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游出海忽然臉色一變,道:「公孫前輩,你說游小子傻憨可笑,頭腦簡單,那是可以的,但岳兄弟如今已是血花宮宮主,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實在非比尋常,是以游小子認為,前輩雖然是岳宮主的師尊,但言詞之間,還是要對他客氣一點的好,免得旁人聽了,會對岳宮主產生了輕蔑之心,那就有損整個血花宮威名了。」
他侃侃而談,公孫我劍不禁聽得為之訝然不已。
諸葛酒尊苦笑了一下,道:「公孫老兒,這小子之言,倒也並非放屁。」
公孫我劍道:「他不是放屁,那麼就是我在放屁了?」
諸葛酒尊眨了眨眼,悠然笑道:「做徒弟的可以放屁,做師父的當然也可以放屁。」
公孫我劍道:「你想不想去開封?」
諸葛酒尊道:「你若要我去開封府,我總不成還可以跟你執拗。」
公孫我劍道:「金鵬苑雖然是個很混雜的地方,但越是混雜的地方,敵人也就越是有所顧忌。」
諸葛酒尊嘆口氣道:「你用不著解釋了,我知道你是個真真正正的智多星!」
公孫我劍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也來這一套,可惡,可惡!」
這時候,小惡女忽然向游出海這邊走了過來,兩眼直勾勾地望住他。
游出海給她瞧得有點冒火,忍不住大聲道:「我又不是怪物,有什麼好看?」
小惡女撇了撇嘴,道:「誰說只有怪物才好看?」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游兄弟當然不是什麼怪物,他是一個挺不錯的風塵少俠。」
「風塵少俠?」游出海嗆咳一聲,道:「我只不過是一名小叫化,又怎配和『少俠』這兩個字扯在一起了?」
「不通,不通!此話不通之又不通。」岳小玉搖頭不迭,道:「誰說少俠一定要鮮衣怒馬,長得一貌堂堂?一個少俠最重要的是要有俠義心腸,照本座看,你雖然表面上是個叫化子,但骨子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風塵少俠。」
游出海赧然一笑,道:「別把游小子捧上半天了。」
小惡女冷冷道:「真是個笨蛋!」
「笨蛋!」岳小玉道:「你自己又怎樣了?是不是覺得自己聰明得很?」
小惡女道:「總算沒有他這麼笨!」
諸葛酒尊瞪了她一眼,道:「你今晚怎麼了?游小子雖然比不上你那麼聰明,但無論如何絕不會是個笨蛋。」
岳小玉笑道:「還是諸葛大叔慧眼識少俠,沒有把游出海瞧扁。」
諸葛酒尊道:「小岳子越來越厲害了,難怪練老魔連宮主這個寶座也要拱手相讓。」
岳小玉道:「這是時也、命也、運也,可不是小岳子有什麼真實的本領。」
公孫我劍道:「時候不早了,還是先回到金鵬苑再說。」
岳小玉道:「金鵬苑是誰的?」
公孫我劍道:「金鵬苑老闆的名字就叫金鵬。」
「金鵬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很有趣的人。」
「比起江東五傑怎樣?」
「你認為江東五傑很有趣?」
「是的。」
「但這幾個人,卻未免渾噩一點。」
「渾噩也有渾噩的好處。」
「你認為有什麼好處?」
「憂愁甚少!」岳小玉道:「就算偶然有些憂愁,也會很快就消失了。」
公孫我劍微笑道:「你能夠看得這麼深切,那是很難得的。
現在,你不妨再去認識另一個人。」
「金鵬苑的老闆?」
「對了。」
金鵬苑在開封府。
金鵬苑是個賭坊,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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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問金鵬苑的老闆,道:「你叫金鵬嗎?」
老闆答道:「不錯,我就是金鵬。」
那人又問:「這是你的名字,還是你的綽號?」
金鵬道:「既是姓名,也是綽號。」
那人笑了一笑,道:「無論是名字也好,是綽號也好,到了明天『金鵬』這兩個字就會刻在一塊石碑上了。」
金鵬也笑了笑,道:「這兩個字遲早會刻在石碑上,但卻一定不會是明天。」
那人道:「何以見得?」
金鵬道:「因為我知道自己最少還可以活五六十年,但聶霸天卻不行了。」
那人獰笑道:「我就是聶霸天,你認為我還可以活多久?」
金鵬道:「若從我動手的一剎那開始計算,你最多只能再活三招的時間。」
聶霸天不通道:「三招之內,就一定死?」
金鵬道:「是的。」
聶霸天哈哈一笑,顯然完全不相信金鵬的話。
因為他已在金鵬苑四周布置了極厲害的殺人好手,其中還包括來自嶗山的「九條毒鱷」。
至於他自己也練成了一身鐵布衫功夫,再加上一雙雷電魔環,又怎會連金鵬三招都抵擋不住?
金鵬也哈哈一笑,終於動手了。
他是金鵬苑的老闆,也是金鵬堂的堂主。
金鵬堂是他自創的,門下弟子總共三十三人。
他的弟子只能練兩種功夫,第一種是金鵬手,第二種是金鵬刀法。
但他自己卻練了六十四種功夫,所學之廣雜,堪稱武林罕見。
聶霸天見金鵬倏然出手,倒也不敢輕視,立刻準備施展渾身解數功夫,先求穩住陣勢再說。
誰知道金鵬一出手,並不是攻擊聶霸天,而是一掌劈向身邊的-根大木柱。
大木柱很粗實,金鵬這一掌劈下,它根本就紋風不動。
聶霸天一怔,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把戲,只好沉住氣,凝立不動。
金鵬怪笑一聲,招式再展,這一下施展的乃是地堂腿。
聶霸天又怔住了。
因為金鵬這一下地堂腿,仍然不是向他攻擊,而是掃在另一根同樣粗大的木柱上。
那木柱也是紋風不動,連一點點凹痕也沒有出現。
聶霸天越看越是奇怪,突聽金鵬怪聲一喝,道:「他媽的第三招來也!」
只見他雙膝上曲,接著整個人凌空躍起,一躍就幾乎躍到屋頂之上。
聶霸天越看越奇,忍不住喝道:「你越出招越往後退,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
金鵬立刻叫道:「王八蛋,你站著的地方下面有三千斤炸藥。」
話猶未了,驚人的爆炸聲已經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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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絕不是個君子,而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把別人騙得死去活來的騙子。
但世間上有一個人,是他永遠不敢去騙的。
既不敢騙,也不能騙。
因為這個人很厲害,而且曾經救過他三次性命。
這人就是笑公爵公孫我劍。
倘若公孫我劍說要帶著眾人到寺院或者道觀,岳小玉就算不反對也絕不會感到高興。
但以金鵬苑,卻是岳小玉求之不得的妙事。
金鵬苑是賭坊,既熱鬧又有錢可賭,對岳小玉來說,簡直是無以上之的最佳去處。
可是,等到他們來到金鵬苑時,岳小玉才發覺這裡絕不如想像中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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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鵬的樣子,有點像是公主軒的主人許不醉。
許不醉身材略胖,金鵬也是這樣子的人。
但他比許不醉俗氣得多,最少,從外貌看來如此。
金鵬很喜歡岳小玉,他一看見這個十三四歲就已成為血花宮宮主的少年,立刻就笑得連嘴也合不攏。
岳小玉有點奇怪,忍不住道:「是不是我的樣子很特別?」
金鵬道:「不,你的樣子很好看,比我年輕時還好看一點點。」
岳小玉「哦」一聲,道:「那也不錯了。」心裡卻叫了一聲「媽呀」,忖道:「若只比你好看一點點,老子這張臉孔也就不堪提之至啦!」
公孫我劍在金鵬苑的一座大廳里逛了一會,道:「金碧輝煌,著實花了不少本錢。」
岳小玉道:「金老闆,這大廳子有沒有名堂?」
金鵬道:「有,它叫聚賭廳。」
岳小玉連連拍掌妙,讚不絕口地說道:「江湖上叫聚義廳、聖賢廳的廳子太多了,簡直聽得連耳朵也為之活受罪,倒是這個聚賭廳,名堂絕佳,真令本座為之耳目一新。」
金鵬呵呵一笑,道:「岳宮主謬讚了。」
金鵬道:「在兩天之前,天天都很熱鬧,但現在卻變成冷清清,再也聽不見呼廬喝雉的聲音啦!」
岳小玉嘆了口氣,道:「這真是十分可惜,幹嘛忽然把這場子關掉了?是不是生意太好,賺得太多,嫌銀子和金子有點腥臭?」
金鵬搖搖頭,道,「非也!」
岳小玉道:「卻又是何緣故也?」
金鵬說道:「我已把這地方賣給了別人。」
岳小玉奇道:「賣給了誰?」
金鵬道:「你的師父。」
岳小玉吃了一驚,道:「是真的?」
金鵬道:「岳宮主若不相信,可以問問他老人家。」
公孫我劍淡淡道:「不必問了,早在十幾天之前,為師巳派人到這裡,把這座金鵬苑買下。」
岳小玉一怔,半晌才道:「向金老闆買?」
公孫我劍道:「當然是向金老闆買,而且價錢十分便宜,只值紋銀十兩。」
「十兩?」岳小玉大為驚訝,道:「偌大一座賭坊,怎麼只值十兩?」
公孫我劍道:「本來的確不只十兩的,但金老闆願意平沽,所以為師就用十兩銀子把它買了下來。」
岳小玉大是奇怪,道:「師父把這金鵬苑買下來有什麼用處?」
公孫我劍道:「你忘了隨意門的事了?」
岳小玉立時道:「徒兒怎會忘記,你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自創隨意門,將來在江湖上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公孫我劍道:「為師已經是個老頭兒了,就算很想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怕已是力有不逮,隨意門他日成立之後,還要得看看你是否可以把為師的精神發揚光大。」
岳小玉道:「徒兒愚昧,只怕會令你老人家失望。」
公孫我劍道:「我就只怕你太聰明,那才會令為師失望!」
「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嗎?」岳小玉怔住。
公孫我劍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會變成太自恃,當然不是好事。」
岳小玉道:「徒兒絕不自恃,一定會謙虛做人,不負恩師所望。」
公孫我劍道:「你的嘴巴很甜,就只怕不肯吃苦。」
岳小玉道:「徒兒願意吃苦,正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兩句話徒兒一定永遠緊緊記住。」
公孫我劍微微一笑,道:「但願你說得出,做得到。」
金鵬插口道:「岳宮主日後必成大器,公孫兄大可放心。」
公孫我劍目注著他,道:「賭坊歇業,你覺得怎樣?」
金鵬道:「很高興,心情就像是賭坊第一天開始營業的時候一樣。」
公孫我劍笑了笑,道:「老夫知道你是個很看得開的人,而且你開這間金鵬苑,絕不是想一輩子都做個賭妨的老闆。」
金鵬道:「你很了解我。」
公孫我劍道:「以你的為人,不要說是做賭妨的老闆,就算做了玉皇大帝,也會很快就生厭了。」
金鵬咧嘴一笑,道:「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討老婆。」
公孫我劍道:「討老婆容易,想甩掉就大大的困難了。」
金鵬道:「聽說你近來很忙碌。」
公孫我劍道:「江湖大亂,只要有一丁點兒沾到自己身上,那就已經畢生受用不盡。」
金鵬說道:「開封府近來甚是平靜,但據小弟所知,天恨幫似乎有蠢蠢欲動之意。」
公孫我劍道:「恨帝行事神秘莫測,金老弟切莫等閑視之。」
金鵬道:「但恨帝真正圖謀何在,小弟卻無從猜測.」
公孫我劍道:「如老夫想的不差,多半是想動丐幫的主意。」
金鵬道:「莫非為了綠玉打狗棒?」
公孫我劍道:「這可能極大,倘若恨帝能掌握丐幫,形勢就會大大不同了。」
岳小玉冷冷的說道:「好可惡的天恨幫,本座絕不容許綠玉打狗棒落在恨帝手上。」
公孫我劍道:「天恨中人的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就以諸葛酒尊這一次的遭遇來說,就已危險得很。」
岳小玉點了點頭,道:「幸好咱們師徒誤打誤撞,剛好在附近聞聲趕往援助,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極了。」
金鵬說道:「常言有道:『該死的遲早會死,不該死的怎樣亂碰亂撞也死之不去!』」
岳小玉笑道:「金老闆此言,正合本座心意。」
公孫我劍道:「他現在已不是什麼金老闆,你以後叫他做鵬叔叔好了。」
「鵬叔叔!」岳小玉立刻叫了一句。
金鵬很高興,不斷摸著他的頭髮,說道:「你現在是血花宮宮主,將來又是隨意門掌門,真是前途無限。」
岳小玉道:「只可惜小岳子如今武功有限,沒法子可以真正地干出什麼大事來。」
公孫我劍道:「干大事的人,必須忍辱負重,勤苦磨練自己才行。」
岳小玉道:「徒兒明白。」
公孫我劍道:「就以諸葛大叔為例,他能夠備受丐幫眾多弟子、長老及任老幫主的賞識,也絕非偶然和幸運所致的。」
岳小玉道:「但他本來就不想成為丐幫幫主。」
公孫我劍道:「其實,以為師看來,他做不做丐幫幫主都是一樣的,就算他仍然像從前一般,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他也同樣會造福武林,為天下蒼生、百姓不斷鋤奸除害。」
岳小玉道:「既然如此,他怎麼又肯答應做丐幫幫主?」
公孫我劍道:「那是時移勢易,今日之丐幫,已非昔日之丐幫。」
岳小玉道:「有何不同?」
公孫我劍道:「任老幫主死後,尹天瀾已絕非丐幫理想之幫主,如今尹天瀾既死,丐幫上下,根本沒有一個才幹足以統領整個丐幫的人材。」
岳小玉道:「所以,諸葛大叔這一次非要肩負重任不可了?」
公孫我劍道:「正是如此。」
岳小玉道:「其實師父所言,弟子早已明白,但他為什麼沒有去到安徽,卻在丐幫大會舉行三日之前就趕了回來?還有圍攻諸葛大叔的兇徒,是否真的想搶奪綠玉打狗棒?」
公孫我劍沉吟一會,道:「你問得好,但為師所知甚少,無法一一作答。」
岳小玉道:「所以,最高明的辦法,還是去問問諸葛大叔,看看他怎麼說。」
公孫我劍莞爾一笑,立時接道:「為師也正有這個打算。」
金鵬聞言,立時接道:「諸葛先生如今正在聚氣室中潛心靜養,你們若要去見他,請從東廊向西走。」
公孫我劍道:「煩請引路。」
金鵬道:「這個自然,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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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氣室只比聚賭廳略為小一點點。
它就在聚賭廳的後面,只見兩邊牆壁都掛著巨大的山水畫,室內有四個炭爐,爐火已燃燒得相當純青。
「這裡好暖!」岳小玉一進來就說。
在一道屏風後面,立刻傳出了諸葛酒尊的聲音,道:「小岳子一來,老叫化子就渾身發熱了。」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諸葛大叔,這裡好不好?」
諸葛酒尊道:「樣樣都好,只有這屏風不好。」
岳小玉奇道:「屏風有什麼不好?」
諸葛酒尊道:「它擋住我的視線,使老叫化子看不見小岳子,自然大大的不好。」語音甫落,突然「劈啪」一聲,屏風立刻片片碎裂,四散在地上。
屏風消失后,岳小玉立刻就看見諸葛酒尊蒼白的臉孔。
「諸葛大叔!」
「小岳子,你過來,過來!」
岳小玉立刻走了過去,瞧著諸葛酒尊的臉,道:「你的臉色不怎麼好。」
諸葛酒尊笑了笑,說道:「老叫化子吃的只是冷飯殘羹,當然及不上血花宮宮主。」
公孫我劍道:「他這話只能騙三歲大的孩子。」
岳小玉笑道:「諸葛大叔最喜歡吃烤雞,尤其是他自己親自烤出來的,更是滋味無窮哩!」
諸葛酒尊嘆了口氣,道:「就算吃得再好,給天恨幫的狗頭崽子這麼一攪,老叫化子這條老命最少不見了一大半。」
岳小玉道:「小岳子正想知道,諸葛大叔怎會給天恨幫殺手追殺到這裡來?」
諸葛酒尊道:「說來話長。」
岳小玉道:「話長也好,話短也好,你肯不肯說?」
諸葛酒尊笑了笑,道:「說,說!而且還要詳詳細細的說……」
公孫我劍和岳小玉立刻側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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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五男一女分乘兩輛馬車,從「大鐵肚天尊」方鯨的小酒館附近出發,直往安徽而去。
這五男一女,乃是鐵老鼠、許不醉、方鯨,歐如神及歐一神夫婦。
容樓無弱者。
這五男一女要去的地方容樓,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容樓。
但這兩輛馬車才駛出二十里左右,歐如神便下令停車。
歐一神和鐵老鼠雙雙把馬車勒停,齊聲道:「什麼事?」
歐如神道:「有人跟蹤著咱們。」
歐一神兩眼一瞪,怒道:「是誰如此斗膽,待俺一記扁擔將之拍扁可也!」
歐如神臉一寒,道:「還沒弄清楚是友是敵,豈可胡言亂語?」
歐一神道:「鬼鬼崇祟跟蹤著而來之輩,多半不是什麼好人!」
鐵老鼠道:「那倒未必。」
歐一神冷冷的笑道:「俺卻認為必然如此,如若不信,且將此人擒下,便知分曉。」
忽聽路旁樹木之間有人朗聲一笑,道:「用不著又擒又捉,老叫化子自投羅網來也!」
鐵老鼠一聽這聲音,已立時喜上眉梢,興奮地叫道:「是江南丐中丐諸葛酒尊來了!」
歐一神聞言,不由當場呆住。
歐如神嘿嘿一笑,道:「我的好弟弟,諸葛酒尊與你兄長齊名,他若是個江湖匪類,只怕我也是同聲同氣的壞蛋了。」
歐一神連忙陪笑不迭的說道:「哥哥休怪,是一神糊塗,口快舌快,碰釘子更快!」
話猶未了,只覺身邊人影一晃,車轅上已多出了一個滿臉笑容的老叫化。
歐一神吃驚地瞧著他,良久才道:「你就是諸酒尊?」
老叫化摸了摸鼻子,咧著嘴笑道:「我就是諸葛酒尊,跟你兄長有三十九年的交情,怎麼,你連我這個老叫化都不認得啦?」
歐一神一呆,道:「我什麼時候見過你來著?」
諸葛酒尊又笑了笑,道:「你在八歲生日的時候見過我一次。」
歐一神怔住,道:「就是這麼一次嗎?」
「不,還有另一次,你一看見我就放聲大哭,同時放水。」諸葛酒尊「咭」的一聲笑著說。「放水?放什麼水?」歐一神莫名其妙地說。
諸葛酒尊皺眉道:「你怎麼越大越笨蛋了?放水就是撒尿的意思。那時候,你才一歲多一點點,是一條十分古怪的鼻涕蟲。」
歐一神不禁為之啼笑皆非,鐵老鼠更已笑得直彎著腰,差點沒有從馬車上跌落在地上。
歐如神從車廂里鑽了出來,向諸葛酒尊拱了拱手,道:「何事匆匆趕至?」
諸葛酒尊笑道:「你怎麼不問問許軒主?」
許不醉的聲音立刻從另一輛馬車車廂里傳出,道:「咱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你可知道嗎?」諸葛酒尊道:「不知道,所以就一直跟在後面。」
許不醉道:「那麼你最少要跟上五晝五夜才行。」
「這麼遠?」諸葛酒尊一怔,道:「你們要到什麼地方?」
許不醉道:「咱們一邊趕路,一邊說怎樣?」
諸葛酒尊點頭道:「很好,千萬別耽誤了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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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腳程說快不快,說慢也不算慢。
兩日後的黃昏,這兩輛馬車已繞過了十幾座大山,來到了一個相當繁盛的市鎮里。
歐一神問歐如神,道:「這是什麼地方?」
歐如神回答道:「剪王鎮。」
歐一神一怔,問道:「這名字好古怪,為什麼不叫刀王、斧王,偏偏要叫做剪王?」
歐如神道:「不必多問,到前面向西轉可也。」
歐一神駕御著馬車,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道:「為何要向西轉?」
歐如神道:「向西轉有飯吃。」
歐一神道:「我若向東轉又怎樣?」
歐如神道:「向東轉也有得吃。」
歐一神喜上眉梢,道:「吃什麼?」
歐如神道:「吃豬屎。」
歐一神立刻嗆咳了八九下,匆匆把馬車轉向西方。
不久,他們找到了一間很古老的客棧,歐-神道:「俺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再不吃七八碗飯,非要變成餓鬼不可。」
這-頓晚膳,歐一神果然真的扒了八碗飯,另外熟牛肉一斤,燒鴨半隻。
許不醉微笑道:「想不到你討了老婆之後,吃的本事立刻就大得驚人。」
歐一神抹了抹嘴,笑道:「你只是坐在車廂里,不必花費半點氣力,但俺卻不同……」
說到這裡,忽然聽見有人「哇」一聲叫了起來。
歐一神臉色驟變,急道:「這……這好像是心鳳的嗓子。」
歐如神不等他說完,人已如脫箭離弦由客棧右方疾沖了出去。
他直衝往的地方,是這間客棧里的茅廁。
心鳳剛才還在店堂里吃飯,但她放下碗筷之後,便上茅廁去了。
那一下叫聲,的確是心鳳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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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廁有三間,全部建造得相當簡陋。
歐如神向茅廁衝去的速度,已然極快,但等到他趕到之際,中間那一間茅廁已倒塌了下來。
茅廁不見了,心鳳也不見了。
諸葛酒尊是第二個趕到的人,當他知道心鳳已給人擄走之後,臉上的神情甚是忿怒。
「追!」他喝了一聲,想向前追去,但卻給歐如神伸手攔住。
諸葛酒尊臉色一變,問道:「你做甚麼?」
歐如神道:「不必追了,我已知道是什麼人把心鳳帶走。」
諸葛酒尊訝然地望住他道:「你已知道?」
「不錯!」歐如神伸手向左邊那間茅廁外面一指,道:「你瞧,慢慢的瞧!」
諸葛酒尊向那茅廁門一望,陡地呆住,良久才道:「這……
這怎可能?怎麼可能會是他?」
這時候,歐一神、許不醉和鐵老鼠都已到了。
歐一神臉色蒼白,道:「心鳳呢?她在哪裡?她在哪裡?」
諸葛酒尊安慰著道:「別著急,咱們一定可以把她找回來。」
歐一神望著左邊那一扇茅廁門,忽然道:「門上插著的是不是一朵玉菊花?」
諸葛酒尊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一朵玉菊花。」
歐一神臉色鐵青,怒道:「這算是什麼鬼玩意?」
諸葛酒尊道:「這不是什麼鬼玩意,而是『菊痴』葉上開獨有的標記。」
「葉上開?」歐一神陡地呆住,連呼吸都已屏息。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苦笑著說道:「你是說,擄走心鳳的人,就是菊痴葉上開?」
歐如神也苦笑了一下,道:「可能是的。」
歐一神的臉十分蒼白,他把那-朵玉菊花摘了下來,道:「就憑著這東西,你就肯定心鳳是給葉上開擄走的?」
歐如神道:「這只是原因之一。」
歐一神道:「還有別的原因呢?」
歐如神道:「是那人的輕功!」
歐一神臉色一變,道:「你曾經看見擄走心鳳的人?」
歐如神道:「我的確看見了,但那只是驚鴻一瞥。」
歐一神道:「是什麼意思?」
歐如神道:「我看見那人,也看見了一個很大的布袋。」
歐一神吸了口氣道:「那布袋會不會動?」
歐如神道:「會!」
歐-神道:「布袋裡的就是心鳳?」
歐如神道:「我想是的。」
歐一神道:「你既已看見,為什麼還不追?」
歐如神道:「你幾時見過一頭牛可以追得上-匹馬?」
歐一神搖搖頭,道:「牛當然追不上馬,但你不是牛。」
歐如神道:「和你相比,我不但不是牛,簡直就是一匹千里馬,但那人卻是菊痴葉上開!」
歐一神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道:「葉上開是武林奇葩,他怎會在茅廁里擄走了心鳳?」
歐如神道:「正因為葉上開是武林奇葩,所以任何事情都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歐一神苦著臉,道:「心鳳不見了,這下怎麼辦?怎麼辦?」
許不醉皺著眉盯著他,道:「你苦嘴苦臉的又有什麼用?而且心鳳若是葉上開帶走的,她就絕不會有什麼危險。」
歐一神道:「怎見得沒有危險?」
許不醉道:「葉上開不喜歡殺人,也絕不會看上你這個老婆。」
歐一神吁一口氣,接著又道:「但無論怎樣,他帶走心鳳一定不懷好意!」
諸葛酒尊沉吟著,道:「現在最可怕的,就是擄走心鳳的人,也許根本不是葉上開。」
歐如神道:「若不是葉上開,又怎會有這一朵玉菊花插在這裡?」
諸葛酒尊道:「也許是葉上開從前使用過給別人收藏起,亦未可料。」
歐如神道:「但我仍然認為,帶走心鳳的就是菊痴葉上開。」
許不醉嘆道:「這種爭論,是永遠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歐一神忙道:「許軒主,俺知道你是很疼愛心鳳的,她是你最好的婢子,雖然現在已嫁給了我……」
「夠了,夠了!」許不醉大有吃不消的感覺,便說道:「我一定會儘力而為,但一山還有一山高,倘若擄走心鳳的真的是葉上開,唉!」
鐵老鼠忽然叫道:「心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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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鳳真的回來了,她臉上的表情很古怪,手裡還拿著一個很大很大的布袋。
她給人擄走,她臉上的表情很古怪,手裡還拿著一個很大很大的布袋。
她給人擄走,已是一件既古怪又意外的事。
邊時候,她忽然回來,更加令人感到莫測高深。
最緊張的人,當然還是歐一神,他立刻趕前叫道:「俺的好老婆,你有沒有受傷?」
心鳳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受傷。」
歐一神這才鬆一口氣,接著又問道:「是誰在茅廁里把你擄走?」
心鳳道:「我不是在茅廁里給人擄走的。」
歐一神一怔,道:「不是在茅廁里又是在什麼地方?」
心鳳道:「是在茅廁外面。」
歐一神又問道:「擄走你的是誰?」
心鳳道:「我不認得,但那人說自己就是菊痴葉上開。」
歐一神吸了口氣,道:「他擄走你只是很短暫的時間。」
心鳳道:「時間雖短,但他說的話卻已不少。」
歐一神道:「他怎麼說?」
心鳳道:「他把我放進大布袋裡,一邊走-邊說:『我姓葉,叫葉上開,人稱菊痴,是一個很可惡的武林奇葩。』」
鐵老鼠聽到這裡,不由大奇,道:「他這樣形容自己,真乃怪人。」
歐如神沉吟道:「葉上開可惡不可惡,那是見仁見智之事,但武林奇葩這四個字,卻是當之無愧的。」
只聽見心鳳續道:「那人接著又說:『天下間最愚蠢的,就是多管閑事的人,你們六個就是這樣的愚蠢。』我聽見了,便在布袋裡說道:『這不是愚蠢,是講義氣!』那人似是嘆了口氣,接道:『我並不是罵你們,也不是嘲笑你們,只不過心中頗有感慨而已,因為我也是個同樣愚蠢的人。』我仍然重複著都兩句話:『這不是愚蠢,是講義氣!』那人笑了一聲又道:『那個高瘦的漢子,是不是你丈夫?』我道:『是又怎樣?』那人道:『這種老公,甚是難得,正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們真是很快樂的一對。』我冷笑道:『但你現在卻拆散了我們!』那人道:『你不必擔心,我怎會拆散你們?我把你帶走片刻,只是想要你們弄清楚一件事。』我道:『什麼事?』那人道:『天恨中人,你們是鬥不過他們的。』」
歐一神聽到這裡,不禁為之勃然變色,道:「簡直一派胡言!」
歐如神道:「何以見得?」
歐一神道:「天恨中人再霸道,也一定敵不過江湖上所有正義之士,只要咱們找到了真正的葉上開葉大俠,那個什麼恨帝很快就得飲恨黃泉。」
歐如神道:「豈知擄走心鳳片刻之人,不是真正的葉上開?」
歐一神冷然道:「葉上開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歐如神道:「這種事可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只不過是背著心鳳在市鎮里兜一個圈子,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
歐一神道:「這人準是個瘋子!」
歐如神嘆了口氣,道:「在別人的眼中,我們這幾個人也是不大正常的。」
諸葛酒尊皺了皺眉,道:「且聽歐夫人繼續說下去。」
心鳳這才繼續說道:「那人又說:『葉紅棉和郭冷魂的事,相當複雜,旁人想幫忙,只會越幫越忙。』我道:『為什麼?』那人道:『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有氣,便罵了一聲:
『神經病!』那人卻不生氣,只是淡然自若地說:『你應該回去了,以免他們掛慮。』我道:
『你不是葉上開,因為……』我本來想說『因為葉上開正在容樓』的,但忽然覺得有點不妥,所以便把後面那一句話吞了回去。」
「好險!」歐一神吐出一口氣說。
鐵老鼠眨了一眨眼睛,道:「何險之有?」
歐一神道:「葉上開在容樓,是一個極大的秘密,心鳳若不及時把話吞回去,這秘密一且泄漏,只怕以後的麻煩就會很多了。」
鐵老鼠想了一想,不由點頭道:「你說得對。」
但心鳳卻不住的搖頭,道:「我們都想錯了,因為那人接著笑道:『誰說我不是葉上開?
葉上開雖然曾經一度在容樓里,但卻不是一輩子都要待在容樓的。』」
歐一神和鐵老鼠聽到這裡,都不禁為之呆住。
歐如神冷冷一笑,盯著歐一神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歐一神哼一聲,道:「縱然如此,也不能證明那人就是葉上開。」
歐如神凝望著心鳳,道:「那人還說什麼話?」
心鳳道:「他說:『你們不必去容樓了,因為我已離開那地方。』我問:『你要往哪裡去?』那人回答:『往天之涯,海之角,什麼地方都可以去,什麼地方都可以不去。』我忍不住又再問:『你真的是葉大俠嗎?』那人道:『我是葉上開,不是什麼葉大俠。』我道:
『你有辦法可以證明給大家知道嗎?』他沉默了一會,才道:『這也不難,只要把布袋帶去給歐如神看看就可以了。』」
歐一神忙道:「什麼布袋?」
心鳳把手裡的大布袋揚了一揚,遣:「就是這個,它曾經把你的老婆整個人包住。」
歐一神伸手去取,卻給歐如神一手推開。
歐一神一怔,道:「你為什麼推開我?」
歐如神道:「你叫什麼名字?」
歐一神道:「姓歐,名一神。」
歐如神道:「難道你沒聽見,葉上開對心鳳說:『只要把布袋帶回去給歐如神看看就可以了。』」
鐵老鼠笑道:「歐五先生說得對,就讓他老人家先看這布袋好了。」
心鳳立刻把大布袋交給了歐如神。
歐如神還沒有接過布袋,便說:「這布料好堅韌。」
歐一神道:「若不堅韌,也載不住心鳳。」
鐵老鼠忙道:「快看看布袋裡有什麼東西?」
歐如神很快就告訴他,道:「袋裡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
歐一神跳了起來,瞪著眼道:「什麼也沒有?這豈不是跟咱們開玩笑嗎?」
歐如神道:「你在跳什麼?」
歐-神道:「因為生氣!我一生氣就會這樣的。」
歐如神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不去學學那些老狐狸?」
鐵老鼠一怔,道:「老狐狸生氣時會怎樣?」
歐如神道:「笑笑就算了。」
鐵老鼠道:「生氣也笑?」
歐如神道:「這又有何不可?只不過一般人沒法子做得到罷了。」
歐一神哼一聲,道:「先問問你自己,你做得到嗎?」
歐如神說道:「我也做不到,但我最少不會像你這樣,一生氣就跳得像只大蝦。」
歐一神道:「先別管我是大蝦還是大蟹,由於這布袋根本就是空空如也的,所以我認為那人絕不是菊痴葉上開!」
歐如神搖搖頭,道:「你錯了,那人千真萬確,實實在在正是菊痴葉上開。」
歐一神愕然地望著兄長,道:「你憑哪一點認為他就是葉大俠?」
歐如神道:「就憑這-個布袋。」
歐一神皺眉道:「但這布袋什麼也沒有呀!」
歐如神道:「這布袋裡面雖然空空如也,但那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這個布袋的本身。」
歐一神冷哼一聲,道:「這布袋又有什麼稀奇了?」
歐如神道:「它可以把心鳳裝進去,也可以把你裝進去。」
歐一神道:「我才沒這麼容易就給人裝進布袋裡面!」
歐如神笑了笑,忽然閃電般出手,用幾下怪異之極的手法,就把他擒拿下來。
歐一神吃了一驚,叫道:「這有什麼好玩!」
歐如神道:「我要把你裝進袋裡,第一是為了證明,你這個不長進的傢伙很容易就會給人裝入布袋裡。」
他一面說,一面把歐一神推入布袋裡,然後又把布袋口子緊緊扎著。
歐一神只得在布袋裡求饒,道:「哥哥,是我不長進,不中用,快把我放出來!」
歐如神道:「我當然會把你放出來,但在把你放出來之前,我要告訴你另一件事。」
歐一神道:「請快些說,布袋裡黑沉沉的,憋煞人也。」
歐如神道:「你給人放進布袋裡,如今已是第二次。」
「這次卻一定是你弄錯了!」歐一神在布袋裡叫道:「我從來也沒有給人放進布袋裡,現在才是頭一遭。」
歐如神道:「我沒有弄錯,因為你第一次給人放進布袋裡的時候,我也曾在場親眼目睹。」
歐一神道:「哪有這種事?」
歐如神說道:「偏偏就是有這種事情,而且把你裝住的布袋,也正是現在這一個。」
歐一神怪叫道:「沒有這種事,倘若我真的曾經給人裝進布袋裡,為什麼會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歐如神道:「你不知道,那是因為當時你才只有半歲。」
「半歲?何謂之半歲?」歐一神奇怪地問。
「半歲就是只有六個月大的意思。」歐如神慢慢地說道:「一個只有六個月大的嬰孩,當然什麼也不會知道。」
歐一神道:「是誰把我放進這個可惡的布袋裡?」
歐如神道:「是我們的父親。」
歐一神奇怪極了,道:「他為什麼把我放進布袋裡?」
歐如神說道:「因為那時候,我們正在給仇家追殺,為了暫時躲避,所以只好把你放進這個布袋裡背著走,以免礙手礙腳。」
歐一神沉默下來,不再開口說話。
歐如神接著又道:「到後來,我認識子菊痴葉上開,而且每天晚上都在咱們家裡喝酒,有-次,他的一個朋友喝醉了,葉上開說要背他回家,當時,我也頗有醉意了,便對葉上開說,何不用一個大布袋把這個喝醉了的朋友裝著,那豈不是更方便得多嗎?」
歐一神聽到這裡,不禁為之恍然大悟,叫道:「原來如此!」
歐如神微笑道:「正是如此,這布袋根本就是屬於咱們歐家的,葉上開直到現在才把它交還給咱們。」
鐵老鼠乾笑了一下,道:「事情總算弄清楚了,大可以把一神兄放出來了吧!」不等歐如神開口,他已把布袋解開。
諸葛酒尊聽得眉頭緊皺,道:「這下子可麻煩透頂啦!」
鐵老鼠道:「何煩之有?」
諸葛酒尊道:「倘若那人不是葉上開,咱們自然繼續行程,直往容樓而去。」
許不醉苦笑一下,道:「但如今已證實,那人的確就是葉上開。」
諸葛酒尊道:「正因如此,咱們已沒有趕到容摟的必要了。」
許不醉道:「葉上開是個武林奇人,想再找到他,真是難乎其難。」
諸葛酒尊道:「就算找到他,只怕作用也是不大。」
歐-神從布袋裡鑽了出來,猛吸了幾口氣才道:「葉紅棉真的是葉上開的女兒嗎?」
歐如神道:「半點不假。」
歐一神有點氣憤地道:「既然連做父親的都不關心女兒,咱們何必還去插手?正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實在他媽的甚是多餘!」
歐如神冷冷一笑,道:「你怎知道葉上開不關心葉紅棉?」
歐一神道:「他若是真的關心女兒,就絕不會這樣對待咱們,」
歐如神冷笑道:「你是不是他的女兒?」
歐一神一呆,道:「我是個堂堂男子漢,又怎會是他的女兒了?」
歐如神道:「你既然不是他的女兒,他怎樣對待你又跟葉紅棉有什麼關係?」
歐-神嗆咳兩聲,道:「這兩父女的事,真是麻煩之極。」
歐如神道:「我想打退堂鼓一概不理了?」
歐-神道:「葉紅棉的事,我真的不想理了,但百勝堡堡主郭冷魂卻跟這個小妮子在一起!」
歐如神冷冷一笑,道:「葉紅棉的事你可以不理,郭冷魂的事,你又何必去費神?」
「郭冷魂乃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豪傑、真好漢,那姓葉的小妮子又豈可跟他相提並論?」
歐一神理直氣壯地說。
歐如神道:「照我看,你對郭冷魂另眼相看,絕對不會是為了這位百勝堡的堡主。」
鐵老鼠奇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歐如神道:「此乃愛屋及烏!」
鐵老鼠一怔,道:「什麼愛屋及烏?」
歐如神道:「一神本來就不認識郭堡主,更談不上和郭堡主有什麼交情,他這樣關心郭堡主,其實是為了另一個人。」
鐵老鼠目光閃動,忽的脫口叫道:「是為了岳小玉?」
歐如神道:「你說對了,對一神來說,岳小玉可算是他的好兄弟。」
歐一神立時更正,道:「不是可算,而是實實在在的好兄弟,咱們已正式結拜了。」
歐如神道:「所以,岳小玉關心的人,你也會同樣地去關心。」
歐一神道:「這又有什麼不對?」
歐如神道:「這當然沒有什麼不對,但你的頭腦欠冷靜,做事又愚笨,所以往往會吃虧。」
歐一神苦著臉,道:「這是天生如此,可不是我故意想這樣的。」
諸葛酒尊道:「如今情況有變,你們打算怎樣?」
許不醉道:「想先回鐵眉樓。」
鐵老鼠訝然道:「怎麼,難道就此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