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阿歡!」豹娘子憤怒的吼聲又已響起,道:「你……你已變成了恨帝的奴隸!你……

你甚至已經……不是一個人!」

慕容阿歡臉色一寒,語氣深沉地道:「豹姨,你準是喝醉了!」

豹娘子怒道:「畜生,你跟著我這許多年了,幾曾見豹姨喝過一滴酒來著?」。

慕容阿歡淡淡道:「從前的確是不喝的,但你離開了金殿那麼久,又有誰知道你在外面交上一些怎樣的朋友?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豹娘子更是恚怒,但臉上除了怒意之外,更有無限蒼涼悲哀之色。

慕容阿歡又淡淡的道:「練老先生,時移勢易啦!你老人家最好還是少管別家門派的事,只要你肯馬上返回血花宮,我可以答應不加以任何阻攔。」

一直沒有真正惱怒的練驚虹,終於光火了。

他倏地暴喝一聲,一掌向慕容阿歡直劈過去。

練驚虹在大怒中出手,這本是犯了高手相爭之大忌。

但怒火卻也是一種力量,而且這種力量可以摧毀一切(當然也包括了自己在內)。

慕容阿歡知道血花蓮掌力既霸道又歹毒,是萬萬不可以硬接的。

但誰也想不到,他居然會在那剎那間做出了一件這樣的事……

他把身邊的一個手下隨手一揮,於是,這可憐的傢伙就代替慕容阿歡「硬接」了練驚虹一掌。

練驚虹更怒,道:「好哇!居然用人來作為盾牌了,老夫就看看你還有多少個盾牌可以使用!」

怒叫聲中,練驚虹又再出手了。

但慕容阿歡沒有再使用「人盾」了,他迅速退後,卻讓三十餘個手下一涌而上,跟練驚虹等展開了一場凄厲的浴血戰。

這三十餘人,武功全都不弱。

但在練驚虹眼裡,這三十餘人全都不堪一擊。

可是,這些不堪一擊的人,一窩蜂地涌過來,也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

蟻多咬死象,好漢怕人多,這兩句話是永遠錯不了的。

雖然,這些人想「咬死」練驚虹,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練驚虹想三兩下子就把他們全部殺掉,也同樣是難乎其難的事。

這些人畢竟並非膿包,而是久經嚴格訓練的殺人好手。

劇戰一開始,豹娘子和小惡女也沒閑著。

這兩個女人一老一少,卻具有相當不弱的戰鬥能力,但岳小玉和游出海這兩個小夥子的形勢就相當惡劣了。

尚幸練驚虹早已有見於此,雖在以寡敵眾惡戰之中,仍然照顧著這兩個小子的安危,這才堪堪暫且可以抵擋過去。

有一次,戰況很是激烈,忽然有個殺手把持不住,一閃身便跌向岳小玉左手那邊,岳小玉已給這些殺手逼得心頭火起,也不管三八二十四三九二十七,迎頭迎臉一掌就向這殺手直印了出去。

這殺手雖然閃避不及,但也不以為意,心想:「你這黃毛小子掌上力道能有多大?就算硬挨一掌又何妨?」

那知道岳小玉這一掌在急怒交集之中全力發出,力道居然大得不可思議。

這殺手「噗」聲臉上挨了一掌,登時整個人凌空飛起,再墜到地上之際,一張臉龐已給打得東歪西斜,連眼珠子也給這一掌震爆一隻。

游出海一怔,岳小玉也是為之呆住,暗暗叫道:「這番乖乖的貓嚇死老子也,莫非這廝的臉是用豆腐做的?」

他卻不知道,自己曾經在大補氣血樓里服下過蛇血,更兼近日不斷練功,而且練的又是第一流武學,是以若論到內力,非但游出海遠遠不及,即使小惡女也比不上他的。

只是,若非在情急拚命時刻中,岳小玉怎麼說也無法發揮出本身潛在的深厚內力。

但他一擊得手之後,卻對自己的本領陡然增加了數倍信心。

他又再躍躍欲試了。

可是,他畢竟還未能把一身內力運用自如,這一試之下,差點便連一條小命也試掉了,尚幸練驚虹一直照顧著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把一名殺手震斃,岳小玉這才沒有掉進鬼門關內。

岳小玉驚魂未定,心中暗暗叫聲「好險」,再也不敢「一試身手」了。

展獨行以一桿金槍逼住小惡女和豹娘子,練驚虹幾欲突圍施以援手,但敵勢眾大,三番四次未能如願直闖過去,但這幾下硬闖,也殺傷了敵方五六人。

茹毛飲血鬼獨夫殺得性起之時,那種聲勢自然是十分嚇人的。

慕容阿歡一直沒有參戰,他只是站在一旁,靜觀戰局如何發展。

練驚虹瞧得心頭火起,暗道:「若不先宰掉這叛賊,這一仗幾時才打得完?」心念一起,突然一探手抓住其中一名殺手,將他當作石頭般直扔出去。

這殺手早已中了練驚虹一掌,但卻仍硬撐著不肯退下,練驚虹一怒之下,便把這殺手遠遠扔開,而他這一扔之勢,乃是由地面平平向前橫衝出去的,由於力道極猛,誰也不敢稍為擋接。

就是這樣,練驚虹已經「闖出了一條路」。

他已面對著慕容阿歡。

□□□

這無疑是一種極怪異的開路方法。

越是怪異的方法,也就越使人摸不著頭腦,防不勝防。

慕容阿歡雖然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但也沒想到練驚虹會有此一著。

雖然沒想到,但慕容阿歡的反應卻也快絕。

當練驚虹挾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他直衝而來之際,他的綠玉刀甩手射出。

毫不遲疑地射出。

這刀縱使不是價值連城,最少也是一件極罕見珍貴的寶物,但慕容阿歡卻對它一點也不戀棧。

該棄掉的時候,無論什麼都要勇於棄掉,而且還要當機立斷,萬萬不可以稍有半點遲疑。

能夠完全做到這一點的,必然是個很絕很絕的人。

慕容阿歡這個人當然很絕很絕,否則就不是慕容阿歡了。

綠玉刀一出手,縱使殺不了練驚虹,最少也可以把這個茹毛飲血鬼獨夫擋了一擋。

只要能夠把練驚虹稍為擋了一擋,慕容阿歡就最少有十五種暗器可以緊接著出手。

為什麼慕容阿歡的暗器不首先發出?卻要先把綠玉刀甩手發射出去?

若說到這一點,就更不能不佩服慕容阿歡的心智了。

他若先發射暗器,能夠擊中練驚虹的機會只怕不多。

實在實在不多。

但他若先以綠玉刀甩手射出去,而又能夠把練驚虹身形稍為阻慢一點點的話,那麼接著所發出的致命暗器,就極有可能全都打在練驚虹的身上。

也許所有暗器都能擊中練驚虹這種想法,未免是過分樂觀的,但只要有一兩件暗器射中了練驚虹,形勢也會變得不大相同。

慕容阿歡的估計,向來都很準確,所以,在天恨幫里,他的地位已比展獨行為高,當然也更備受恨帝的重視。

這一次,他的估計,是否也同樣的準確?

慕容阿歡無疑是一個很聰明很聰明的人。

一個又聰明又狠辣的人,自然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無論是誰碰上這種人,都只好嘆一聲倒楣。

但練驚虹呢?練驚虹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

在很久很久以前,江湖上就已經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把練驚虹當作是「人」來看待。

這些人認為練驚虹是魔鬼的化身,他是邪惡中的邪惡,罪孽中的罪孽。

一個如此充滿邪惡、罪孽的魔鬼,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但又有誰能接近練驚虹?更有誰能真真正正的傷害得了練驚虹?

當然,在如此悠長的歲月里,已有人能夠成功地接近練驚虹,更能深深地傷害了練驚虹,但那人卻是一個極複雜,也極厲害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不開花女后」葉大娘。

慕容阿歡比得上葉大娘嗎?

也許,論到心腸狠毒,這個「阿歡」是絕不會比葉大娘遜色的。

但除了心腸狠毒之外,兩人手段的高低卻是大有分別了。

葉大娘對練驚虹不但有恨,也有愛。

也只有愛恨交雜之中,她才能有機會可以暗算得了練驚虹。

但她「暗算」,其實也不能算是暗算,那只是另一種形式的報復手段,但到底她要報復些什麼,只怕連她自己也不怎麼了解。

慕容阿歡比得上葉大娘嗎?

答案是:永遠都比不上!

即使是葉大娘,直到現在還未能殺得了練驚虹!

所以,無論慕容阿歡怎樣聰明,怎樣狠辣,他還是殺不了練驚虹的。

他以為那一把綠玉刀最少可以把練驚虹的來勢擋一擋,但這種想法卻錯了。

練驚虹不但沒有給綠玉刀擋住,而且還順手一抄,就把綠玉刀抄在手裡。

在那剎那間,慕容阿歡兩手已扣滿了暗器。

左七右八總共十五種暗器,件數加起來最少超過九十枚以上。

但他這兩手暗器,還沒有機會發出,練驚虹的刀已閃電般刺入他的咽喉。

練驚虹的刀,本來也就是慕容阿歡的刀。

綠玉刀!

慕容阿歡從來沒有想到,從自己手裡發射出去的暗器,居然可以在一剎那間就倒轉回來了。

所以,他只好死了,死在自己的綠玉刀下。

□□□

慕容阿歡一死,形勢果然有了很大的變化。

展獨行也不再戀戰,帶著十幾個殺手從金殿側邊溜走。

練驚虹沒有追。

「這叫窮寇莫追!」岳小玉拍手一笑,道:「義父一發神威,那些邪魔外道統統吃不了兜著走,真是說不出的厲害!」

小惡女沉聲道:「敵暗我明,咱們也不要太早高興。」

練驚虹點點頭,道:「還是蝶蝶小姐說得對。」

小惡女扶著豹娘子,說道:「現在不用怕了,那慕容阿歡已經給練老宮主殺掉了!」

「阿歡!」豹娘子的臉色一陣灰白,聲音顫抖得很是厲害,道:「他……他已給殺了!」

練驚虹面色凝重,吸了口氣才道:「是給老夫殺了,這有什麼不對?」

「不!沒有什麼不對!沒有什麼不對!」豹娘子喃喃地道。

但她只是說了兩句,就已突然身子一軟,昏倒過去。

□□□

綠玉刀亦不鋒利,但卻可以殺人。

在練驚虹那樣的高手手裡,又有什麼刀不可以殺人?

刀鋒有血,那是慕容阿歡的血。

血還未乾,豹娘子已悠悠轉醒。

她醒過來的時候,什麼話也沒有說,一對空洞的眼眶卻在不斷地眨動著。

練驚虹忽然在她耳邊問了一句:「阿歡是你什麼人?」

豹娘子聽見了這句話,身子倏地猛然一震,立時道:「你……

你已知道了?」

「知道了?」練驚虹嘆了一口氣,道:「你以為老夫已知道了什麼?」

豹娘子苦笑著,過了半晌,才道:「天下間許多事情,原本都是很難瞞得過你的。」

「你錯了!」練驚虹也在苦笑,而且彷彿比豹娘子笑得更苦,道:「曾經有一個人,把老夫瞞了很久很久,也騙得老夫好苦好苦。」

他說的這個人,自然就是「不開花女后」葉大娘。

練驚虹說到這裡,略停了一停,才又再說道:「事情已過去了,你若不想提,就不去提它好了。」

豹娘子沉默著,沒有再說什麼。

她靜靜地傾聽著四周的聲音,忽然聽到岳小玉道:「他們還會不會再來?」

練驚虹神情肅穆,道:「會,一定會來!」

豹娘子吸了口氣,道:「我們還可以和這些人再拼下去嗎?」

「這就很難說了!」練驚虹嘆息一聲,道:「剛才他們是知難而退,但倘若膽敢再次來襲,這次襲擊,一定會兇悍得多了。」

目光倏地一轉,盯在岳小玉的臉上道:「你害怕不害怕?」

岳小玉立時搖頭不迭,道:「不害怕,不害怕!只要義父在咱們身邊,就算千軍萬馬殺將過來,咱們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

練驚虹道:「倘若我不在這裡呢?」

岳小玉乾咳一聲,道:「那就得一切都靠自己了。」

練驚虹道:「等到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時候,你害怕不害怕?」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男子漢大丈夫,總是要獨當一面挑起重任的,倘若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自然應當勇於接受任何挑戰。」

練驚虹哈哈一笑,道:「說得對,小玉,你漸漸成熟了。」

岳小玉笑道:「跟著義父,自然會成熟得快一些。」

豹娘子卻憂形於色,道:「看樣子,天恨幫的狗賊遲早會來,咱們該怎辦?」

練驚虹道:「這裡畢竟是慕容老人的地方,老夫可不熟悉環境。」

豹娘子道:「環境熟悉不熟悉,對於戰鬥來說是很重要的,天恨中人已鳩佔鵲巢,這桃源金殿只怕早已變成了魔窟。」

練驚虹臉色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要咱們撤退離開此地?」

豹娘子嘆了口氣,道:「難道練老宮主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練驚虹皺眉在沉思,良久答不上話來。

就在這時,有人在殿外悠悠的嘆了口氣,接著低聲呼喊了一句:「豹姨……」

這是一個柔和的聲音,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一聲呼喊,使豹娘子整個人為之驚醒,也使豹娘子為之振奮。

「慕容雪,是雪兒!」豹娘子喜悅地叫了起來,道:「是雪兒嗎?真的是雪兒來了。」

慕容雪!

美麗的慕容雪,神秘的慕容雪,令人懷念的慕容雪!

她果然在金殿里!

她果然出現了!

□□□

雪白的臉龐,永遠清澈明亮的一雙眼睛,還有那種只有在慕容雪臉上才能找尋得到的獨特笑容,都在這一刻間出現了。

豹娘子雖然看不見,但卻比誰都聽得更加清楚,她甚至彷彿聽見慕容雪的心跳聲。

慕容雪出現之後總共只說了五個字。

這五個字還得分開兩截來說,第一截就是那聲呼喊:「豹姨!」而第二截說的便是「跟我走!」

她並不是只叫豹娘子跟她走,而是所有人都跟她走。

岳小玉望了練驚虹一眼,忍不住問道:「跟不跟?」

練驚虹沒有開口,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岳小玉高興極了,他剛才還有點擔心義父不肯跟慕容雪走。

連慕容雪都在這裡了,「九節槍王」展獨飛還會在遠嗎?

但這桃源金殿已變成了魔窟,連慕容阿歡都已背叛了他的義父,這本來仙境似的地方還會有平靜的地方嗎?

岳小玉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但無論怎樣,能夠在這時候遇上慕容雪,最少也是一件值得深切喜悅的事。

□□□

慕容雪是慕容懿德的孫女兒。

慕容懿德平素深居簡出,甚少與外界交往,以致在近年以來,許多武林中人甚至已經忘記他的存在。

慕容雪也不是一個喜歡出鋒頭的女孩子。

但由於她認識了兩個很了不起的年輕高手,終於在她的平淡生活里掀起了一陣洶湧的浪潮。這兩個年輕高手,一個是容三公子。

容樓無弱者。

容三公子更是容樓中極出類拔萃的一個人。

但如今武林中,已沒有了他這一號人物。

是慕容雪毀了他?還是他自己毀了自己?

他若真的是自己毀了自己,原因又在那一點呢?是不是因為他多情?甚至是太多太多情?

以致使這個出類拔萃的年輕高手終於變成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多情不是錯。

太多太多情也不是錯。

但若是用錯了情,把感情放在一個不該放上去的人身上,那又怎樣?這算不算是錯?

說來太複雜了,聽起來也自然是累贅得令人感到迷糊。

但又有誰會比容三公子更感到迷糊。

是慕容雪?還是「九節槍王」展獨飛呢?

□□□

慕容雪帶著大家走,但走往那裡?她又是從那裡忽然冒出來的?

「那一定是個很隱秘的地方!」岳小玉暗自猜想,道:「若不是這樣,天恨幫的灰孫子又豈能容她?還有展大俠,他曾經受傷不輕,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他一面想一面跟著走,忽然後面傳來連天喊殺之聲。

小惡女怒道:「又是天恨幫的惡賊咄咄逼人來了。」

練驚虹冷冷一笑,道:「你們先走,自有老夫在後面押陣。」

慕容雪卻倏然掠了過來,淡淡道:「讓晚輩出手挫一挫他們的銳氣吧!」

練驚虹「噫」的一聲,皺眉道:「你自信武功能比老夫強嗎?」

他這句話已是很不客氣。

慕容雪卻不介意,只淡淡一笑置之。

就在這時,她玉腕輕輕一揚,三枚彩色小球向後面拋了出去。

岳小玉瞧得為之一呆,心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慕容姑娘莫不是在拋繡球吧?」

再想一想,又自忖道:「就算是拋繡球招親,也絕不會連拋三個之多,難道一下子就嫁給三個男人嗎?」

想到這裡,忽然聽得「波波波」三聲異響,接著眼前就陷入了一片煙霧迷離的世界。

他兀自呆了一呆,混亂中有人拉他的手,同時低聲叫道:「小岳子,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那是小惡女的聲音。

岳小玉給小惡女這麼伸手一拉,早已整個人為之輕飄飄的,就算小惡女把他拉上刀山,跳入火海,他也只會一直跟著去。

眾人逃了一陣,視野漸漸清楚,岳小玉只見四周都是桃花,身邊還有一個小惡女,但其餘的人卻是一個也不見了。

岳小玉仍然緊緊拉住小惡女的手,道:「這裡是什麼所在?」

小惡女望著兩人緊緊拉著的小手,不由臉上紅霞冒起,就像她身旁的桃花一般艷麗。

她好不容易才掙脫開,吶吶道:「我……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但是……」

岳小玉楞了一陣,才說道:「但是什麼?」

小惡女道:「我好像依稀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在這裡玩過捉迷藏。」

「捉迷藏?」岳小玉哈哈一笑,道:「這玩意雖然一點也不新鮮,但卻是屢玩不厭的。」

小惡女嘆了口氣,道:「但我們現在身處險境,只怕再也沒有心情去玩捉迷藏了。」

岳小玉道:「玩不玩捉迷藏,那是不打緊的,但咱們現在該當何去何從?」

小惡女道:「自然是離開這裡找回豹姨和練老宮主再說。」

岳小玉咧嘴一笑,道:「就照你的意思去辦!」

初時,兩人以為很輕易就可以離開這座桃花林,那知走了大半天,兩人走得連腿都酸軟了,仍然置身在桃花林中。

岳小玉皺著眉,叫道:「這桃花林怎麼大得如此厲害,好像一輩子也走不完似的?」

小惡女心思縝密,忽然道:「這桃花並不如咱們想像中那麼大,但卻是一個陣法!」

「桃花陣?」岳小玉悚然驚醒。

「對了!」小惡女點點頭,道:「是桃花陣法,江湖上懂得布置這種陣法的人,絕不會超過十個!」

岳小玉不由吸了口氣,道:「這陣法是不是很厲害?」

小惡女道:「說厲害固然可以,說不厲害也是可以的。」

岳小玉道:「此話怎講?」

小惡女道:「熟悉這陣法的人,不出一盞茶時光就可以離陣而去了,對他們來說,這種陣法自然是一點也不厲害的。」

岳小玉道:「江湖上有多少人熟悉這陣法?」

小惡女道:「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絕不會超過十個。」

岳小玉忙道:「你呢?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小惡女搖了搖頭,苦笑著道:「當然不是。」

岳小玉一愕,道:「若不懂得這個陣法,而又被這陣法困住,便當如何?」

小惡女嘆了口氣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一輩子都得被困在桃花陣內了。」

岳小玉聞言,居然呵呵一聲,笑了出來。

小惡女詫異地望著他道:「你還在笑?這又有什麼值得好笑的?」

岳小玉又笑了笑,才道:「我是在想,倘若真的一輩子被困在這裡,也未嘗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小惡女更加奇怪了,道:「這件事到底是痛苦?還是愉快?你弄清楚了沒有?」

「當然弄清楚了!」岳小玉悠然一笑,說道:「倘若只是小岳子一個人被困在這桃花陣內,別說是一輩子,便是被困一個時辰,也是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的,但如今有小惡女姊姊相陪,便是困上二三十年,也是困得逍遙自在,愉快寫意。」

小惡女聽得臉上又是一紅,登時一拳槌在他的胳臂上,罵道:「你真是個小混蛋!」

給她這麼一罵,岳小玉越發覺得逍遙自在,愉快寫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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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桃花陣內,初時的確既逍遙自在,又愉快寫意。

但漸漸地,岳小玉的肚子餓了。

他忽然想吃烤雞。

但這裡別說是烤雞,便連麻雀也不見一隻。

岳小玉的臉開始皺起來了,小惡女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裡為之忐忑不安。

「小岳子,都是我不好。」小惡女忽然悠悠的嘆了口氣,道:「若不是為了我的事,你現在絕不會被困在這裡挨餓。」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所以,你現在心裡感到很難過了?」

小惡女道:「這不是難過,而是為你感到不值。」

岳小玉道:「值得與不值得,本來就是很難判斷的,但你若肯親我一下,那麼就算一切困難承擔下來,我也會感到萬分值得的。」

小惡女的臉立刻熾紅如火。

但她臉紅是一件事,她果然真的在岳小玉臉上親了一親。

在那一瞬間,岳小玉全身骨頭又酥又軟,他的眉兒不再皺,連肚子也不再覺得飢餓。

他忽然用力抱住小惡女,兩人的身子都已熱烘烘起來。

但就在這時,忽然聽得有人一聲呼喚:「練無敵,你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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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就是「練無敵」。

在練驚虹還沒有收他為義子之前,這個吹牛本領十分到家的小夥子就已曾經在強盜面前亂吹法螺,說練驚虹是他的義父,而他自己就叫「練無敵」。

這件事,練驚虹並沒有怪他,而且心底下還暗暗讚賞,認為小夥子夠膽色,也夠機智。

現在,叫他「練無敵」的人,自然就是練驚虹!

一聽見練驚虹叫喚自己,岳小玉心裡一半高興,另一半卻是大感掃興。

「義父來了,脫困有望。」這當然是值得高興的。

但義父為什麼晚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時候才來。

小惡女看見岳小玉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岳小玉看見她這麼一笑,也是為之意盪魂銷,心想:「這個老婆,老子發誓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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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驚虹終於找到了岳小玉和小惡女。

「義父!」岳小玉一看見練驚虹便問道:「豹姨呢?」

練驚虹道:「她和游出海從天門陣那邊混了出去。」

「混了出去?」岳小玉一怔道:「慕容小姐呢?」

練驚虹說道:「她在桃花陣外等著咱們。」

岳小玉道:「我很想見見展大俠,不知道他是否跟慕容小姐在一塊兒?」

練驚虹道:「是的。」

岳小玉喜悅地道:「那好極了,義父,你懂得這桃花陣嗎?」

練驚虹淡淡道:「在飲血峰下,也有一座桃花陣,那是我親手布置的。」

岳小玉「哦」了一聲,笑笑道:「原來是大行家,怪不得來去自如,視之如無物。」

「你也莫太小覷這陣法!」練驚虹道:「這一座桃花陣,跟我在飲血峰布置的桃花陣,看似一般無異,實用巧妙各有不同,若不小心勘研,想出陣仍然是難乎其難的。」

「不難,不難!」岳小玉忙道:「有義父在,這桃花陣一定可以給你老人家破除的。」

練驚虹笑了笑,道:「若沒有兩三下子,做你的義父可不有趣。」

他說話時,小惡女一直怔怔的望著這位練老宮主,同時心裡在想:「這老人慈祥和善,又那裡像是什麼鬼獨夫?六親不認之人了?」

她卻不知道,岳小玉此刻心裡也在暗暗的說道:「小惡女姊姊其實一點也不兇惡,有時候更像是一隻溫馴可愛的小鴿兒。」

□□□

練驚虹終於帶著岳小玉和小惡女離開了桃花陣,但卻也已花費了半個時辰。

岳小玉暗叫一聲道:「僥倖!好險!」

小惡女卻問練驚虹道:「練老宮主,這陣法是誰布置的?」

練驚虹說道:「絕不是你父親慕容老人。」他輕吁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你父親並不精於行兵布陣,也不擅長交朋結友。」

岳小玉道:「那麼,這座桃花陣又是誰布置下來的?」

練驚虹沉吟半晌,才道:「倘若我沒有看錯,這應該是沙禿鷹的傑作。」

「沙禿鷹,」岳小玉想了想,不由「啊」一聲叫了起來,道:「是不是江湖四大師之一的『奇陣大師』沙禿鷹?」

練驚虹點點頭,道:「不錯,因為沙禿鷹曾經在桃源金殿居住過一段時日,而這座桃花陣,料必是出自此人之手了!」

岳小玉道:「原來是江湖四大師之一的精心傑作,難怪連義父也要大費心思,才能破陣而出了。」

小惡女道:「那慕容姊姊呢?她怎麼不在陣外等咱們?」

話猶未了,慕容雪已在她眼前出現。

慕容雪在一葉孤舟上,而小惡女和岳小玉都是先看見這艘小舟,然後才發現附近有一條小河的。

這條小河婉蜒曲折,河水碧綠異常,看來就像是玉帶一般。

練驚虹向慕容雪輕輕招了招手,接著,船家便把小舟划近過來。

這船家戴著笠帽,腰間系著一支沉甸甸的管子。

小舟越划越近,岳小玉終於看見了船家的臉。

這張臉平實但卻是英挺,更能在平凡中顯出了極平凡的風姿。

「展大俠!槍王老兄!」岳小玉倏然興奮地大叫。

這船家,顯然就是「九節槍王」展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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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獨飛輕輕推櫓,小舟在河面上平穩地向前滑去。

小河兩岸,桃花遍植,不時還有幾隻小鳥在互相追逐,吱喳亂叫。

岳小玉感到愉快極了,雖然,他的肚子早已餓得空空如也。

小惡女在他身邊,她忽然問慕容雪道:「豹姨呢?她在那裡?」

慕容雪靜默了一會,才慢慢的道:「她已走了。」

「走了?」小惡女吃了一驚道:「她為什麼不留下來?還有游出海呢?」

慕容雪的臉在輕風吹拂下看來更清秀、更動人也更高雅,但她卻在這時候嘆了口氣,道:

「她也想留下來,但卻不能。」

「不能?」小惡女怔住道:「為什麼不能?」

慕容雪平靜地道:「我在金殿外放了三顆『千幻飛煙球』,把天恨幫的人阻擋住了,就在那短暫的一刻間,我已把大家帶到南北兩陣陣口。」

小惡女道:「那又怎樣?」

慕容雪輕輕一撥耳邊垂下來的秀髮道:「她和游出海從天門陣那邊出去了,那是北陣。」

小惡女道:「桃花陣呢?」

慕容雪道:「是南陣。」

小惡女道:「南陣和北陣又有什麼分別?」

慕容雪道:「南陣是以陣阻敵,但北陣卻是以人阻人。」

小惡女道:「這麼說,北陣之內,是有高手潛伏在內的了?」

慕容雪頷首說道:「不錯,天門陣內有八大天將,要是有敵人闖進陣內,這八大天將就會和敵人周旋到底。」

小惡女聽得心頭一懍,道:「他們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慕容雪道:「當然很高。」

小惡女道:「豹姨和小遊子進入了天門陣,會不會有危險?」

慕容雪道:「倘若只有那個小遊子進入天門陣,當然是十分危險的,但有豹姨和他在一起,那就一點也不必擔心了。」

小惡女問道:「為什麼?」

慕容雪道:「豹姨以前曾經到過天門陣,那八大天將都認識她。」

小惡女道:「是不是八大天將會把豹姨和小遊子護送到安全的地方。」

慕容雪點點頭,道:「是的。」

小惡女道:「倘若天恨幫那些惡賊追入陣里,又會怎樣?」

慕容雪道:「你以為我們很容易就可以到達南北陣陣口嗎?」

小惡女道:「我不知道容易不容易,只知道在煙霧瀰漫之中,不知不覺地進入了桃花陣。」

一直沉默著的練驚虹忽然插口,道:「但實際上,我們已穿過了三道關卡,進入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

岳小玉也開口說話了,道:「天恨幫的人一定找不到陣口所在?」

練驚虹道:「機會微乎其微。」

岳小玉道:「這樣看來,天恨幫要奪取桃源金殿,還沒有完全成功。」

慕容雪道:「在桃源之外本來就還另有桃源,在金殿之外也還另有金殿!」

練驚虹嘆了口氣,道:「慕容老人深思熟慮,做事總會留有后著,若不是這樣,咱們早已被困在地道里!」

岳小玉點頭不迭,道:「對了,若不是地道之下還有另一條地道,咱們此刻焉可以來到這裡?」

小惡女還在擔心豹娘子,但事已至此,再擔心也是於事無補。

這時候,小舟已划至一道瀑布旁邊。

□□□

瀑布泉水從高處直瀉下來,又美麗又壯觀。

這裡除了瀑布之外,還有幾十棵參天古樹,無數奇花異果。

桃源之外另有桃源,金殿之外另有金殿。

「這裡就是那個地方了!」岳小玉在心裡叫喊著道。

他真的很想拉著小惡女的手,在這個美麗的人間仙境里奔跑、大笑、用力向上跳,甚至從高高的樹榦上直摔下來。

但他知道現在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所以,他只好想想而已。

此刻,他們跟著慕容雪走。

慕容雪帶著他們繞過那幾十棵參天古樹,來到了一片石坪前停下。

在石坪四周,有八九幢修飾雅緻的房子,其中最大那一幢,門外蹲坐著一個懶洋洋的黃衣老者。

這黃衣老者手裡捧著一袋花生,一面剝殼一面吃。

一個老頭兒,坐在自己的房子門外剝吃花生,這本來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但事實上卻並不如此。

因為這老者剝了花生殼之後,居然把殼吞掉,反而把裡面的花生肉隨手丟掉。

岳小玉瞧得連眼都直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別人這樣吃花生的。

這根本就不是吃花生,而只是吃花生殼!

岳小玉大是奇怪,不禁上前瞧著這老者的臉。

老者也不理睬他,「必卜」一聲剝了一顆花生,又是只吃花生殼,而且好像吃得津津有味似的。

岳小玉忍不住了,便問道:「這花生殼好吃嗎?」

老者也斜著眼瞪了他一下,又吃了一顆花生殼才道:「只有猴子才認為花生殼不好吃。」

岳小玉皺了皺眉,道:「你一定是弄錯了,除了猴子之外,人人都認為花生殼是不好吃的。」

黃衣老者輕哼一聲,冷然道:「你吃不吃花生殼?」

岳小玉道:「當然不吃。」

黃衣老者道:「所以,你不是人。」

岳小玉道:「但我見過無數人吃花生,他們都和你相反,只吃花生肉不吃花生殼的。」

黃衣老者臉色一寒道:「所以,他們也全不是人,甚至連猴子都比不上。」

岳小玉皺了皺眉,道:「是不是吃花生殼的才算是人?」

黃衣老者道:「是的,就像是練劍一樣,手裡老是拿著劍的傢伙,絕不會是一個真正的劍客。」

岳小玉暗暗好笑,便道:「難道一個真正的劍客,他的手裡應該拿著一根樹枝不成?」

黃衣老者道:「懂得拿著一根樹枝的劍客,自然比用一把真劍的傢伙高明一點點,但樹枝形似長劍,算起來還是不入流的。」

岳小玉道:「連樹枝也不該用,那麼一個真正劍客應用什麼作為他的武器?」

黃衣老者又剝了一顆花生,忽然把手裡的花生殼晃了一晃,然後揚眉微笑道:「用這個。」

「這個?」岳小玉傻住了,道:「這隻不過是花生殼!」

黃衣老者冷冷一笑道:「花生殼又怎樣?你敢小覷這花生殼嗎?」說著,兩指捻著一邊花生殼,接著黃影一飄,這老者居然拈著花生殼舞動起來。

在一瞬間,岳小玉看得連眼都花了。

黃衣老者身形舞動奇快無比,但卻是一發即收,很快又回復原來的樣子,懶洋洋地蹲坐在房子門外。

岳小玉怔忡了好一會,道:「這算是什麼武功?」

黃衣老者道:「阿難陀劍法。」

「阿難陀劍法?」岳小玉咽了一口口水,道:「這就算是一種劍法?」

「為什麼不算?」黃衣老者翻了翻眼道:「這是少林派七十二絕藝之一,只要功夫火候練得夠深,不要說是花生殼,便是用牛糞也可以當作寶劍般衝鋒殺敵!」

岳小玉聳了聳肩,忽然回頭望著練驚虹。

練驚虹淡淡道:「你以為這位前輩是在吹牛嗎?」

岳小玉訕訕一笑道:「我只是不懂。」

練驚虹道:「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懂,因為絕大多數人都不是真正的高手。」

岳小玉道:「這麼說,這位前輩說的都懸真話了?」

練驚虹道:「當然千真萬確,你若連他說的話都不相信又還能相信誰來著?」

岳小玉奇道:「小玉與這位前輩素昧平生,為什麼要相信他說的話?」

「素昧平生?」練驚虹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再看清楚一點,看看他到底是誰?」

岳小玉一怔,再向那黃衣老者望去。

只見黃衣老者伸手在臉上一抹,接著,他的左半邊臉孔就變了形狀。

岳小玉忽然跳了起來,驚喜地叫道:「布公子……」

這黃衣老者並非別人,赫然竟是年輕英俊的公子布狂風!

□□□

布狂風居然會在這裡出現,實在令人意想不到,岳小玉固然想不到,練驚虹也是大感意外。

但他目光銳利,在布狂風還沒有抹去臉上易容葯之前,便已認出這位老者其實就是布公子。

布狂風年紀不大,但卻是個真真正正的高手,而且對於劍法,更是有著驚人的成就。

岳小玉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了,但剛才卻還是給布狂風騙得好苦好苦。

「你真的很喜歡吃花生殼嗎?」岳小玉忍不住這樣問。

「當然不是。」布狂風淡然一笑道:「花生殼一點也不好吃。」

岳小玉道:「既然一點也不好吃,為什麼卻不斷的吃?」

布狂風道:「那是為了要騙騙人,讓別人以為我是一個古怪的老頭兒。」

岳小玉道:「你要騙誰?」

布狂風捏著他的鼻子,笑道:「就是要騙騙你這個小笨蛋!」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我雖然笨了一點,但卻有個目光如炬的義父,要騙我容易,想騙他老人家,那就難比登天了。」

「你這句話說錯了!」練驚虹陡地嘆了口氣,緩緩道:「你義父也曾給人騙得好慘。」

岳小玉一怔,但隨即明白,他說的是「不開花女后」葉大娘。

布狂風立刻把話題岔開去,問岳小玉道:「不見了這許多天,武功練得怎麼樣?」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不怎麼差。」

「不怎麼差?」布狂風道:「那麼換一句話說,也就是不怎麼好了?」

岳小玉訕訕一笑,道:「小岳子也不怎麼清楚,但想來總比我幾個月前稍有進步的。」

布狂風道:「就算是一條笨牛練了幾個月武功,也會有點進步。」

岳小玉「哎唷」一聲叫了起來,道:「我的祖宗爺爺,你以為我可以專心練功嗎?實不相瞞,小岳子要擔心的事實在太多了,正是這樣也煩,那樣也煩,有時候簡直煩得連鼻子也沒工夫去呼吸。」

布狂風淡淡一笑,道:「是不是做血花宮宮主做膩了?」

岳小玉想了一想,道:「膩是不膩的,反正我這個宮主暫時來說,還是有名無實的,許多事情就算想管也管不來。」

練驚虹注目著他微微一笑道:「這種事,並非一眼就看得懂學得會的,但只要一直浸淫下去,這宮主重擔遲早還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岳小玉道:「義父對我好,那是人所共知的,但現在咱們身在他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到血花宮繼續練功了。」

練驚虹道:「你很記掛飲血峰嗎?」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那地方,江湖上有人視為人間鬼域,但照小岳子看,卻是勝似仙境。」

練驚虹道:「是仙境還是鬼域,那是各有各的看法所致。」

布狂風盯著岳小玉,道:「除了飲血峰之外,你還會記掛著些什麼?」

「我師父,還有諸葛大叔、郭大哥、金德寶、公孫師兄……」

「夠了夠了難怪你說煩惱極了。」布狂風嘆息著說。

岳小玉一怔,道:「怎麼?是小岳子不對嗎?」

「不!你沒有什麼不對。」練驚虹搖頭道:「但太多牽挂,對一個練功的人來說,實在是十分不妙的事。」

岳小玉嘆了口氣,道:「現在也別去提了。」

練驚虹望著他道:「為什麼不提?」

岳小玉道:「反正現在又不是練功的時候。」

練驚虹道:「誰說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練功?」

岳小玉一呆,道:「就在這裡練?」

「這裡練功有什麼不好?」

「這……這個……」

「義父明白啦!」練驚虹忽然呵呵一笑,道:「你是否認為,練功一定要由師父親自督促著,才可以練得好的?」

岳小玉乾咳一聲,道:「難道這種想法錯了嗎?」

「當然是錯了!」練驚虹搖頭不迭,道:「你若真的這樣想,那是愚不可及的,須知練功之道,貴乎勤練,正是練得越勤,功夫越深,既要勤練,那就不分時間和地點,更不必理會師父是否在旁親自加以督促!」

岳小玉盯住練驚虹的臉道:「義父言之成理,但小玉卻怕自己胡亂練功,最後會練得一塌糊塗,甚至會走火入魔,那就唏哩呼嚕混蛋大吉也矣!」

練驚虹淡淡一笑,道:「你師父不在這裡,但還有我這個義父啊!」

岳小玉立時喜悅地叫道:「義父肯教小玉練功嗎?」

練驚虹悠然一笑道:「你是我的乾兒子,我這一身藝業不傳給你,又要去傳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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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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