂,很平安。」
田無畏打了一個寒戰,但也因此想到神醫向魁,立時問道:「金姑娘,咱們天皇教,有改人思想之能,為什麼教中仍有背叛之徒?」
金萍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受到改造。」
田無畏道:「為什麼?」
金萍道:「武家堡,原本是天皇教中主要基地,也是專以用來改造人心人腦的地方……」
田無畏接道:「由號稱神醫的向魁主持,是嗎?」
金萍道:「你見過向魁?」
田無畏道:「見過,他在武家堡留住了不少時間,但卻不知他何時離去。」
全萍微微一笑,道:「田無畏,咱們談的廢話夠多了,我想知道,你作何決定?」
田無畏正容說道:「家師和袁師伯,在江湖上,乃是極受敬重的人,他們的生死,對天下武林同道,都構成一種極大的負擔。」
金萍道:「別說的太遠,我要的是你的決定。」
田無畏道:「對我田某人,更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壓力,在下願以自己的性命,換回兩位老人家的安全……」
金萍接道:「你決定救他們兩人之命,那就不妨先勸勸武當門下的玄支劍士,要他們放下兵刃。」
田無畏搖搖頭,道:「姑娘錯了,田某人個人的生死,可以讓步,但天下武林的安危,田某人就不敢做主了。」
金萍道:「什麼人能做主?」
田無畏道:「沒有人能做主,如是一定要找一個人出來,那就是袁師伯。」
金萍道:「為什麼不選無名子,不論武功、才慧,無名子都高過袁道很多。」
田無畏道:「一個人在江湖上的威望、武功、才慧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他的作為,家師內涵仁慈,一心想消彌江湖禍亂,一直躲在幕後,不像袁師伯堂堂正正的懲奸除惡,受天下武林同道擁戴。」
金萍點點頭,道:「可惜,這樣兩個人,都落在我的手中,你們總不能不救他們吧?」
田無畏道:「事關武林中正邪命脈絕續,他們兩個,如若口中能言,只怕早已拒絕你了。」
金萍道:「你究竟怎麼決定?」
田無畏道:「不會接受你的條件,但我們會儘力施為,救下四位老人家的性命。」
金萍道:「你們救不了。」
田無畏道:「我們只求盡到心力。」
金萍冷然一笑,道:「田無畏,敢動手,你就試試。」
田無畏苦笑一下,道:「姑娘,當年田某人一步走錯,被家師逐出門牆,我年少氣盛,不思悔過,反而變本加厲的投入了天皇教中,這一錯十餘年,如今想來,真如鋼針刺心,傷疼極深,姑娘大錯未鑄,回頭是岸,以你成就,必是這一代巾幗女傑。」
金萍冷笑一聲,道:「我苦心籌劃了數年之久,不惜屈入武家堡作為丫頭,豈肯被你三言兩語,輕易說服?」
田無畏道:「在下無意說服姑娘,不過,此事重大,還請姑娘三思。」
何玉霜冷冷說道:「我作天皇教中的公主,但這些年來,我一直不知我那教主義父,竟然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他名為教主,表面上卻也很排場,但他日子卻過得很苦,每一件事,他無法真正的作得了主,既怕屬下背叛,又怕正大門戶中人合力攻剿,我想不出,這有什麼好處,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
金萍冷笑一聲,道:「你太低估了你的義父,他追隨十三魔,故意裝的唯命是從,實則骨子裡,早已學會了十三魔的大部份武功,一身兼有十三魔武功之長,雖然專精不足,卻博學有餘,今日這一場十二魔火拚無名子的惡毒陰謀,也是他一手安排而成。」
江堂心頭凜然,道:「教主現在何處?」
金萍道:「他會來,而且很快就到,不過,他已經不再是天皇教主了。」
田無畏也有些莫測高深了,緩緩說道:「不是天皇教主,是什麼人?」
金萍冷笑一聲,道:「他是天皇教主駕前的第一護法。」
江堂道:「那麼誰是天皇教主?」
金萍道:「我!」
田無畏突然嘆一口氣,道:「神醫向魁,是什麼身份?」
金萍道:「副教主。」
田無畏道:「姑娘早已取得天皇教主的身份?」
金萍道:「不錯,不過,包括天皇教主在內,也不知曉,我利用他和十三魔之間的默契,暗中指揮大局。」
田無畏道:「你本有加害白天平的機會,為什麼不肯下手?」
金萍道:「我……我……我那時,還個願引起人的懷疑,只因還未安排好整個的形勢。」
田無畏道:「現在安排好了嗎?」
金萍道:「太急促了一些,如是再多兩天時間,那就完全改現。」
江堂高聲說道:「在下和天皇教主相處甚久,知他生性,怎肯屈居你一個女孩子之下。」
金萍道:「他是不肯,但已由不得他了。」
田無畏道:「你和神醫向魁合作,暗中對天皇教主下了手?」
金萍道:「還是你聰明一些。」
申三峰突然接道:「向魁也不是輕易服人的人。」
金萍道:「向神醫道如神,改面換心,無所不能,但只有一樣事,他無法應付。」
申三峰道:「什麼事?」
金萍道:「死亡,一個人如是死了,他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是無法施展。」
田無畏道:「你制服了向魁?」
金萍道:「我只是用他對人的辦法,加諸他的身上罷了。」
江堂道:「玩火者必自焚,在下為天皇教出力極大,但卻也被天皇教主,列入了犧牲名單之中。」
金萍道:「那是我的意思。」
江堂道:「是姑娘的意思……」
金萍接道:「不錯,這中間變化千萬,一言難盡,聽起來動人得很,也驚險得很。」
田無畏道:「姑娘可是想利用口舌之利,說一番動人經過,藉機會等候援手?」
金萍道:「也不錯,不過,我說的是近十年的江湖秘辛,關係眼前情勢,今後的江湖大局,就算你知道我藉機待援,也無法不聽下去。」
田無畏道:「看來,不幸被你姑娘言中,巾幗女梟,真叫咱們男子慚愧得很。」
金萍道:「誇獎,誇獎。」
何玉霜冷笑一聲,道:「金萍,你可以用口說,但你別想有行動,只要姑娘一有舉動,我就會打出飛鈴。」
金萍道:「何玉霜,有機會我會先殺了你。」
何玉霜道:「等你援手趕到,咱們總有一拚。」
田無畏道:「金姑娘,說下去,目下已是勢難兩立的局面,只要你一句話,扣不住我們心弦,就可能引起我們全力群攻。」
金萍心中一震,表面上卻故作鎮靜地說道:「個中變化千頭萬緒,只怕我說不完,援手已到,你們該選一些重要的聽。」
江堂道:「在下想知道,天皇教主,為什麼犧牲他多年追從的屬下。」
金萍道:「是我要他如此,借玄支劍士和白天平、袁道之手,把你們這一群老邁姦猾的人,完全送死,但也會拚去一部玄支劍土的實力,十二魔和無名子,拚個同歸於盡,化身秀士召來無名子昔年的故友助手,再拚了袁道和天侯七英,這一代武林精英,那就算完全死盡,新一代天皇教的武士們,會起而代之,成為統一江湖之局。」
江堂道:「姑娘的打算不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玄支劍士的傷亡不大,我們也好好的活著,無名子等前輩一班故友,既未受姑娘所困,咱們實力也未受很大的損傷。」
金萍冷冷說道:「所以,我只好親自出手了。」
江堂道:「就算姑娘親自出手了,對我們又能如何?」
金萍道:「我雖然援手未到,但我控制著袁道和無名子的性命,諒你們也不敢出手。」
田無畏冷冷說道:「姑娘,請你再仔細想想,我們如若全力出手,你最多有殺死一個人的機會。」
金萍道:「如若我殺死袁道,你們會不會終身遺憾?」
田無畏道:「不論殺死誰,你只有一個機會,殺死一個人之後,你可能死在何姑娘的飛鈴之下,也可能死在玄支劍士的劍下。」
金萍道:「我希望你閣下也算算這筆帳,我能殺死一個人,也許可能殺死兩個人。我金萍一條命,換上兩條命,而且,都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那也是死得瞑目了。」
田無畏道:「金萍姑娘,你如是死了,就算你得到勝利,又有些什麼代價?」
金萍道:「這是一場豪賭,但值得賭一賭,賭過這一場之後,我就會登上天下盟主的寶座。」
田無畏笑一笑,道:「姑娘,不要逼人過甚,我們不希望賭這一場,但如姑娘逼人過甚,我們也只好賭一賭了。」
金萍道:「賭不賭,要由閣下選擇了。」
田無畏道:「這樣吧!姑娘請放了家師和袁老前輩等,咱們立刻撤走……」
金萍接道:「撤走……」
田無畏道:「是!等姑娘的援手趕到,咱們再作一次決戰。」
金萍道:「你不覺著,這樣太過便宜閣下了嗎?」
田無畏道:「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而且,一次決戰下來,雙方誰勝誰負,都已經算得很清楚了……」語聲一頓,接道:「如是姑娘勝了,天下只怕再無人能阻止你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了。」
金萍道:「如是我們敗了呢?」
田無畏道:「古往今來,從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身任武林盟主,姑娘也可以死去這條心了。」
金萍道:「這個辦法不好,算起來,我太吃虧。」
田無畏道:「那麼姑娘請說個辦法吧!」
金萍微微一笑,道:「我的辦法更簡單,只要你們退出此地,給我兩個時辰的考慮時間如何?」
田無畏道:「你要兩個時辰的考慮?」
金萍道:「不錯。」
田無畏沉吟了一陣,突然放聲大笑,道:「姑娘,我看,咱們只有放手一拚了……」
目光一掠何玉霜接道:「何姑娘,你記著,只要有機會給你打出飛鈴,你就打出飛鈴。」
何玉霜應了一聲,雙手各舉飛鈴,蓄勢待發。
金萍冷笑一聲,道:「田無畏,你根本就沒有求和之心。」
田無畏道:「我們可以誠心求和,但咱們不願上當。」
金萍道:「上什麼當。」
田無畏道:「咱們給姑娘兩個時辰的時間,那就是等於給了你下手的機會。」
金萍道:「什麼機會?」
田無畏道:「你從向魁那裡學來了不少醫藥奇術,有兩個時辰的光景,你可以把他們再動手腳。」
他心中雖然明白,但卻無法說的清楚。
其實,也用不著說清楚,申三峰、江堂等,都是老江湖了,一點就破。
金萍雖然被揭穿了心中之秘,但她表面上,仍然能保持著鎮靜,淡淡一笑,道:「不論你們用什麼兵刃、暗器,如敢出手攻擊,不是殺死無名子,就是殺死袁道。」
田無畏雙手執著長劍,圓睜虎目,盯注在金萍的身上。只要一有空隙,田無畏就可能疾攻而上。
聞鍾、江堂、申三峰,也都各人凝聚功力,準備隨時一擊。
金萍也感受到這些人,都提聚了全身功力,稍有空隙,立時將承受四面八方的攻勢。她雙手各抓住一個武林高手,準備用身軀封擋敵方攻勢。
這一來,雙方成了一個微妙的對峙之局。
金萍無法再騰出手作別的用處,田無畏等也不敢攻向前去,生恐一招攻出,傷到了無名子或袁道。
雙方,對峙了將近一頓飯工夫之久。
申三峰低聲道:「田老弟,咱們不能就這樣和他對峙下去呀!」
田無畏苦笑一下,道:「我知道,但誰肯冒這個險,誰願意擔當殺死這兩位老前輩的罪名呢?」
申三峰道:「這件事很麻煩,但咱們等下去,又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田無畏道:「沒有人能料到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但拖下去對咱們不利,是千真萬確的事了。」
申三峰道:「如是拖下去,有害大局,那決非袁老和無名道長的心意。」
田無畏道:「他們如若能夠行動,或是能夠說話,自然吩咐咱們應該如何,可惜,那丫頭制住了他們的穴道。」
這時,聞鍾道長帶領的玄支劍士,也逼近了金萍身側。
對田無畏等,金萍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還可以看出一些門路,但對這些玄支劍士們,卻是有些莫測高深了。他們大半生中,都在玄支下院,苦練劍術,根本未在江湖上走動過。
他們沒有江湖上的經驗,也沒有江湖上的習氣,他們心中只有是非,只知聽命行事。
金萍不懼田無畏,但卻對玄支劍士,有著很大的畏懼。
申三峰高聲說道:「田老弟,由在下出手如何?」
田無畏道:「申兄如是能夠放開胸懷,那就只管出手。」
申三峰道:「好!由老叫化來。」
緩緩揚起了右手。
申三峰冷冷說道:「金萍,你要袁老前輩和無名道長,哪一個人死?」
金萍道:「任你選擇。」
申三峰道:「如是老叫化真有選擇之權,老叫化願意殺掉無名道長。」
金萍道:「那很好,我也覺著應該先把無名子殺了。」
申三峰一側身,忽然拍出一掌。果然是一掌拍向無名子。
金萍身子一轉,無名子忽然轉向一側,迎上來的竟是袁道。
申三峰劈出的掌勢,忽然間,變拍為抓,一把扣向金萍的腕穴。
也只有金萍在轉動兩人之時,才會露出這麼一個空隙。究竟,老薑要比嫩姜辣一些。
金萍眼看上當,手中抓著一個人,而且,又持續了很久,雙腕已耗力很多,轉動不夠靈便,眼看申三峰五指搭上腕穴,無法避開。
申三峰一招成功,加了一成快速,右手已快要搭上金萍的腕穴。
卻不料金萍突然飛起一腳,踢向申三峰的左腿關節。
以她功力面言,這一腳如被踢中,申三峰非得當場斷去一腿不可。
但申三峰如若移身閃避,那即將扣上金萍魄穴的右手,必將失去準頭。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申三峰當機立斷,雙腿微曲一側,避過了關節要害,右手五指加速,一把扣住了金萍的腕穴。但金萍的一腳,也踢中了申三峰的左腿。
一陣劇痛,有著骨折肌裂的感覺。但申三峰卻咬著牙,使出千斤墜,足踏子午樁,寧以腿斷骨折,也不向後退一步。五指收合,緊抓住金萍的右腕。
雙方面為勢所迫,都綻放出很多的空門。
金萍冷笑一聲,道:「找死。」左手忽然放開了無名子,一掌拍向申三峰的頂門要害。
申三峰全力抗拒身體上的痛苦,對迎面而來的掌勢,實已無能閃避開去。
眼看那一掌,就要申三峰濺血當場,忽然間斜里伸過來一道劍光,橫里攔阻了金萍的掌勢。
如是金萍這一擊不及時收住,那就要先撞在劍刃之上。
這丫頭的武功,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一咬牙,硬把發出的左掌給收了回來。
就這一瞬工夫,申三峰強大的內力,已然集於右手,五指緊收,金萍頓覺全身一麻,右手中的袁道,也抓不住。
剛才出劍的,正是田無畏,救了申三峰斷臂之危,及時抱住了無名子。
何玉霜疾行兩步,接住了袁道。
聞鍾道長疾行而上,長劍探出,指向了金萍前心要害。
申三峰雖然制服了金萍,但他左腿之疼,只痛得他大汗淋漓而下,口中說不出話。
天侯七英之首的侯瑜,經驗老到,一上步,點了金萍兩處穴道,申三峰才突然放了右手。
一連後退數步,仍然站立不穩,一跤跌摔在地上。申三峰雖未呼疼出聲,但卻疼的忍不住長長吁一口氣。
聞鍾看金萍的穴道被點,立刻收回長劍,卻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瓶丹藥,遞給了申三峰,道:「申幫主,這瓶丹丸,內服,外用,可解疼生肌。」
申三峰接過丹丸,道:「多謝道兄。」打開瓶塞,倒出了一粒丹丸吞下。
田無畏等搶過了袁道和無名子后。連出掌指,拍了兩人數處穴道。
但見兩人,雙目緊閉,仍不清醒。
田無畏放下袁道,緩步行向金萍,冷冷說道:「姑娘,你能夠說話嗎?」
金萍道:「能又怎樣?」
田無畏道:「姑娘的武功,確很高明,只可惜對敵的經驗差一些。」
金萍道:「你們以多為勝,算不得英雄人物。」
田無畏道:「金萍,交出解藥,免得在下動手。」
金萍道:「你要動什麼手?」
田無畏哈哈一笑,道:「姑娘,別人是正人君子,也許下不得手,我田某人在天皇教中混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姑娘如是不信,咱們這就試試。」突然,伸出長劍,刷的一聲,挑破了金萍身上的衣衫,
金萍吃了一驚,道:「你要幹什麼?」
田無畏道:「我要挑完你身上所有的衣服,在眾目睽睽之下,看你如何自處。」
金萍道:「你不覺得這手段太卑下嗎?」
田無畏道:「姑娘如是不肯交出解藥,在下也只好如此了。」
長劍揮處,又是三劍,又削去了金萍身上幾片衣服。
金萍心中大急,道:「住手。」
田無畏道:「姑娘,決定了沒有?」
金萍道:「好!我拿出解藥,但咱們一件事只限一件,你們不能再用同樣的手段威脅我。」
田無畏道:「姑娘只管放心,對付人的方法很多,咱們不會只用這一個方法。」
金萍道:「你叫何姑娘過來。」
何玉霜行了過來,道:「什麼事?」
金萍道:「我前胸有一個布袋,拿出來。」
何玉霜忖道:「原來如此,勿怪她無法叫男人拿了。」心中念轉,右手卻探入了金萍的前胸。
果然,在前胸處,摸出了一個黃色的布包。何玉霜沒有打開,卻隨手交給了田無畏。
田無畏接過黃色布袋,道:「諸位請盡量後退一些。」
他叫別人後退,自己卻反向金萍行去,接道:「如是這布袋中,有炸藥一類的東西,那就要請姑娘陪陪我了。」
金萍道:「為什麼不要他們離遠一些。」
田無畏道:「小小一個布包而已,就算填滿了藥物,又能裝入多少呢?」
金萍未來及答話,洞外忽然傳入了呼喝之聲。
田無畏沉聲說道:「聞鍾道長,想法子把他們阻攔於洞外十丈之處。」
聞鍾道:「來的什麼人?」
田無畏道:「大約是神醫向魁,和一班天皇教中的隱秘人手。」
聞鍾道:「如何處置?」
田無畏道:「道長就下令玄支劍士,格殺勿論。」
聞鍾道:「好!貧道這就去了。」轉身向外行去,一面招呼玄支劍士同往。
這時,坐在一側的申三峰,突然站了起來,道:「田兄,老叫化拼著斷一條腿,才算把這丫頭制伏。」單足一躍,人已落到了金萍身側,一掌拍下。
田無畏舉手封住,道:「申幫主,再給小弟一點時間,好嗎?」
申三峰道:「什麼時間?」
田無畏道:「我一直不相信,這位金萍姑娘,有爭取天下武林盟主的野心。」
申三峰道:「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難道你還不信?」
田無畏道:「我是有些不信,所以,請幫主給兄弟半個時辰,我如再問不出什麼?就交還前輩任憑處置了。」
申三峰道:「好!給你半個時辰,老叫化在洞外等候。」轉身向外行去。
田無畏舉手一招,道:「何姑娘,天平師弟情形如何了?」
何玉霜道:「還未清醒……」
白天平一躍而起,接道:「小弟真氣暢通,體能盡復。」
田無畏苦笑一下,道:「你陪我留此,問問金萍姑娘……」
一掠群豪,接道:「各位對我,也許不太信任,但天平卻是金字招牌,諸位暫時退避洞外,我要問問金萍,這丫頭出身不同,咱們不要有太多人捲入紛爭。」
原來,江湖上有一個規矩,凡是在場目睹施刑的人,而不出手攔阻,都可能被捲入這場恩怨之內,如是身不在場,自然可以推得乾淨了。
申三峰等群豪應了一聲,大步行出洞外。室中只餘下田無畏、白天平和金萍三個活人。
無名子、袁道、白玉山、黃鳳姑,都已經被帶出山洞,餘下的都是屍體。
田無畏回顧了金萍一眼,道:「姑娘,現在,你準備怎麼辦了?」
金萍道:「你準備怎麼辦?」
田無畏道:「反正,我們要得罪姑娘了,是嗎?」
金萍道:「是又怎樣?」
田無畏道:「所以,咱們心中也沒有了什麼顧慮,只要能逼你姑娘講出實話,咱們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金萍道:「你想怎麼對付我?」
田無畏道:「很難說,只要你說實話,什麼方法,我都可以用……」目光一掠白天平,道:「師弟,你出手,還是由我出手。」
白天平道:「師兄出手吧!小弟可以從旁相助。」
金萍道:「你敢對我下手?」
白天平道:「我為什麼不敢,只要田師兄一聲令下,我立刻可以要你性命。」
田無畏道:「好吧,天平,先削下她的鼻子,再斬下她的耳朵,她一定會變的很醜。」
金萍尖聲叫道:「慢著,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付一個女孩子?」
田無畏道:「姑娘,你對付別人的手段,比咱們毒辣百倍了。」
金萍道:「你們要知道什麼?」
田無畏道:「全部的內情。」
金萍道:「事實擺在跟前,似乎是也用不著我說得太多了。」
田無畏道:「那是姑娘的感覺,咱們還是要知道全部的祥情。」
金萍道:「我如不說呢?」
田無畏道:「玄支劍士,丐幫高手,會在石洞外面,布成一道拒敵之陣,就算是向魁帶人趕到,也沖不過玄支劍士的攔阻,這中間有幾分把握,大概你姑娘心申明白了。」
金萍忽然嘆息一聲,道:「我說出內情之後,你們要準備怎樣對付我?」
田無畏道:「都要看你有幾分罪行了,如是你罪大惡極,咱們決不會放過你。」
金萍道:「如是一點沒有好處,我為什麼要說?」
白天平嘆息道:「姑娘出身於正大門派,為什麼竟為權勢所迷,姑娘請說吧!如是你說的句句實言,在下做主,饒你不死。」
金萍道:「當真嗎?」
白天平道:「在下斗膽做主,但答應了姑娘,決不會反悔。」
金萍目光一掠田無畏道:「你能做得主嗎?」
田無畏淡淡一笑,道:「金萍,你現在是何處境,想不到仍然不忘挑撥之言。」
金萍微微一笑,道:「白天平,你真能做主放了我?」
白天平道:「是!不過,我不能再留下你一身武功!」
金萍道:「你可以廢我一身武功,但有一個條件,你要答允。」
白天平道:「什麼條件?」
金萍道:「我如沒有了武功,人人都可以取我之命,自然得有個人保護我了。」
白天平道:「你要什麼人保護你?」
金萍道:「你!」
白天平道:「我!這個……」
田無畏道:「你想嫁給我這位師弟嗎?」
金萍道:「哼!他廢了我一身武功,我自然要他服侍我一輩子。」
白天平搖搖頭,正想拒絕,田無畏突然說道:「好!我代師弟做主,答應了這門親事,不過,已有何姑娘在先,你只能做二房了。」
金萍道:「三房、四房,我也不放心上,只要他答應就好。」
田無畏道:「親事,我可以代師弟做主,不過,你如是不誠心和咱們合作,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金萍側耳聽了一陣,道:「向魁是否已率人趕到?」
這時,洞外已傳來了兵刃相擊之聲。
田無畏低聲道:「是,向魁似是已率人趕到,雙方已動上了手。」
金萍道:「快去告訴他們,向魁手下三十六鬼,兵刃中暗藏古怪,千萬不可和他們兵刃相觸。」
田無畏道:「三十六鬼用的什麼兵刃?」
金萍道:「刀,看上去,和一般的鬼頭刀沒有不同,但那是特製的兵刃,中間有一段是空的,和人動手時,在兵刃相撞之下,刀中會射出極細的一線毒水,那致命毒水,可以便肌膚立刻潰爛,而且,痛徹心肺……」
田無畏道:「好惡毒的設計。」
金萍道:「同時,那鬼頭刀中,還藏有毒煙,只要有人聞得少許,立刻就會中毒倒下。」
田無畏道:「這個,得去通知他們一聲了。」
金萍道:「你去。」
田無畏回顧了白天平一眼,快步而去。整個的山洞中,只餘下了白天平和金萍兩個人。
輕輕吁一口氣,金萍突然說道:「白天平,你相不相信田無畏?」
白天平道:「他已改邪歸正,為江湖正義效力,自然可以信任了。」
金萍道:「我看他靠不住,你要對他多多小心一些。」
白天平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萍道:「田無畏在天皇教中混了很多年,知道的隱秘,應該是比我多上十倍、百倍,但他卻故作不知。」
她說的合情合理,只聽得白天平怦然心動。
金萍接著道:「他發覺了玄支劍士的強大實力,這一戰中,必獲大勝,但他未料到十三魔重又出世,也未料到無名子在此地,十二魔雖已全數就殲,但無名子的九位故友,也死於自刎之下……」
白天平道:「金萍,有沒有辦法救醒我師父,只要他老人家一醒,事情立刻就可以弄個明白了。」
金萍道:「只有一個辦法,能使他早些清醒過來。」
白天平道:「什麼辦法?」
金萍道:「放開我。」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姑娘,這個,你不覺著太過分嗎?」
金萍道:「除我之外,沒有人能救醒無名子和袁道,如是我不幸被殺了,他們就永無清醒之日。」
白天平道:「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但卻有些理由。」
金萍道:「那就快放開我。」
白天平搖搖頭,道:「不行。」
金萍道:「你這人怎麼言而無信。」
白天平道:「我沒有對你許諾什麼,談不上言而無信。」
金萍道:「你說我說的有理。」
白天平道:「不錯,我是說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沒有說應該如何。」
金萍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白天平道:「好!為了先證實姑娘是否有救治之能,所以,咱們要求證一下。」
金萍道:「如何一個求證之法?」
白天平道:「家師和我袁師伯,請姑娘先選一人救醒,然後,我再解姑娘的穴道。」
金萍道:「哼!想不到你比田無畏還要難纏,我如救不醒無名子,豈不是被你笑為無能,快去把他帶來。」
白天平心中忖道:「這丫頭說話真真假假,真叫人莫可預測,但她穴道被制,我如小心一些,諒她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心中念轉,人卻奔出洞外,洞外,正展開激烈的搏殺。
剛動手時,玄支劍士和丐幫弟子,吃了很大的虧,幸得田無畏及時通知,玄支劍士和丐幫弟子,都改變了打法,才算把強敵擋住。
白天平無暇細看場中搏殺情形,抱起了無名子,奔回石洞。
他心中覺著,這些迷離、詭秘和恩恩怨怨,只要無名子清醒過來,立刻就可以弄個清楚。
無名子雙目緊閉,似是睡熟了一般,白天平抱著他奔行,他竟一無所覺。
白天平看得有些黯然神傷,想不到這位被武林中譽為第一高人的無名子,竟也被擺弄到如此境地。
放下了無名子,白天平道:「姑娘,解藥何在?」
金萍眨動了一下眼睛,道:「解開我右臂穴道。」
白天平道:「為什麼?」
金萍道:「藥物放在我前胸肚兜兒上一個小口袋中,你如何去拿?」
白天平站起身子,道:「好,我去請何姑娘來。」
金萍道:「慢著。」
白天平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金萍道:「救人要緊,你還顧慮到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自己動手吧!」
白天平突然感覺到這個人,有些正邪難分,明明是一件使人尷尬的事,但她卻又能曲解折轉的,說出了一番歪理。輕輕吁一口氣,白天平把右手伸到了金萍的前胸,卻突然停了下來。
金萍道:「解開兩個對襟扣子啊!」
白天平道:「唉!姑娘,我還是解開你右手穴道,你自己取吧!」
金萍冷笑一聲,道:「時間寶貴,寸陰如金,柳下惠能坐懷不亂,主要是心未及邪,你這人,怎麼連一點正大的氣派也沒有?」
白天平道:「這個,這個,這個和正大氣派何關?」
金萍道:「你解開我的衣扣啊!」
白天平道:「我……我……我……」
金萍道:「你什麼,你不敢解,是嗎?」
白天平咬咬牙,解開了金萍身上的衣服。伸入前胸,果然在紅肚兜內的口袋中,找出了一個小小的玉瓶。打開瓶塞,倒出了幾粒淡紅色的藥物。
金萍道:「一粒就行了。」
白天平未理會金萍的話,卻留下了四五粒在手中。
他不但要救無名子,也要救活袁道、白玉山和黃鳳姑。
金萍冷冷說道:「白天平,你聽到沒有,我要你留下一粒。」
白天平道:「聽到了,不過,我要留下四粒,因為我要救四個人。」
金萍道:「你可知道,這藥物怎麼施用嗎?」
白天平道:「知道,有藥物,難道還不會給他們吃下去嗎?」
金萍道:「吃下去,那只有使他們早些死亡。」
白天平道:「真的嗎?」
金萍道:「不錯,不信你就試試。」
白天平道:「你這藥物,既然不能服用,取它出來作甚?」
金萍道:「這是對症之葯,但你不會用,就可能要他的命。」
白天平道:「能不能告訴我,如何一個用法。」
金萍道:「可以,但要先聽我的話,把藥物放回去,留下一粒,我就告訴你施用之法。」
這威脅的後果太嚴重,白天平竟然不敢自作主意,只好把瓶蓋合好,依言故人金萍指定之處。
金萍笑一笑,道:「現在,用手指把丹丸捏碎。」
白天平道:」姑娘,此事關係重大,希望你不要愚弄我。」
金萍道:「我如是使無名子斷氣而死,你自然不會放過我了。」
白天平道:「姑娘知道就好。」
金萍道:「那就照著我的話做。」
白天平依言捏開了手中的藥丸。
不待白天平開口問,金萍已搶先說道:「把藥粉吹入鼻孔之中。」
白天平略一猶豫,依言把藥粉吹入子無名子鼻孔之中,道:「還有什麼?」
金萍道:「藥物太厲害,必須要一段時間,才能清醒過來。」
白天平道:「要多久時間?」
金萍道:「至少要吃一盞熱茶的時光……」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你真的相信,無名子清醒之後,一切事務,都可迎刃而解了,是嗎?」
白天平道:「不錯,在下是這麼想。」
金萍道:「看來,你要很失望了。」
白天平道:「在下從師學藝很久,對師父之能,我相信比你姑娘清楚。」
金萍道:「好!咱們不談這個,談談你我之間的事。」
白天平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金萍道:「你答應娶我的事,現在可是後悔了?」
白天平道:「我不親手廢你武功,自然就不算約定了。」
金萍冷笑一聲,道:「這一場江湖紛爭,可以很快的結束,使武林重歸平靜,不過,那必須有我合作。」
白天平道:「你如不肯合作呢?」
金萍道:「那就很難說了,至少這些動亂,還會繼續下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我想有一個辦法,可使你姑娘永遠無法再興風作浪。」
金萍道:「什麼辦法?」
白天平道:「殺了你!」
金萍道:「辦法很高明,不過,殺了我你會後悔……」
只聽無名子打了個噴嚏,突然睜開了眼睛。
白天平忽然拜伏於地,道:「白天平叩見師父。」
無名子揮揮手,道:「起來,我有話問你。」
白天平站起身子,道:「師父指教。」
無名子回顧了金萍一眼,道:「你認識她嗎?」
白天平道:「弟子認識。」
無名子望著金萍,點點頭,卻回頭對白天平道:「你父親,黃姑娘,都無恙嗎?」
白天平道:「他們都還在暈迷之中。」
無名子道:『唉!好慘烈的一戰……」
語聲一頓,接道:「天平,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白天平道:「不是,田無畏師兄,和袁師伯、丐幫、武當掌門人,都在山洞外面。」
無名子道:「告訴我,你們怎會找到此地,沿途的經過如何?」
白天平仔細說明了來此經過,巨細無遺,說得十分詳盡。
無名子嘆息一聲,點點頭,道:「天平,先解開這位姑娘的穴道。」
白天平道:「這丫頭精明得很,而且也滑溜得很。」
無名子道:「我知道,你解開她的穴道。」
白天平無可奈伺,舉手一掌拍活了金萍右臂的穴道。但右手五指一合,立刻又抓住了金萍的腕穴,道:「姑娘,交出解藥。」
金萍道:「什麼解藥?」
白天平道:「剛才你給我的解藥。」
金萍笑一笑,道:「你自己取吧!」
白天平怔了一怔,怒道,「姑娘,你當真要在下動手嗎?」
金萍道:「不錯。」
白天平道:「我要用長劍挑破你身上的衣服,我會招呼別的人,來取出你身上藥物。」
金萍道:「你自己不是取過了嗎?」
白天平道:「那是情非得已。」
無名子道:「天平,我要你解開金姑娘的穴道。」
白天平道:「弟子知道。」
揮手兩掌,拍活了金萍的穴道,道:「姑娘,希望你別耍出什麼花招來。」
金萍道:「你師父比你明白多了,他知道,我如不用出三日醉仙散,無法解他之危。」
白天平望望金萍,冷冷說道:「姑娘,不可得寸進尺。」
金萍微微一笑,站起身子,彈彈身上的灰塵,笑道:「白天平,你師父在這裡,似乎沒有你講話的餘地了。」
白天平冷哼一聲,但卻忍下未言。
無名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可以說了。」
金萍忽然流下淚來,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些年來,我受了無數的委屈,無數的屈辱,人人都把我看成下流女子。」
無名子笑一笑,道:「不要哭,你受了什麼委屈,說出來就是。」
白天平看愣了,獃獃的站在一側,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萍道:「就拿你這位徒弟說吧!他從來也沒有把我當作一個朋友看待……」
白天平道:「咱們本來就不是朋友。」
金萍道:「你聽聽,這就是你徒弟對我態度。」
無名子嘆息一聲,道:「天平,不可對金萍姑娘無禮。」
白天平道:「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無名子道:「能有今日這樣一個局面,全是金萍姑娘之功。」
白天平哦了一聲,道:「這個……」
無名子道:「她不但救了為師的性命,而且,也救了你父親的性命。」
白天平道:「弟子知道了。」
無名子道:「好吧!快去向金萍姑娘致歉。」站起身子,行向洞外。
白天平望著無名子的背影,欲言又止。
回頭望去,只見金萍臉上是一股很奇異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在下有些迷惑了。」
金萍道:「為什麼不問我?」
白天子道:「在下向姑娘請教了。」
金萍道:「請教?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白天平道:「那要如何?」
金萍正容說道:「白天平,你看我是不是淫蕩下流那一等人?」
白天平道:「在下瞧不出來。」
金萍臉色微變,道:「以你師父對我的態度嗎?」
白天平點點頭。
金萍道:「以你師父在武林中地位身份,他怎會對我如此?」
白天平道:「這正是在下不解之處。」
金萍道:「想知道嗎?」
白天平又再點點頭。他對金萍,已有些莫測高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但聞金萍說道:「你師父對我虧欠的太多了……」
白天平接道:「我師父怎麼會虧欠你很多呢?」
金萍嘆道:「白天平,你如果想知道內情,為什麼不肯說幾句好聽的話呢?」
白天平道:「要我如何求你?」
金萍道:「講幾句好聽的話。」
白天平搖搖頭,道:「要我講什麼好聽的話?」
金萍道:「這些話,你自己不會想嗎?難道,這些事情也要我教你不成?」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姑娘,矯情作偽的事,在下做不出來,姑娘如是想要在下說些敬佩之言,那姑娘必須先要做一些叫在下敬佩的事。」
金萍道:「好!我告訴你幾件事,你聽聽看,是否值得敬佩!」
白天平道:「在下洗耳恭聽。」
金萍道:「我犧牲了自己,為武林爭得了天皇教中的隱秘,這是不是值得叫人敬重的事?」
白天平道:「姑娘犧牲了什麼?」
金萍道:「犧牲了一個女兒家清白的身軀,才獲得這些隱秘。」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犧牲了清白身軀,這真是一個很大的犧牲。」
金萍道:「值得嗎?」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白天平嘆息一聲,道:「姑娘,你為什麼不早講出來呢?」
金萍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道:「早講出來,我講給什麼人聽?」
白天平道:「這個……」
金萍冷冷接道:「我一個女孩子,總不能見人就說我犧牲了清白的軀體,要人家憐憫我同情我。」
白天平道:「這話也對。」
金萍道:「所以,我只有啞子吃黃連,苦在心中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一個女孩子家,如是身軀不清白了,還有何顏生於人世?」
白天平道:「那要看她是為什麼犧牲的。」
心中一動,忖道:「她是不是處子之身,關我什麼事情?」
金萍緩緩接道:「白天平,你當真不在乎嗎?」
白天平道:「在下之意是說,整個的武林同道,都會為姑娘這份犧牲,而感到敬佩。」
金萍道:「咱們不要談別人,談談我們之間的事。」
白天平道:「我們有什麼談的?」
金萍道:「我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你已經明白了。」
白天平道:「嗯!」
全萍道:「我問你,現在,你會不會娶我呢?」
白天平道:「如若這是條件,在下很難答應。」
金萍嘆息一聲,道:「白天平,你不是不在乎我是殘花敗柳么?」
白天平道:「是不在乎。」
金萍道:「那又為什麼嫌棄我呢?」
白天平苦笑一聲,道:「金萍姑娘,你不覺著,這些事太過突然嗎?」
金萍冷冷說道:「對你而言,雖然是有些突然,但我卻是早存此心了。」
白天平道:「我怎麼一直不知道呢?」
金萍道:「你應該知道!你在武家堡中躲避了很多的兇險,那不是你的運氣特別好,而是我在暗中幫忙。」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在下只想請教一件事,如是我說錯了,還望你姑娘多多指點。」
金萍道:「不敢當,請說吧。」
白天平道:「姑娘似是一心要嫁給在下,是嗎?」
金萍道:「不錯。」
白天平道:「這中間有什麼原因嗎?」
金萍道:「有。」
白天平道:「不完全是為了喜歡我吧?」
金萍道:「不是。」
白天平道:「那麼姑娘又為什麼一定要找我呢?」
金萍道:「自然是有原因了。」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希望知道原因何在?那決不會是因我生的英俊了?」
金萍道:「私心相喜,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自然還有別的原因,使我賴著嫁給你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如真嫁給我,我也敢要。」
金萍嗯了一聲,道:「這話當真嗎?」
白天平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當真了。」
金萍凝目沉思了一陣,突然嘆息一聲,伸手從懷中取出玉瓶,道:「去救袁道,你父親、黃姑娘。」
白天平強行壓制內心的喜悅,不使它形諸於色,伸手接過玉瓶。
金萍交出玉瓶、藥物之後,轉過身子,行入壁角,盤膝坐下,閉上雙目,似是在運氣調息。
白天平緩步行出洞外,只見玄支劍士,和丐幫弟子,都有著很大的死傷,一個全身白衣的老者,帶領數十個黑衣執刀大漢,布成了一座方陣。
聞鍾道長臉色沉重,申三峰也在兩個丐幫弟子的扶持下,面對強敵而立。田無畏守在袁道身側。江堂滿臉冷肅之色,凝注著那座方陣。天侯七英聚集於一處,低聲商議。何玉霜雙手各握兩枚飛鈴,俟機而動。
白天平無暇細看場中形勢,急步奔到田無畏的身側,道:「師兄,給他們服下解藥。」
田無畏應了一聲,夾起袁道,吹入鼻孔一粒解藥。
白天平又取出兩粒解藥,分別吹入白玉山和黃鳳姑的鼻孔中。
突然間,白天平想起了鐵成剛和伍元超,似是已經很久未見兩人之面了。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仍不見兩人何在?
田無畏低聲說道:「師弟,你沒有瞧到剛才那一戰,時間不長,但卻激烈絕倫。」
白天平道:「傷了不少玄支劍士?」
田無畏道:「那些黑衣人,劍上有機簧,射出的毒針,勁厲無比,玄支劍士,都是死於那毒針之下,如非申幫主及時喝止,就更不堪設想了。」
白天平道:「這是天下最精銳的劍士,怎能如此損耗,但不知有多少傷亡?」
田無畏道:「不到一半,也有十之三四了。」
白天平突然感覺一陣心疼,道:「師兄,你為什麼不喝止呢?」
田無畏道:「玄支劍士太勇敢,身中針傷,一語不發,而且,仍然向前沖奔,直到毒發倒下,申幫主瞧出不對,才大聲喝退,已然傷亡許多了。」
白天平道:「那帶頭的可是神醫向魁?」
田無畏點點頭,道:「是!」
白天平道:「他們既然射倒了很多玄支劍士,為什麼不乘勝追擊呢?」
田無畏道:「玄支劍士的剩悍、勇猛,也使他們心中產生了很大的畏懼。」
白天平道:「所以,雙方暫成對峙之局。」
田無畏道:「是!如果這是天皇教中最後一股實力,對峙下去,對咱們有利無害。」
白天平道:「師兄,金萍姑娘她……」
田無畏道:「什麼事?」
白天平道:「金萍滿懷憂思。」
田無畏道:「她對你說些什麼?」
白天平道:「她舉動很奇怪,似乎是要嫁給我。」
田無畏道:「你答應了沒有?」
白天平道:「沒有正面答應,但我也沒有拒絕。」
田無畏道:「師父在場嗎?」
白天平道:「師父似是有意的避開。」
田無畏道:「兄弟,這些私情,小兄本是不該多問……」
白天平接道:「自己師兄弟,怎的客氣起來了。」
田無畏道:「那我就直言了,詳細內情,請師弟告訴我一聲。」
白天平淡淡一笑,說明了詳細經過。
田無畏道:「這麼說來,金萍是忍受了不少的委屈。」
白天平道:「小弟也這樣想,而且,事情似是和師父有關。」
田無畏點點頭,道:「對此事,師弟處理得很好。」
這時,袁道忽然一挺而起,道:「好丫頭,我老叫化也給算計了。」他功力深厚,服下藥物之後,最先清醒了過來。
白天平道:「義父。」
袁道道:「那丫頭呢?」
白天平道:「金萍姑娘?」
袁道道:「是!叫她過來,老夫要問問她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義父,可是要知道事情詳細的經過?」
袁道道:「是!我要問個明白,這丫頭的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平兒也覺得很奇怪。」
袁道忽然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好!仔細說給我聽聽。」
白天平很仔細的說了經過。
袁道一皺眉頭,道:「有這等事?你師父呢?」
白天平道:「不知道,他老人家出來一轉,忽然消失不見了。」
輕輕吁一口氣,袁道緩緩說道:「看來,這中間似是交錯了很多恩怨,老叫化也被搞糊塗了。」
白天平道:「義父,你認不認識神醫向魁這個人?」
袁道道:「認識。」
白天平道:「看情形,暗中操縱天皇教的,是神醫向魁。」
當下把玄支劍士,苦戰向魁屬下的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袁道冷哼一聲,道:「真的是年頭變了,老叫化要去問個明白。」舉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急急叫道:「義父,多小心,他們刀中,藏有毒針。」
袁道嗯了一聲,道:「我知道。」舉步行出洞外,直對向魁行了過去。
這時,聞鍾道長率領著玄支劍士,已然分別埋伏在石岩之後,雙方對峙,誰也投有攻襲。
袁道行到距離向魁兩丈開外處就停了下來,道:「向魁,請出來答話。」
神醫向魁排眾而出,道:「老叫化,找我嗎?」
袁道道:「不錯,向魁,你醫術精湛,深為武林同道敬重,怎麼竟會是天皇敦中的幕後人物。」
向魁道:「在下不但醫道精湛,而且,用毒之能,也有過人的成就。」
袁道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向魁,老叫化一向很敬重你的為人,但我沒有想到,你竟是一個表面君子的偽善人物。」
向魁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袁道道:「老叫化就是對你一個人認識不清罷了,我想不出,老叫化還看錯了什麼人?」
向魁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你看對了什麼人?無名子還是金萍姑娘?」
袁道怔了一怔,忖道:「無名子神秘莫測,不知道他幹些什麼?金萍這丫頭鬼鬼祟祟,敵友莫辨,這兩個人,果然都是無法預測的人。」
丐仙在江湖上所以受人敬重,除了他武功高強,和俠肝義膽之外,就是他屈服於道理的生性,當下點點頭,道:「不錯,不錯,向兄指點,老叫化對無名子和金萍二人,確也是有些不太了解,這方面,不知向兄可否明示?」
向魁似乎未料到他會有此一求,怔了一怔,道:「這個么?這個么……」
沉吟了一陣,接道:「其實,事情已到了非明朗不可的境地,但向某人不願由我口中說出全部內情……」
袁道一皺眉頭,接道:「你們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向魁道:「這個,要你老叫化去查了,在下么,恕難奉告。」
袁道道:「好吧!咱們不談這些事,老叫化問你,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向魁道:「玄支劍士,武功高強,如是我們不殺他們,難道要坐以待斃不成?」
袁道道:「向魁,你是不是天皇教中人?」
向魁道:「是!」
袁道道:「你是天皇教主?」
向魁冷冷說道:「現在還不是。」
袁道道:「原來那位天皇教主,是怎麼回事?」
向魁道:「天皇教未主盟武林之前,真正的天皇教主,決不會出面。」
袁道點點頭,道:「你這麼說,老叫化倒是有些明白了。」
向魁道:「哦!你明白什麼?」
袁道道:「目下把武林搞得天翻地覆的天皇教主,只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向魁道:「很多次的武林往事,積累的輕驗,武林霸業難成,所以,我們改用了隱於幕後的辦法,大業未就,真正的主事人,不會出面。」
袁道道:「你自稱我們,想來,那些事也有你一份?」
向魁道:「不錯,向某隻不過是一個附隨驥尾的人罷了。」
袁道道:「那首腦人物,未來的天皇教主是誰?」
向魁道:「你不覺著,自己問得太天真了嗎?」
袁道怒道:「當今武林之世,有什麼人,什麼事,老叫化不能說的,不能問的?」
向魁道:「你可以說,也可以問,但咱們可以不說實話吧!」
袁道一皺眉頭,道:「這倒也是……」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向魁,老叫化子已清醒了過來,十三魔已全數就殲,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後援?」
向魁道:「沒有什麼後援,但就憑我這三十六位屬下,也可和你們拚個勝負出來。」
袁道冷笑一聲,道:「擒賊搞王,如是咱們先把你向魁殺了,這些人失去了主宰之能,還會有什麼人能使他們聽命行事?」
向魁淡淡一笑,道:「誰能殺了老夫?」
袁道忽然一上步,人已衝到向魁身前,道:「我!老叫化子。」
這時,兩個相距,只不過丈許距離。以袁道的功力,這時如若全力發出一掌,向魁無論如何無法避開。
輕輕吁一口氣,向魁緩緩說道:「老叫化,你現在就算一掌能把我打死,但也必然會死在我的毒針之下。」
袁道道:「與汝皆亡,老叫化今年已過了古稀之年,至少比你的年紀大了很多。」
向魁道:「以你老叫化的聲望,和在下相偕而亡,老實說,向某人並不吃虧。」
袁道道:「好,咱們就試試吧!」右掌揚起,蓄勢待發。
向魁高聲說道:「慢著。」
袁道道:「你怕死?」
向魁道:「向某人倒非怕死,只是覺著這樣死得不值。」
袁道哈哈一笑,道:「丐仙袁道殺了你,還有什麼不值?」
向魁道:「在下覺著,向某人不是單純的和你拚命,才會死得滿意。」
袁道笑一笑,道:「你要怎麼樣,才會死得滿意。」
向魁道:「我要爭取武林盟主之位,我要明白到底什麼人在利用我?」
袁道道:「鬧了半天,你也不知道背後的人物是誰?」
向魁道:「還不太清楚。」
袁道道:「那麼,你們這些行動,都是受何人指揮?」
向魁道:「一顆印章。」
袁道道:「越說越玄了,一顆印章,就能要你神醫向魁賣命?」
向魁道:「自然,那顆印章,顯示過它的威力……」
袁道道:「小小一顆印章,有什麼威力可言?」
向魁道:「這就非閣下所知了,咱們是身臨其境的人,自然比你老叫化清楚。」
袁道道:「以你向魁在武林中的身份,老叫化相信你不會說謊,你如此說老叫化是有些相信了。」
向魁道:「江湖上的人都說你面嚴心善,不擅心機,但我看你老叫化,倒是聰明的很。」
袁道道:「誇獎,誇獎。」
向魁道:「不是誇獎,在下是由衷之言,這些話我說給別人聽,別人決不會相信,但你卻相信了。」
袁道道:「你說得出來,老叫化就只好相信了。」
向魁嘆口氣,道:「老叫化,你幸好聽信了在下的話,逃過一劫。」
袁道道:「逃過什麼一劫?」
向魁道:「你如不信那印章有什麼威力,定然是要試試了。」
袁道道:「試又怎樣?」
向魁道:「必為印章所傷。」
袁道道:「有這等事?」
向魁道:「你最好別試。」
袁道道:「老叫化確實不信,拿給老叫化子瞧瞧?」
向魁道:「兄弟一向不打誑語,袁兄不試也罷。」
袁道道:「只可惜那印章不知現在何處?如是知道了,老叫化定要看看。」
向魁道:「你一定要見識嗎?」
袁道道:「不錯。」
向魁道:「好!要不要我拿給你見識一下?」
袁道冷笑一聲,道:「向魁,你可是故弄玄虛?」
向魁道:「哼,一個人不可口硬心虛,你要是不敢見識,也就算了。」
袁道笑一笑,道:「我真的有些不信,你拿給我瞧瞧吧!」
向魁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塊白絹,遞了過去,道:「看吧!這一道聖諭上,就蓋有神印,你拿去瞧瞧吧!」右手一揮,把白絹投了過來。
袁道並末立刻伸手去撿,雙目盯注在那白絹之上,仔細瞧了一陣,忖道:一方白絹,還會有什麼古怪不成?
凝注片刻,發覺那白絹並無變化,伸手撿了起來。展開看去,只見那白絹上龍飛鳳舞寫了幾行行書,白絹一角處,蓋了一方硃砂紅印。
袁道沒有細看白絹上的字跡,大略的掃了那絹帕一眼。輕輕揚了揚手中白絹,道:「就是這一方絹帕嗎?」
向魁道:「不錯。」
袁道笑一笑,道:「武林之中,有一種迷魂帕,那上面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人如是聞到了那香氣之後,就會倒了下去。」
向魁道:「袁兄覺著這絹帕上,也是迷魂藥物嗎?」
袁道道:「你向魁配製的藥物,自然也應比一般的迷魂藥物高明一些了。」
接著又哈哈一笑,道:「向魁,你借一個印章,用藥物的力量,造成神奇事迹……」
向魁怒道:「老叫化子,聖章不可侮。」
袁道道:「老叫化根本不相信這麼回事……」突然雙手一松,白絹飄落實地。
原來他拿著自絹的手指,突然間麻痹起來,竟然無法捏住那白絹。
向魁冷冷說道:「報應,老叫化子,你還能捏死一隻螞蟻嗎?」
袁道憤怒的舉起右手,但覺掌指麻痹,竟然不聽使喚。
袁道心頭一震,暗道:完了,這向魁不知在絹帕上塗的什麼藥物,如此惡毒。
只聽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叫道:「向魁,救救我。」隨著那喝叫之聲,一條人影,疾奔而至。
向魁道:「你怎麼了?」
那人影來勢快速,已然衝到了向魁的身前,道:「我毒性發作。」
向魁道:「怎麼可能!」
忽然寒光一閃,鮮直噴洒,濺飛起四五尺高。
耳際間只聽到向魁的聲音,道:「你……」屍體己跌落實地。
那是金萍,出手一劍殺了向魁之後,忽然轉身,奔向了袁道。
白天平、田無畏雙雙大喝道:「賤婢敢爾。」兩人喝叫的聲音雖大,但因距離過遠,硬是救援不及。
喝聲中,袁道已和金萍雙雙倒了下去。但見塵土飛揚,遮去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