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莫員外在二更時分,到客房來看了一下,顯然是很滿意,吩咐小廝要小心侍候,不能偷懶,在明天天亮之前不準睡覺,隨時隨地都要看住方福。
小廝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份工作,連聲地答應了。
莫員外離開出門,小廝送到門口,等他回到屋中時,卻看見方福站在門的旁邊,他怔住了,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出發聲之前,方福已經伸出一指,把小廝點倒了下來。
莫員外一徑走向了另一所小院子,他很放心,也沒有回頭看一下,所以不知後面已跟上了一個人。
他在那所小院前推開了門,進入到一間小樓,裡面擺了一桌酒菜,菜很豐富,但已被吃的杯盤狼藉。
那桌酒菜可供十人之量,但是享用的人只有四個,可見這四個人的食量很大。
莫員外進去躬身道:「四位尊者用過飯了?」
其中一人道:「用過了,你這兒的廚師不錯,燒的菜很可口,只是女人太差,經不起兩三下就吃不消了,而且老是那幾個,令人很乏味。」
莫員外忙道:「請尊者原諒,她們雖是屬下的待妾,卻不是本教的弟子,沒有受過傳授,所以不能配合。」
另一人哼道:「莫成,我們要女人不光是為了享樂,還要兼做練功的爐鼎,你準備的那些女人都是你平時用過的,元氣大傷,頂不了什麼用,你這兒既是教中的別館,該做好充份的準備的。」
「是,是,屬下這兒是秘密的行館,平時沒有什麼貴賓前來,來的人也沒有尊者們這麼高的武功,所以也能將就過去了,四位尊者是特別的。」
「既然知道我們特別,就該早做準備。」
「卑職是臨時接到通知,來不及預做準備。」
「我們也來了三、四天了,你卻還沒有另作準備。」
「尊者請原諒,屬下這個地方是秘密的,已有良好的掩護,不能夠做得太明顯,若是有人來進香求嗣,屬下還可以安排一下,偏是前幾天又沒人來。」
第三個人道:「少廢話了,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們安排妥當,可不能又弄那些破窯來敷衍了。」
「屬下正是來報告好消息的,今天涼州知府上任過境,他的兩個姨太太來燒香,已經被屬下接來庄中居住。」
「哦?有兩個新貨?那也不夠呀!我們有四個人。」
「她們還各帶了兩個丫頭,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而且還是沒有開過苞的,正是練功的絕佳爐鼎。」
四個人都欣然色動,可是其中一人搖頭道:「那可不行,若是明天發現她們變了樣兒,這個問題就大了。」
另一人道:「大哥就是多慮,這個問題莫成自會解決的,我們不必再去傷腦筋。」
「莫成,你打算如何善後呢?」
莫員外道:「她們來到時,沒什麼人看見,只有本教的弟子們知道,事後只有把她們一刀殺了,來個死無對證。」
『那不是太可惜了?我們在這兒還不知道要等多久,至少還可以多用幾次的。」
莫成道:「那也行,把她們藏起來就行了,屬下這兒有一處秘密的地窯,藏幾個人是沒問題的。」
「莫成,你倒是很有心機,這種事情不止干一次吧?」
「偶爾有幾個較佳的,屬下就把人藏了起來,經過幾次合歡大法后,她們都樂不思返,已經送到總壇去了。」
「沒出過問題嗎?」
「沒有,官面上有屬下的弟弟打點,就是有的報了失蹤,官府也不會查到天齊宮來的。」
「這次的可是官眷,你撕擄得開嗎?」
「屬下想沒問題,方知府是去上任,不敢久留的,屬下可以在官面上和私底下兩方面加壓力,使他不敢聲張,何況那兩個姨太太是他從開封買下的歡場女子,他也不會太認真,屬下相信可以擺平的。」
「那就好,莫成,你很會辦事,只要這一次能叫我們滿意,以後你在本教一定大有出息的。」
「是,是,全仗尊者提拔。」
「人呢?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都在西偏院,屬下已經作了準備,給她們在飯食中下了錦帳春,這會兒一定是藥力發作,四位尊者此刻前去,正是時候呢!只不過那兩個丫頭都還是雛兒,使者們要愛惜一點。」
「知道了,這還要你來教,快帶路吧!」
莫成含笑在前領路,沒多久就來到了西跨院,但見兩邊屋子的燈光都還亮著,裡面有呻吟之聲,聽來十分膩人。
莫成笑著低聲道:「藥力行開了,四位請吧!屬下在這兒為四位把風,免得有人來擾了興。」
「怎麼會有人來呢?你這兒會如此差勁?」
「不,屬下本宅的人是不會來的,但她們還有一個僕婦和一個官家跟著,雖然他們被分開了,但是屬下怕他們萬一闖了來,屬下好便於打發。」
他用手掌做了個切菜的姿勢,那四個人就撲進屋子去了。
莫成就在門口的院子里站著,只聽得屋中先傳出一陣女子的尖叫聲,接著是四個男人的大笑聲。
很快地,聲音都沉寂下去,莫成不由得浮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並沒有得意多久,因為他感到不對勁,屋子裡太靜了,靜得毫無聲息,這是不應有的現象。
他相信四大尊者的本事,擺布幾個發情的女子是毫無問題的,但不該這麼靜,至少該有點其他的聲音才是。
可是屋中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使他十分不安,他忍不住想走過去看看究竟。
才一舉步,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莫員外,那是女眷們住的地方,你這主人照顧得太周到了。」
莫成駭然回顧,但見方福就站在他背後,不由駭然地道:「方……管家,你還沒睡?」
方福笑了一笑,在月光下,他扯脫了臉上的白須,露出一張年輕而又果敢的臉。
莫成更為駭然地道:「你不是方福,你……是誰?」
「洪九郎,草字天泉,天狐門門主。」
「什麼?你是天狐門主,你來幹嘛?」
「貴教派了四大尊者來,要對付我,洪某做事喜歡採取主動,所以我自己送上門來了。」
莫員外的臉色變成死灰,在月光下卻像死人般的蒼白,連嗓子都啞了:「你們是蓄意而來的?」
「不錯,雖然你們躲得很好,但我天狐門的耳目也很靈通,仍然找得到你們!」
莫成慢慢地鎮定下來,拉開嗓子叫道:「四位尊者,我們上當了,那些女的是天狐門下。」
洪九郎笑笑道:「你現在知道太遲了,他們恐怕早已知道是天狐門下了,而且已經著了道兒了。」
「我不信,四位尊者功力通神。」
「那有什麼用,在我天狐門中的媚心神功之下,再高的功力也無法發揮,他們大概是魂歸極樂了。」
「我不信!我不信!」
洪九郎笑笑道:「岳大姐,麻煩你一展寶相,這位莫大員外不相信你們能製得了四大尊者。」
窗子被推開了,岳天玲的身子探出窗外,雖是仆婢的裝束,但已洗去了易容葯,顯得寶相莊嚴。
她從容含笑道:「這四個魔崽魔性已深,制住他們也無法改變他們,老奶奶懶得費事,乾脆一刀宰了。」
伸手一撩,丟出了四顆血淋淋的首級,正是不久前進去的四大尊者,這下子才把莫成真正的嚇住了,腳步慢慢移動。
洪九郎笑道:「莫員外,你跑跑看,只要你跑得了,我就放過你一條狗命。」
莫成道:「你要殺我?」
「本來我沒有這個意思,可是你跟四大尊者的談話我都聽見了,我認為你死有餘辜。」
莫成縱起身形,待往側面逸去。
黑暗中,劈出一道寒光,將他腰斬成兩截。
那是個赤身裸體的女子,正是易身為方府的姨奶奶的小紫。
洪九郎笑道:「殺得好,小紫,你怎麼還沒穿衣服?」
小紫微有忸怩道:「衣服被那頭畜生撕碎了,還沒來得及找來第二件穿上。」
「那就快去找吧!我們還要趕到天齊宮去北那些魔教子孫們宰絕,免得他們又害人。」
岳天玲道:」九郎,一定要殺死他們嗎?」
「是的,除惡務盡,他們在此地作惡已久,萬死不足以謝,我一定要使他們得到天譴。」
岳天玲輕嘆道:「老師父可不像你這麼好殺!」
「我也不好殺,但是我認為對付魔教必須以霹靂手段,也許你認為他們只是從犯,我們該找首惡,但是對魔教中人則不能,他們為首的人,倒沒太多的惡跡,卻是他們手下個個滿手血腥,永不容赦。」
岳天玲一嘆道:「好吧!你說該殺就殺吧!我相信你不會錯殺一個人的。」
他們駕了車子,重返天齊廟時,廟中的道士們還以為艷禍從天而降呢!個個笑嘻嘻地上來接待。
那知道卻接到了一批殺星,這六個女殺手恨極了他們的無能,出手絕不輕情,差不多全是一招致命,即使一招殺不死,她們也會再補上一刀。
洪九郎和岳天玲只是在一旁壓陣,預防其中或許會有一兩個高手漏網。
不過這些三流的魔教弟子身手並不高,放到江湖上,他們夠資格算是二流高手,但是在這六個女孩子面前,他們都不堪一擊。
每一個人都被清除了,沒有一個漏網,然後他們以一把火燒掉了這所罪惡的廟宇。
作為廟頭的村長是無辜與不知情的,他還想來救火。
可是被一個老頭兒提住了背心的衣服,高掛在樹梢上,向他說了一篇話,道出了天齊廟中種種不法的情事,以及假借神明騙色的內情,也說出他因為受人利用,不明內情,所以才略予薄懲。
老頭兒說明了話,化作一陣清風不見了,這是那個村長的說法,他的解釋是遇見了神仙,降身人間以除害。
莫員外家死了個莫員外和家中的四個貴賓,莫員外的一大群妻妾也都被官方抓去問了話。
他們自然要招出方知府的事,可是據官方的了解,涼州的新任方知府還沒有來到,他的家眷也很簡單,夫人已過中年,十分賢淑,有一兒一女,並沒有兩個姨奶奶。
來燒香的那批人身分全是假的,倒是莫府的那些眷屬們有問題,莫員外的元配夫人是在洛陽開妓院的老鴇兒,那些姨太太們全是風塵中人。
莫員外以重金買下她們,在這兒棲居,她們經常要陪一些不明身分的男人睡覺,而莫員外自己卻不太沾她們。
這些女人原本是賣春的,對陪男人睡覺毫不在乎,何況在此地的收入遠超過她們在洛陽所得,所以秘密才沒有揭露。
莫員外倒真有個弟弟在京中做官,事情鬧大了,地方巡撫也蓋不住,詳情拜本奏進京師,那位工部主事立刻被刑部執拿在獄,嚴加訊問。
蘭州府為這件事鬧得轟轟烈烈,傳言滿天飛,有幾個人卻是苦在心裡,他們是了解事情真相的。
鬼影子李辰和魔女金妮再次聚了面。
金妮冷笑道:「辛辰,你這次可露瞼大了,四大尊者來到后,跟洪九郎還役照面,就叫人宰了個精光,連帶還破了我的一處基地,莫成是我的人,你把四大尊者藏在他那兒,也不向我報告一聲,你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辛辰苦著臉道:「大祭司,人藏在那兒是為了便於秘密行動,因為天府八狐的力量集中了,四大尊者只能對付洪九郎一個人才有絕對把握,不能再叫別人插手……」
「有個屁的把握,傳說中那個白鬍子老頭兒分明就是洪九郎易的容,他也只是一個人帶了幾個女孩子,卻摸了去把四大尊者都宰了。」
「那一定是利用偷襲的手段,正正經經的動手,洪九郎必然不是敵手。」
「你知道人家是怎麼偷襲的嗎?」
「不知道,人都死了,經過的情形無由解釋。」
「既然你也不知道,怎麼肯定是偷襲的呢?或許洪九郎是憑武功殺死他們的。」
「不可能,四大尊者的屍體我去領回來了,他們都是赤著身子被人割下腦袋,身上沒有別的傷痕,也不像是經過打鬥的樣子。」
「那他們就更該死,四名絕世高手,居然會叫人割下了腦袋而毫無警覺,赫連達怎麼說?」
「我已經把情形飛報教主,他還沒有指示。」
「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故,他居然毫無指示?」
「教主面對的是整個中原武林,不僅是一個天狐門,也不是蘭州一地。」
「可是天狐門卻蹲在他的頭上拉屎。」
「我相信教主一定會有應付之策的。」
「他沒打算要親自來處理?」
「教主沒有表示,但也許已經行動了,教主行事向來是鬼神莫測,事先不會有任何徵候的。」
「我可不管他行事如何,假如他對付不了天狐門,就放手交給我,我從西方調人來對付他們。」
「那好極了,教主也希望大祭司多費點心。」
「你說什麼?赫連達要我來對付天狐門?」
「教主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因為近來少林、武當等五大門派主要人物接觸頻了,而且也在集結門中的高手,似將有大舉,這舉動極可能是針對本教。」
「赫連達倒很看得起自己,他有這等重要嗎?」
辛辰驕傲地道:「能構成五大門派威脅的,只有一個本教,教主多年來,把心血全部放在河洛湘楚一帶,西南地方太窮,不適合本教的發展,他不願意把重點和實力移到天狐門來。」
「你是說赫連達要放棄這個地方了?」
「也不是,席捲東方是教主的宏願,但事有輕重緩急,他不能在西南一地,投下太多的人力而放棄了在那邊的優勢,等教主把五大門派降伏后,再回頭來對付天狐門也不算遲,但大祭司如果等不及,願意接手對付他們,教主十分支持的。」
「這是赫連達自己說的?」
「是教主給我的手諭,叫我暫時按兵不動,把各地的人手撤到江南去,此地不作活動。」
「你不是說他沒有指示嗎?」
「大祭司是問教主準備如何對付天狐門,教主的確沒有任何指示。」
金妮冷笑道:「他倒好,搗下了天狐門這個馬蜂,他自己袖手不管了,卻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
「教主也不是這個意思,他說在江南的九華劍派實力日增,頗有凌駕少林武當之上的趨勢,他們的人才輩出,每年一度的五大門派論劍,九華已連貫三年奪魁,每年都是不同的人,教主認為他們才值得注意,也希望大祭司過去幫忙對付他們。」
「現在才注意,不是太遲了嗎?」
「以前也不是沒注意,只是重點放在少林武當身上,那畢竟是中原武學的主力,教主將總壇設在王屋山,就是便於監視少林和衡山兩派,哪知道九華在這兩年突然崛起來,使教主感到分身乏術。」
金妮想了一下道:「赫連達好算計,我在西南這一帶好容易建下了一點基礎,他想把我弄走,全部接了過去。」
辛辰笑道:「大祭司,你弄錯了一件事,你以為教主跟你在爭利,這一片地區在你的眼中認為很了不起,教主卻沒有放在眼中,你拚命地設立基地,爭取人手,教主卻只在天府八狐身邊安插些人源就是把這個地區讓給你的。」
「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大方。」
「你信不信都沒關係,反正教主所安排的人手都被拔掉了,他還賠上了四大尊者,他認為已經損失夠多了,不值得因為它投注下法,所以他決心放棄。」
「他敢放棄?天狐門已經給他幾次重擊,如果不解決天狐門,他的顏面何存?」
「大祭司,你太重視個人的尊嚴了,那辦不成大事的,教主著眼的事情是全面性的,他要掌握的是整個的武林,一個天狐門對他沒有多大影響。」
「怎麼會沒影響,天狐門存在一天,他就無法稱尊於武林。」
「但天府八狐的影響只到蘭州為止,你知道整個中華有多大嗎?教主可控制的地區有這幾倍大,而且還是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地區,當教主能使五大門派俯首聽命時,一個天狐門不臣服又算得了什麼,何況到那個時候,教主可以號令五大門派來對付天狐門,不是更為省力。」
「他做得到嗎?」
「雖然不容易,但是卻有相當的希望,所以教主不會在西北西南跟天狐派硬碰的,他希望你也能放棄所有,跟他另創大業去,但是也想到你恐怕捨不得,因此他要我轉告,如果你不肯放手,天狐門就是你的問題了。」
「他一點忙都不幫了?」
「不幫了,他的大力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不能做這種無謂的意氣之爭。」
「他的私生子還死在洪九郎手中,難道就算了?」
辛辰道:「對教主而言,赫連玉只是教中的一名弟子而已,不會比別人更特別,成大事業者,第一要義就是公私分明,赫連玉之死是自己不小心和擅自行動。教主要他潛伏在岳天玲身邊,並不要他這麼快表明身分的,是他自己躁急從事,壞了教主的大事,教主不降罪他已經算是很寬大了。」
金妮恨恨地道:「赫連達是頭老狐狸,我知道,他是想利用天狐門來打擊我。」
「大祭司這樣想也未嘗不可,本教在別地方都是暗中活動,雖然已控制了絕對的優勢,卻仍是不動聲色,那樣才能達到控制的目的,唯獨在西北西南,飛揚跋扈,不惜公然地活動,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這兒沒有一個正式的門派。」
「那是說給你聽的理由,以前沒有,可是我們鬧得太過火時,就有天狐門出來了,這證明了一件事,中原的人也作了抵禦本教的準備,只有在暗中控制,才有使他們臣服的希望,一旦公開,抗力必大,本教的一切活動措施,都是中原人無法接受的,尤其是大祭司的這一套,與中原的禮教習俗完全相反,更難取得贊同。」
「我不相信,我就抓住了不少江湖人。」
「是的,但只是偷偷地支持你,對外,他卻不敢承認他是魔教的人。」
「等到本教得勢之後,他們就會公開地站出來了。」
「那也許不錯,但只是屈於本教的勢力,並不是衷心贊同本教的一切。」
「我不懂你的話。」
「沒什麼難懂的,一個嗜賭的父親在賭場中發現了自己的兒子也在賭博,一定會大發脾氣把兒子打出來,而旁邊的人也不會感到奇怪或認為那個賭徒不對。每個人都知道賭博不是件好事,他們自己沉緬其中,是因為積習難改,但並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也陷進來,加入魔教的中原人士也一樣,他們在心中同樣反對魔教。」
「那麼你呢?你也是中原的人,你是否反對呢?」
辛辰似乎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尖銳的一問,頓了一頓才勇敢地道:「是的,我也反對,不僅是我,連教主也同樣地反對,我們是中原的人,知道中原的一切習俗,不適合魔教的發展。」
「那你們為什麼要加入魔教?」
辛辰道:「我們加入魔教,為的是想能站起來,利用魔教的力量,使我們在中原能形成一股巨大的勢力站起來,等我們達到目的后,我們會做某些程度的改革,使本教能適合於中原。」
金妮冷笑道:「你們在做夢,魔教的傳統流傳已近千年,從沒有一絲改變,也不準有任何改變。」
辛辰冷靜地道:「恐怕這些改革是必須的,不僅是在東方,就是在西方,魔教的一切也無法為一般人所接受,所以一直未能有很大的發展。」
「但是我們也沒有被消滅。」
「可是一直生存得很辛苦,大祭司,你自己也明白,西方教主積極地想到東方求發展,就是在西方不易立足,他卻沒想到在東方更不易立足。」
「胡說,我們在西方的基礎很穩,已經擁有了一個城邦,有了數十萬教民。」
「那是運氣好,找到了一個弱小的山城邦,擁有武力,佔領了那個地方,更因為那個地方處偏僻,別的城邦攻擊它不易,才暫時能維持,然後我們的發展卻被限制在那兒,無力出來。」
「這也只是一時而已,等我們的力量夠強大了,我們會一個個城邦地并吞出來。」
「靠那一個城邦的力量是萬無可能的,西方教主是寄望我們在東方能夠得勢,再帶著人到西方幫助擴展,但是要想在東方立足立根,勢非要做某些改革……」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使得金妮氣沮了,但她仍是頑強地道:「我不允許有任何的改革。」
「大祭司,教主在離開西方之時,已經跟西方的獨孤教主取得某些協議,他也同意了我們可以作某些改革。」
「獨孤教主無權作這種同意。」
辛辰嘆了口氣道:「大祭司,看來很難跟你說得通,教主也不指望你能同意的,你是不肯撤退放棄這兒了?」
「是的,我不會到江南去,這邊我已成勢力,不會傻得到江南去替你們打天下。」
「大祭司,我們的行動該是一致的,不該分彼此。」
「不是我在分,是你們在分。」
「教主絕無此意,他看見你在此地發展實力,他自己就不作大力推展,只是象徵性地安插幾個人。為的就是避免跟你衝突。」
「可是他現在卻要我放棄一切。」
「那沒辦法,天狐門很難斗。這個地方無可留戀,犯不著花太多的人力跟他們拼得元氣大傷,教主著眼整個大局,你不肯放棄,就只有自己去面對天狐門了。」
金妮咬牙道:「我絕不放棄,赫連達不管,我自己從西方請調人手,不過我要聲明一句,等我擊潰了天狐門,完全取得此地的控制后,你們可不準再插手進來。」
辛辰笑道:「這個保證不會,我們都衷心希望你能成功,甚至於還會把此地的線人耳目全部移交給你,使你的消息上可以很靈通,擊潰天狐門對教主而言,是件莫大的好處。」
「我不要你們任何幫助,也不信任你們的耳目,他們若是真的消息靈通,四大尊者也不會被人悄悄地摸掉了。」
辛辰只有苦笑,這一場談話等於是不歡而散,但是卻沒有漏過洪九郎的耳朵,他已有巧妙的安排,把這些談話的內容全都知道了。
天府八狐齊聚,獨缺一個幻狐韓天化地在商討這件事。
岳天玲道:「赫連達不愧聰明,他居然能忍住這口氣,從此地撤退了,把重點移到江南去,我們該怎麼辦?」
樂天湘道:「自然也跟到江南去,我們要徹底擊潰魔教,就不能容許他們在任何一地壯大。」
洪九郎卻道:「那邊有九華劍派在負責,我們只要把消息傳過去,叫他們刻意防備就行了,此地好不容易有了點成就,萬萬不可中途放棄。」
樂天湘道:「魔教既已打算撤離,此地就不再有事了。」
「只是赫連達撤離,金妮的勢力還在,這個女人比赫連達還可怕,我們對她的實力居然一無所知;若是她在西方再引進一批好手來,事情就嚴重了。」
岳天玲道:「此地的確不可輕離,老師父當初跟五大門派的主持人達成協議,就因為這片地區沒有一個有力的武林宗派主鎮,才要我們負責這一塊地盤,阻遏魔教的勢力生根,別的地方由他們負責了。」
樂天湘道:「我們不是負責一個地方,我們是負責總其成。」
洪九郎笑道:「這也沒錯。可是在其他地區,五大門派已經有了準備,我們只是在他們需要樹,才前往支援,月前最重要的是守住這一片地區,赫連達老奸巨滑,他有意放棄這兒,把金妮陷在此地,利用她把西方的實力拖過來。因為赫連達認識很清楚,他自己的力量吞不下整個中原,必須要有西方的大力支持,他怕西方教主不肯,才玩出了這一手。」
「西方教主肯把全力投入嗎?」
「他會上當的,尤其是金妮在這兒創下了一些成績,而赫連達又放手不管了,他認為是進軍中原的好機會,必將大力支持。」
「那就要由我們來面對西方魔教的攻擊了。」
洪九郎道:「是的,六姐,我們是主要的負責人,那應該是我們的責任。」
「五大門派呢?他們就不管了?」
「他們沒有不管,事實上他們都有門人弟子投入我天狐門,供我們驅策,他們都無條件的支持。」
「每家不過是派了幾個人而已。」
「六姐,你似乎有點意氣用事了,五大門派雖然只派了幾個人來,但並不是說他們的支持僅此而已,如果有必要,他們會毫不考慮地大力支援,我們沒有提出要求,他們自然不便多派人手來。」
「我不是意氣用事,只不過氣不過他們的自私態度,抵制魔教東侵是在幫他們的忙,魔教勢力張大,跟我天狐門的關係不大,但他們都當作是我們的事了。」
「六姐,你原來是這樣想的,那就難怪會生氣了。」
「我該怎麼樣想呢?這本來就是事實,我天狐門實際上根本不算是一個門戶,魔教雖兇惡,但也不會影響到我們,我們出了大力,他們卻敷衍了事。」
「六姐,我們是不是為了要討好五大門派才出住艱巨呢?我們是不是為了受他們什麼好處而賣力呢?」
樂天湘頓了一頓才道:「那當然不是,五大門派雖然成立歷史久遠,勢力雄大,但還壓不到我們頭上來,我們之所以賣力,是出於老師父的吩咐,現在該說是遺囑了。」
「老師父又為的是什麼呢?」
「什麼也不為,為的是盡到我們中原武林的責任。」
洪九郎笑笑道:「這就是了,既是我們自己的責任,就不必去苛求別人了,五大門派就算是完全相應不理,我們天狐門也要獨力撐下去,何況他們還沒有說不管。」
「他們敢說不管,我就幫著魔教去宰他們。」
洪九郎笑道:「六姐真要準備如此做,魔教一定高興死了,你的五毒殺手門也可以發一筆大財了。」
「我要賺這麼多錢幹嘛?我以前所收的殺人代價,都還存在止水山莊,那也是我私人所有,我是為天狐門積存的基金,老師父困拓一生,雖然技藝精進,卻一直未能將天狐之道光大,就是受挫於一個窮字。天狐五訣人時地財占,缺一不可,唯一所難的就是財,而你們這些人,沒一個是賺錢的材料,才把這聚財的擔子交給我。」
岳天玲笑笑道:「六妹,這句話可不公平,我們天府八狐,那一個不是積財千萬,可不是你一個人會賺錢。」
「那我不管,我的錢是為天狐門嫌的,你們的錢卻是為自己賺的。我可以一文不留地交出來,你們行嗎。」
岳天玲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從老九來了以後,就把一切交給他了。」
紅狐於天正道:「六姐,你也別太小看人了,我們對老九全無私心,每個人都交出自已的一切,最難得的是五哥楚天涯,他把自己的六房妻妾都遣散了,只留下一個老妻,帶著兩個兒子開了一家糧行過日子,其餘都盡獻天狐門了。」
樂天湘微微一笑道:「那算我對你們認識不清,我在此致歉,不過我也有個聲明,老師父給我的責任就是監督你們每一個人,你們誰要是存了私心,留下一點份外的私產,我也有辦法把你們榨出來。」
其他各人對她也只有苦笑而已,他們對樂天湘一向是又敬又畏,她就像是大家庭中一個未出嫁的女兒,總監督著門戶中的一切,權威至上。
會議解散了,洪九郎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小丹和小紫侍候他的起居,她們和心心等人一樣,都是洪九郎的侍兒,但是因為她們破過身,臉皮上較為老一點,所以洪九郎的生活起居,都由她們照料了。
小丹她們在習慣上稱呼樂天湘為湘姨,忍不住道:「湘姨平時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可是在對魔教這件事情上,她的心胸似乎太仄了。」
洪九郎笑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今天那番話也不是她的本意,是為了二哥他們說的。」
「錢師伯他們怎麼了?」
「沒什麼,他們每一個人對我都是衷心支持,只是六姐對他們都不夠信任,怕他們的信心不堅,所以才借故提出來,由我加以解釋,使大家明白自己的責任。」
「那些師叔伯們的信心會動搖嗎?」
「我認為沒有,但六姐也是一番苦心,她總要提出來,警惕大家一番,這是她監督人的責任。」
小丹這才點點頭道:「我說呢了!湘姨平時心胸豁達,不是這麼小心眼的,原來她是另有苦心,門主,你倒是對她了解很深。」
「我對她並不了解,但她跟大師姐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相信她不會拆我的台,所以對她的一言一行,我都會從深入的角度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