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邪

莫雷大驚，愕然道：「胡先生，你剛才不是問過這個問題嗎？」

胡青山道：「沒錯，你需要你再回答一遍。」

莫雷照實回答：「沒殺過。」

胡青山右手一伸，遠在十步開外的一把大刀馬上從地上彈跳起來，刀柄在前，穩穩飛到他手中。胡青山握著刀，說道：「我剛才就跟你說過，沒殺過人可不行的，一定要學習如何殺人，否則將來哪一天被人殺死都不知道。」

莫雷點點頭。

胡青山道：「那麼，拿著這把刀，去把胖子的頭砍下來！」

胡青山說著，把刀遞給莫雷。

莫雷機械地接過大刀，雙手有些發抖，眼睛冷冷地望著胖子，卻是沒有挪動腳步。

胡青山見到莫雷猶豫不決，說道：「快點啊，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有些人活著，會害死無數的人，要是你殺了他，便等於救了很多人。」

胖子急了，「噌噌噌！」跪著爬到莫雷的腳下，抱著莫雷的大腿，哭號著說：「小兄弟，求求你，饒了小人吧，您殺小人一個，便相當於殺了小人全家，小人全家五口人都靠著小人的這雙手才能活下去呀……」

「小兄弟，您饒了小人吧，小人給您做牛做馬都可以。」

「咱倆無冤無仇，懇求您高抬貴手。」

「殺死小人只會弄髒您的手。」

「小人跟他們只是認識而已，並不是他們的同夥。」

「小兄弟……」

胖子抱著莫雷的大腿，帶著哭腔，拚命地叨念著，好像哭喪一樣。

莫雷實在不了手，不是因為他心軟，而是因為他覺得胖子罪不致死。

抬頭看看胡青山，只見他靜靜地望著自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莫雷煩了，他冷冷地胖子說道：「別哭了，再哭的話，我心一煩，馬上一刀砍下你的腦袋。」

胖子真的不哭了，他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莫雷，只見他滿臉都是鼻涕、口水和眼淚，樣子既滑稽又可憐。

唉，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莫雷搖了搖頭，忽然靈機一動，狡黠地問道：「胖哥哥，你的馬車是什麼時候買的，好像還挺新的。」

胖子一滯，不知道這位可愛的小兄弟發什麼神經。但是既然他問自己話，而不是一刀劈下，那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胖子打定主意，能拖一時算一時，於是本能地回答：「去年才換的新車。」

「花了多少銀子？」

「一百兩。」

「那匹馬也不錯，挺神駿的。」

「小兄弟好眼力，這可是萬里挑一的駿馬。」

「花了多少銀子？」

「一百二十兩。」

「嗯，貴是貴了點，不過東西還不錯。」

胖子一聽，眼睛一亮，獻媚地說：「要是小兄弟和這位大俠不嫌棄，這輛馬車和這匹馬就送給兩位吧，小人知道兩位還要趕很遠的路，要是有自己的馬車，當然更方便了。嘿嘿，就算是小人為了感謝兩位的不殺之恩吧。」

莫雷臉色一沉，喝道：「不行！」

胖子面色大變，帶著哭腔問道：「難道小兄弟還是不肯饒了小人的小命？」

莫雷道：「這樣我們豈不成了殺人越貨的歹徒嗎？跟剛才那些伏擊我們的盜賊有什麼兩樣？我可不喜歡這種惡名。這樣吧，這輛馬車和這匹馬，我們買下來了。」

胖子苦著臉，哆嗦道：「小人怎麼敢收兩位的錢？」

莫雷佯怒道：「這麼說，你是不想賣了？」

胖子一聽，不對勁，趕緊說道：「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小人賣小人賣小人想賣。」

莫雷笑道：「胖哥哥果然是個性情中人，這樣吧，這馬和馬車我都要了，只是我們出門在外，身上帶的錢不多，就給你五兩吧。」

「五兩？」胖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兩百二十兩銀子的東西，人家居然想花五兩銀子買走！胖子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誰知，莫雷臉色又是一沉：「怎麼，五兩不夠嗎？」

胖子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忙不迭地說：「夠夠夠，五兩已經很多了，小人賣小人賣。」

莫雷這才笑道：「對嘛，我們是公平交易，又不是欺行霸市，強買強賣，你說是吧？」

胖子趕緊附和道：「是是是。」

莫雷笑了，從口袋裡掏出六兩銀子，遞給胖子：「吶，我不但付了錢，還多給了一兩銀子作為小費，一筆五兩的交易，就給一兩的小費，夠意思了吧？」

胖子哭笑不得，但是想到自家性命還捏在人家手裡，又不得不服軟。於是，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邊接過銀子一邊連連道謝，樣子十分滑稽可笑。莫雷心裡也知道，這樣一來，自己的十八代祖宗可就受委屈了。

「哦，對了，還忘記了一件事。」莫雷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小兄弟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胖子道。

「我們還沒付車費呢，」莫雷道。

「車費就算了吧。」

「不行，不能算了，你我素不相識，我們坐了你的馬車，當然要付車費，不然人家就會說我們坐霸王車。我這人做事一向講究原則，一個人要是沒有原則，怎能立於天地之間？」

「是是是，小兄弟說的是。」

「對了，我忘記了，剛才在平安客棧時，你說多少車費？」

「五兩。」

「什麼？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遍。」

「五兩。」胖子提高聲音說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我聽不清楚，你說是一文錢嗎？」莫雷手用指掏了掏耳朵，表情十分痛苦地問。

胖子終於醒悟過來了，苦笑了一下，偷偷瞥了胡青山一眼，見他正冷冷地望著自己，滿臉殺氣，好像隨時都會出手，心裡一哆嗦，咬咬牙，應道：「是是是，小人是說一文錢。」

莫雷哈哈大笑：「對，是一文錢，你一提醒，我就想起來了。我就說嘛，從平安客棧到費斯鎮，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要五兩銀子的車費？要是有人真的這麼做，那麼此人一定不得好死。」

莫雷指桑罵槐，連削帶打，聽得胖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他不敢造次，連連陪笑道：「是是是，小兄弟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