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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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是非,素稱惜愛羽毛,隨和謙沖,當家說與他是強仇大敵,在下猶是不信。但事多有出人意料之外者,在下椎魯下文,事關當家生死,恕下能妄加蠡測。」

李仲華道:「有道是大詐若誠,末兄所說定然有因,必是『內功拳譜』所引起。」

說著望了昏睡中的宋其一眼,又道:「猿形怪人所以殺人滅口,其中事必不同尋常,這時不宜詢問宋兄,怕他一時激動,氣血一散,無法保全他的性命,我看對方必不會就此歇手,不如各位護送末兄相隨在下而去。」

五魔點點頭,扶起宋其與李仲華來在江邊,覓一快舟渡江。

循江斜駛,抵達金陵城下游十里時,時已黃昏日暮,暮靄蒼茫。

在這段渡江途中,未見有甚麼可疑人物躡行,這大違常情,下道李仲華疑訝不止,連江湖上鬼蜮之行,經驗素豐的「中條五魔」也暗中稱奇。

在舟中閑談時,李仲華髮現五魔均是面冷心熱的人,五魔古姓昆仲,以仁、義、禮、智、信,排行為名。

大魔古仁道:「少俠莫謂我等綠林盜匪,均是十惡不赦人,人盡可殺之輩,所謂盜亦有道,當家與我等每逢做案時,必先摸清底細,是否不義之財,或是為富不仁,才予下手,偶有誤傷良善,那不是有心為之,較之外貌仁義,內實險詐之輩好過太多。」

李仲華笑道:「涉身為盜,雖自負正直,然多不為人所諒,江湖道上,難見白頭,望諸兄不以在下之言為忤,願以共勉。」

五魔大為感動。

且說他們一登江岸,由古仁背負宋其居中,李仲華領先飛馳,其餘四魔環隨古仁,防中途有人暗襲。

李仲華一路默默忖思那日出洞路徑,群山綿亘,雲嶺蒼鬱,古木參天,絕壁-崖,自覺甚難覓出,恐怕要費一番心力。

上弦月甫平山頭,林中一片凄迷,清風嘯林,蟲聲銜啷,眾人奔行之間,李仲華眼中忽見前行不及五丈之處,一株白楊樹榦上斜插著一面三角小旗,在夜風中瑟瑟飄舞。

李仲華倏地收住腳步,兩眼凝望在那面小旗上:五魔也發現三角小旗。

四魔一步激射掠出,疾舒猿臂,五指迅飛將那面小旗拔下。

定睛一瞧,不由神色大變,目露驚恐之容。

此時,李仲華等人已竄至四魔身前,只見旗幅是紅綢所制,上面白色絲綉一具骷髏,骷髏之外織有金線七影星形。

李仲華心料此旗是綠林標幟,但此時此地在林中出現卻有不解?正待詢問,突見四魔如中蛇蠍一般,將小旗棄擲於地,面色不勝痛苦。

二魔大-一聲,兩指並戟飛出,朝四魔肩背等重穴各戳了一指,只見四魔一隻右掌紅腫粗脹,李仲華不勝駭異-

聽二魔嘆氣道:「少俠,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仲華驚詫道:「甚麼?」

二魔苦笑一聲道:二逗面『七星骷髏閻王令』有三十年未曾出現江湖了,此令一出,見令的人必死無疑。」

李仲華冶笑道:「哪有這麼厲害?這令也未必是對付我們,令旗主人是誰?怎麼還未見現面?」

二魔見李仲華不信,忙道:「令旗主人名『七星手』浦六逸,倘在人世,年歲應在九旬開外,貌相恂恂儒者,偏生武功極高,心辣手狠,殺人往往於無形中,黑、白兩道無不畏懼,此人只聞隱居滇南不知實處,與當年『江湖煞星』李仲華並稱『北畢南浦』不過當時畢無坤年在古稀,而他卻只三十齣頭。」

李仲華又是一聲冷笑,道:「我就看怎麼殺人於無形。」

樹叢中-傳出一陰惻惻語聲:「好!」語聲甚低,但聽來入耳,有說不出的恐怖,使人不禁汗毛根根倒豎。

李仲華劍眉猛剔,厲-道:「在此弄神扮鬼,是好漢怎不顯面?」聲出人已拔起,凌空身形一平,腳底一點斜攫樹枝,身如激矢循暗十那人發聲處撲下,兩掌疾吐,只聽兩聲大震,塵霧滾滾騰起,枝葉濺飛如雨。

遠處傳來一長聲怪笑,由強而弱,愈走愈遠,剎那間餘音杳不可聞。

李仲華悵然若失,躍回原處,瞥見除了四魔外均憂形於色,四魔此刻一條右臂,腫得紫茄一般,強忍著苦痛不發一聲,但滿面淌汗,眼神恐急。

二魔道:「少俠不可衝動,切忌浮躁,若能沉著應付,未始不能安然脫出險境;古義前話還未說完,我們現在只見一旗,前方還有二面,要等到見了三面旗後,這條性命也就差不多了。」

李仲華冶笑連聲,一步飛竄至四魔身前,抓起四魔右臂,右掌抵緊在「肩井」穴上-四魔正耐下住痛苦:心欲將此條右臂切下,驀感一股真氣由「肩井」穴湧入,灼痛如焚,一條右臂火辣辣地,禁不住呻吟出聲。

須臾,灼痛已止,叉生奇癢感覺,這癢生像從心窩內而出,無處抓扒,只見二魔咧嘴蹙鼻,神情好笑之極。

但見四魔手臂毛孔內滲出黑色氣霧,腫脹逐漸消失,四魔知李仲華以本身純陽真氣逼驅劇毒,不由銘感五中,生出殺身相報之念。

李仲華霍地撤掌,望著二魔道:「我看浦六逸不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既有真實本領,何不當面見個真章?藉著甚麼三面『七星骷髏閻王令』鬼祟傷人,這等卑鄙無恥,根本不算英雄行徑,有辱氣北畢南浦』四字,畢無坤身在九泉也為之含恨-」說著微微一頓,目內神光電射,向四外游望了一眼,又道:「現在還有一事末明,我們與他素無隙怨,無緣無故找上頭來,此人可算是非下明,任性慾為,枉活了一大把年紀。」

驀然,林中又隨風傳出陰冷的語聲道:「你這娃兒雖然漫罵無禮,這份過人豪氣膽量,卻令老夫有點心折,事誠不為你所起,而是『怪面人熊』宋其,他無故殺死老夫徒孫『三手夜叉』覃小梧,你若不助他們,及早抽身,老夫絕不傷你性命!」

李仲華早料到林中尚有浦六逸手下潛伏,故出聲漫罵,卻料不到哺六睡也在此附近隱身,聞言沉聲道:「浦老前輩,道聽塗說絕不可信,老前輩怎知覃小梧死在宋其之手?眼見猶恐是假,耳聞豈能做真?」

林中遠處冰冷語聲又起:「你這娃兒前倨後恭,老夫豈是妄信惑詞之人!有人為證,人質尚在老夫之手,怎麼假得了的?」

李仲華一聽浦六逸尚有人質,情知非虛,何況覃小梧實死在宋其手中,不由焦急萬分,略停,又道:「老前輩怎下現身,以老前輩一身功力蓋世,何懼垂死之宋其,及微末技藝的『中條五魔』及在下。」

林中騰起哈哈大笑,高吭入雲,驚起宿鳥「噗噗」散飛,良久笑止,道:「老夫何懼你們數人?只是以老夫平生行事不符,不能現身,三旗一現,令你等陷入無窮恐怖痛苦中,宋其也要拍醒,讓他也身入此境,慢慢折磨至死;娃兒,你這時抽身,還來得及,三支閻王令現出,恐怕也由不得你了。」

李仲華冷笑道:「重諾守信,君子務身之本,縱然斧鈹加身,何可棄友離去?這等不恥之行,縱然老前輩見諒,但在下有何面目相見天下英雄……」

林中哺六逸-贊道:「好豪氣!」

只聽李仲華接著說下去道:「在下還是不明,老前輩說有人證人質,但不知此人是誰?何以加此莫須有之罪?」

浦六逸-以禁冷無比之語聲揚出道:「不要說是有人證,還有物證可指;覃小梧與『甘涼三盜』,同時中得宋其獨門暗器天狼釘:雖然天狼釘被宋其起出,仍經京城名捕指證為天狼釘所傷,這人質就是瞽了雙目的羅剎鬼母。」

李仲華一聽得「羅剎鬼母」四字,不由驚得倒出了兩步,暗道:「怪不得在飛狐口客店中『羅剎鬼母』失蹤,原來是他擄去。」禁不住想起那相思夢寐的玉頰生春,媚態迷人郝雲娘,此時不知芳心焦急,柔腸九斷得怎樣?天涯追蹤,覓采娘親。

一念至此,腦中電念自轉,突生出了一個念頭,突朗聲大笑道:「老前輩見事何下明至此『羅剎鬼母』雙目已瞽,又非親眼得見,何能輕信?再此事發生,在下當場親眼目擊『羅剎鬼母』身在百裡外淶水西郊山神廟朽棺內,想必老前輩嚴刑拷問『羅剎鬼母』禁受不住信口敷衍。」

浦六逸厲聲道:「此話當真?你且說說看!」

李仲華冷笑一聲道:「那晚在下適在高碑店官道左側丘陵上,與宋其及『中條五魔』幾乎發生衝突,在下受不了大魔冶言冷語譏嘲備至,正待出手搏擊時,忽見官道上四條黑影,閃電流星般疾奔而來,身法似乎迅捷之極。大魔-撤步驚呼道:『他們來了!』在下不明所以,瞥見五魔縱身而下,攔住奔來四人身前,四人好似不將「中條五魔」放在心上,突然身行一分,疾刺而出,眨眼已出得五、六丈遠處。

卻在此際,一條身形疾撲而下,夾著兩股青芒寒電向四人凌頭卷削而去。

這等猝不及防的暗襲,任誰均下能趨避,何況持劍的人功力絕絕……浦六逸-厲聲問道:「此人是誰?」

李仲華慢慢答道:「大巴山『天風真人』在下實不敢相瞞,宋其等人意在『和闐縷玉翠雲杯』但未存心戮殺覃小梧及『甘涼三盜』床其見『天風真人』偷襲四人,也在山丘之上電撲而下,深恐救援不及,揚手發出九支天狼釘向『天風真人』下撲的身形打去,卻不料『天風真人』身法變得奇詭,天狼釘未到,只見他『怒龍翻雲』仰身一竄,天狼釘盡在他身形之下。

『天風真人』哈哈一笑,雙劍捲起驚天劍-跟著急壓而下,天狼釘被劍-一壓,登時匣小晤四人在天狼釘下喪身。宋其飛身落地見此狀下由一怔『天風真人』趁機五指攫出,巧快絕倫地從覃小梧懷中取出一隻黑色小盒,宋其暴-一聲,一掌擊出。

『天風真人』身形電閃,急從他身後竄出一條嬌小身影少女,將『天風真人』手中黑盒奪出手外,沖霄而起,向路旁丘陵中逸去,在下隨後追躡,直追在灤水西郊山神廟內,才知此少女是『羅剎鬼母』獨生愛女郝雲娘;在下一時形跡不慎,被『羅剎鬼母』識破,幾乎喪生在她那『白骨陰風』手下,如非是郝雲娘施救……」

浦六逸急由林中傳出大笑道:『這話老夫八成信了,尚有兩成留在『天風真人乙上。」

李仲華道:「如此證明『羅剎鬼母』確屬無辜,還請釋放。」

浦六逸-又變陰冶語聲道:「哪有這麼容易?當年『羅剎鬼母』一再與老夫為仇,害得老夫幾乎家破人亡,非折辱至死,難消老夫之恨!」

李仲華不由大急,冶笑道:「此事傳聞出去,恐怕老前輩見不得人!」

浦六逸大怒道:『這話怎說?」

李仲華道:『羅剎鬼母』目瞽而且雙腿已廢,以老前輩名望武功,下仗真實本領使之心服,卻用詭謀擄去,豈下令人齒冶。」

林中寂然無聲,須臾,叉揚起語聲道:「依你之見呢?」

李仲華道:「依在下之見,最好釋放『羅剎鬼母』;老前輩仁義之名,立時喧騰海內,不然『羅剎鬼母』還有一女,由在下尋覓,一俟覓到,在下相伴其女去寶山拜望,如老前輩武功壓服其女,自無話說;倘老前輩落敗『羅剎鬼母』立即釋放,恩怨從此一筆勾消。」

浦六逸大笑道:「依你,依你,不過閻王令一出,絕不收手,老夫看在你的為友心熱,膽氣過人份上,二、三今撤回,老夫也不出手,但尚有老夫門下多人,全憑你們造化如何!」

李仲華聽出還是免不了一戰,下由劍眉一剔,朗聲道:「動手相搏,免不了氣死傷』二宇,老前輩叉不要輕動無名,還有老輩仙山居處,相乞告知!」

浦六逸以冰冶語聲答道:「林中伏擊,這是老夫安排,生死不論,何況你們未必就能安然逃出,老夫居處,你去昆明黑龍潭『聖手白猿』項士-可帶你們前去,但只以半年為期。」

說後寂然無聲,李仲華知浦六逸已離去,轉面見五魔眼內流露感激光輝,徐徐一笑道:「我們只要謹慎應付,便可無虞。」說著六人向前緩緩走去。

此刻,朗空月色凄迷,映入林中有如鬼影幢幢,微風振拂樹葉,帶起一片沙沙濤音,使人生出恐怖陰森之感。

正走之間,-聞林中傳出「呱呱」鬼叫,凄厲尖銳,此起彼落,生像由四面八方湧來,這叫聲令人神魂欲攝:心悸肉跳不止。

李仲華等人強欽束心神,充耳不聞,但「呱呱」鬼叫,愈來愈盛,淆惑耳目心神。

驀地……從林中兩側射來無數黑色飛影,芒雨迅疾,李仲華大喝道:「諸兄小心!」

雙掌迴環風涌甩掃,將射來之物劈落,但覺手觸處硬中帶軟,凝目一瞧,只見地面上落斃的均是五寸長的小青竹毒蛇。

不由心膽皆戰,青竹蛇毒性最烈,若被嚙上一口,准得當場身死無疑。

回眼瞥見「中條五魔」均將兵刀掣出,將飛來小蛇盡數擊落,背負在大魔身上的宋其也毫無損傷,略為寬心。

但「呱呱」怪鳴之聲,一變而為凄厲刺耳的嘯音,穿林回谷,四山響音,饒他們再膽大,也為之惴惴不安。

突然怪嘯倏然而止,變得一泓死水般的沉寂,只有他們輕微跨步落足聲,以及拂林晚風之音。

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各人越發謹慎。

月華正濃,只見前路林中有兩條極長的身影蠕蠕而來,看似緩慢,其實極速,眨眼,便自來到近前。

來人霍然收住腳步,背月而立,面目瞧得下甚清楚。只聽左側一人緩緩說道:「中條昆仲別來無恙,可記得故人么?」

二魔古義凝眼向來人打量了一陣,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你們兩位!往時兩位英名俠風,無不企仰心儀,不料老來變節,投效在閻王令手下,實使我古義為兩位不勝惋惜!」

所來兩人只是一言不發,雙目炯炯道視著李仲華面上。

二魔古義-道:「少俠,我來為你引見兩位黔中怪傑,左首一位陳老師,陳鴻遠,天南尊稱『雲里金剛』:另一位是洪老師,洪錦達,尊稱『伸手托月』。」

李仲華冷冶說道:「幸會,兩位老師相阻在下,為了何事?」

陳鴻遠道:「不為甚麼!李少俠近日名動大江南北,陳某敬慕不已,欲印證兩招武學。」

李仲華微笑道:「在下一介寒儒,下求聞達,落拓江湖,夾技防身,本無真才實學,只不過江湖朋友以訛傳訛而已,兩位老師不可聽信,在下半年之內須親往昆明求見浦當家,那時兩位老師指教,也還不遲。」

陳鴻遠望了身旁洪錦達一眼,微微一笑道:「那是少俠自謙之詞,既然少俠不願賜教,陳某也不好勉強,且請接陳某一掌,不論勝負,陳某就此告退!」

李仲華心知他們為了閻王令森嚴,不好不戰而退,當下含笑笑道:『請李老師出掌!」

「雲里金剛」陳鴻遠道:「恕陳某有僭了!」倏地身軀半旋,伸出右掌,平平一弧,電飛擊出。

李仲華只覺他手法與自己「先天太乙掌」極為相似,不禁暗暗驚疑,當下右掌一旋,迎著打出,兩股奇猛無儔的勁道相接。

「砰」地一聲大震,震波所及只見砂飛石走,古木斷折,威勢驚人。

陳鴻遠被震得身軀連晃,李仲華仍是淵崞岳峙,展齒微笑,一副瀟洒悠閑姿態。

陳鴻遠也看出李仲華掌式與自己相同,但在此時卻不便詢問,暗驚李仲華好精純功力,退出一步,笑道:「半年之內,陳某在昆明黑龍潭慕候少俠!」話音一落,與洪錦達同時轉身,只見他們雙肩一晃,已自去在四、五丈外,片刻,身影俱杳入林樹叢中。

李仲華笑道:「依在下判斷,前途平安無事,我們快走吧!」

各魔聽得精神一振,眾人一行閃電飛馳而去。

只以當日李仲華出洞時,身在萬山群壑問,方向路徑極難覓出,叉在月色迷朦黑夜,更難分辨,他們只在山壑問來迴轉走。

月落星沉,黎明將曉之際,李仲華才找出一片懸崖之下,彷彿是當日出洞路徑之下,忙道:「就是此地了!五位護持末兄在此相候,在下去去就來。」說著,仰面打量這峭壁-岩形勢。

他眼力在燕家堡地室時,已具虛室生明,黑夜見物之境界。

這座峭壁上臨百丈,猿猱難攀,心中仔細盤算了一陣,已打定了上崖之策,雙掌望下虛空一按「平地青雲」沖霄而起。

只見他拔起七、八丈高下,真氣轉濁之際,突見他右足往左腿一踹,叉自斜斜拔起四、五丈,飛猿臂已出,閃電攫在一株臨近崖壁參天古樹斜出的一截樹枝上,全身望枝身一貼。

眨眼,李仲華身如激矢仰射了出去,撲向崖壁,兩手望壁上一株藤蔓抓去。

他兩手一抓緊後,急涌身一貼壁腹,但這株藤蔓經人身重力一拉後,根部頓呈鬆脫現象。

李仲華只覺身形望下一滑,急忙反身四肢掌心腳低望壁上貼緊,用出壁虎功穩住身形。

但見藤蔓崩石而脫「嘩喇嘩喇」直向崖底滾塌崩下,聲震如雷,塵霧漫天,驚心駭魄。

「中條五魔」看得心弦猛張,渾身汗透,及見李仲華身形一沉,幾乎驚叫出聲。

只見李仲華身形一反,用出壁虎功穩住身形,五魔心知李仲華這條性命算是撿回來一半。

本來武功上乘的人,從二十餘丈高下墜下不算怎麼回事,但崩石激飛撞上,定然骨斷肉裂。

然而,五魔心中暗暗猜疑道:「壁虎游牆不過是鼠竊恃之橫行的武功,很難聽說得有一口氣游上數十丈高下,至多不過七、八丈,這座峭壁少說也有百五丈,焉能仗壁虎功直登崖頂?看來少俠有點失策了。」

不談他們心中猜疑,且說李仲華身形一穩,便舌抵上顎,氣聚丹田,陰、陽二氣緩緩推動,一走太陰,一走少陽,循周天,流行百穴。

等到神府空靈之際,四肢倏然而動,迅捷靈活無比,眨眼,便自上升二、三十丈高下。

「中條五魔」看得駭然心震,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眼睛,這壁虎功運用得如此神化地步,算是平生罕睹。

此刻,天色薄曙泛青,山嵐出岫,薄霧漸生,只見李仲華身形滑速,轉眼之間便自閃入峭壁間一條隙縫的不見。

大魔長嘆一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我們在江湖已無用武之地了,我自開始起就已感覺身入綠林,如陷泥淖,此時憬然回頭,未始不能自拔,一俟少俠返來救愈當家,我即削髮為儈,青磐古佛,經卷長誦,消得罪孽,度此餘生了。」

其餘四魔也有此感,默然不語。

風起霧生,愈來愈濃,雲樹一片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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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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