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各藏隱秘 專橫霸道
田無畏忽然伸手一抓,抓住了白天平道:「師弟,情勢不對。」
白天平也瞧出情勢不對了,才一下子收住了腳步。
但見一團人影,滾了過來,耳際間,響起金萍的聲音,道:「兩位快伏地滾避……」
白天平、田無畏同時伏倒地上。幾縷銀芒,由飛揚的沙土中,穿了過來,由兩人身上飛過。
如是兩人未及時聽到金萍的招呼,伏地滾避,勢非傷在銀針之下不可。
這時忽聽江堂大聲喝道:「咱們為什麼不用暗器,以牙還牙?」喝聲中,抽中彎刀,當先飛出。
雙方之間,被金萍不停撒起的塵土,隔阻了視線,彼此都無法看得到景物。
江堂挺身大呼,引起了天侯七英和丐幫弟子,紛紛以暗器還擊。
但也引起對方毒針集中向江堂攻襲。數十縷銀線,循聲而來,射中江堂。
忽然間,鈴聲划空,數枚飛鈴搖曳飛來。
白天平、田無畏和金萍帶著袁道,在群豪暗器掩護之下,滾下洞外的大岩石之後。
飛揚起的塵土逐漸消失,雙方已清晰可見。
但見飛鈴帶著嘯聲,飛入敵陣之中,掠空而過,每一迴旋,必有數人,橫屍送命。
奇異的迴旋力道,使飛鈴重又飛回何玉霜手中。
三道飛鈴攻襲,使得三十六鬼手,傷亡過半。
餘下之人,眼看同伴,在飛鈴攻襲下,死亡如此之慘,心中大生畏懼。
不知何人,突然大喝一聲,飛身而起,直向一側奔去。一起群效,十餘人分向四下奔竄。
聞鍾道長大聲喝道:「除惡務盡,為死難者報仇。」
玄支劍士,有十餘人死在三十六鬼手毒針之下,一聽聞鍾道長令下,立時分途截殺。
剎那間,十餘處展開了激烈的惡鬥。局勢發展得快速、混亂。
田無畏快步奔行到江堂的身側,低聲道:「江兄……」
江堂手扶在一座岩石之上,雙目圓睜。田無畏連叫數聲,不聞相應,伸手一摸,江堂應手而倒。
原來,他早已身中了數枚毒針,氣絕而逝,只是他右手扶住岩石,維持了身軀的平衡。
這平衡很微弱,田無畏出手一碰,他就立刻倒摔在地上。
田無畏輕輕吁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天皇教內情詭異,看來,有很多隱秘,要永成千古疑案了。」
金萍放下了丐仙袁道,飛身一躍,到了田無畏的身側,冷冷說道:「田無畏,你不用假慈悲了。」
田無畏苦笑一下,道:「姑娘,我自己也不願再裝下去了。」
白天平聽得一呆,道:「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田無畏道:「事情很簡單,我們在場的人中,胸中各藏有一些隱秘,一個人保留一點,那就使得事情,留下了很多的空白,也使得整個的局勢,晦暗不明了。」
白天平道:「師兄,你也隱藏了很多的隱秘,是嗎?」
田無畏點點頭,道:「不錯……」目光一顧金萍,接道:「但如論隱藏的隱秘之多,只怕,這個金萍姑娘,超過咱們任何人了。」
只聽一陣輕輕的嘆息,無名子緩緩由一座小岩後行了出來,接道:「應該由我算起。」
白天平奔了過去,道:「師父……」
無名子搖搖手,道:「平兒,你先冷靜下來,在事情沒有完全澄清之前,可能還有變化。」
田無畏道:「因為,大家各自保留了一些隱秘下來,日積月累,再沒有一個人,能知道全部內情。」
這時,玄支劍士,已然大獲全勝,殺死了向魁帶來的全部人手。
申三峰跛著一條腿,在丐幫長老弟子們護衛之下,行了過來。
天侯七英、何玉霜等以白天平為主,站在一處。
江堂帶來的天皇教中弟子,已死傷十之八九,江堂一死,更失主宰,還有八人,守在江堂身側。
白天平突然高聲喝道:「慢些說,我們先把袁老前輩,我的義父救起來,只有他老人家,才是是受敬重的武林大俠。」
金萍道:「他中了毒,向魁已死,只怕沒有人能救他了。」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你是說,他沒法可救了?」
金萍道:「至少,現在沒有法子,在場之人,都無能救他。」
白天平道:「姑娘,要如何才能救他?」
金萍道:「這是碰運氣的事情……」
申三峰接道:「吉人天相,我相信袁老前輩,不會死去。」
金萍冷冷說道:「你有法子救他,那就快請出手。」
申三峰道:「老叫化沒有救他的能力,但我相信一定有人能救他。」
金萍冷冷說道:「我知道向魁能,但向魁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人能,那得慢慢的找了。」
聞鍾道長雙掌合十,當胸而立,道:「貧道覺著正邪兩道中的不少著名人物,都牽涉到天皇教中,現在,已到了水落石出之境,實也不會再保留什麼了。」
金萍道:「你心中有什麼隱秘,何不先說出來。」
聞鍾道長道:「貧道很慚愧,我昧於江湖形勢,坐井觀天,不知道武林中的變化,幾乎使武當派淪入萬劫不復之境。」
金萍道:「這就是你的隱秘嗎?」
聞鍾道長道:「貧道本無什麼隱秘可言,只是覺著有些愚昧罷了。」
金萍道:「你倒是很客氣啊?」
聞鍾道長道:「就算是愚昧的人,也有清醒的一天。」
金萍道:「現在,你清醒了嗎?」
聞鍾道:「是!貧道現在自覺清醒了,不再拘泥於小節。」
金萍道:「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聞鍾道:「也好!貧道覺著如其讓流毒貽害武林,倒不如操刀一割,不問他的盛名如何,昔年在江湖上功業如何。」
金萍道:「你言有所指,是說的無名子了。」
聞鍾道:「不論是誰,包括你姑娘在內,如若無法把局勢澄清,貧道只好下令玄支劍士,一體誅絕了。」
金萍道:「哦!」
聞鍾道長道:「貧道說的夠明白了吧!」
金萍點點頭,道:「很明白了,但不知場中之人,有幾個肯和你聯手合作。」
聞鍾道長道:「貧道心意已決,不論是否有人合作,武當派也要全力以赴,就算戰死於此,也是在所不惜。」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道兄,天皇教早在咱們丐幫和貴門中派了姦細,所以,對咱們的行動一直了如指掌,老叫化很贊成道兄高見,我丐幫全力支持。」
在場中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武當和丐幫,聯手合作,頓使陰晦不明的形勢,有了很開朗的發展。
金萍目光轉到白天平的身上,道:「你怎麼說,如是有人要殺你師父、師兄,你幫誰的忙?」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我……我自會維護義父、師兄的安全了,不過……」
金萍不讓白天平再接下去,說道:「那就好了,目下情形,你們師徒的實力,弱了一些,我也幫你們一臂就是。」
聞鍾道長急道:「少俠,武當派多虧你捨命相救,才得免淪亡之途,本派自貧道以下,都敬重你白少俠的為人……」
白天平苦笑一下,接道:「道長,請暫時忍耐一下,江湖上這場風波是非中人,都雲集於此,我相信很快就可能查證個水落石出,如是道長小不忍,恐怕就形成大亂了。」
聞鍾道長嘆口氣,道:「看過了目下形勢,貧道只能相信兩個人。」
金萍接道:「哪兩個人?」
聞鍾道長道:「姑娘放心,貧道決不會信任你姑娘。」
金萍冷哼一聲,道:「我也不稀罕你信任。」
聞鍾目光一掠袁道,接道:「貧道只信任袁老前輩和你白少俠。」
金萍冷笑一聲,道:「好啊!徒弟的氣勢,已經蓋過師父了。」
無名子一直肅然的站著,沒有開口。
白天平卻冷冷說道:「金萍姑娘,你鬧夠了嗎?」
金萍道:「你說什麼?」
白天平道:「你忽敵忽友,一下子挑撥離間,一下子又捨命救人,你究竟用心何在?」
場中人,都覺著這位金萍姑娘很可怕,正邪難分,但卻不似白天平說的如此透徹。
這一問,正是場中群豪人人心中之疑,所以,立時鴉雀無聲,凝神靜聽。
但聞金萍叫道:「白天平,你說我桃拔離間,可有證據?」
白天平應道:「有,剛剛你還在挑撥我們師徒和武當、丐幫動手……」
金萍接道:「話是你說的,你要幫你師父、師兄,可有此事。」
白天平道:「有……」
金萍接道:「既然是有,怎能說我挑撥離間?」
白天平道:「你斷章取義,劃分敵友,這辦法十分高明。」
金萍似是被白天平一語道破心事,立刻默然不語。
白天平嘆口氣,道:「金萍,你如再從中搗亂,鬧得別人敵友難辨,那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金萍道:「笑話,不客氣,你又能怎樣?」
白天平道:「我要何姑娘用飛鈴對付你,玄支劍士合力圍攻你,不信你就試試?」
金萍呆了一呆,笑道:「果然是很毒辣的法子。」
白天平冷冷說道:「金萍姑娘,你最好安靜下來,在下相信,很快就可以找一個水落石出的結果。」
金萍嗯了一聲,道:「好吧!我倒要見識一下,你用什麼方法,理出這千頭萬緒的事?」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突然行到無名子的身前,恭恭敬敬的一個長揖,道:「師父,請先救義父。」
無名子點點頭,道:「他可是看過一張聖諭后,才中毒倒下?」
白天平道:「是!」
無名子道:「救治不易,那聖諭上的奇毒,可以使一個人永遠昏迷不醒。」
白天平道:「以師父之能,定然可使義父還魂重生。」
無名子搖搖頭,道:「平兒,為師沒有這份能力,那聖諭印章,確有其事,不過,就為師所知,它不會立刻置人於死地,只要你義父不絕氣,總有救治機會。」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師父也是束手無策了?」
無名子道:「為師的確是無能為力。」
白天平道:「那件聖諭的來歷,師父可知曉內情嗎?」
無名子道:「我也曾身受其害,暈迷了七日之久……」
白天平失聲而叫道:「師父也是被害人……」
無名子道:「他們告訴我只有七日,這七日,鑄下了可怕的大錯。」
白天平道:「師父……」
無名子淡淡一笑,接道:「你們不是想知曉內情嗎?」
白天平道:「師父如是為藥物所迷,就算真有什麼錯失,那也有可原諒之處。」
無名子笑一笑,道:「平兒,幸好師父有這一段時間中毒的迷失,如是沒有這一段時間的迷失,只怕目下已非這種情況了。」
白天平心頭震動了一下,他最為害怕,擔心的事,似乎是就要出現了。
只聽無名子接道:「你可知道,真正在暗中操縱天皇教的人是誰嗎?」
白天平搖搖頭,道:「平兒不知。」
無名子道:「我!平兒,你是否覺著很失望。」
白天平定定神,道:「不是失望,弟子只覺著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無名子道:「是真的……」
田無畏接道:「師弟,小兄也是暗中主持天皇教的要角之一。」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師兄,你只是天皇教中一位分舵主罷了。」
田無畏道:「那只是表面的看法,事實上,暗中主持大局的,為兄也是其中之一。」
這時,不但白天平聽得有些心頭震駭,就是聞鍾道長和申三峰也都十分震動。
白天平按耐下心中的激動之情,道:「師兄,此時此情,咱們似乎是也用不著再隱瞞什麼了?」
田無畏一笑,道:「小兄巳決心坦然說出胸中之秘,但不知師父……」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無畏,說出全部內情吧!不用顧慮了。」
田無畏道:「師父,暗中主持天皇教的一共有五個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師父?」
無名子點點頭,道:「是!」
田無畏道:「另外三個人,又是什麼人呢?」
無名子道:「洪士高,你在何處?」-
塊大山岩的後面,緩緩走出來一身紫袍的洪士高,道:「牛鼻子老道,為什麼一定要把我也扯出來?」
無名子道:「事情已到了水落石出的時間,你為什麼要心存逃避!」
洪士高回顧了緊隨身後的洪承志一眼,道:「老夫將使他們以我為恥。」
洪承志心情激動,劍眉聳揚,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
白天平心中一陣劇疼,但卻強自忍了下去,道:「師兄,還有兩個人是什麼人呢?」
田無畏道:「這個小兄就不清楚了,我們有種約定,只要你能符合了約會的記號,卻是從來不問你的出身來歷。」
白天平道:「哪有這樣神秘的組合呢?」
田無畏道:「就是如此,我們每一次集會時,都穿著特製衣服,和特別的帽子,誰也無法發覺對方是什麼人。」
白天平道:「如是每一次的人,完全不同,你們怎能看得出來呢?」
田無畏道:「那只是一種感受上的力量,卻無法明顯的說出來。」
白天平道:「什麼人發起組織這一個神秘的組合呢?」
田無畏道:「問問師父,我想,他應該清楚內情。」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洪士高,那兩個人究竟是堆,你是逼我加入的人,應該知道他們的身份?」
洪承志獃子一呆,忖道:「我一直認為是無名子逼他入天皇教中,想不到他竟是逼那無名子入教的人。」
洪士高苦笑一下,道:「老夫要是知道他們是准,也不會被逼入教了。」
無名子道:「你真不知那兩個人嗎?」
洪士高四顧了一眼,道:「不知道。」
無名子道:「不知道,那很好!五個人已清出三個人了。」
洪士高目光投注田無畏的身上,接道:「他是你的徒弟?」
無名子道:「不錯。」
洪士高道:「他加入天皇教五人首腦,是什麼人引薦進去的?」
無名子道:「自然是我了。」
洪士高道:「當年他年紀還小,難道十幾歲就進入了教中?」
田無畏哈哈一笑,道:「那很簡單,把你們五人中暗算一個,豈不是就可以混進去了,除了你和家師有些相識之外,對其他的人,你們並不相識。」
洪士高點點頭。
無名子道:「洪士高,現在,似乎是一切事情,都應該公開了,你究竟怎麼會進入了天皇教中呢?」
洪士高道:「你怎麼進入天皇教中呢?」
無名子道:「被人所迫。」
洪士高道:「這天皇教本是你一手成立,你利用他們清除了江湖上的盜匪,但你卻不理善後,撒手不管。」
無名子道:「他們因此忌恨於我。」
洪士高道:「是!所以,他們對你深惡痛絕。」
無名子嘆息一聲,道:「那又怎會把你也牽入天皇教中?」
洪士高道:「受你之害,他們知道我是你好友,也是你最得力的助手,所以,你躲起來之後,就把這股怨忿加諸在我的身上。」
無名子冷冷說道:「我覺著這件事,用時間可以解決,你如肯聽我的話,早走一步,也不會把我們都坑進去了。」
洪士高道:「你當年只求天下太平,武林中沒有紛爭,用的手段太過激烈,不論是天南地北的人,都收羅手下,要他們行俠仗義,要他們殲殺綠林大盜,江湖是被你平定了,但這一股人,你卻沒有作善後處理,想想看,那將是怎麼樣一個後果?」
無名子嘆口氣,欲言又止。
田無畏卻突然接道:「以後呢?」
洪士高道:「以後的事情,很簡單,老夫加入天皇教,也把無名子迫入了天皇教。」
白天平心中一動,道:「師兄,你怎麼加入了天皇教?」
田無畏道:「受師父之命,以及洪士高的多方安排,才算進入了天皇教中。」
白天平道:「那時,統制天皇教的首腦,有幾個人?」
田無畏道:「五個人。」
白天平道:「天皇教一直是保持著五個人的統治了?」
田無畏道:「兄弟,用不著轉彎抹角了,為兄殺了其中之一,才混入了天皇教中去。」
白天平道:「你殺的什麼人?」
田無畏一皺眉頭,沉吟不語。
無名子道:「說吧!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田無畏道:「天皇教五位統治首腦,除了其中之一,知道全部內情之外,其餘的人,都是互不相通的,但師父、洪士高和我,原想以超越的比數,境治大局,不知何故,每一次表決時,我們三人之中,總有一個人,會叛變了原則,支持了別人的決定。」
白天平道:「師兄背叛過嗎?」
田無畏道:「只有一次。」
白天平道:「那一次,原因為何?」
田無畏道:「為兄似乎是受到一種神秘的力量控制。」
白天平道:「哦!這麼說來,你們混入天皇教的事,人家早就知道了?」
田無畏道:「看來,確然如此。」
白天平道:「這些年來,你們一定受著天皇教主的利用,在天皇教作亂的計劃上,劃了押,對嗎?」
田無畏道:「不錯。」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說吧,你殺害那一個人是什麼人?」
田無畏道:「師弟,那人已經死去多時了,何苦還要把他的身份說出來,陡然惹人震驚。」
白天平道:「怕什麼,我知道天皇教株連了不少的人,九大門派中,都有他們的人手內應,有些人,我們可以放他一馬,不予追究,但像你們五首腦中的人物,為什麼不查一個明白呢?」
田無畏道:「師弟一定要知道嗎?」
白天平道:「又何止在下,我想申幫主、聞鍾道長,都想知道內情。」
無名子道:「無畏,你說吧!不應再保留什麼了。」
田無畏道:「在下一人,也殺不了他,多虧師父和洪前輩暗中相助,才算把那人一舉殺死。」
白天平道:「那人是誰?」
田無畏道:「說出來,也許會使你師弟太過震動,但你再三的逼問,小兄也就只好據實而言了。」
白天平道:「授我藝業的師父,受我敬重的師兄,竟然都是天皇教中的首腦人物,我已經很震動了,實在說,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震動的地方了。」
田無畏冷冷說道:「師命所追,情非得已,我被師父逐出門牆,也在身不由主情況之下……」
白天平道:「這是你們定好的計謀了……」語聲一頓,接道:「師父授我武功,數年以來,小弟從未發現過他有什麼憂苦之事,我們數年相處,如是真有什麼不測的變化,也該告訴我一聲才是。」
田無畏道:「你年紀幼小,武功未成,告訴你徒增慌亂,於事何補?」
白天平道:「數年之中,一直瞧不出破綻,師父對徒弟,似乎也用不著太用心機了。」
田無畏道:「不是用心機,面是怕影響到你的練武的進度。」
輕輕吁一口氣,道:「你進入武家堡那樣順利,難道真是憑藉你的武功嗎?」
白天平冷冷說道:「難道是你幫了忙?」
田無畏道:「不錯,是我幫了忙。」
白天平冷哼一聲,道:「師兄,咱們這些辯論,無味得很,我們想知道的是事實真相。」
田無畏道:「我得師父暗助,殺死少林寺中的一位高僧……」
果然,此言一出,全場震動。
申三峰第一個忍不住,道:「這話當真嗎?」
田無畏道:「此時何時?自然是當真了。」
申三峰道:「既是少林高僧,自然是很有名望的人了,不知他法號如何稱呼?」
田無畏道:「古燈大師,幫主聽人說過嗎?」
申三峰道:「少林長老院中的副院主。」
田無畏道:「如是一個普通的少林高僧,只怕難擋我田某一擊,用不著師父和洪老前輩助拳。」
洪承志突然望著洪士高,道:「這話當真嗎?」
洪士高點點頭,沒有說話。
洪承志悲痛莫名,牙齒咬入唇中,鮮血淋淋而下。
白天平嘆息一聲,道:「洪兄,請鎮靜一下,咱們要辦的事情正多。」
洪承志道:「白兄,在下很慚愧。」
白天平道:「我也一樣,不過,最重要的是咱們要問明白事實真相。」
洪承志黯然一嘆,未再多言,但他的情緒,卻平復了很多。
白天平回顧了田無畏一眼,道:「說下去吧!」
田無畏道:「大概的情勢,就是如此了,以後么,另外兩個突然不再出現,而天皇教在武林中已經成了氣候。」
白天平道:「他們無端端的,怎會突然失去了蹤影?」
田無畏道:「不知道,也許他們的目的已達,不用再留戀下去,也許他們真的改過向善。」
白天平道:「師兄,能不能告訴我,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田無畏道:「小兄真的不知。」
白天平道:「師父,你知不知道那兩個人是何許人物?」
無名子道:「我們彼此之間,不通姓名,不作交談,所以雖然常常見面,卻是互不相識。」
白天平道:「師父,弟子一直有很多不解之處,希望師父能夠給弟子一個明確的解說。」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我知道的並不多,不過,你問吧!」
白天平道:「師父,弟子的意思是希望能聽到有系統的一番說明。」
無名子道:「天平,你希望知道什麼?」
白天平道:「我希望知道全部的祥細情形。」
無名子點點頭,道:「我會給你個很詳細的解說。」
白天平道:「師父,現在,應該到時間了。」
無名子道:「天平,你為什麼不靜心的聽下去呢?有很多的片段,加起來就能湊成一個很完整的經過。」
白天平道:「師父,這要很大的耐心等下去。」
無名子道:「揭穿一個籌劃精密的謎底,本來也是一件難事。」
白天平仍然對師父保持適當的敬重,目光轉注到田無畏的身上,道:「師兄,大約的情形,我們已知道了,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一口氣連著說下去吧。」
田無畏嘆息一聲,道:「大約是兩年前吧!那也是天皇教中五首腦最後的一次集合,小兄一直奇怪為什麼我們三個人,每每遇到要反對的事情時,竟然不能貫徹既定之見……」
何玉霜突然插口說道:「田堡主,你應該知道,每一次是什麼人,不能贊同你們的意見?」
田無畏道:「姑娘,我們都穿著一種特製的衣服,全身都隱在衣服之中,連雙手也都被套在連著衣袖的手套內。」
何玉霜道:「眼睛呢?」
田無畏道:「除了兩目之外。」
何玉霜道:「既然雙目露在外面,就應該瞧出什麼人背叛了你們?」
田無畏道:「每次集會,都在一座山洞之中,洞中只有一支燭火,雖然習武人目力過人,但如想借一點微弱的火光,察顏觀色,從雙目神情中,看出什麼人背叛了我們,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玉霜沉吟了一陣,道:「我明白了,你們都是被人玩弄於掌股之上的人!」
田無畏道:「想一想,確也如此。」
白天平接道:「在你們五人之間,是不是有一個過問實務的人?也就是你們五首腦中的主要人物?」
田無畏道:「有。」
白天平道:「那人是誰?」
田無畏道:「找出了那個人,個中的隱秘,早就揭穿了……」
語聲一頓,接道:「每一次集會之時,我們都聽到天皇教中的報告……」目光一掠何玉霜,接道:「包括你義父和江堂在內,所以,我對天皇教中的實力,了解很多,但也發覺了危險,天皇教的實力,不停在膨脹、壯大,我們未必就能掌握住它了。」
白天平道:「你們每次集會,是不是都分坐一定的位置?」
田無畏道:「不是,大家依先來後到的順序,所以,一進入山洞之後,就很難互相認得出來了。」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很可能有人在幕後操縱了?」
田無畏道:「不錯,所以,在最後一次集會之後,這一個五首腦的集合,就無疾而終,我們到現在為止,仍然不知道那主持會談的主腦是誰……」
無名子嘆息一聲,接道:「每一次集會中,那點燃的燭火,都含有奇毒,吸入那奇毒之後,會暫時功力散失,我數度想借集會之時,拆穿真象,但每次一提真氣,就無能施為。」
白天平接道:「師父,你們中了很多次奇毒,是嗎?」
無名子道:「不錯,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毒,當時,中了毒,但離開之後,毒性又立時消失。」
白天平道:「那是什麼樣的毒性呢?」
無名子道:「到目前為止,為師還沒有找出那種毒性,不過,為師已經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了。」
白天平道:「什麼事?」
無名子道:「我們五個人中,有一個是向魁,可惜,已經死了。」
白天平回顧了金萍一眼,忖道:又是這丫頭殺的?
無名子接道:「現在,只差找出另一個人了,那一個人,才是真正的主腦人物。」
白天平道:「但那人是誰呢?他突然而來,忽然消失,除了你們的會面之外,我們根本沒有地方找他。」
無名子吁一口氣,道:「天平,整個的天皇教中隱秘,已經揭穿了十之七八,所以還造成很多懷疑,是因為很多事,還沒有接連起來。」
白天平道:「師父身歷其境,而且,那些片片段段的事,連起來,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就有勞師父了。」
無名子道:「目前的情勢是,天皇教在我撒手之後,留下了一批人,在我的推想之中,他們這些人,經歷了很多兇殺之事,也看了江湖上無數為惡之人的下場,而且,一連數年的搏殺征戰,他們也應改變了心意,我想他們會應該有所警惕,找不到我之後,他們會星散江湖,找一個隱居之處,但我卻未料到,他們會興風作浪,而且,把我也牽扯進來……」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目光轉到金萍的臉上,道:「姑娘。」
金萍笑一笑,道:「什麼事?」
白天平道:「天皇教中的五位首腦,已經死去了一人,三個活著的都在此地……」
金萍接道:「還差一個很重要的人。」
白天平道:「不錯,還差一個人,但那個人……」
金萍接道:「那個人很重要,非找出來不可。」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但這到哪裡去找呢?」
金萍道:「慢慢的追,五個人中,已經追出了四個,還有一個人,為什麼追不出來?」
白天平哦了一聲,道:「金萍,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金萍笑一笑,道:「追出最後一個人,我自然會告訴你我的身份。」
白天平回顧一眼,只見申三峰帶著丐幫弟子,聞鍾道長帶著玄支劍士,已然把場中諸人,全部圍了起來。
何玉霜手握著兩枚飛鈴,隨時可以擊出。
天侯七英,也各執兵刃,堵在一側。
田無畏苦笑一下,道:「武當派是天下第一劍派,向以維護武林正義為己任,丐幫忠義相傳,嫉惡如仇,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咱們了……」
無名子冷冷說道:「只要咱們存心光明,可鑒天日,生死之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申三峰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道長一向被武林同道,尊為當世第一高人,受盡尊重,世人都知你嘯傲山林,與世無爭,但卻不知你竟是手創天皇教的元首,而且,黑、白兩道中的高手,大部被你收羅門下,造成這場大殺劫,想來,實是叫人痛苦得很。」
目光一掠聞鍾道長,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天皇教是否還隱藏有部份實力,咱們無法知道,但此刻咱們已不能再存仁慈之心了。」
聞鍾道長道:「申幫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道:「先殺了無名子。」
聞鍾道長道:「申幫主,這個不是太過冒失了嗎?」
申三峰道:「無名子劍術通神,但苦戰十二魔后,內力還未盡復,如若不藉此時間先把他除去,等他功力恢復,縱有玄支劍士,也無法制服於他了。」
聞鍾道長沉吟了一陣,道:「申幫主說的倒也有理。」
田無畏冷笑一聲,道:『家師縱有錯失,也是無心之過,我們師徒費盡苦心,在下故為頑劣,被逐門牆,混入天皇教,探知內情,才報告家師,又借洪士高之力,混入天皇教首腦中,我們原想混入五首腦中之後,由內而外,無形中解決了天皇教,但卻一直未能如願,目下真象雖已大部明朗,只差真正的元兇首惡,還未找出,申幫主怎可含血噴人……」
申三峰搖搖頭,接道:「如若你們師徒真正有改惡向善之心,在下倒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
田無畏道:「什麼法子?」
申三峰道:「為了表示你們師徒的清白,先讓咱們點了穴道。」
田無畏道:「不行,我們師徒心地可鑒日月,為什麼要讓人點了穴道?」
申三峰道:「那就證明了你心中有鬼。」右手一揮,接道:「給我拿下。」
丐幫中人,應聲而出,四條人影,分成兩撥,分向無名子和田無畏撲去。
田無畏雙掌疾揚,拍出兩掌,以阻攔兩個撲向自己的丐幫弟子。無名子卻靜站未動。
白天平突然舌綻春雷的大聲喝道:「給我站住。」
四個丐幫弟子,應聲停了下來。
申三峰談淡一笑,道:「白少俠,眼前的事情已很明朗,令師和令師兄,才是禍亂之源,白少俠是我們很敬重的入,不知是以私情為重呢?還是公誼為先?」
白天平道:「在下的看法,目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制服家師和我師兄……」
聞鍾道長突然介面說道:「白少陝,覺著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麼呢?」
白天平道:「在下覺著,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救活我義父。」
申三峰道:「救活你義父的事,固然是重要,但我覺著,這是咱們無能為力的事,但令師的劍術,卻是被稱為天下第一高人,他力戰十二魔,苦撐下來,已耗盡他全身真力,一旦等他功力恢復,只怕咱們都非敵手了。」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你是說憑丐幫這多弟子,也未必能困住我師父嗎?」
申三峰道:「不論是否能制住你師父,但那將是一場很悲慘的搏殺,在下的意思,先制服無名子和田無畏,然後,再查明詳情,如果是令師確無錯失,咱們就再放了他。」
白天平道:「哦!」
申三峰道:「自然,那時老叫化會向令師致歉。」
白天平搖搖頭,道:「我師父一生清名,怎會不珍惜它,申幫主不用顧慮太多了。」
申三峰道:「此事非同小可,老叫化怎能不關心呢?」
白天平道:「申幫主,我看此事不用太急。」
申三峰道:「咱們看法不同……」回顧了丐幫弟子一眼,道:「準備出手,先制服無名子再作道理。」
丐幫弟子,應了一聲,十餘人一齊向前衝來。
白天平橫劍喝道:「申幫主,你這是用心何在?搏殺剛剛停止,閣下似是又想挑起一場搏殺了。」
申三峰冷冷說道:「白天平,就算你要出手攔阻,現在也攔不住了……」
白天平接道:「貴幫人多?」
申三峰道:「除了敝幫的人手之外,還有武當門下的玄支劍士,白少俠請忖思一下,這一動手,只怕是……」
無名子突然嘆息一聲,接道:「天平,你別攔阻他們,武林中鬧成今日這樣一個局面,我應該擔負起一些責任,再說,如若不把我制服下來,申幫主心中有些不安。」
白天平回顧了金萍一眼,道:「金萍姑娘對此事,有何高見?」
忽然間,白天平發覺了金萍是一位很重要的人。
金萍沉吟了一陣,道:「令師的話不錯……」
白天平道:「你是說……」
金萍接道:「老實說,我也很贊成先點了令師的穴道。」
白天平道:「你,你這人的名堂最多,嫌疑最大,忽正忽邪,反反覆復,叫人無法分辨。」
金萍笑道:「你師父見識廣博,他已願束手就縛,你為什麼要橫里插手?」
白天平道:「他是我的師父!」
金萍道:「你承認他是你師父,就該聽他的話。」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申幫主,一定要先點我師父穴道嗎?」
申三峰道:「本座覺著必須如此。」
白天平道:「家師也同意了,但你只能點了他的穴道。」
申三峰道:「這個,本座可以答允。」
白天平回顧丁田無畏一眼道:「師兄意下如何?」
田無畏道:「申幫主的用心,就是對準我和師父而發,我還能說什麼呢?」
這時兩個丐幫弟子,已然逼近無名子的身側,四隻手,同時落下。
無名子臉色一變,苦笑一下,坐了下去。
田無畏厲聲喝道:「申三峰,你……」
申三峰接道:「令師內功精深,如若不用重手法,如何能點中他的穴道,使他失去抗拒之能。」
田無畏道:「你是點穴道,還是要廢去他的武功?」
申三峰道:「點他穴道,只不過下手重了一些。」
無名子淡潑一笑,道:「申幫主,還有什麼條件嗎?」
申三峰未理會無名子,卻望著田無畏,道:「你!準備如何?」
田無畏道:「幫主的意思呢?」
申三峰道:「和對付令師一樣,點了你的穴道,閣下是否同意?」
田無畏道:「不是廢我武功?」
申三峰道:「不是。」
田無畏道:「好,來吧。」
申三峰一揮手,兩個丐幫弟子行丁過去,點了田無畏的穴道。
田無畏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痛苦之色,顯然,那兩個丐幫弟子,下手很重。
白天平一皺眉頭,道:「申幫主,你現在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申三峰道:「唉!白少俠,你一定覺得我申某人手段太過毒辣了,是嗎?」
白天平道:「不錯,在下確有這種感覺……」語聲一頓,接道:「但事巳如此,申幫主準備說什麼,可以說了。」
申三峰神情肅然地說道:「白少俠,無名子道長已承認自己是手創天皇教的人,而且,一直領導著天皇教。」
白天平道:「嗯……」
申三峰道:「本座覺著,實際上天皇教只有四個人領導,他們躲在幕後,暗中操縱天皇教,暗中操縱江湖大事。」
白天平道:「哪四個人?」
申三峰道:「無名子、田無畏、洪士高和向魁,如今向魁已死,只餘下他們三個人了。」
白天平道:「還有一個人呢?」
申三峰道:「根本就是沒有那麼一個人,那是令師創造的。」
白天平道:「你的意思是指家師……」
申三峰道:「不錯,我希望白少俠,能夠大義滅親。」
白天平道:「家師如若真有傷害武林同道大義之處,在下決不袒護,而且,我也袒護不了。」
申三峰道:「那就好了。」目光轉到聞鍾道長的臉上,道:「道長對此事有何高見?」
聞鍾道長道:「貧道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還是申幫主拿個主意吧!」
申三峰道:「為了斬草除根,在下之意,立刻把他們處死。」
聞鍾道長道:「立刻處死?」
申三峰道:「是,目下大局還未穩定,天皇教中,還有多少人,隱在暗處未動,如若不把三人立刻處死,可能還有變化。」
聞鍾道長道:「立刻處死,未免太過激烈了。」
申三峰道:「江湖紛亂頻仍,就是因為咱們太過善良了。」
聞鍾道長道:「這個手段太激烈,貧道覺著,就算他們已罪證明確,也不宜立刻處死,不如先把他們囚禁起來,再作道理。」
申三峰冷冷說道:「道長,你可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如是不一舉把他們全都殺了,大家已鬧到翻臉相向的境地,一旦有人救了他們,首當其衝的,就是貴派和敝幫了。」
聞鍾道長回顧一眼,道:「什麼人會來救他們?」
申三峰道:「但咱們不能不防……」月光一掠身後丐幫弟子,道:「點兩人的死穴。」
白天平突然發覺申三峰身後排列的丐幫弟子,都是從未見過的人,龍、虎雙巡等人,反而站在很遠的地方。
兩個弟子應聲而來,直向無名於和田無畏撲了過去。
白天平突然一橫身,攔住兩個丐幫弟子,道:「站住。」
兩個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望也不望白天平一眼,直衝了過去。
白天平長劍揮動,閃動了一片劍芒,擋住了兩個丐幫人,冷冷說道:「在下要兩位站住。」
兩個丐幫弟子,如是要往前走,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封開白天平的劍勢,硬衝過去,一個是,接受白天平的劍勢所傷。
但他們兩樣都未採取,卻停下了腳步。四道目光中,暴射出忿怒之色,望著白天平。
顯然,兩人是在等待申三峰第二道令諭。
白天平輕輕吁一口氣,道:「申幫主,這做法未免太過份了吧?」
申三峰一皺眉頭,道:「白少俠,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似是用不著再對白少俠解說一遍,是嗎?何況,聞鍾道長已經同意了本座的意見,唉!袁大俠昏迷未醒,在下如不挺身而出,當機立斷,只怕還要留下大患了。」
白天平搖搖頭,道:「申幫主,不是這麼說,家師和師兄,已然無反抗之能,就算要處決他們,也要罪證明確。」
申三峰道:「白少俠之言,大義凜然,老叫化十分佩服,咱們患難相扶,同時身歷險境,不止一次,白少俠對我申三峰,大概沒有什麼懷疑吧?」
白天平道:「沒有懷疑,但對處置這一件事,在下卻不敢苟同。」
申三峰道:「那是因為白少俠私心太重。師倫大道,固然是應該重視,但棄去人間是非不顧,那就有些偏頗專斷了。」
白天平搖搖頭,道:「申幫主,我無意偏袒家師和師兄,你說的道理也很對,不過,那都是些大道理,但因此置人於死,就缺少那些明確證據了。」
申三峰道:「大是大非之下,自然也不用再拘小節了。」
白天平道:「申幫主,人命關天,怎可這樣草率從事,在下不能同意。」
申三峰迴顧了聞鍾道長一眼道:「道兄,咱們該當如何?」
聞鍾道長低聲道:「貧道細想白少俠之言,覺著大有道理,幫主的高論,擲地有聲,那是放置天下而皆準的道理,它可以分出是非,但不能處人死罪。」
申三峰道:「唉!道兄,你這就有些迂腐了。」
聞鍾道:「怎麼說?」
申三峰道:「既然分出了是非,為什麼還要留下禍患,目下有百名以上的人證,要殺人的是我申三峰,日後,武林中如何評斷,是我申某人的事,道長只要答應一件事就行了。」
聞鍾道:「什麼事?」
申三峰道:「道長只要不加攔阻就行了。」
聞鍾道:「這個,這個,幫主正義在握,貧道很難下令攔阻。」
申三峰道:「好吧!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目光轉注到白天平的身上,接道:
「白少俠,意下如何?」
白天平道:「哪一方面?」
申三峰道:「本座要殺無名子和田無畏。」
白天平道:「在下不同意。」
申三峰道:「要如何才能同意?」
白天平道:「在下覺著,應該先把他們收囚起來,查明全部真相,再付諸行動不遲。」
申三峰道:「如是本座一定要殺呢?」
白天平道:「那在下只好出手攔阻了。」
申三峰道:「就憑你一個人嗎?」
白天平道:「我有多少人,不勞你申幫主費心。」
申三峰厲聲喝道:「白天平,本座只是尊敬你,不是怕你。」
白天平眼看申三峰已下定了決心,似已無商量的餘地,一面運氣戒備,一面說道:「申幫主如是一定要殺,那就只好先過在下這一關了。」
申三峰一皺眉頭,回目望著聞鍾道長,道:「道兄,此事應該如何?」
白天平冷冷一笑,道:「申幫主,真是水落石方現,你申幫主這份陰沉,實是叫人驚心啊!」
申三峰道:「目下在場的門派首腦,只有本座和聞鍾道長,但一切事務的進行,亦必再先和他商量一下才是。」
白天平道:「對!申幫主可是想請那聞鍾道長下令,派遣玄支劍士,阻攔於我嗎?」
申三峰道:「在下和聞鍾掌門人商量,他如何措施,那就是他的事了。」
白天平道:「哦!」回顧了何玉霜一眼,臉上是一片惶然之色。原來,他忽然間發覺了自己十分孤獨。
何玉霜微微點頭,神色間一片堅定。此時此情之下,何玉霜那堅定一瞥,給了他無比的勇氣。
但聞鍾道長說道:「申幫主,這件事有些不妥。」
申三峰道:「什麼不妥?」
聞鍾道長道:「白少俠對我們武當派有著很深的恩德,就算貧道下令,玄支劍士也未必就肯出手,何況,貧道覺著白少俠的要求,並不過份。」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既不贊成本座的處置,申某人就先走一步了,此地之事,悉由道兄自主。」說走就走,轉頭舉步而行。
很少江湖經驗的聞鍾道長,頓有著悵然若失的感覺,忍不住高聲叫道:「申幫主請留步。」
申三峰迴過頭來,道:「道兄有問見教?」
聞鍾道長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申幫主由始至終,一直處置此事,如今事情已然接近尾聲,將要明朗,你怎棄之而去呢?」
申三峰道:「道兄,在下不想在為處置事務上,和道兄有所衝突,但因各人的感覺不同,閱歷有別,所以,可能使咱們之間,有著很大的距離。」
聞鍾道長道:「申兄的意思是……」
申三峰接道:「至少,咱們的意見,要統一,行動要一致。」
聞鍾道長道:「好吧!申兄請回來,你江湖經驗豐富,貧道是難及萬一,我相信,你處理這些事務,要比貧道高明多了。」
申三峰大步行了回來,道:「咱們不能殺害白天平,但也不能讓他干預,道兄先派一部分玄支劍士,把他攔住。」
聞鍾道長道:「攔住他?」
申三峰道:「是!把他阻攔於一隅之中,不準出手干預咱們的事情。」
聞鍾目光一掠白天平,道:「白少俠,先請委屈一下,等申幫主處理過這件事情之後,貧道再向白少俠請罪。」
這時,洪承志已按下了心中悲苦,手按刀柄,目注場中形勢變化。
盤膝閉目而坐的無名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申幫主,想不到啊……」
申三峰接道:「什麼想不到?」
無名子道:「想不到幫主竟然早存了殺死貧道之心。」
申三峰原本有些緊張的神情,也突然為之一松。自然,無名子也未說出心中的話。
只聽申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道長,以你的造詣,和在武林中受到的敬重,在下實是不該冒犯,但我們不能再冒險讓天皇教再度復活。」
無名子道:「這個貧道明白。」
申三峰道:「所以,道長也不致恨我老叫化吧?」
無名子道:「不會。」
申三峰道:「道長,你們暗中主持天皇教,殺人無數,實也是死有應得了。」
無名子道:「哦!」
申三峰道:「道長可有什麼遺言,告訴我們嗎?」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申幫主,貧道只想要你申三峰找出那一位主持天皇教的神秘人物,為江湖除害。」
申三峰道:「本座不太相信,天下真有那麼一個人,如是真有那麼一個人,丐幫必傾全幫之力,把他找出來,然後,把他碎屍萬段……」
語聲一頓,接道:「無名子道長已然自甘認死,勇者不懼,你們不可辱及了道長,下手要乾淨利落。」
兩個丐幫弟子,應聲行了過去。這兩人身形高大,穿著一身黑色大褂。行到無名子身側時,兩人忽然從懷中摸出兩把短刀。
那是兩把鋒利的刀,日光下,閃著一片藍汪汪的顏色。
白天平望望四個攔在身前的玄支劍士,冷笑一聲,道:「諸位一定要攔住我嗎?」
只聽田無畏大聲喝道:「申三峰,你好惡毒……」
忽然寒光一閃,兩個行近無名子的丐幫人大喝一聲,抱著了右臂。
原來,兩個丐幫弟子的右手,齊腕被人切斷。下手的是洪承志,刀已還入鞘中。
申三峰臉色一變,道:「洪少兄,你出刀傷了本門弟子,意欲如何?」
洪承志淡談一笑,道:「這兩位被在下斬去右手的不是丐幫弟子。」
申三峰道:「胡說,明明是本座帶來的人,怎說不是丐幫弟子?」
洪承志道:「丐幫弟子一向光明正大,怎會施用毒刀?」
申三峰低頭看去,只見兩個丐幫弟子的斷手中,仍握著一把毒刀。
日光下,毒刀泛生著藍色的光芒。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認定那是劇毒淬鍊過的短刀。
申三峰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過來。」
兩個右手斷去的丐幫弟子,依言行了過來。
申三峰道:「你們由何處取來的毒刀,竟敢藏入身上,有壞我丐幫清譽。」
雙掌齊出,擊在兩個斷手人的前胸之上。
但聞一聲慘叫,兩個斷手人口噴鮮血,心脈震斷,倒在地上死去。
他問話急快,隨著出手,兩個丐幫弟子,連辯說的機會也沒有。
殺死了兩個施用毒刀的丐幫弟子,申三峰目光轉注到洪承志的身上,道:「洪少兄,你對本座處置這兩個暗藏毒刀的弟子,還滿意嗎?」
洪志道:「丐幫執法嚴明,好叫在下佩服,只可惜……」
申三峰道:「可惜什麼?」
洪承志道:「可惜他們沒有說一句話,就死在閣下手中了。」
申三峰道:「唉,本座不能留給他們反抗的機會,兩人既然身懷毒刀,也可能懷有別的毒物,一旦他們不服訊問,施展出別的毒物傷人,將是一場恨事,本座處事,一向明快,不喜拖泥帶水,就像我處置無名子一樣……」
回顧了身後一眼,道:「去,快將兩個罪大惡極的禍首處死。」他雖未說出名字,但人人都知道,這兩人指的無名子和田無畏。
四個丐幫弟子,應聲而去。八道充滿怨毒的目光,一掠洪承志,分向無名子和田無畏撲去。
洪承志沉聲喝道:「站住。」
四人依言停下。
申三峰道:「洪少兄,你好像又有了花樣?」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洪承志道:「在下想了一想,覺著這中間的問題很多。」
申三峰冷哼一聲,道:「一個後生晚輩,竟也如此狂妄,去幾個人攔住他。」
洪志神情冷靜凝注在申三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申幫主,一定要把他們置於死地嗎?」
申三峰道:「你記著,一個人要量力而為,你洪承志就是太不量力了。」
這時,有四個丐幫弟子已然行近了洪承志,攔在他的身前。
洪承志打量這四個丐幫弟子,兩個半百以上的老者,兩個二十以上,三十不到的年輕人。
但有一點,洪承志看了出來,那就是,這四個人,都有著不弱的武功。
洪承志手握刀柄,道:「申幫主,這是逼在下出手了。」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丐幫素以人手眾多見稱。」
兩人在談話之間,另有兩個丐幫弟子,卻已奔向了無名子,右手一抬,駢指點向了無名子。兩個丐幫弟子認位奇准,兩人的指力,都點向無名子的死穴。無名子死穴被點,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金萍道:「好毒的手段。」
兩個丐幫弟子,恍如未聞,身子一抖,人已奔向了田無畏。
顯然,兩人在點了無名子后,心猶未甘。
何玉霜嬌喝一聲:「站住。」
一陣鈴聲過處,兩個奔向田無畏的大漢,剛剛揚起右手,人已倒了下。
申三峰一皺眉頭,道:「何姑娘,你打出了飛鈴?」
何玉霜道:「申幫主,你未免太獨斷專行了。」
申三峰道:「咱們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人數過萬,如若沒有一點魄力,如何能領導這個大幫。」
白天平突然高聲說道:「申幫主,在下發現了一件事。」
申三峰道:「什麼事?」
白天平道:「咱們相處很久,我發覺你今日理事,和往日大不相同。」
申三峰道:「哪裡大不相同了?」
白天平道:「在下一直認為你是個很仁慈的人,想不到,你竟是一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比的性格。」
但聞鈴聲破空,打出去的飛鈴,繞了一個圈子之後,重了飛了回來。
何玉霜一伸手,接住了飛鈴,道:「申幫主,有一件事,我好像不得不明白的告訴你了。」
申三峰說:「姑娘請說。」
何玉霜道:「先父身在天皇教中,卻死於天皇教內鬥之中,整個的天皇教的組合,一直是自相殘殺的局面,這中間有一個顯明的破綻,那就是有人在利用天皇教……」
申三峰接道:「姑娘說得不錯,不過,目下的情勢,很快就歸於平靜,無名子已死,田無畏處決之後,只餘下一個洪士高,想他在天下英雄之前,就算不自絕而死,亦必有一個交代了。」
何玉霜道:「不論作何打算,我只要說明,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到白天平,誰要傷害到他,我就會跟他拚命。」
申三峰道:「這麼重要嗎?」
何玉霜道:「不錯,誰都不能傷害到他。」
申三峰道:「哦!」
何玉霜道:「如若有必要,我會連續不絕的發出飛鈴。」
申三峰道:「這是威脅嗎?」
何玉霜道:「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申三峰道:「姑娘,你又有多少飛鈴可以發出來?」
何玉霜道:「我的飛鈴不多,我可以對付最重要的人。」
申三峰迴顧了聞鍾道長一眼,道:「道長,有什麼高見?」
聞鍾道長眉頭緊鎖,道:「申幫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低聲道:「道兄,要不要派幾個玄支劍士,對付那個丫頭?」
聞鍾道長道:「對付何玉霜?」
申三峰道:「是!」
白天平突然高聲說道:「道長是一派掌門,怎麼處處受人操縱?」
聞鍾道長道:「白少俠的意思可是說貧道受人操縱?」
白天平道:「不錯。」
聞鍾道長道:「唉!白少俠,貧道確實很困惑。」
白天平道:「道長,你是一派掌門之尊,為什麼自己不會用心去想,用眼睛去看。」
聞鍾道長道:「貧道一直在看,也一直在聽。」
白天平道:「你聽了,看了,但有什麼用,一切都聽人擺布。」
申三峰道:「白天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辱及一個堂堂的掌門人。」
白天平冷冷說道:「聞鍾道長不急,申幫主急什麼呢?」
申三峰冷冷說道:「白天平,聞鍾道長只不過是尊重你罷了,你如果得寸進尺,那就想錯了。」
白天平道:「得寸進尺的是你申幫主。」
申三峰一皺眉頭,怒道:「道長,這等少不更事的人,如若留在江湖之上,以後,豈不是很大的麻煩。」
白天平正待發作,忽聞一個低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平兒,忍耐著,讓他狐狸露了尾巴,讓他無法抵賴。」
那聲音,白天平熟悉得很,是師父的聲音。
白天平一直不相信,無名子就這樣被人點了死穴,聽到這聲音之後,心中頓然一寬。
只聽聞鍾道長說道:「申幫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嘆口氣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咱們殺了無名子,就不能再留下了白天平了,那又將為江湖留下了禍亂的根源。」
白天平心中有了底子,人也變得冷靜下來,眼下唯一有些不解的是金萍,這丫頭行事詭異,叫人難測高深。暗中留神望去,只見金萍依靠在一處大山岩上,臉上是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大有坐山觀虎鬥的味道。
聞鍾為難地道:「申幫主的意思,是連白天平也一起除去?」
申三峰道:「自然,白天平沒有什麼罪惡,不應該死,只要廢了他的武功,也就是了。」
聞鍾道:「玄支劍士,大部為他所救,受過他的恩情,只怕他們不會對白天平出手。」
申三峰道:「只要道長不反對這件事,我自會找人出手。」目光轉注到白天平身上,接道:「你這點年紀,如此狂妄,想是因為自負劍上造詣很高之故。」
白天平心中一動,忖道:不知他又在生什麼花樣了。心中念轉,卻忍下未言。
申三峰冷笑一聲,道:「白天平,你怎麼不說了,本座雖然腿上傷勢未愈,但我也要出手教訓你一頓,讓你以後知道如何敬老尊賢。」
白天平道:「你要和我動手?」
申三峰道:「不錯,你敢不敢應戰?」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好吧!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申三峰迴顧了幾個丐幫弟子一眼,道:「我和白天平動手之時,不論勝負如何,都不許你們出手。」
丐幫弟子齊齊高聲答應。
中三峰一拱手,道:「白天平,你有什麼話說,可以說幾句體己話了。」
白天平冷笑一聲,回頭對何玉霜低言了數語。申三峰靜靜的站著,微笑不言。
何玉霜輕嘆一聲,道:「夫君保重。」
白天平哈哈一笑,仗劍而出。
安然一人大聲喝道:「不要動手。」
白天平轉頭望去,只見那說話的竟然是武當派掌門人聞鍾道長。
聞鐘快步行了過來,接道:「兩位,聽貧道一言。」
申三峰強忍著心中怒火,默然不言。
白天平卻冷笑一聲,道,「道長有何高見?」
聞鍾道:「貧道覺著,兩位實不必動手。」
白天平道:「哦!」
聞鍾道:「兩位都是江湖中俠義人物,何苦為一兩句意氣之言,動手相搏。」
白天平心中一動,忖道:「這申三峰已快露出了狐狸尾巴,我實也不用和他爭一時的意氣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道長說的也是啊!但申三峰一定要逼在下動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聞鍾道長道:「白少俠對我們武當派,恩情深重,勸止這場紛爭,貧道自然是義不容辭了。」
申三峰皺皺眉頭,道:「道長,貴派不能幫忙,可否不要多事?」
聞鍾道長道:「申幫主,無名子等一群人,行為危害武林,任你處置;但白少俠卻是一位公公正正的好人,這一點,不知申幫主看法如何?」
申三峰道:「大奸若賢,大智若愚,這一點道長想過沒有?」
聞鍾道長道:「貧道可以保證那白少俠是正人君子。」
申三峰心中怒火萬丈,口中卻故示大方,道:「道長意思是?」
聞鍾道:「貧道覺著,幫主和白少俠這一戰,使貧道左右為難……」
申三峰接道:「好!這白天平交給你了,最好能在他身上下點禁制,等此間事完,咱們再放了他就是。」
聞鍾道長道:「對白少俠,貧道看用不著什麼禁制了。」
申三峰一皺眉頭,道:「道長,你如心存婦人之仁,今日之事,只怕會功虧一簣。」
聞鍾道長道:「這個幫主放心,白少俠交給貧道就是。」
申三峰一擺手,道:「白天平,本座今日本要為江湖除害,但念在聞鍾道長一再求情份上,饒你不死,你過去吧!」
白天平略一沉吟,大步行到聞鍾道長身側,道:「道長,準備如何處置在下?」
聞鍾道長道:「白少俠言重了,你對本門恩情深重,貧道怎能坐視你被人殺死」
白天平心中一動,道:「道長,怎知在下一定會死在申三峰的手中?」
聞鍾道長嘆道:「白少俠,你應該明白,申幫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他如沒有把握殺你,怎會向你挑戰?」這不是理由,但卻是最簡明有力的解說。
白天平的劍上造詣,已不是秘密,申三峰也很清楚,他如沒有把握制服白天平,怎會向他挑戰。
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正因為它太簡單了,所以,很多人就忽略了他。
但白天平卻想到了這一點。他心中知道了師父沒有受制,內心中輕鬆了不少。
無名子的甘願受制,是在進行一場高深的鬥智竟爭。
一個人,要他從幕後走到幕前來,必需要使他勝利。只有勝利,才會根容易沖昏了一個人的頭腦。
申三峰正接近勝利。何玉霜卻有些惶惑,她想不出,白天平為什麼會甘願受人擺布。
申三峰望望聞鍾道長,輕輕吁一口氣,目光突然轉向洪承志的身上。
對洪承志,他似是很客氣,一抱拳,道:「洪少俠,對於中州大俠的事……」
洪承志接道:「申幫主自己處理吧,我不便插手。」
申三峰道:「唉!洪少俠是一位深明大義的人,這等胸懷,實是叫人敬仰。」
洪承志道:「不敢,不敢。」
申三峰目光一轉到洪士高的身上,道:「洪大俠,你還有什麼解說嗎?」
洪士高道:「沒有。」
申三峰道:「好!你是自己了斷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洪士高道:「反正都是一個死字,不論是我自己動手,或是由你們動手,都是一樣。」
申三峰道:「洪大俠倒是想得很開啊?」
洪士高道:「老夫目睹武林中兩度正邪盛衰,年過古稀,死而何憾。」
申三峰道:「那很好,洪大俠如此合作,咱們倒也不便出手了,你自己了斷吧!也好落個全屍。」
洪士高道:「要老夫自己了斷?」
申三峰道:「不錯。」
洪土高道:「這個,只怕是有些不成?」
申三峰道:「為什麼?」
洪士高道:「一個人用自己的手,打死自己,那豈不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申三峰冷笑一聲,道:「洪老,你原來在戲耍於我。」
洪士高道:「這倒不是,老夫只是不想自己打死自己罷了。」
申三峰道:「那是要我們動手了?」突然揚手一拳,搗了過去。
洪士高一閃避開,笑道:「申幫主要自己出手嗎?」
申三峰道:「本座不願再為江湖留下禍害,也不願再拖延時間。」
洪士高道:「你以丐幫幫主的身份,武斷訌湖公案,而且強人必信,不覺著有些太過草率?」
申三峰介面道:「天皇教為害江湖,五位神秘人操縱著天皇教,田無畏、無名子,你洪士高,和死去的向魁,都是那神秘人物……」
洪士高接道:「但只有四個,還有一個人是誰呢?」
申三峰道:「不論是誰,他也只餘下一個,咱們總有查出他來的一天。」
洪士高道:「如若你肯相信我們,至少我們三個是被害人,真正和那人合作的,只有一個向魁。」
申三峰道:「這真是很難叫人相信的事,可惜向魁死了,變得死無對證。」
洪士高道:「看來,申幫主絕不會放過我了?」
申三峰道:「除惡務盡,不留後患。」
洪士高道:「申三峰.你一定能夠勝我嗎?」
申三峰道:「試試看,雙掌齊出,攻了過去。
洪土高不再讓避,舉手封架,兩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但見拳腳往來,呼呼風生,變化奇出,目不暇接。
白天平越看越覺情形不對,突然大喝一聲,道:「住手。」
洪士高及時住了手,但申三峰卻疾快的打出一拳,擊中了洪士高的前陶。
這一擊力道很強,洪士高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好毒辣的手段。」
洪士高似是傷得根重,手撫前胸,緩緩說道:「申三峰,那另外一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申三峰一皺眉頭,道:「白少俠,老叫化心中積忿太深,一下子收勢不住。」
白天平道:「我知道,洪士高洪老前輩,死去之後,再殺死田無畏,那就不會再有人知曉那神秘主腦的身份了。」
申三峰道:「白少俠,含血噴人,語氣挑撥,想讓本幫和武當派造成衝突,是嗎?」
白天平道:「申幫主,你太急了一些,如若你能再沉著一些,咱們絕對不會懷疑到閣下。」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白少俠你在說些什麼?」
白天平道:「申幫主,你露出的破綻太多。」
申三峰道:「這話怎麼說?」
白天平道:「你殺了無名子道長,再殺了洪士高,如是再殺死田無畏,那真正主持天皇教的幕後首腦,就永遠成為隱秘了。」
申三峰道:「白少俠,你在瘋言瘋語的說些什麼?」
白天平道:「沒有人會懷疑到堂堂的丐幫幫主,會是天皇教的首腦人物。」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你越說越玄了,似是本座已然成為了天皇教的教主了。」
白天平道:「這中間,可能就有些問題。」
申三峰怒道:「白天平,本座不喜和你說笑,再要語無倫次,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白天平道:「你惱羞成怒了,是嗎?」語聲一頓,又接道:「在下的記憶之中,申幫主的武功,有限的很,想不到的是,閣下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人。」
申三峰道:「你說本座武功忽然高強了很多?」
白天平道:「不錯,你一直在隱藏著自己武功,直到剛才,才施展出來。」
申三峰道:「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了,一個人的武功,也能隱藏的嗎?」
白天平道:「為什麼不能,你剛才的表現,強過你平常的十倍,如若以你平常的水準而言,你接不下洪士高十招,但現在,你卻擊傷了他,雖是有些卑下,但也要具有相當的成就才行。」
申三峰仰天大笑三聲,道:「白天平,你可是誠心和我過不去嗎?」
白天平道:「在下就事論事。」
申三峰道:「你巧口利舌,挑撥離間的手段,厲害至極,如若不把你早些除去,留給江湖大患,似是尤過你那師父了。」突然一擺頭,道:「給我殺了。」
隨著申三峰一聲令下,四個丐幫弟子,突然攻向了白天平。
四個穿著黑衣的大漢,手中執一樣兵刃,同是一把鑌鐵刀。只看這些人手中的一樣兵刃,就可以知道他們不是丐幫弟子。丐幫弟子很少用同一樣的兵刃。
白天平長劍慶揮,封開四把鑌鐵刀,大聲說道:「你們都是丐幫弟子嗎?」
四個大漢一語不發,攻勢有若長江大河,綿連不絕。四把刀,若有著極為佳妙的配合,攻勢連環,一招快過一招。白天平全力施為,也只和四個人堪堪打成一個平手。
洪承志突然大喝一聲道:「白兄,咱們上當了。」喝聲中,全力攻出一刀。
這是日月合一刀,威力無窮的一擊。但聞一聲慘叫,-個黑衣人應聲倒了下去,被攔腰斬作兩段。
洪士高突然大聲贊道:「好刀法,這才是洪家刀法的精髓。」
笑聲中倒了下去,氣絕而逝。
白天平也大喝一聲,施出「乾坤一絕劍」招,腰斬了另一個黑衣人。
申三峰怒道:「兩位快刀利劍,輕藐人命,別怪本座要下令圍攻了……」
目光突然轉注到聞鍾道長身上,接道:「道兄,除魔衛道,不是丐幫一個組合的事,道長請下令出手吧!」
聞鍾道長搖搖頭道:「申幫主,情形有些不對。」
申三峰道:「什麼不對?」
聞鍾道長道:「申幫主的手段太過激烈了,而且是不容人多分辯。」
申三峰道:「除惡務盡,道長不用心存仁慈了。」
這時,穴道被點的無名子突然站了起來,道:「申幫主,戲該演完了,你一人獨唱獨作,不覺著很累嗎?」
申三峰臉色一變,道:「你……」
無名子接道:「我如不被點中穴道,怎能使狐狸露出尾巴。」
申三峰冷冷說道:「無名子,你說什麼?」
無名於笑一笑,道:「你申幫主如若心中沒有鬼,那就不應該有此懷疑。」
申三峰道:「本座不是心中多疑,但你話中有話,就算是三尺童子,也應該聽出你言中之意了。」
無名子笑道:「申幫主,你是否已露出了狐狸尾巴,大概你心中比我們還要明白,這一點,我想用不著貧道多作解釋!」
申三峰輕輕吁一口氣,道:「無名子,你當真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老謀深算,陰險無比,想不到在真象已被揭穿之後,你竟然會反咬本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