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術的局限
胡青山的話顯然對他們產生了震攝作用，前面的那幾條黑影悄悄後退了兩步，並用眼神交流著，似乎正在無聲地商討應對之策，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和刀手也靜靜地等待行動信號。
趁著對方陷入短暫沉默的時機，胡青山悄悄對莫雷說：「那個胖子有問題。」
莫雷點點：「是的，我也感覺到了，想不到我們還是被人家算計了。」
「不過，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們死不了。」
「嗯，我相信你。」
「莫雷，你是武學世家，現在我考考你。」
「考什麼？」
「如果現在讓你用武術去對付他們，怎麼做？」
莫雷想了想，答道：「有三種方法。」
「哪三種？」
「第一種是舞動手中的武器，舞得滴水不漏，護住全身，令箭枝無法進入周身範圍。可是這樣做頂多只能保護自己，卻無法保護旁邊的人，馬車就更不用說了。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內力的損耗太厲害了，維持不了多久。」
「嗯，不錯，還有呢？」
「第二種是運用快速的身法進行閃避，這個方法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卻幾乎無法做到，因為有很多支箭矢同時到達，形成了一個密密的箭網，將所有閃避空間都填滿了，根本閃無可閃，因此這個方法也不實用。」
「嗯，繼續說下去。」
「第三種是在舞動手中的武器劈開箭雨的同時，迅速移動身形，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箭手身邊進行斬殺，或者閃到障礙物後面伺機突圍，但頂多也只能自保，根本無法顧及他人。至於練就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這些太過玄乎了，不在考慮範圍之列。」
「不錯，如此一來，你應該明白武術的局限了吧。」
「嗯，明白了。」
兩人低聲交談著，根本沒把這些伏擊者看在眼裡。這個囂張的表現終於激怒了窮凶極惡的歹徒。只聽見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再次響起：「放～～！」
話音剛落，只聽見四周密林之中嗡嗡弦響，無數支利箭脫弦而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所有箭矢朝馬車旁邊的一老一少射過去。
箭矢破空之聲響切夜空，一群鳥兒撲楞著翅膀驚叫著飛走了。
過了一會兒，箭聲終於停止了，密林恢復平靜。
黑暗中，幾十雙眼睛怔怔地望著依然屹立著的那一老一少，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兩個刺蝟，也沒有聽到想象中的慘叫，兩人泰然自若，好像剛才的箭並不是射向自己。
在兩人五步開外的四周，堆滿無數支箭矢，箭矢並不凌亂，箭頭依然指向位於圓心的那兩個人和那一輛大馬車，就像有人在他們四周排上一層層箭矢一樣。
是什麼力量阻止了這場慘無人道的殺戮？
是什麼力量讓箭矢無力而又整齊地掉在五步開外？
那些伏擊的歹徒沒有一個看得清楚，因為距離太遠了，而且又是在晚上，夜幕掩護了他們，也降低了他們的視力。
可是，莫雷卻看得一清二楚。
在那個「放」字響起之後，隨後聽到了無數支箭矢破空之聲，星星點點的箭頭閃著幽幽寒光，呼嘯著向他們兩人全身激射而來。箭頭烏黑髮亮，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顯然淬了劇毒。
以此同時，胡青山迅速結了一個手印，念了一句咒語。
莫雷看到了一個很奇妙的現象：所有箭矢在射到五步開外時，突然迅速減速，就象射進密度很高的透明狀物體一樣，箭勢驟然喪失，直至勢盡而自然墜落。箭矢從減速到勢盡墜落，這一段距離只有一根箭桿那麼長。而在這個範圍之內，莫雷只所以看得這麼清楚，並不是因為他有過人的眼光，而是因為箭矢在這個範圍之內的所有動作突然變慢了下來，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一樣。
莫雷驚呆了，頭腦里的邏輯思維暫時性失效，因為眼前所見的顯然已經完全不符合邏輯了。
在武術世界中，沒有人能讓射向自己的箭矢在一定範圍內突然減速，頂多迅速避開或者用武器擊落。胡青山究竟使用了什麼魔法？
正在莫雷發獃的時候，四周突然刀光閃動，無數黑影從四面八方朝馬車沖了過來。
莫雷又是一驚，自然而然地望向胡青山。只見他嘿嘿冷笑兩聲，左袖子一揮，躺在地上的箭矢如同活過來一樣，一枝枝從地上彈跳起來，箭頭朝外，猛地向正在撲過來的黑影身上激射過去。
只聽見一陣陣慘叫聲響起，接著是一連串人體撲倒在地的聲音。
有三條黑影借著馬車的掩護。從馬車後面襲擊過來，可是那些從地上彈跳起來的箭矢似乎具備精確的判斷力，準確無誤地射過去。
只一眨眼間，密林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偶爾聽到躺在地上的人痙攣發出的聲音，還有喉嚨里發出絕望的「咔咔」聲。想必那些箭矢全都刺中了黑影們的致命位置，以至於他們根本沒來得及慘叫，便撒手歸西了。
密林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到馬兒呼哧呼哧地喘氣聲，以及焦躁不安地用馬蹄刨著路面發出的聲音。
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林間顯然更亮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動。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在數息之間。只聽得一聲呼嘯，活著的黑影迅速沒入夜色之中，雜草樹叢中的沙沙聲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遠處山麓，聽不見了。
中年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像一攤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胡青山靜靜地盯著站在二十幾步遠的胖子。
胖子沒有跑，可能是嚇壞了，也可能是心疼自己的馬車。
四周死一般地寂靜，胡青山依然靜靜地盯著胖子，一句話也不說。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可怕。一股凌厲的殺氣漸漸形成。
「撲通」，胖子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拚命朝胡青山磕頭，嘴時不住地喊道：「大……大……大俠，饒饒……饒命啊！」
胡青山不理會他，忽然轉身問莫雷：「剛才你說，你沒殺過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