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越夜越急,也越來越冷。
燈火在急風中搖曳,終於熄滅,葉南溪不知何故竟然由心寒起來。他弓起了半身,往窗外望去,窗外的燈火也竟已完全熄滅觸目一片森寒的景像,凡下火石的敲擊聲接傳來,卻不見燈光再亮起。
火石敲擊聲繼續傳來,葉南溪爬前數尺,伸手拿走了放在桌上的那雙流星錘。
他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只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驅使他去拿兵器。
火石仍然在敲擊,葉南溪聽到了那些弟子的語聲都是在奇怪火石敲不出火花。
卻就在這時候,葉南溪看到了光,一種紅亮的光由瓦面上透下來。
那種光斗大一團,由瓦面緩緩透進來,就像一樣活物。
葉南溪即聽到了一陣「營營」聲。
那種聲音絕無疑問是由那團光發出來,葉南溪卻除了一團紅光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奇怪?到底是什麼東西?葉南溪不由瞪著那團光,眼睛一眨也不眨,可是無論他怎樣看,也看不出來,他開始感覺恐俱。那團紅光隨即緩緩落下來,葉南溪不覺半身一縮,這一動傷口亦被牽動,一陣劇痛,面部的肌肉不由一下抽搐"營營「聲更響,那團紅光凌空開始緩緩繞著葉南溪轉動,葉南溪亦隨著轉動,越轉那團紅光越接近,也越來越強烈,葉南溪側著身子,亦隨著移動,紅光耀目,不由他雙眼不停眨動,逐漸只看見一片血紅。
他實在很想將視線移開,那種紅光令他實在大不舒服,可是他又不敢。
那種恐懼的感覺也就更強烈了,無知原就是一種恐懼。
紅光轉了幾匝,逐漸快起來,快得就像是一條光帶,繞著葉南溪。
葉南溪目光經已迫不上那團紅光的速度,傷口因為不停地牽動,一陣陣劇痛,眼睛亦已經深覺疲倦。
他的一雙手已經抓住那雙流星錘,雖然想擊出去,卻是抓不住目標。
紅光轉動得更迅速,就像是變成了一張發亮的網,將葉南溪網起來。
葉南溪耳朵只是聽到一陣「嗚嗚」聲,身子又不由移動走來,刺痛一陣又一陣,然後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像是那並非傷口在發痛,而是給那種紅光將身子割開來,他想叫,但沒有叫出來,他到底沒有忘記,在樓外就只有幾個受傷的弟子。
連他也應付不了的事,那些弟子如何應付得來?
他一雙手抓得那個流星錘更緊,額上汗下如雨,只等機會發出去。
紅光繼續轉動,突然一斂,葉南溪即時覺得後背一下刺痛,他也不由側首望去,只見那團光正附在他的後背上,他包著傷口的白布條已經有兩塊斷下。
那種「營營」聲響個不絕,這時候特別清楚,葉南溪感覺整個身子也抖起來。
他終於忍不住一聲怪叫,右手棄錘,反向那團光抓去。
手還未伸到,那團光已然暴長,葉南溪猛覺手背一痛,不由手一縮,目光及處,只見手背一下子紅腫起來,就像是中了什麼暗器毒藥。
那團紅光隨又伸縮起來,他後背傷口裹扎的白布一條接一條斷下,傷口終於露出來。
紅光隨即由一團變成薄薄的一條,葉南溪方待忍痛將後背撞在床上,看那團紅光將會給撞成怎樣,看見紅光竟然變成了扁薄一條,不由怔住在那裡。
那條紅光竟然向他的肌肉內進入,逐漸的縮短,開始的那剎那,葉南溪只覺得一陣劇痛,幾乎要痛得昏迷過去。
他還以為那是錯覺,到發覺紅光縮短,立時魂飛魄散,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恐怖的事情,瞳孔一下收縮。
他的手再次扭轉向那條紅光抓去,這二次,那條紅光沒有向他襲擊,也根本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向他後背的肌肉進入。
眼看著,那條光終於給他一把抓住,那剎那,一陣麻痹的感覺從他那隻手透上來,他完全不知道是抓在什麼東西之上。
他也只是那剎那好像感覺抓住了什麼東西,然後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抓到手,那條光迅速在他後背的傷口消失。
疼痛的感覺與那條紅光進入的同時逐漸減弱,突然一下子完全消失,跟著葉南溪整個身子彷彿就在烈火中燃燒。
他終於叫出來,撕心裂肺的一聲狂叫,叫聲中充滿了恐俱一雙流星錘猛然疾擲了出去,風聲呼嘯,轟轟的兩聲,猛擊牆壁上。那面牆壁片片碎裂,出現了兩個大洞,瓦片灰塵亦被震落錘被震回來,落在地上,地面也為之震動,葉南溪身受重傷,尚且有這般的威勢。若是沒有受傷,這樓子早怕已被震得塌下來。
他雙手也隨即將雙錘棄去,反抓回自己的身子,撕下了一片片衣衫,肌肉亦出現了條條的血痕,他彷彿要將自己的皮膚也要撕開來。
沒有人知道他這下子的難受,他的體內彷彿就多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也不住的在滾動游竄,他知道這絕不是一種感覺,那團發光的東西是變成了一條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葉南溪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可怕的事,他不伯死,鳳生一雙翼刀插入他後背的時候,他也不以為有什麼可怕,可是現在,他卻是害怕得整個身干都顫抖起來。
棄下的那顆流星錘他隨又抓在手中,狂叫著站起身子,雙錘飛舞,周圍的東西迅速在他雙錘之下破碎。
火石的敲擊聲在他發生第一聲驚呼同時已經停下,到他雙錘將牆壁擊碎,那些弟子無不亦發出一聲驚呼,腳步聲接著而來。葉南溪沒有理會,雙錘繼續揮舞,風聲呼嘯,在他體內那東西這時候已然停止了滾動游竄,卻彷彿變成了千絲萬縷,蔓延開去。葉南溪有這種感覺,他實在想反手一錘擊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他真的這樣做,事情反而簡單,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雖然有這個念頭,卻提不起這個自栽的勇氣。
門被撞開,幾個弟子衝進來,看見葉南溪這樣子,亦皆大吃一驚。葉南溪目光落在那些弟子面上。嘶聲大叫:「有東……有東西」語聲突斷,他混身同時猛一震。
那剎那他只覺得那東西在體內沿脊骨直上。經過頸部,直衝向他的腦袋,沖入他的腦髓,然後他只覺得耳朵轟鳴,整個腦袋猛一下陷入一片空白。
那些就是他最後的感覺,他所有的動作也就在那剎那完全停頓。
那些弟子吃驚的望著他,一個忍不庄問:「師父,你到底怎麼了?」葉南溪沒有反應,眼神也接近空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著什麼,那些弟子當然也看不出他的腦袋已完全空白,那東西正在進入他的腦袋內,將他的思想完全據為己有。那些弟子不由圍上去,一個伸手探向葉南溪的鼻端,好一會仍然不覺得葉南溪有呼吸,大驚。正要嚷出來,一股熱氣卻從葉南溪的鼻孔噴出,正噴在那個弟子的手上。那個弟子一驚縮手,葉南溪的眼睛同時射出奪目的紅光。猛一聲暴喝,右手流星錘一揮,當頭擊下。這一一錘無論速度與角度都非常驚人,一錘擊下,那個弟子首當其衝,一顆腦袋立時給擊碎,鮮血四濺,一堆爛泥也似倒其他弟子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齊倒退了一步,吃驚的望著葉南溪。一陣夜梟也似的笑聲從葉南溪口中發出,雙錘突然又揚起。左右各向一個弟子擊去,那兩個弟子舉起兵器急擋,「叮擋」聲中,兵器被震開,流墾錘聲勢未盡,一中頭,一中胸膛,左右一齊慘叫倒飛了出去。
眾人無不面色慘變,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葉南溪雙錘一收,接又擊出。
剩下四個弟子一見葉南溪再動手,急忙分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掠出去。
他們都負傷在身,動作都不怎樣敏捷,一個幸好有柱子擋去了那一錘,另一個卻被錘擊在後背上,當場口吐鮮血,撞碎了一道窗根飛了出去。
那條柱子同時斷下,一陣瓦礫塵灰飛揚灑落。
葉南溪雙錘旋即上飛,擊碎了一大片瓦面,身形亦隨著飛了出去,竟似一些傷也沒有,行動之敏捷,與平日並無不同。
那三個弟子出了小樓,驚魂未定,一顆流星錘已然飛下來,東面那個弟子驚呼未絕,己然給錘打在腦後,一頭栽倒瓦礫斷牆中。
葉南溪人同時撲下,雙手把錘一收,暴喝聲中,脫手往另一個方向飛出。
在那邊發步狂奔的一個弟子耳聽風聲,回頭一望,不禁魄散魂飛,那兩個流星錘即時在他面前相撞在一起,隆然彈開,湊巧撞在那個弟子的身上,那個弟子給撞得飛出了三丈,內臟盡碎,當場喪命。
最後一個弟子也算得聰明,掠過一道斷壁,立即往牆腳一倒,滾入了一堆焦木瓦礫中。
他伏在那裡一聲也不敢發,連呼吸也放得甚緩,隨即就聽到了滲叫聲,然後看見葉南溪有如御風飛行,從斷壁上飛過。
衣袂聲獵然作響,葉南溪身形過處,塵土飛揚,可是他的一雙眼睛仍然在塵土中閃閃發出血紅色的光芒。
那個弟子更不敢動了。
葉南溪如飛掠過,眨眼已到了莊院外圍高牆上,突然停下來,隨即繞著莊院在高牆上飛掠。他是算準那個弟子絕不可能跑得那麼遠,而高牆左右怎樣情形,在高牆上當然亦看得清楚。繞了一個圈,葉南溪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雙眼更亮,悠然掠下來。
在他面前一堆燒焦了的梁木瓦礫立時揚起來,一齊往外飛舞出去,有如被狂風吹拂。
他繼續往前行,所過之處,堆在地上的東西只要能夠動的才都動起來,硬硬被他衝出了一條平坦的路。
瓦礫斷木遠飛數丈,葉南溪由東往西筆直走去,莊院當中就像出現了一條白線,被分為兩邊。
葉南溪繼續侈動,一條條白線先後在莊院中出現,塵上飛揚。
伏在焦木瓦礫中的那個弟子由心寒出來,他知道這樣下去,擋在他身前的焦木瓦礫定會被葉南溪清除,非被發現不可。
可是他亦無計可施,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笨人,看這情形,已知道葉南溪並不是原來的葉南溪,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卻知道葉南溪不發現他倒還罷了,否則必是死路一條。
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眼看著葉南溪越來越接近,心膽簡直便要裂開來。葉南溪已有所覺,目光向這邊射來,那個弟子再也忍個往怪叫一聲,從藏身的地方衝出來,疾往前奔去。
葉南溪同時一陣怪笑,雙袖鼓風,「拍拍」的逆風疾追過來。
弟子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的衝出了數丈,冷不防給地上的磚塊一絆,又滾跌地上。葉南溪這時候已經到了,怪笑連聲,難以言喻的恐怖,立在那個弟子身旁一丈之處。
那個弟子一滾坐起,倒退出去,沒多遠後背已撞在一面牆壁上,混身一晨。
葉南溪沒有追,只是怪笑,那個弟子語聲都顫抖了起來,嘶聲道:「你到底是誰?」
「不就是你的師叔?「葉南溪的聲音沒有變,相貌也沒有。那個弟子看在眼內卻是如此陌生,顫抖著道:「你不是,你葉南溪道:「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沒有分別了。」弟子吼叫著道:「你若是師叔,怎會殺我們?:葉南溪道:「當然是為了防止你們將秘密泄漏出去。」「秘密、什麼秘密?」那個弟子不由追問。
葉南溪道:「我變成這樣的秘密,你不要怪我,要怪只好怪師父師叔師伯。「語聲一落,怪笑又出口,同時移步上前。那個弟子狂叫著躍起,揮劍斬去,逃既然逃不了。他只有拚命。葉南溪沒有接,身形一晃,便已閃開,那個弟子連砍七劍沒有一劍追的上葉南溪的身形,葉南溪雙手垂直,也就繞著那個弟子旋轉起來。他越轉越快,那個弟子不由得眼花鐐亂,亂劍瘋狂劈出,氣力也不住的消耗,汗流泱背,濕透衣衫,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速。葉南溪終於停止轉動,那個弟子同時一劍砍在地上,沒入泥上內。他方侍將劍拔出,雙手的手腕都已給葉南溪抓住,葉南溪猙獰的面容同時向他欺近來:不由他失色驚呼。葉南溪雙手即時一擰,那個弟子的一雙腕骨奢奢齊斷,驚呼之聲變成了慘叫,葉南溪雙手一松一探,抓住了他的脖子。接將他向自己拉近來。那個弟子不由膽落魂飛,脖子上同時一陣刺痛傳來,可是他的脖子給他扼著,一個頭根本不能夠轉動。血從傷口順著葉南溪的指甲流下,葉南溪同時俯下頭去,嘴唇印在傷口上,用力的吮吸起來。一陣「吱吱」聲接起,令人毛骨驚然,弟子簡直就要昏過去,他拚命的掙扎。可是怎也掙個開葉南溪的雙手。
葉南溪繼續吮吸,「吱吱」聲大作,弟子掙扎的動作越來越慢,終於完全停頓,面色卻已變成了死魚肉也似,蒼白得怕人。
他混身的血液都已流到葉南溪肚子里。生命亦隨著鮮血流盡,到葉南溪將手鬆開,已變成一具乾屍。
葉南溪以手抹去滿是鮮血的嘴已,意猶未盡,轉向其他弟子的屍體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屍體已變成乾屍,一滴血也給葉南溪吮盡,他隨即將那些乾屍收集起來盡拋到井裡。再將磚塊搬出,傾進井內,接著執拾好莊院內的所有東西。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彷彿已全都恢復正常,也與本來的葉南溪並無分別,只是後背的傷口,不時有紅光閃爍。
他彷彿也知道,背靠著牆壁,一動也都不動,坐待天明後背的傷口終於複合,變成兩條長大的疤痕。
然後他取來一桶水,抹去了身上的血漬,再換過衣衫,雖然已回復正常,神態卻仍然顯得非常疲倦。
最後他又在原地坐下來,靜心等候。
接近正午,兩騎快馬奔進了這個小鎮,是中原五義的兩個弟子,其中一個就是燕南,他們是奉命前來照顧葉南溪,必要時將葉南溪遷到鳥幫總壇去。
自從鬍子玉將這個小鎮辟力戰場,小鎮的居民都已經暫時遷出,沒有人知道那一戰將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可是他們都聽從勸告,在半個月之後才回來,有些雖然在懷疑,但胡家莊一場大火,十里可見,不由他們不相信。
屍體雖然都已被消除,寂靜的長街仍然給人一種陰森感覺兩騎馳到了莊院門前,仍然是一些反應也沒有,燕南不由慌起來。
「他們難道都跑掉了?」另一個弟子隨即這樣說。
燕南滾鞍下馬,道:「不會的,三師叔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說過留在這兒,那他就絕不會離開。」
「那是出了事?」弟子連隨拔出了兵器。
燕南道:「那東西白天便能夠現身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們進去看看。」一頓又道:
「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亂子,由我應付。」
「我小李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燕南搖頭道:「沒有人說你貪生怕死,只是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將消息送回去,我武功較好,比你支持得較長時間,你可以趁此趕快離開。」
小李皺眉道:「既是如此,小弟也不堅持了。」
燕南伸手一拍小李的肩膊:「將消息送回去更要緊。」
小李頷首,從馬上躍下,燕南劍隨出鞘,推門往庄內走去。
進門一望,庄內那些斷壁焦木已給分散開來,昨夜葉南溪弄出來的一條條「路」已然給掩去,那當然不能夠完全回複本來,燕南與小李卻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他們對燒毀了的莊院就沒有多大的印象。
他們這邊才進去,那邊一間屋子的門一開,葉南溪便走出來,走向那兩匹馬。
還未接近,那兩匹馬的眼中像已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不安的踢著腳,同時發出悶嘶。
更接近,那兩匹馬開始退開,葉南溪陰森森一笑,身形突然一長,猛向前撲去,那兩匹馬急忙灑開四蹄,奔出,葉南溪身形同時暴退,閃向牆角,一轉不見。
燕甫小李聽得馬蹄聲,一齊奔回來,遠遠看見兩匹馬往來路奔回,無不大感詫異,四顧卻又不見有人。
小李追前幾步,也知道迫不及的了,一頓足,道:「怎會這樣的?」燕南嘟喃道:「那都是我們養熟的馬,除非受了很大的驚嚇。」小李突然像省起什麼,道:「師兄可記得鳳棲梧與婷婷離開連雲庄的情形?」
燕南道:「他說過那些馬看見了婷婷,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而且明顯的甚為恐懼。」
小李張目四顧,道:「附近可是沒有人。」燕南沒有作聲,身形一拔,掠上了旁邊的高牆,放目望去,也是一個人也沒有,只見那兩匹馬越去越遠,一前一後,始終沒有變化。回望莊院那邊,亦是靜悄悄一片,燕甫按劍等了一會,才向莊院內躍下,小李一見,亦從大門掠進來,二人隨即一字向前進去。急風吹過,塵土飛揚,焦味撲鼻,燕南小李一路走來,並沒有發覺任何不妥。他們離開的時候非常匆忙,莊院部份的火勢也仍然未滅,所以除非有很大的變化,否則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印象。葉甫溪的善後工作,亦實在做得很不錯。前行數步,已到葉南溪養傷的那座小樓。燕南小李走近去,還未有決定,門已被拉開,兩人應聲回頭,只見葉南溪雙手抓著流星錘,當門而立。「原來是你們。」葉南溪沉著聲,抓著流星錘的一雙手青筋畢露。
燕南小李卻完全沒有防備,齊呼道:「三師叔一一」葉南溪若是這時候一雙流星錘飛擊出去,一定可以將燕南小李擊傷,憑他們的身手,負傷之下要逃避葉南溪,只怕是大有可能的事。
最要命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防到葉南溪。
葉南溪竟然沒有動手,只是喝問:「你們怎麼溜到這裡來?」燕南方待答話,葉南溪又喝道:「中原五義的弟子怎會臨陣退縮,你們……」
燕南忙道:「三師叔莫誤會……」
葉南溪冷笑:「難道鳥幫竟然這麼快便已被你們解決了。」
燕南搖搖頭,道:「這其中是有點誤會,我們並沒有打起來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葉南溪正要追問,小李已接道:「我們甚至已經與鳥幫聯成一氣。」「什麼」葉南溪仍然作毫不知情狀:「鳥幫燒了老四的莊院,又還殺了老二老五,我們要跟他們聯手,這是什麼道理?」
燕南道:「鳳生……」
葉南溪喝道:「這匹夫怎樣了?」燕南道:「在回鳥幫總壇途中已經命喪。」葉南溪大笑:「死得好,可恨老夫不在場,看不到那老匹夫的申吟哀號!」
燕南緩緩道:「鳳幫主也是身不由己的。」葉南溪瞪大了眼睛,燕南忙道:「說來話長,弟子細說之後,三師叔就會明白的了。」
小李隨即問:「師叔,其他的師兄弟那兒去了?」
葉南溪道:「那些混帳東西,都給老夫攆走了。」小李追問道:「為什麼?」
葉南溪道:「他們老是要老夫遷出這兒,說什麼這才安全,全都是膽小鬼,老夫說過,他們再給老夫看見,便敲斷他們的腳骨。」小李垂下頭去,燕南大著膽子道:「環境這樣惡劣,也難怪他們。」
葉南溪霍地回瞪著燕南:「你也這樣說?」「弟子大膽。」燕南道:「他們那樣做也只是為了避免無謂犧牲。」
葉南溪大怒道:「那你是說老夫錯的了。」
「弟子不敢。」燕南亦將頭垂下來,這個師叔的脾氣他當然清楚得很殺人再借屍還魂圖報複葉南溪看著他們,好一會才吁了一口氣,說道:「算了,老夫五人對你們既然有授業之恩,總不能因此要你們以命來報答,你們在鳥幫來襲之際沒有退縮,能夠與師門共存亡,其實已經很難得的了。」
燕南方待接話,葉南溪已又道:「你師父還有那些師兄弟都平安的吧?」
「師父沒有事,四師叔還有好些師兄弟都死了……,,「什麼?「葉南溪震怒:「那你們還跟鳥幫的人講和,還不跟他們拚命?」
燕南忙解釋:「四師叔他們不是鳥幫的人殺的。在這一役之中,烏幫亦被殺了很多人。」
「那是什麼人乾的?」
「一個叫婷婷的女人,據說本來是鳳棲梧未過門的妻子,後來卻嫁了風生。」
葉南溪道:「賭,那還說不是鳥幫的人?」燕南苦笑道:「那個人卻也不是真正的婷婷,"葉南溪脫口道:「易容?」
燕南搖頭:「婷婷已經是一個死人,但是那樣東西進入了她的體內,令她又有了活力。」
葉南溪冷笑:「那有這種事?」
「是真的。」小李一旁叫出來。燕南接道:「我們雖然沒有看見那東西走進去,卻看見那東西從婷婷的體內飛出來。」葉南溪道:「老夫可不相信天下間有所謂妖魔鬼怪。」
燕南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東西從婷婷體內飛出來的時候是一團發亮的紅光,紅亮得令人根本不能夠看清楚。」
葉南溪瞪著燕南,小李接又道:「而且飛得很高,就是大師伯與鳳棲梧也不能夠將它抓住。」
葉南溪疑惑的看著燕南兩人:「你們本是去找烏幫算帳的,怎會反而變成友好起來,又怎會知道是那東西作怪?」
「那完全是因為鳳棲梧聽了師父師叔的話,又知道他們是出於一番誠意。」
「他們說了什麼?」
「就是當年與師叔五人在一人村甜水井的遭遇。聽到這句話,葉甫溪終於變了面色:
「一人村甜水井,那個婷婷」「據說她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被連雲庄安富安順兄弟擄了進去,遇上了憐憐……」
…玲伶又是那一個?」
「安富兄弟擄來的女孩子。」燕南揉了揉前額:「也是那東西在進入婷婷體內之前的另一個替身,她原是要借安家的勢力來找我們算帳,後來知道婷婷與鳳棲梧的關係,知道風家的勢力在安家之上,才改變初衷,轉投入婷婷體內。」
葉南溪道:「在憐憐之前又是誰?」
燕南搖頭:「我們只知道,在一人村甜水井的時候,她是在依依體內。」葉南溪驚恐的倒退了三步,事實他什麼都清楚,可是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燕南小李也根本瞧不出任何破綻,他們也根本想不到那東西這一次竟然進入了一個老人的體內。」燕南接道:「那東西走脫了,一定會再來找我們算帳,所以師父叫我們趕來接師叔到鳥幫總壇那邊,以便應付。」
葉南溪道:「他們仍然留在那兒?」燕南道:「聽師父的口氣,要留到殲滅了那東西之後才離開。」
「那東西,那東西一……」葉南溪嘟喃:「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燕南道:「我們事實看不出來,可是那東西的弱點我們已經抓穩了。」
葉南溪追問:「是什麼弱點?」
「氣量狹隘,脾氣暴躁,所以我們算準它一定很快會再去襲擊鳥幫的總壇。」
「這算是什麼弱點……」葉南溪後面還有話,但沒有追上。」燕南道:「那東西會發亮,一到了夜間,鳥幫總壇便會將所有燈火滅去,只要她一出現,我們老遠便會看到。」
葉南溪一怔,他整個身子沒有變化,但事實葉南溪已經死去,只因為那東西進了去,才能夠這樣說話移動。
這驚訝事實是那東西的反應,那東西事實也不知道這個弱點。
燕南並沒有發現葉南溪有何不妥,繼續道:「還有,那東西需要吸吃生物的鮮血才能夠生存,三師叔大概還記得當年在一人材發現人馬乾死的事。」
葉南溪無言點頭,燕南接道:「我們亦已經在鳥幫總壇周圍百里廣布線眼,一發現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便將消息送回,嚴加追查。」
葉南溪喃喃道:「很好。」燕南上下打量了葉南溪一眼,接道:「師叔的傷已好多了?』葉南溪做然應道:「那一點小傷算得了什麼?「話口未完,雙眉已皺起來。燕南看不出葉南溪是故作此態,忙道:「師叔坐下歇歇。」葉南溪把手一揮,道:「不用,我們這就動身去。,,「師叔」燕南有些擔心。
葉南溪怒道:「婆婆媽媽的,你小子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燕南苦笑:「弟子只是擔心師叔的傷勢……,,「老夫說過不要緊便不要緊。」葉南溪一步跨前:「那東西說不定已經在來此途中了,這時候還不離開,難道要坐以待斃?」
燕甫回頭望一眼,道:「我們飛馬趕來,應該搶在那東西之前。」
小李突然道:「那東西說不定真的已到了,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凶不出來。」
葉南溪追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小李道:「我們的坐騎方才像受了驚嚇,都跑了。」燕南接道:「那的確有些可疑,那兩匹馬都是我們養的,一向非常馴服。」
葉南溪道:「不管怎樣,還是儘快離開這兒,找人多的地方跑,儘可能在日間趕路,晚間在客棧歇息,避免麻煩。」
燕南道:「一路上有鳥幫的弟子接應,師叔盡可以放心。」「老夫若是能夠真的放心就好了。」葉南溪上前一步,又說道:「我們一面走,一面說,你兩個得將鳥幫總壇發生的事情跟老夫細說一遍。「話說到這裡,腳步一栽。燕南小李忙左右扶住,葉南溪嘴巴仍很硬:
「不要緊一……燕南小李還是左右攙扶著,葉南溪也沒有拒絕,扶著二人往前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燕南小李都沒有看在眼內,且沒有任何不妥的感覺,葉南溪這時候若是要殺他們,更加簡單,可是他非獨沒有動手,連絲毫的殺意也沒有露出來,他事實也不想殺他們。
殺了他們,他雖然一樣可以跑到鳥幫總壇,但總沒有在燕南小李侍候下前去來得安全,經過連次的失敗,他已經學會小心。燕南小李方才那番話更令他大起戒心,鳳棲梧曹廷等人知道的遠比他想像的多,他甚至不知自己有那麼大的一個弱點。難怪當夜鳥幫總壇將燈火完全滅去,漆黑如墨,原來那樣才容易發覺自己的所在。」可是為什麼在婷婷體內一年,鳥幫的人都沒有察覺那種光?難道那種光只有在憤怒之下才會發出來?」
葉甫溪想不透,默默的移動腳步,一轉想到入夜之後,應該如何支開燕南小李二人。
到出了莊院,他總算已有了辦法,面上始終一片冷漠,燕南小李一面詳細告訴他鳥幫總壇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他一句也沒有聽入耳,事實,那些事還有誰比他更清楚?
燕南偶然也看看葉南溪,他終於發覺葉南溪與這之前是有些不同,那就是葉南溪已懂得傾聽別人說話。
可是他並沒有發覺那有什麼不妥,事情的本身豈非神秘莫測。足以令人魄動心驚,大感興趣。
他就是以為葉南溪驚於事情的詭異,並沒有想到其他可能。小李更就不用說,他甚至像一般人那樣,補充得更加誇張,使事情聽來更恐怖,更神秘。燕南不以為意,事實,鳥幫總壇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言語所能夠描述。
走過長街,葉南溪好像才發覺失態,左右一看,搖頭道:「怎會有這種事?」
燕南道:「我們也懷疑,卻是不能不相信。」
葉南溪接道:「那東西說不定真的已到了這兒,由現在開始,我們非要加倍小心不可。」
燕南道:「弟子拼了命,也要保護師叔的安全。」
「弟子也是。」小李惟恐後人。
「錯了……」葉南溪搖頭:「那東西若是襲擊老夫,你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逃走。…
「逃走?」燕南小李一齊瞪大眼睛。
葉南溪道:「不錯,立即逃回去告訴其他人,那東西在什麼地方。」
「可是……」
「那東西既然如此厲害,你們留下來也是送死,又何必多作無謂犧牲?」葉南溪目注燕南:「若是真的這樣,你師父知道,也不會見怪。」燕南搖頭:「我們快要給那東西弄瘋了!」
小李不由接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葉南溪淡然應道:「總會明白的。「嘴角又泛起一絲冷笑。燕南這一次終於看見,卻沒有什麼太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葉南溪笑得實在太冷。陽光落在葉南溪身上,他的膚色與常人無異,一個身受重傷,流了那麼多血的人,竟然這麼快就會恢復正常,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惜葉南溪非獨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燕南他們的長輩,他們根本就疏忽了這件事。何況葉南溪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內力深厚,復元得這麼快,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依依、憐憐、婷婷,這之前那東西寄居的以鳳棲梧曹廷他們所知,全都是疊名字的女孩子,所以他們才認為那東西是母他們的目標也所以都是集中在那方面,那東西這一次不管是有意無意,總算是投中了對象,這個葉南溪若是進入了鳥幫總壇,曹廷鳳棲梧的處境,簡直不堪設想,他們當然也不會懷疑葉南溪。一切到現在仍然是非常順利。當夜三人宿在市鎮一間客棧里,要了兩個房間,葉南溪獨自一個,這當然是擔心在夜間身上透出光來,引起燕南二人的注意。燕南小李入夜之後,便將燈火滅去,葉南溪卻在他們走後才將油燈撥淡了一些,再用被子將身上卷著才將燈火吹滅。這一夜,他睡得並不好,只是想著進入了鳥幫總壇之後如何應付。烏幫總壇人夜即陷入一片黑暗,所有人亦反夜為日,他總不能夠處處躲著不與各人接觸,曹廷也總會到來看看。這麼多年來,他從來就沒留意到這個問題,事實也沒有人告訴他亮光這種事。那應該還是婷婷的身份被揭破之後的事情,可是他始終都毫無所覺。他仔細的將婷婷的身份被揭破之後的事情反覆的思索了幾遍,一個細節也沒有遣漏,總算髮覺在他們包圍自己,而自己在動殺機的時候,雖然是在黑夜,每一個人他都看得很清楚,與白天並無分別。他的視力本來就有異常人,卻未至於清楚到那個地步。那惟一的解釋就是,那亮光照亮了他們。那應該怎樣處置?他抬起手,睜開眼睛,極目望去。今夜沒有月,窗紙映著遠方的燈火,微微發白,房間內仍然是一片黑暗,被窩應該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他卻連每一條掌紋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他卻一些光亮的感覺也沒有。他呆看了一會,終於擁著被子走下床,腳步有多輕便放多輕,走到牆下,貼身聽去。隔壁傳來鼻鼾聲,燕南小李其中之一,已經入睡,另一個顯然在值夜,呼吸聲卻清楚聽到,那絕無疑問就是靠牆而坐。葉南溪小心翼翼的倒退回床邊,將被子卸下,移步至(窗前,悄然將窗子打開,掠了出去。窗外是一個院子,一個人也沒有,葉南溪從芭蕉叢上掠過,一隻大編幅也似,雙袖一展,翻過圍牆,飛掠而下。圍牆外一條小巷子,也是不見有人,葉甫溪身形再展,飛快的掠前。巷子出口就是一條寬闊長街,兩旁的店子都已經關上門戶,疏落的有些燈光,長街上也是渺無人蹤。葉南溪悄然前行,轉過兩個彎,還是空蕩一片,一個人也不見,面上終於露出焦躁的神色,正當此際,一陣笑語聲隨風吹至。葉南溪焦躁的神色同時消失,雙袖展開,向聲音來處掠雲。再轉一個彎,他終於看見笑語的人,那是兩個醉漢互搭著肩膀東倒西側的走來,口裡有時胡唱幾句,笑聲不絕,手中仍然拿著酒壺。葉南溪迎著兩個醉漢走前。那兩個醉漢毫無所覺,自顧前行,笑語如故,一直到幾乎撞在葉南溪身上,一個醉漢才察覺,停止了腳步,另一個也給他牽得停下來。葉南溪殭屍也似的直立,冷冷的盯著那兩個醉漢,他只是想知道那兩個醉漢到底有沒有看見他身上發出來的亮光。當先那個醉漢也瞪著葉南溪,乾指道:「你這個老頭兒怎麼走路不帶眼,盡往我們撞過來?」
葉南溪面無表情,也毫無反應,那個醉漢接道:「你是聾子?」他還看得出葉南溪是個老頭兒,又懂得問他是否聾子,可見雖然醉,還不大厲害,這正合葉南溪的需求。另一個醉漢看來比較醉一些,但看了葉甫溪一眼,竟然懂得笑接著:「老丁,他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
葉南溪仍然呆立在那裡。
老丁笑起來:「小馬,他原來非獨是個聾子,還是個獃子。」小馬打了一個酒呃,道:
「那我們不要欺負他,饒了他算了。」
兩人相顧大笑,東倒西側的,一旁繞開,那知道葉南溪腳步橫移,又擋在他們面前。
他們一連換了幾個方向,仍然給葉南溪擋著,一齊露出詫異之色。
老丁隨即道:「這個老頭兒,原來是找我們麻煩來的。」「是么?」小馬搖著手中的酒瓶,將余酒倒進嘴巴里。
老丁接把手一揮:「老頭兒讓開。」葉南溪沒有理會,小馬反應道:「別叫他讓開。」
手一甩,將空酒瓶扔去,空出雙手,將袖子捲起來。
老丁一見笑道:「教訓他一頓也好,但莫要太用力,弄出人命。」
小馬呵了一下那一雙拳頭,道:「老子只要他卧床,不要他卧棺材。」
老丁大笑,亦將袖子捲起來,卻不忙將瓶中余酒喝盡。
葉南溪看著他們,終於開口道:「你們不怕我?」
小馬老丁呆了呆,老丁「呵呵」大笑道:"怕你什麼?骨頭硬?」
小馬接道:「你苦是跪下來求饒,我們說不定還會考慮放你一馬。」葉南溪冷冷道:
「你們看清楚老夫。」一雙眼瞪得更大。
老丁小馬亦一齊瞪大了眼睛,瞪著葉南溪。
葉南溪將頭探前去,老了小馬亦同時伸長了脖子,三個人站得本已很近,這一一探一伸,相距半尺也不到,借著旁邊屋子透來的燈光,他們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對方眼睛中的映像。老丁小馬仍然是那個樣子,小馬隨即道:「看來看去你也只是個糟老頭兒,你以為你會變成一個女人?」
葉南溪心中詫異,卻也很高興,老丁忽然伸手托起葉南溪的下頷,道:「你若是能變成一個女人,這件事也就罷了,可惜你沒有這個本領。」突然反手一一巴掌摑在葉南溪的面上。
葉南溪心神外驚,竟然給摑一個正著,小馬老丁相顧大笑,一股怒火從葉南溪心底冒起來,跟著一聲怒吼。
老丁小馬目光一轉,又落在葉南溪面上,那剎那陡然露出了一種詫異已極的表情。
在他們的眼中,葉南溪雖然仍然是那個樣子,一雙眼睛已有了很大的變化,那剎那竟已變成了血紅色,尤其是眼瞳,竟有如兩顆血紅的寶石射出奪目的紅光來。
老丁一呆,道:「你看這老頭兒的眼睛?」
小馬揉了揉眼睛:「我看我們酒渴得太多了。」老丁搖了搖腦袋,道:「不會吧,方才他的眼睛不是好好的,怎麼現在竟然紅得發亮?」
葉南溪獰笑一聲,一雙眼睛紅得更可怕,混身上下彷彿亦有紅色的光芒散發出來,雙手握拳,「格格」有聲,看樣子就像要將小馬老丁兩人擊殺在拳下。
他事實亦動了殺機。在他的眼中老丁兩人本來已經很清楚,現在更光亮起來,眉毛鬚髮也根根可數。
老丁兩人這時候亦已被紅光照得發亮,兩人本就是這地方的地痞無賴,膽大包天,喝了酒,更就不在話下,可是現在竟不禁由心底寒出來。
他們幾曾見過一個眼睛這麼可怕的人,而且這個人身上還能發亮。
「小馬,我看這個只怕不是人。」老丁連語聲也顫抖起來。
小馬一聽這句話,本來已在發寒的心更寒,顫聲道:「你是說那種東西……」話口未完,身子一縮,便要開溜。
老丁也不慢,可是兩人身子才轉,已給葉南溪雙手挾頸抓庄兩人第一個念頭就是呼救,那剎那,咽喉卻像是塞進了一塊燒紅的鐵塊也似,一個字也叫不出來了。
葉南溪抓著他們,身形一轉,掠入了一條巷子內。
巷子黑暗,葉南溪卻有如在白晝的感覺,每一樣東西都看得清楚,一陣饑渴的感覺同時襲上心頭,身形更快。
老丁小馬膽落魂飛,整個身子更彷彿在烈火中燃燒、溶化,那也是他們最後的感覺。
他們後來的遭遇,也只有葉南溪才知道。
又過了半個時辰,葉南溪才回到客棧的房間,悄然卧回床,拉上被子。
隔壁房間並沒有任何聲響,燕南小李尚未替換,也沒有任發現。
才破曉,葉南溪便拍門呼喚燕南兩人上路,他雖然知道,只要他不動怒,不動殺機,那亮光就不會透出來,可是他仍然得爭取時間,在入夜之前,趕到鳥幫總壇去。
他若不是在這時候趕路,每天晚一些,到第二天去到鳥幫總壇的時候,就很晚的了。
一夜無事,燕南小李兩人也很高興,更以為葉南溪也是因此而高興,今天的葉南溪比他們感覺到的,精神更充沛,眉梢眼角,微露笑容。
當然,他們怎麼也不會知道,葉南溪的高興只是因為他已經弄清楚怎樣才能夠避免身上發出亮光來。
葉南溪當然也不會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只是他們既然問到了,也總得找一個原因來回答他們。
一個很不錯的原因:「老夫已經這一把年紀,又身上帶傷,可是比起你們這兩個年青的小夥子仍然要精神飽滿得多。」
小李道:「這是師叔內功高強,好像弟子內功方面還未窺門徑……」
葉南溪呵呵大笑:「那就要加倍用功,不要懶惰了。」
有了這一番話,這一天,他面上的笑容雖然多了一些,燕李二人也沒有再奇怪。
到了中午,路上已經有鳥幫的弟子迎上來,他們對葉南溪非常客氣,而已替他找來一頂轎子,葉南溪並沒有拒絕。
燕南小豐雖然沒何動疑,但他若是表現得太精神,曹廷一定會知道。他傷得怎樣,應該恢復到什麼地步,曹廷應該心中有數。
燕南小李武功經驗那不能夠與曹廷相提並論,何況鳥幫總壇之內還有一個鳳棲梧,經過這一次失敗,他已不敢太輕視這兩個人。
這一次若再失敗,他非獨很難再找到機會報仇,而且只怕要到處躲避鳥幫的迫捕。
事實江湖上也沒有第二個幫會能夠與鳥幫一戰的了。
等了這麼多年,他也實在再難有耐性等下去,而若是只憑他的力量報仇,在目前來說,仍然是一件甚為吃力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痛恨的人、要殺的人實在大多。
鳳棲梧、曹廷、燕南、鳥幫的所有人、中原五義的所有弟子,任何曾經與他作對、曾經企圖傷害他的人,他都想將他們置之死地。
要殺那麼多人,實在不容易,更何況幾乎只要是人,他都很討厭,都很想將他們殺掉。
那只有-不停的製造仇恨,讓那些人自相殘殺,才能夠達到他的目的。
這當然是晚一步才做的事情,目前他必須先解決鳳棲梧等人,因為這些人知道的事情實在己大多,那對於他的現在,對於他的將來都影響甚大。
轎帘子垂下,沒有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他挨坐在轎子內,盡可以放心去想,也不用擔心別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變化。
當夜他們入住-一個小鎮的客棧;在他們到達之前,鳥幫的人已經將整座客棧包圍起來,上至掌柜,下至店小二也全都換上他們的人。
入夜之後,所有的燈光便滅去,連附近的人家也被勸告將燈光熄滅。
所有人都很服從,鳥幫在這個地方,有很大的影響力,那些人當然都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下卜扦,其中亦有「不少與鳥幫中人認識的,所以也不難打聽出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消息一傳開,幾乎無人不膽戰心驚,入夜後,不用催促,已紛紛將門房緊閉。那東西在鳥幫子弟口中,已經被渲染成~-個非常恐怖的怪物。那些鳥幫弟子並沒有幾多個當夜在場,而在場的連鳳棲梧曹廷也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他們當然看不出來。他們所知道的,只是那東西會發亮,在黑暗的環境下特別觸目,以人血獸血充饑,會進入女人的身體,勾掉那個女人的魂魄。就是這些已經夠嚇人的了,何況說話一個傳一個,難免越傳越失真,而其中,難免會有些人誇張一些,刻意渲染。雖然如此,膽子大的人仍然忍不住好奇心,在窗旁愉窺,希望看到那東西,倒是那些女孩子,不管美不美,全都縮在被窩裡。這一夜,卻是在很平靜的情形之下渡過。葉南溪也沒出來,而且裝作疲倦之極,蜷在被窩裡,所有燈熄滅之後,整個地方都漆黑如墨,他雖然相信自己在不動怒、不動殺機的情形下,不會亮起來,但仍在盡量小心。昨夜小馬老丁兩人的血也已經夠他享用的了。××\接下去,當然都是很平靜,回到烏幫總壇弔橋外,燕南小李等人才鬆一口氣。這時候已接近黃昏,曹廷早已接得消息,在弔橋上恭候,還有鳳棲梧也來了。葉南溪坐在轎子里,從帘子縫隙已然看見鳳棲梧兩人,不由緊張起來。這兩個都是他切齒痛恨的仇人,現在他們已非常接近。他仍然讓帘子垂著,反覆再三,又將所有的步驟考慮清楚,看其中可有破綻。轎子終於停下,最緊張的一刻即將降臨,也許一見之下,鳳棲梧曹廷即發現破綻。葉南溪的神態亦開始改變了,雙眉深鎖,完全是一幅甚為痛若的樣子,他是希望這樣可以掩飾一二。帘子終於被揭起來,揭帘子的是曹廷,葉南溪若是這下子出手,絕對可以將曹廷重傷,甚至將曹廷擊殺。可是他非獨沒與出手,甚至強迫自己打消這個念頭,與之同時,發出了一下呻吟。曹廷聽得清楚,看見葉南溪那痛苦的樣子,忙就問:,『老三,怎樣了?」不用聽這句話,一看曹廷的神態,葉南溪已經放下心來。曹廷並沒有發覺不妥,那鳳棲梧當然更加不會的了。「沒有什麼。「葉南溪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那也的確是發自內心深處。曹廷點頭道:「看你還能夠笑得出來,那是必真的沒有什麼的了。』葉南溪心頭一凜,立即掩飾道:「看見大哥平安無事,小弟實在太高興。』』曹廷道:「他們在路上已經將這裡發生的事情,清楚告訴你的了。」
「否則小弟要進來這裡,只有殺進來。」葉南溪接問:「那真的都是事實?」
曹廷微謂:「也難怪你仍然懷疑,我們到現在為止,也還是有一種似乎在做夢的感覺。」葉南溪苦笑,曹廷接道:「但為兄到現在仍然不以為當年是做錯了。」
一股怒火立時從葉南溪心裡冒起來,他也立即省覺,垂下眼蓋,不看曹廷。
曹廷也沒有在意,繼續道:「即使知道有現在這種後果,時間又能夠倒流,我還是毫不猶豫的再那樣做一次。」
葉南溪心頭怒意更盛。
別動怒,以大事為重葉南溪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裡已不注重覆著那兩句話。
他的肌膚已因為動怒而開始發紅,那片刻之間,他最少已重覆告誡了自己百次,曹廷聽不到,卻終於發現了葉南溪面膚的紅漲,忙問:「老三一一」葉南溪震驚,頭垂得更低,裝作甚為痛苦的樣子,搖手道:「不要緊,小弟一個不慎,扭著了傷口。」那一驚也將他的怒意驚散天外,脹紅的肌膚很快回復正常。曹廷並沒有懷疑,嘆息道:「你受傷需要好好休息,實在不適宜長途跋涉,可是,卻又不能不這樣,目前來說,只有這地方安全的了。」葉南溪道:「小弟明白。」鳳棲梧一旁插口:「我們還是先讓葉老前輩進去,卧下好好的休息一下。」「不錯一一」曹廷搖頭:「我只顧說話險些兒忘記這回事。」接將帘子放下。轎夫隨即將轎子抬起來,往內走去,曹廷追前幾步,又搖頭:「人老了,說話也多了。」鳳棲梧道:「這其實是老前輩太擔心葉老前輩,現在應該放心的了"曹廷道:「不能夠不擔心,這幾天,我們這兒實在太平靜了,我還以為那東西已走了去找他的麻煩。」「不瞞你說,晚輩也這樣擔心過。」鳳棲梧看了看後面跟上來的燕南一眼,轉問:「老弟,路上可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燕南從腰帶上取出一捲紙,道:「這是半個時辰之前貴幫飛鴿傳來的消息,清水鎮一口井裡在前天發現了兩個無賴的屍體,皮膚皺譖,體內的鮮血好像完全都已給放盡。」曹廷面色驟變:「有這種事?」
鳳棲梧接過紙條細看了一遍,燕南接道:「貴幫子弟原是要飛鴿送來總壇,因為我們也是要到來,所以大膽接下了。」鳳棲梧道:「飛鴿也快不了多少,而且難保有失。他們亦是看見路短,你們正好經過,又是要到總壇,才拜託你們帶來,"一頓接笑道:「我們既然已經是朋友,怎會不信任?」燕南亦笑了,曹廷隨即道:「那絕無疑問,又是那東西乾的好事。」鳳棲梧道:「我們都沒有猜錯,那東西是真的跑到了那兒找葉老前輩。」燕南道:
「幸虧我們快馬趕去,搶在他前面,尤將三師叔接走,若是給他搶光在我們前面,那真的不堪設想。」鳳棲梧道:「不錯,你們離開了胡家莊趕了一天路,就是在清水鎮歇息?」
燕南點頭道:「三師叔體力支持不住,而且在夜間趕路也很危險。」
曹廷道:「那東西也是在夜間活躍,你們不難在路上遇上,事實在日間趕路方便得多……」燕南道:「那東西害人的時候,也許就是我們留在清水鎮的時候,只不過他不知道。」曹廷道:「他們所以要吸血,說不定就是為了要補充體力殺進胡家莊。」
燕南道:「說不定,清水鎮一事之後,聽說到處都很平靜,並無發現。」曹廷道:「但到胡家莊既找不著人,那東西一定不會就此罷休,只怕已經一路追回來,只是趕不上。」鳳棲梧頷首道:「今夜我們得加倍小心了。」
曹廷道:「可以肯定的是,那東西並無同伴。」
鳳棲梧一怔:「晚輩倒沒有考慮到這問題。」接一笑:「那東西也幸好沒有同伴,否則一個已經要我們如此狼狽,再來一個……」他沒有說下去,也是聽入耳的人都明白他的心情。
燕南一旁忽然嘟喃道:「不知道這一次那東西變成怎樣?」曹廷道:「以我們所知,那東西顯然喜歡進入美麗的少女體內,而且名字都是重疊的。」「依依、憐憐、婷婷」鳳棲梧沉吟著:「這一次也許會例外。」曹廷道:「你不是已經吩咐了幫中弟子小心周圍十里,只要有美麗的少女向這兒接近,便將之監視起來。」
鳳棲梧道:「晚輩並不以為這樣做有多大用處,只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故且一試。」
曹廷道:「也許那東西還未知道這個弱點。」
鳳棲梧道:「到底如何,也許我們很快便會知道。」
曹廷頷首:「清水鎮那兩個無賴的被殺,絕無疑問,是那東西乾的好事,那東西到清水鎮若只是巧合,無話可說,否則那東西暴躁的性情顯然並未改變,一定很快就會追到來。」
鳳棲梧一握拳:「我們就在這裡等到那東西來為止。」
曹廷笑了笑:「我早已準備在這裡終老的了,倒要看那東西的耐性是不是仍然那麼好。」
他要真的這樣準備,也絕不相信那東西仍然有那麼好的耐性,卻怎也想不到那東西已進來,而且就藏在他那個好兄弟的體內。
鳳棲梧雖然考慮到這一次也許例外,那東西未必會再進入一個疊名字的女孩子體內,卻只是以為那東西的對象將會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會惹起他們注意的女人。那東西不知是有意或無意,這一次總算是找對了對象,一開始,便已很順利。可是這之前,進入婷婷的體內,不也很順利,惟一不同的只是,經過這麼慘痛的教訓,這一次必定會更小心。鳳棲梧曹廷現在的情形,可以說有如與虎同眠。百密有一疏天衣露一縫葉南溪進入房間卧下,才放下心來,那與其說是房間,毋寧說是一座密室、一進再進才到達。而這座樓字之外則是包圍著一重屋子,以及臨時架起的帳幕。這顯然是經過一番布置,也是一個陷阱,葉南溪一路進來,看見那些布置,不禁有些心寒,若非如此進來,他實在不敢肯定會不會為那些布置所困。此前他已考慮到,鳳棲梧曹廷會給他一個安全的地方居住,但安全到這個地步,仍然在他意料之外。他只是希望鳳棲梧曹廷也是住在這其中,好讓他有機會採取報復的行動,只要弄倒這兩個人,其他的便很簡單。在那些侍候他的人離開之後,他隨即小心檢視了一遍,看清楚身上並沒有惹人注意的地方,又小心的算清楚房間的所有距離,才閉上眼睛,一直等到所有的殺機完全消餌,然後坐起身子。曹廷也就在這時候走進來,葉甫溪仍然閉著眼睛,完全是運功調息的樣子。曹廷一直走到葉南溪身前:「三弟,是不是好了一些?」葉南溪道:
「沒有方才那麼痛,一路上還是好好的,不過那麼輕輕一扭一一,,一聲嘆息,道:「人老了,要強也強不來。」
曹廷笑起來:『該說這些話的時候你不說,不該說的時候你反倒說了。」葉南溪道:
「你放心,我還是要拼掉這條老命,絕不會臨陣退縮。」曹廷大笑:「這才是我的好兄弟。」葉南溪轉問道:「鳳棲梧他們也是在準備拚命?全都是?」「絕無疑問。「曹廷感慨的嘆了一口氣:「鳳生實在是人中龍鳳。」葉南溪道:「能夠組織一個這麼大的幫派,實在不簡單。」曹廷道:「最令人佩服的是,鳥幫弟子每一個都準備為他殉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肯退縮,不管他是什麼的身份。」葉南溪搖頭,曹廷接又道:「這絕對可以肯定,不是武功高強就可以,據說,他平日對每一個人都視如手足,與他們同甘共苦。」葉南溪看看曹廷:「看來……他若是再生,你也樂意投入他座下,聽候他差遣的了……」「也許一」曹廷笑笑:「現在我也才明白,為什麼我們那些弟子,甘願做他的跑腿。」「你是說那些投入鴿組的?……」曹廷道:「就是他們了,但他們最後還是維護師門,背叛了鳥幫。」葉南溪道:「他們應該明白,他們的師父,絕不比風生差勁。」「若不是那東西作怪,風生也不會變成那樣子。」曹廷嘆息:「這種事,也實在太出人意外,所以他們才以為風生表面一套,內里一套,才會暗中將消息通知我們……,,葉南溪點頭:「那的確意外,我們是當事人,豈非開始也一樣不知道是什麼回事?」曹廷道:「若是知道一點兒,我們也不會那樣算計鳳生「過去的不要說了。」葉南溪轉問:「是了,他們可曾想到什麼辦法?」
曹廷道:「還沒有。」葉南溪道:「就是這樣,晚間將所有的燈光滅去,改夜為日。」「暫時只有這樣了。」曹廷有些感慨:「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么?」葉南溪有些懷疑,他原以為那天夜裡,曹廷他們已經看清楚的了。曹廷道:「那東西實在太亮,在婷婷體內給趕出來的時候,亮得使人眼睛也睜不開,那剎那,眼前只看見一片血紅,就像是浸身在血缸中。」葉南溪沉吟著道:「不是說,鳳棲梧當時追得非常接近?」
曹廷不知燕南有沒有告訴葉南溪這件事,就是燕南在旁也未必會憶起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些話,路上,話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了。又有什麼人能夠清楚記得,自己兩三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他不錯是追得很接近,可是所看見的只是一團紅光,隱約有…雙翅膀在拍動。「曹廷搖頭。葉南溪佯作驚訝:「那豈非是一種會飛的東西?」曹廷道:「我們懷疑是一種飛蟲。」「飛蟲成精?」葉南溪笑了笑:「怎會有這種事?」「古籍之上不是記載了很多這種神話,連花草也可以成情,何況飛蟲?」曹廷有些無可奈何。葉甫溪笑得更開心:「也是說,那東西是吸收日月精華什麼的,日久才變出來的了。」曹廷亦自笑起來:「這說來不錯有些無稽,但除此之外又能夠如何解釋?」葉南溪只是笑,曹廷看看,道:「你好像一些也都不相信。」葉南溪好像知道忘形,忙辯道:「也許因為我當時不在現場。」曹廷道:「有機會的,那東西一定會很決再找到這兒我們相信也不難再將他迫出來。,,葉南溪暗笑,他現在已經來了,可是曹廷他們全都不知情,又如何將他趕出葉南溪的體內?曹廷想想,忽然又道;「這說來也不無可能,那些什麼草木成精,雖然是神話,但若是沒有類似經驗,要憑空捏造出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南溪道:「那只是人云亦云,一個說花可以成精,另一個便不難推想到草亦可以作怪。」曹廷道:「可是第一個說花可以成精的又是什麼令他促起這個念頭?」葉南溪嘟喃道:「這也是,難道這之前已經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這句話是另有意思,曹廷卻聽不出來,說道:「這倒沒有聽說過,有道是國家將亡,必有妖孽,這也許是天下大亂的預兆。」葉南溪笑了:「江湖上的事情怎麼牽扯到國家來了?」曹廷道:「那東西本來的目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可以肯定只是胸無大志之輩,所以才會因為我們在一個村冒犯了他,懷恨到如今,一定要向我們報復。」葉南溪詫異的道:「這有什麼不對?老話也有說,有仇下報非君子。」曹廷道:「老話不一定有道理,以那東西的本領,化那麼多時間,只是要找幾個江湖人算帳,實在是件很可惜的事。」葉南溪道:「那要怎樣做才正確?」曹廷道:「他懂得利用鳥幫,藉助鳥幫的勢力,不能說不聰明。」「是啊,沒有第二個門派勢力,有鳥幫那麼龐大的了。「葉南溪笑望著曹廷。「鳥幫的勢力早就已很大的了,到現在他才知道,可見得他的眼光實在有限,否則他早就已應該找到去的了。」「這似乎還不大遲。」葉南溪把手一揮:「中原五義現在不已是傷亡慘重?」「但他也並不好受,而現在除非他不再倚賴人獸的血來生存,否則一定會發現。」曹廷道:「而他若是早就已找上鳥幫,將那麼長的時間來部署報仇的行動,一定會更加成功。」葉南溪點頭,曹廷接又道:「一件本來可以很快解決的、他卻要這麼多時間,既然不是能力不足,那只有解釋是見識淺薄的了。」葉南溪不能不同意,曹廷繼續道:「這或稈可以解釋是仇恨蒙蔽了理智。」「也許是。「葉南溪嘆息:「花了那麼多時間,只為了殺幾個仇人,實在浪費一些。」曹廷道:「從所發生的事看來,那東西其實是見一步,走、步,事前完全未經過詳細的考慮,所以才會有憐憐的出現,相反,江湖上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鳥幫的勢力遠在安家之上,那東西竟然連一,個普通江湖人也不如,這說來也有些可笑。」葉南溪沒有笑,也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到一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哀。曹廷接笑道:「鳥幫其實也不是一個理想的利用對象。」葉南溪輕「哦」一聲:「難道還有別個組織勢力在鳥幫之「最低限度,還有一個。」曹廷一些也不像在說笑。「是那一個?」葉南溪急問。到現在,曹廷仍然瞧不出這個葉南溪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所以毫不猶疑的說:「朝廷………葉南溪詫異的道:「你是說官府的力量?」曹廷道:「官府的力量遠比任何一個組織要大,若是全力去做一件事情,非常簡單,而且成功的機會也極大。葉南溪道:「一般官員要做一件事必須上級批准,鳥幫到現在為止,好像沒做過什麼錯事。曹廷道:「你是在那兒聽來的,官府要作一件事情,那還要什麼理由?葉南溪嘟喃道。這絕無疑問,在那東西的意識中,官府是很難利用來解決私人的仇怨,而這種觀念,當然絕不是來自這個世界。曹廷聽說一怔:「什麼不同?」葉南溪知道失言,忙解釋:「有些官員以小弟所知,完全不是那樣的。」曹廷笑了笑:「你不知那兒遇上一個好官,但像這樣好官你也應該知道,實在不多的。」葉南溪只笑不語,曹廷當然不知道這一笑的目的只是在掩飾他的失言,沉吟著接道:「那東西也不知是什麼來頭,但顯然一日一日成長,到今日與我們在一人村遇上之時,也不知厲害多少,若是我們在一人村遇上的時候,便已這樣子厲害,我們只怕無一倖免,沒有一個能活得到今天。」葉南溪沒有作聲,曹廷接道:「再下去,也不知道那東西會厲害到什麼樣子,所以我們其實還是很希望他現在找到來,趁他在我們還可以將他弄倒的時候將他弄倒。」「應該這樣的。」葉南溪接道:
「那東西也應該想到這一點。暫時躲起來,到適當的時候再採取報復行動。」「但等到什麼時候才適合卻是沒有一個準則,若是那樣子呆候,實在不容易打發日子,悶也只怕悶死了。」葉南溪完全同意,曹廷笑接道:「我們也已經一把年紀,也沒有多久好活的了,大概那東西就是考慮到這一點,不得趕快來將我們殺掉。」葉甫溪道:「沒有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了。」曹廷道:「你放心,這兒禁衛森嚴,那東西要闖進來絕不是一件易事。」目光一轉:「也是時候的了。」葉南溪詫異地道:「是什麼時候?」曹廷望著那邊的銅壺滴漏:
「又是一天了,一會有人送晚飯進來,用過之後,你別忘了將燈火吹滅。」「入夜這兒的燈便完全熄滅?」「那東西混身發光,在黑暗環境下份外觸目,老遠便能夠看見,我們現在只是擔心他不來。」曹廷滿懷自信的:「這一次他再給我們困著,休想再脫身。」葉南溪雖已知道曹廷他們必定作好安排,但聽曹廷這樣說,不能不重新估計,以曹廷這年紀,這個性子,又是在自己兄弟之前,似乎沒有可能不說實話,故意誇大其詞。「你儘管休息,有什麼需要,吩咐門外的弟子就是。」曹廷隨即站起來:「我出去瞧瞧。」葉南溪大笑:「怎樣了?那不過些兒皮肉傷,你倒是將我當成娃兒來哄了。」曹廷亦自大笑,往外走了出去,將門掩上。看著門掩上,葉南溪面上的笑容才斂去,陷入沉思中。現在他雖然走不進來,事情卻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他也不懷疑鳥幫已經知道如何對付自己才更有效。那天夜裡他被從婷婷的體內趕出來,當時的情形,不可謂不兇險,而鳳棲梧事後窮迫不舍,他更是差點便傷在鳳棲梧的刀下。當時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過三五尺,縱然亮光使鳳棲梧不自夠看清楚,但鳳棲梧從他的反應看出他的弱點所在,也不是全無可能的事情。『這些所謂武林高手,一般來說反應靈活,目光銳利,臨敵的經驗也特別豐富,一次受挫,下次要用同樣的方法將他擊倒,可真不容易。他們到底想出了什麼應付之策?葉南溪不知道,但他仍然堅信以葉南溪的身份,絕不難殺死曹廷鳳棲梧二人,卻沒有把握在殺死二人之後,仍然能夠殺出鳥幫總壇。他非獨要報仇,還要活命,所以非要小心不可。這一夜他過得特別辛苦,曹廷鳳棲梧燕南都來看過他,他只有裝作極疲倦的樣子,幸好他們都知道他曾受過重傷,都沒有懷疑。面對仇敵,卻非獨不能夠動殺機,甚至不能夠動氣-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到漏盡天明,葉南溪簡直要崩潰,可是仍然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辦法。曉風吹冷,鳳棲梧曹廷最後一次搜巡,回到樓子門前的時候,天色已大白,兩人看來仍然精神充沛,一些疲態也不見「又一夜了!」曹廷仰首向天,不勝感慨。鳳棲梧看看曹廷,道:「也許今天晚上那東西就會到來。」這句話才說完,兩人便已不禁相視大笑,好像這種話,幾乎每一天他們都會說一遍,而都是不覺脫口說出來。那種笑實在笑得有些無可奈何,他們也不知道這種話還要說到什麼時候。鳳棲梧接道:「清水鎮那兩個無賴的死亡已可以證明那東西知道這兒硬闖不得,卻又難消心頭之忿,在還未找到應付我們的辦法之前,趕去找葉南溪老前輩算賬,葉老前輩既然也來哪怕他不快快趕來!曹廷微笑道:「看來那東西的弱點可真不少,暴躁,欺善怕惡一一一」鳳棲梧沉吟道:「我們也許可以利用他的弱點,布置一個陷阱來誘他上當。」曹廷道:
「我已在想著一個這樣的辦法了,坐以待斃始終是下策中的下策。」鳳棲梧道:「可是我們對於那東西知道的到底不多。而再給他跑掉,只怕他就算不會放棄,也真的會苦候一段日子才來甚至帶著一個更狠毒的陰謀,所以我以為他自己到來倒還罷了,否則我們無妨收集更多更足夠的線索,才採取行動。」「若是如此,清水鎮那邊,我以為不妨派些人去探清楚,說不定會有我們需要的線索。」曹廷想了想:「看情形,那邊只怕還有更多的事情發生,絕不會只得那兩個無賴給殺掉那麼簡單」鳳棲梧笑笑:「已經派去了。」曹廷看看鳳棲梧,笑起來:「我沒有猜錯,你也沒有令我太失望。」「老前輩其實早已猜到,只是又放心不下。」
曹廷嘆息:「這件事給人的壓力實在大大。」鳳棲梧完全同意,他何嘗又沒有這種感覺。也知道,其他人都是這樣。曹廷回到房內,看見葉南溪的樣子,不由嚇一跳,只不過三四個時辰,葉南溪竟變得好像衰老了很多。可是葉南溪並沒有顯示不出任何不妥,傷口影響又成了藉口,曹廷完全相信,鳳棲梧更吩咐了人準備兩條老參給葉甫』溪進補。葉南溪面露感激之色,對鳥幫的仇恨顯然已完全消除,這是曹廷最感快慰的地方。他雖則知道這個兄弟善惡分明,但也知道他脾氣剛烈執拗,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不滿,實在不容易將他那種偏見扭轉過來。難道這一次大劫,令他的性格也改變了,曹廷不知道但想起這一次的遭遇,亦不禁大為感慨。他們五個人結義多年,感情與親兄弟無異,現在卻只剩下他與葉南溪二人,而到了此事終結,真還不知道變成怎樣。他卻是做夢也想不到中原五義事實已只剩下他一個人、眼前的葉南溪已只是一個驅殼。這既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與過去當然亦有很大分別、連曹廷卻都沒有在意這分別,還有誰會在意?午後,鳥幫分壇又有飛鴿送信到來,那些弟子仍然在鳳棲梧醒來之後,才將信送給他過目,在他們的眼中,那封信並沒有怎樣特別的地方,鳳棲梧接到后,看了一遍,卻呆在那兒呆了好一會,然後他就要弄清楚兩件事。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有沒有經過中原五義的弟子手中?當他問清楚那封信只是由鳥幫弟子保管,中原五義的弟子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之後,才松過一口氣,隨即下命令,嚴禁泄漏這封信的事。但是,在半個時辰過去,當曹廷找到來的時候,鳳棲梧卻將那封信交給曹廷過目。曹廷到來並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隨便走走,當他看見風灑梧對那封信如此重視,不由細讀了一遍。鳳棲梧待他將信放下才道:「這是我們在清水鎮的弟子進一步得到的線索。」
曹廷點頭道:「那兩個無賴是在一間夜店裡喝得半醉才離開。」
「他們所走的方向正是朝著葉老前輩燕南小李所住的那間程來的客棧,正經過詳細的調查,在那個方向離開夜店不遠的街道兩旁,有三戶人家當夜隱約聽見有瓦瓶擲地聲,以及喝罵聲,而夭明之後,亦看見有酒瓶的碎片遺留在地上。」鳳棲梧對於整封信已滾瓜爛熟:
「至於發現那兩個無賴屍體的廢屋,亦是在悅來客棧附近,更重要的一點,這件事就發生在燕南他門三人住在悅來客棧的同一夜!」
曹廷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那東西應該知道他們是住在悅來客棧的了。」鳳棲梧點頭:
「若說是一來一往那麼巧,當夜都留在清水鎮,而那東西又只是那麼巧在清水鎮悅來客棧附近徘徊殺人,未免巧得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曹廷摸著鬍子道:「不錯太巧了。』以我們所知,那東西只是每月十五月圓之夜才會有殺人的必須,那兩個無賴離開夜店的時候已經半醉,相信也不會故意與那東西發生衝突,那東西若要趕往胡家莊,也當然不會在清水鎮浪費時間。」
曹廷道:「有道理,而且燕南他們不是說過在胡家莊門外。坐騎突然跑掉,他們懷疑可能是那東西作怪,只不過光大化日之下,凶不出來。」鳳棲梧道:「這其實有些矛盾,葉老前輩傷重之身,那些弟子又全部跑掉,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殺他也並不困難。再說,即使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無能為力,那麼,跟到了清水鎮,在夜間也絕無道理將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兩個無賴身上的。」
曹廷沉吟道:「那你認為是怎麼一回事?」
鳳棲梧道:「若非那東西有了什麼好辦法,不對葉老前輩採取行動,那應該就是,葉老前輩本身有問題了。」
曹廷皺眉道:「是什麼問題?難道他竟然會與那東西勾結在一起?」「在老前輩到來之前,我已經與燕南小李他們詳談了一遍,也試探過他們,他們都沒有問題,而事實在這幾天之內,他們都是走在一起。」鳳棲梧一頓:「但反而從他們的說話中,我發現了幾點可疑的地方。」
曹廷正要問,鳳棲梧已然揮手要一個堂主將旁邊一道七巧屏風推開,屏風后兩張椅子,分坐著燕南小李二人,齊站起來向曹廷施禮。
曹廷看著他們,詫異道:「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鳳棲梧道:「他們進去胡家莊,看見葉老前輩的時候,葉老前輩完全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燕南接上口:「當夜鳳幫主砍了三師叔兩刀,三師叔當場昏倒,事後很久才醒來,而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三師叔只能伏卧在床上。」
曹廷道:「不錯,所以才不讓他隨來,但昨天他到來可也不見得怎樣舒服。」燕南小李對望了一眼,道:「那之前可不是的,在清水鎮清晨起來,三師叔精神奕奕,甚至還笑我們這麼年青競不如他的精神充沛。」
曹廷卻問道:「在清水鎮那天晚上,你們可又有什麼發現?」組,最後為了師門,不借一齊自殺的弟子。」
曹廷面容一黯:「他們都很不錯。」。『隨同老前輩到來的都是的,鳥幫的勢力有多大,他們雖然都知道,但無一退縮,這當然是五位老前輩平日恩威並施,使他們都認為為了師門,雖死無憾。」鳳棲梧點點頭:
「這非獨晚輩,鳥幫上下亦無不深感佩服。」曹廷道:「貴幫弟子何嘗又不是為了鳥幫,不借戰死?』鳳棲梧道:「問題這就來了,那些負責葉老前輩安全的弟子,何以竟然會完全跑掉,一個也不剩下?」『不是說,是老三恐怕他們受害,將他們趕跑……」曹廷後面的說話突然咽回去。鳳棲梧隨即道:「我看就是趕也不能夠將他們趕得無影無蹤,他們即使離開胡家莊,也會在附近留下來,遙遙守護。」曹廷連連點頭,鳳棲梧接道:「而且葉老前輩大概也不會如此不近人情,連他們留下在附近,也不許。」曹廷連聲:「不錯不錯……」面色越來越難看。燕南插口道:「風大哥的意思是,三師叔大有問題……」『大有問題?「曹廷怔住在那裡,顯然還未能夠接受這個事實。鳳棲梧又道:「要弄清楚這件事其實也並不困難,只要到那些弟子的家裡去一問,便會有一個明白。」不錯,燕南接上口,他們帶傷在身,當然是要回家休養,若是他們沒有回家,四師叔附近也不見,四師叔的說話就很值得懷疑了。」曹廷嘆一口氣:。『給他們這麼一說,連我那一點兒信心也動搖了。「一頓才點頭:
「也罷,你們就去弄清楚這件事。」鳳棲梧沉吟著道:「在此同時,晚輩斗膽還要著人將胡老前輩的莊院與及附近一帶,來一次徹底的搜索。」「這又為了什麼?」曹廷甚感詫異。鳳棲梧道:「那些弟子若是沒有回家,當然就是已經在胡家莊遇害,卻要找到他們的屍體,才能夠有一個清楚明白。」「也好。」曹廷彷彿方寸大亂,什麼主意都已沒有,一切都聽由鳳棲梧處置。鳳棲梧接道:「這本來可以等到那些弟子的下落弄清楚之後,可是那一來又恐為時已晚,而且弟兄們現在又是閑著。」曹廷只是點頭,鳳棲梧又道:「胡家莊佔地不大,附近的環境又簡單,相信不用太費心思。」燕南插口道:「那東西似乎習慣將屍體棄在井內,這廠面不妨加以注意。」鳳棲梧頷首道:「我也已考慮到這方面,井方面我會吩咐他們只要有懷疑的地方,都必須徹底加以搜查。」一頓接又道:「不過對胡家莊的情形我們都不大清楚,你們一起去幾個人必定會大有幫助。燕南道:「那我與幾個師兄弟去走一趟。」鳳棲梧道:「這件事只是去的人知道就好了,不是不相信其他人,只是怕他們面上藏不住。」燕南看看鳳棲梧,苦笑了一笑,曹廷隨即道:「我可瞧不出老三與從前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鳳棲梧嘆息道:「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婷婷,可是當那東西進入了她的體內后,開始我卻也毫無感覺。」曹廷亦只有苦笑,鳳棲梧接道:「本來我們可以試探葉老前輩,但那樣試探,一個不慎,便會打草驚蛇,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在周圍先布置好一切,加倍提防,小心監視,那即使被他發現,我們亦能夠將他困住。」曹廷苦笑道:「你認為怎洋做就怎樣做好了。」鳳棲梧完全明白曹廷的心情,只是道:「老前輩也務需保持冷靜。」「雖然是數十年手足之情,老夫相信還能夠控制得住。「曹廷有些無可奈何。鳳棲梧從他的眼神已看出他那種無可奈何的悲哀,那若是事實,中原五義到現在已只剩下他一個人的了。燕南插口道:「有一件書我倒是很不明白……」鳳棲梧竟好像看到了他的心深處,不待他說出來便道:「我們都認為那東西是母的,應該進入年輕女性體內,而你那位三師叔卻是個老人,而且還是個男人。」「可不是!」燕南搖頭:「這豈非與我們的判斷完全相反?」鳳棲梧道:「那東西雖然是母的,卻未必一定要進入女性體內,之前所以全都是,未嘗不可以解釋是女性一種愛美天性,但現在報仇為重,也許就不會計較那許多的了。」燕甫只有苦笑,鳳棲梧嘆息接道:
「但亦不無可能,那東西並沒有進入你那位三師叔的體內,只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使他迷失了本性。」燕南道:「太奇了,我不敢說這沒有可能,但……,,鳳棲梧道:「當夜他被我們包圍在靈堂內,曾經令家兄的屍體從棺中撲出殺人,可見她實在有這個能力。」燕南想想道:「這倒是簡單,只要我們除掉了那東西,三師叔豈非就會恢複本來。」鳳棲梧道:
「道理就是這樣,問題在那東西藏在那兒、我們如何才能夠將他尋出來更成問題,總不如這樣來得簡單,而且,我們昨夜任何發現也沒有,那東西總不成遠在數里之外,也能夠控制一個人的意志。…燕南搖頭道:「這是說,那東西已進入三師叔的體內的可能性還是最高,」
鳳棲梧笑笑:「我們現在什麼也只有胡亂推測,在未找到你們那些師兄弟之前,甚至連是否有這麼一回事也仍然不能肯定。」燕南尚未接話,曹廷已揮手道:「那就什麼也不要管了,先弄清楚這件事,快去。」燕南長身一揖,鳳棲梧隨即道:「我們兩個堂主已經在外面準備好,一路上所有的鳥幫弟子都會由你們指派。…曹廷接道:「那幾個師兄弟熟悉你四師叔的莊院,你大概也清楚的了。」燕南道/四師叔的弟子應該都清楚的。」曹廷點頭道:「那你就與他們走一趟好了。」揮揮手。燕南急步奔了出去,鳳棲梧接將手中信移到燈火旁邊,將信燒去,曹廷看著,道:「你比令兄要謹慎,幸好那一次進襲胡家莊不是由你指揮,否則我們早已一個不剩,也遂了那東西的心愿。」鳳棲梧淡然一笑,道:「若是由我來指揮,這件事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曹廷一怔,隨即恍然:「不錯,你一定會先弄清楚鳥幫與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鳳棲梧道:「因為我本來就不是鳥幫的人,既不用受烏幫的規則管束,也不必盲從附和,但既然如此,這件事也不會落到我手上,而真的落到我手上,只怕我也不例外,變成了一個傀儡,由那東西來支配。」曹廷苦笑,鳳棲梧目光轉向大門那邊,哺哺接道:「這幾天之內,事情應該就有一個明白。」曹廷道:「若是能夠有一個解決,則無論事情變得怎樣壞,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鳳棲梧明白曹廷的說話,他自己豈非那種心情?那東西越下去看似便越厲害,能夠早一點解決當然是早一些解決的好。又一天過去,表面上看來,鳥幫總壇並沒有什麼變化,事實在那座小樓之外,又已添置了數重埋伏陷階,鳥幫的弟子都已經接到密令,嚴密監視葉南溪的行動,小心防範。中原五義的弟子除了侍候葉南溪的幾個,亦同樣受到密令。那是鳳棲梧與曹廷再次商量過作出的決定,也為了避免事發時發生不必要的誤會。曹廷仍舊探望葉南溪,只是話少了,他沒有出言試探,更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只恐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已,惹起葉南溪的懷疑。他本來就是一個小心的人,現在當然更加小心了。葉南溪並不知道這麼快便引起鳳棲梧等人的懷疑,也沒有瞧出任何不妥,言談間有意無意試探周圍的情形。曹廷逐漸也感覺到眼前這個葉南溪有問題了。以他所知葉南溪一向粗心大意,說話每每衝口而出,而眼前這個,非獨完全沒有了葉甫溪那樣狂做大意,就是說話,也彷彿每一句都經過一番慎密的考慮,但這亦未嘗不可以說是,葉南溪經過死裡逃生,性格亦大受影響。曹廷有生以來從未試過這樣,雖然心裡有很多話,但都不得不抑制著,惟恐弄壞了事情。那些侍候葉南溪的弟子壓根兒不知道,當然亦不會露出任何奇怪的動作說話。葉南溪若是本來的葉南溪,卻不難瞧出曹廷有很多的心事,可惜他不是,也沒有心情留意那許多,一心只是想著如何報復。經過這兩夜,他已經完全放心,只要他不動氣,不準備殺人,果真不會發出光亮來,那他就可以處心積慮,等想到有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才採取行動。在婷婷體內的時候,他留在鳥幫總壇已經有一段頗長的時間,對於鳥幫總壇的形勢非常熟悉,可是他不能夠肯定鳳棲梧到底是住在什麼地方。以他的原意,最理想當然是把握適當的時間,在一夜之間,先解決鳳棲梧曹廷二人,然後用蠶食的方法再解決烏幫與中原五義的弟子。但現在他是被安置在這樣的一個密室,接受那麼多人的保護,要殺曹廷雖然並沒有什麼困難,但殺了曹廷之後,要不引起鳳棲梧的注意,實在是完全沒有把握的事,只要他一踏出這個密室,鳥幫與中原五義的弟子立即就會重重的保護著他,這種保護便成為他殺鳳棲梧的障礙。而在天亮之前他卻是必須殺死鳳棲梧,溜出鳥幫,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但這其間曹廷的屍體只要被發現,非獨沒有機會溜走,而且隨時都會陷入險境,若是天亮之後仍然給困在鳥幫總壇內,他便完了。有什麼辦法可以將二人在一夜之間分別孤立起來,又在毫無心心的情形下將二人一舉擊殺。葉南溪要想的就是一個這樣的辦法。然後他想到,第一件事必須令自己看來已逐漸痊癒,在烏幫總壇之內隨意行動,弄清楚鳳棲梧平日出入的地方,所以這一天下來。他的傷勢看來便突然好了很多,那知道反惹起曹廷的懷疑。曹廷甚至已經從他的言談中猜到了他的用意,急躁的確成了他的致命傷。鳳棲梧完全絕足這座密室,也許他根本就不想給葉南溪製造任何的機會,到這天黃昏的時候,小樓外所有的布置已經完全弄妥,連總壇護牆亦已重新再加以布置,附近的鳥幫子弟完全集中在那周圍。鳥幫的弟子分批日夜梭巡,整座總壇有如鐵桶般,只等葉南溪露出本來面目。到現在,葉南溪仍然沒有感覺,只是盡量在曹廷面前表現出他已經開始痊癒,只待兩天之後,便走出密室,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另一。方面燕南一夥馬不停蹄,趕赴胡家莊,一路上,都有鳥幫的弟子接應,替他們裝備馬匹食物,所以馬匹疲乏對他們並無影響,只要人能夠支持得住便成。路走到了一半,他們又分開了幾撥,部份走了去負責在胡家莊保護葉南溪的那些弟子的家中探問,看那些弟子是否已經回去。每撥都是拚命趕路,隨行都有鳥幫鴿組的弟子,準備隨時將消息用飛鴿送回去。他們休息得很少,能夠挺得注都繼續挺下去,都知道事情的嚴重,必須及早弄清楚。之前一次,燕南趕著到胡家莊接葉南溪到鳥幫總壇,一心要搶在那東西之前,已經趕得很快的了,但比起這一次,仍然慢上很多。這一次的趕路簡直已接近瘋狂。在他們趕到胡家莊的時候,附近的鳥幫弟子已接到飛鴿傳書趕來,四方八面包圍著胡家莊,而且已開始了仔細的搜索,頹垣斷壁完全給他們翻轉,稍為鬆浮的地面也給他們挖開來,到燕南一夥趕至,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屍體。「先搜查那些水井。」燕南隨即吩咐下去。胡家莊一共有三個水井,其中兩個仍然可以看見清澈的井水,一個卻被磚石堵著,燕南一看周圍的環境,疑念便大生。那些磚石顯然並不屬於水井附近所有,附近有一株大樹,樹后雖然有磚牆,離開水井也在兩丈之外,不錯已經倒下來,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悼進其內,更不可能將那個水井堆滿。燕南一面吩咐將堵著水井的磚塊搬開,一面吩咐弄幾枝鉤竿到來。到將磚石搬得七七八八的時候,用幾隻晾衣竹造成的鉤竿已經準備好,惡臭陣陣亦從井底冒起來,搬磚石的人撕破衣服堵著鼻子,繼續將磚石弄走。那整整花了他們半個時辰,磚石才給搬光,然後他們終於發現了那些屍體,用鉤竿一個個鉤了上來。那些屍體己腫脹發臭,中人慾嘔,也已變形,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是什麼人,而屍體滴血無存,與清水鎮發現的兩具乾屍並無不同。看多!這些屍體,所有人雖然在秋陽下,卻有置身寒冬冰雪中的感覺。再想到那個葉南溪在鳥幫總壇內隨時都準備殺人,更無不冷汗濕透衣衫。到他們回復自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將所有的鴿子放出去,隨即上馬趕回。與燕南同來一夥大都已疲倦得要命,但仍然勉強支持下去。鳥幫的兩個堂主看見這種情形,立即吩咐準備馬車,燕南他們不能不同意,事實他們倒在車廂中,不到十數,便已經睡著。馬車速度已到了極限,驅車的弟子奉命儘快將燕南他們迭到鳥幫總壇,不必珍惜馬匹的性命。一路上,事實亦有鳥幫的弟子準備好馬匹車輛替代,以備能夠將馬車維持一,定的速度。道路不全是平坦,馬車駛過,難免動蕩,在車廂內的燕南一夥,都是卧在厚厚的棉墊上,對他們並無多大影響,除了一兩個較為特別之外,其餘的都沒有因此而醒來。與之同時,無數信鴿亦一站接一站迅速的飛向鳥幫的總壇,這當然比馬車更迅速。信鴿飛到之前,烏幫總壇仍然保持平靜,警戒也始終不鬆懈。葉南溪的傷勢當然越來越好了,已變得完全沒有事兒一樣。他自以為已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在清水鎮殺了那兩個無賴,雖然令他明白到只要他不動殺機,不生氣,就能夠避免那種亮光散發出來,也惹起了鳳棲梧的懷疑,到現在,鳥幫的弟子與燕南等,甚至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燕南在將他送進來之後,曾經探望過他,這幾天卻不知所蹤,他若是真正的葉南溪,當然會清楚燕南的性子,現在他根本沒有將燕南放在心上,不知道他曾經是燕南的半個師父。好像燕南這樣尊師重道的人,又怎會不到來探問。曹廷也實在裝得像,只要看見曹廷,葉南溪便已很放心,也就因為曹廷的出現,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秘密已泄漏。看著天色已大亮,他終於下床走了出來,雖然仍裝作行動有些緩慢但無論怎樣看來;也都是與一般人並無分別的」了。侍候在樓外的中原五義的弟子到現在仍然蒙在鼓內,殷勤的上前問候。『我只是到處走走,天已經亮了,沒事的,你們也不用侍候,去干自己的。「葉南溪的語氣態度都非常親切,這與他往日又是截然迥異,那些弟子不免有些受寵若驚。曹廷並不在,否則只聽這番話,便已經知道不妥,但他知隨即走了過去,第一個地方就是要去看看以前鳳棲梧居住的地方,看見他是否仍然住在那裡。才離木樓,那些烏幫的弟子便已經發現,不動聲色,遙遙監視,他們都已被千叮萬囑,也表現得很自然,可是他們的眼神卻不是每一個都藏得住。葉南溪走著,突然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他終於留意到那些鳥幫弟子,終於看出了他們眼神有異,可是他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緩步往前行,一顆心卻已經在不住轉動。他其中一個缺點就是多疑,但這個缺點有時亦會變成優點,正如現在,看似若無其事,實則已經在留意著那些鳥幫弟子,與之同時,幾騎快馬已經奔至鳥幫總壇大門之前,那都是鴿組的人,燕南他們的飛鴿傳書昨天入夜之前已經送到分壇,黑夜中鴿子不能夠用,所以只有用人代馬速將信息送來。那幾個鴿組的弟子飛馬奔了整整一夜,在天亮之前,終於望見總壇外的哨站,再一輪急趕,終於在這時候趕到來。高牆上的弟子遠遠看見,忙將弔橋放下,幾騎馬不停蹄,直衝進來,為首的隨即呼問:「二爺在那兒?」「在這裡!」鳳棲梧應聲從高牆旁邊一道石級走下來。妖物終消滅仍難明其奧昨夜鳳棲梧就卧在高牆上,等候鳥幫的弟子們將消息送來他也算準了消息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該送來的了。那幾騎立即停下-其中一匹馬前蹄一屈,便已倒了下去。不看人,只看這匹馬,便知道他們趕得多急。鳳棲梧才下石級,那幾個弟子便已奔到。齊呼一聲:「二爺。」無不氣急敗壞,汗流披面鳳棲梧把手一揮,道:「不要緊張,慢慢說清楚。」為首的探懷取出一個銅管子:「二爺先看這封信。「,鳳棲梧接在手中,從管子里取出一捲紙條,抖開看一遍、一張臉便沉下來:「沒有其他?」「鴿組清水鎮那邊的兄弟送出了百二十四隻鴿,送的都是同一的消息,因為大晚了。不能用鴿子,我們只有分成七撥,連夜飛馬送來。」四個堂主已經侍候在鳳棲梧身旁,一個這時候問道:「是不是那個葉南溪真的有問題?」鳳棲梧點頭:「那東西絕無疑問就藏在葉南溪體內。」隨即吩咐:
「謝堂主,立即去找曹廷到來,其餘三位馬上去通知所有的兄弟準備。」四個堂主應命退下,鳳棲梧目光一轉,咬牙握拳:「光天化日之下,這一次看你還能再凶到那兒?」葉南溪不知道消息已經送到來,但已經發現自己的處境實在很不妙,那些鳥幫弟子一兩個倒還罷了,細看之下,幾乎每一個都是有意無意的在留意著他的行動。,『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葉南溪不能不有這個念頭:「不可能,若是如此,曹廷又怎會仍然到來探望,那些弟子怎會對我如此恭敬?」難道鳥幫仍然不忘鳳生的被殺,準備對中原五義採取行動?得要抓個人來探聽一下。」葉南溪心念一決,沒有再前行順著院子繞過去,只看那個鳥幫弟子落單,便找機會施展他特殊的本能一探。一個圈走下來,葉南溪卻發覺一件事,那些鳥幫弟子三個一組三個一組,一組與一組之間距離很接近,相互呼應,要等待他們落單,非要有很好的耐性不可。葉南溪自問沒有這種耐性,一面繼續繞圈子,一面看那兒有破綻,又是否能夠將三個鳥幫弟子同時控制。到現在為止,鳥幫弟子仍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說話,就是有一種已置身在陷階,危險已迫近的感覺,若說這是他的本能亦未嘗不可以,每當危險接近的時候,他總是有這種感覺的,這之前已經有多次經驗,但經驗告訴他,每當之種感覺到來的時候,這種危險已經是危險得很?這一次又如何?葉南溪不知道,第二個圈子才走了一半,心頭便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惱。再轉一個彎,一個人正好走來,幾乎就與他相撞在一起。是小李。在小李還未看清楚之前,葉南溪已經看清楚,隨即喂開了笑臉。小李看到這笑臉,卻不知何故由心底寒出來。「三師叔一…」他脫口一聲,語聲在顫抖,他已經儘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也以為自己已裝得很像,卻不知道葉南溪已然看到了他的瞳孔深處,看到了他的恐懼。他到底害怕我什麼、葉南溪心念一動再動,質問道。「這麼早哪裡去?」小李強笑道:「只是隨便走走,三師叔怎麼走出來了?」葉南溪道:「那點兒傷,三師叔還挺得住,現在已好很多再不出來走動一下,要悶死了。」「是的是的」
小李陪著笑臉,這笑臉更顯得牽強,他沒有忘記亨廷鳳棲梧的吩咐,必須要保持鎮定,不得惹起葉南溪的疑心可是不知怎的,多看葉南溪一眼,心裡頭便寒一分。這時候若是有第二個人在旁,不難便發現原因所在,葉南溪面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那雙眼睛已有些異樣,方才那一陣苦惱,對他多少已有些影響。葉南溪突然也察覺了,笑著接道:「遇著你最好不過,有些事我正要找個人幫忙。」「什麼事?」這句話出口,小李倏的生出了一一種要逃跑的衝動。也就在那剎那,他突然感覺跟前一亮;那也是他最後的感覺,那剎那之間,他已經迷失。亮的其實是葉南溪的眼睛,鮮血也似,小李也就在這血紅的亮光中迷失自我。葉南溪背著那些監視著的鳥幫弟子。只有小李才看到他眼睛的變化,小李在那些鳥幫弟子的眼中,卻並沒有任何異佯的感覺。葉南溪陰陰一笑道:「我們走!」緩緩轉身,往來路走回,小李亦步亦趨。~面走葉南溪的嘴唇一面開合,彷彿在說著什麼、眼睛也已經回復正常,小李間或點頭,那在些鳥幫的弟子眼中看來二人只是一直在閑談,並沒有什麼特別。進了小樓,中南五義的弟子也沒有發現葉南溪,小李有什麼不妥,只是有一種感覺,葉南溪好像有些事情要跟小李商量。回到房間,葉南溪將門掩上,目光再落在小李的面上,剎那間紅光大盛,彷彿有兩團火要從他的眼中飛出來。房中燈未滅,卻沒有天光漏進來,也所以葉南溪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雖然在白天,他仍然有這個本領,當然小李的精神意志比較薄弱。內外功修為又未到家亦是一個原因。葉南溪揮手令小李坐下、隨即發問。小李知無不言,無論葉南溪問什麼。他都照實回答,一面白痴也似的表情,語聲更就是夢噫一樣。越聽葉南溪便越心驚,他實在想不到在他準備如何報復的同時,鳳棲梧已經因為清水鎮的事對他起了疑心,而且開始了調查。那兩個無賴的屍體乃是從枯井裡撈上來,鳳棲梧派去胡家莊搜索的人必然會搜查庄中的水井,那不難就會搜獲那些弟子的屍體。心念一轉再轉,葉南溪幾乎忍不注一巴掌痛摑在自己的臉上,若不是外出走這、一趟,到現在仍不知情,那消息傳來,鳥幫弟子展開圍捕,他便只有挨打的份兒。鳥幫弟子到底準備了什麼埋伏,他完全看不出來,小李也一樣不清楚,在設置埋伏的時候,他正與燕南趕赴胡家莊。回來之後一直就在為葉南溪的事情煩惱,並沒有理會到那許多,葉南溪根本不能夠從他的口中問出多少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經過兩次的接觸。鳥幫弟子的埋伏必然針對那東西的弱點,已準備那東西隨時從葉南溪那兒破體來葉南溪甚至從小李的口中知道、只要他離開鳥幫總壇。那些鳥幫弟子便會發動埋伏,不管他是否有問題先將他拿下來。這當然是曹廷同意,鳳棲梧才會作出這個決定,一想到曹廷,葉南溪便不禁怒由心生,一雙眼睛那剎那陡然紅起來,射出了令人為之目眩的光華。與之同時小李猛打了~個寒噤,竟然從迷失中回復自我,那剎那他只道仍然在走廊上,卻只是剎那,到他猛然發覺是置身房間,再看見葉南溪的一雙眼睛變成那樣子,不由得膽落魂現在他總算知道眼前這個葉南溪已不是本來的葉南溪,那東西的確已經進入了葉南溪體內。那片刻他的恐懼實在難以言喻,嘴唇顫動著,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念一轉,半身一滾,他要往外開溜,那知道他一動,葉南溪的手立即伸來,不偏不倚,扼住了他的咽喉。小李這才想到呼救,卻如何再叫得出來,葉南溪獰笑,道:「你還想跑!」小李一陣陣窒息的感覺,手腳木麻,竟然一些氣力也發不出來。葉南溪接道:「你好毒啊,竟然這樣算計我。」他的語聲並不高,小李每一個字卻都聽得很清楚,到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方才已被葉南溪控制住心神,什麼也說了出來。葉南溪到底怎會發覺有異,小李雖然不知道,但他知道良己實在太不夠鎮定。「去胡家莊的人什麼時候會回來?」葉南溪接問。這句話出口,他突然又有一種要痛摑自己一巴掌的衝動,什麼時候回來實在已經不成為一個問題,無論如何現在他必須離開的了。小李他是非殺之不可,因為他實在沒有那種能力,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完全控制小李,就像是控制鳳生那樣,使小李聽命自己,又不惹起別人的懷疑,而他若是將小李殺掉,安置屍體固然是一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在外面侍候的每一個人都看見他帶著小李離開,進入這個房間。即使所有他都安排得很妥當,有找到一個很好的藉口也沒有用,從小李口中聽來,鳳棲梧曹廷經已決定寧枉無縱,一覺有異便先將他拿下來。目前來說,他設法逃走才是最重要。光天化日之下如何殺出烏幫總壇?葉南溪不由得五內俱焚,一雙眼睛越來越紅亮,那隻手也逐漸收緊,小李咽喉的肌肉隨著逐漸陷下去。就是他仍然未動殺機,這樣下去小李也非要窒息不可。小李的眼睛經已翻白,舌頭逐漸吐出來,他仍然企圖掙脫,混身卻不知何故始終軟弱無力,咽喉劇痛中到底發出了一下短促的嗆咳聲。這一聲使他精神大振,他立即便想呼救,但是未叫出來,葉南溪的手已捏碎了他的咽喉。鮮血從他的嘴角湧出來。
溪身子半俯,嘴唇突然吮在小李的嘴角上,使勁的吮吸那些鮮血。小李在咽喉被捏碎時已絕命,否則也准得給葉南溪這種動作嚇死。葉南溪吮吸著緩緩將小李的身子提起來,那樣子就像是拿起一個酒壺將壺中酒往肚裡倒一樣,看來卻比別人拿酒壺還要輕鬆。他的面上浮現出殘忍已極的表情,眼神既貪婪又像是極之享受,這時候若是有人撞進來看見,不難嚇一個膽落魂飛。沒有人闖進來,門還是由葉南溪打開,到他將門打開的時候,神態與平時無異,一切都已經回復正常,所以很順利將侍候他的弟子一一誘進去,一一解決。鳳棲梧曹廷為了避免那些弟子露出破綻-所以並沒有跟他們說清楚,也因為不清楚,他們對葉南溪恭敬如故,神態亦一樣。沒有引起葉南溪任何懷疑,成功的將葉南溪隱瞞到現在。有利卻也有害,就因為他們對葉南溪一些戒心也沒有,才輕易給葉南溪誘進房間。在樓外的鳥幫弟子毫不知情,甚至一些可疑之處也沒有發現,那一圈走下來,葉南溪早已弄清楚他們的藏身所在,在誘那些弟子進去也著實花了一些心思:連小李在內,七個中原五義的弟子就這樣喪生在葉南溪的手下。葉南溪吸了這七個人的鮮血是否就有能力在光天化日之下闖出去?、曹廷一如往日,清晨默運了一遍真氣,到處走走,便待去看看葉南溪。他若是去了,只怕未必保得住那條命,事實葉南溪在解決小李的時候,已有意思只待曹廷進來,便出其不意先將之擊殺。鳥幫弟子卻就在他步向小樓那邊之際將他截下,知道燕南方面已經有消息回來,立即轉向鳳棲梧那邊奔去。一路上,那些鳥幫弟子向著相反的方向奔來,每一個都是那麼緊張,曹廷看在眼內,心中已有數,知道燕南送來這個消息,並不是好消息。腳步也就更快了。才來到那座倒塌了一半的大堂之前,鳳棲梧亦已經趕到來了,曹廷急不及待追問究竟,鳳棲梧一面走一面說,以簡短的話將燕南等人的發現說了一遍。曹廷雖然意料之中,但知道屬實,心頭亦不禁滄然。鳳棲梧接道:「這消息也來得是時候,現在才天亮不久整整的一天,我們應該可以將那東西解決的了。」「那東西?」曹廷苦笑了起來。鳳棲梧知道曹廷的心情:「老前輩,葉老前輩絕無疑問早……」曹廷搖頭截道:「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老頑固。不肯接受現實的人。」鳳棲梧點頭:「我經已吩咐各人準備現在要做的。也只是先將留在小樓內的人撤出來。」曹廷道:「這個簡單,反正這時候,那……那東西仍然卧在床上裝模作樣。」「但仍須小心。「鳳棲梧目光一閃,突然道:「只怕又有事發生了。」一個鳥幫弟子正匆匆迎著他們走來,鳳棲梧不知何故。就是有那種感覺,曹廷給他這一說,一顆心也不由懸起來。那個弟子走到鳳棲梧身前,隨即道:「二爺。葉老前輩方才出來繞著小樓走了一匝。」鳳棲梧急問:「跟著那裡去了?」「他好像再要走下去,撞上小李,才轉回去。」曹廷追問道:-『他們說過什麼?」「那倒聽不到,小李跟著他,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曹廷再追問:「小李可是跟了他進去了?」「不錯。「那個弟子想想,接道:「那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我們覺得這件事總要跟二爺曹老前輩說說,"鳳棲梧苦笑:「相信就是那東西在作怪,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仍然有這本領。」曹廷這才真正的清醒過來:「看來我們要消滅他,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得付出相當代價。」鳳棲梧道:「可以肯定的是。總比夜間容易得多。」曹廷苦笑,道:「我們也許應該跟那幾個弟子說清楚,但那麼一來,那東西只怕早已發覺,這是天數。鳳棲梧無言嘆息,看著那些灰塵散落,只等那東西闖出來。
灰塵散盡,周圍一些異樣也沒有發現,以他們包圍的緊密,葉南溪若是現身出來,絕不會一無所覺。總壇的外圍也沒有發出任何訊號,在行動之前,鳳棲梧已吩咐部份鳥幫弟子小心監視著上空,一有發現,立即施放煙花火炮示警。與之同時,無數張巨網也已準備妥當,只等那東西出現,便將之網起來。鳳棲梧曹廷俱都不能夠肯定那東西在光大化日之下是否一樣發亮,一眼便能夠看出來,但絕對相信,那東西除非不出現,否則他們絕不會一無所覺。當夜他們雖然看得不清楚,亦能夠肯定那東西的體積並不小,絕沒有可能看不見,而且那東西飛動的時候不住發出嗡嗡聲,也甚是容易辨別。在採取行動之前鳳棲梧也已經吩咐各人保持肅靜,目的也就是在方便從聲音中找到那東西的所在地。每一種可能他們都已經考慮到,只等小樓內中原五義的弟子撤退,但小樓倒塌,卻是在他們意料之外。他們不知道那東西怎樣將這座小樓弄塌,只知道那東西這樣做是掩護自己逃命。那東西對他們也非常恐懼,這當然使他們信心大增,齊都感到很興奮。他們也實在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樣子的東西,怎能夠進入人體之內。差下多半個時辰,那東西仍然不見蹤影,葉南溪也是,周圍始終一片死亡也似的靜寂。每一個人儘管焦躁,表面上仍然表現得異常j冗著。曹廷忽然道:「你看那東西會不會弄巧反拙。給磚瓦壓死鳳棲梧很明白曹廷的心情,道:「只要我們將磚瓦翻起來,不難就會有一個水落石出,"曹廷道:「那要趕快了。」鳳棲梧筆道:「放心,我們不會等到入夜的。」曹廷亦自笑起來,卻笑得那麼苦澀,鳳棲梧也沒有再怠慢,立即吩咐一批鳥幫弟子上前去將磚瓦挖開來,仔細搜索,其餘的在原位監視、。這又花了他們大半個時辰,倒塌下來的磚瓦等物全部給他們翻轉,逐塊小心檢查,才搬到外面的空地上。那座小樓在磚瓦等物搬光之後,除了那二條柱子,便完全是一片平地小李等七個人的屍體全都給找出來、一個個肌膚有如死魚肉般,傷口皮肉外翻,滴血不存,絕無疑問都是遭到葉南溪毒手,葉南溪卻是不知所蹤。那些鳥幫弟子將小李等七具屍體。並排放在平地上,一個個退了下來,看著鳳棲梧曹廷。曹廷背負雙手,忍不住繞著那片平地踱了一圈,喃喃道:"「好狡猾的東西,卻是不知道用什麼本領將這座小樓弄塌。」鳳棲梧劍眉深鎖,轉過身,對身旁的一個鳥幫堂主說了幾句話,那個堂主一揮手,八個弟子跟著他奔出去。曹廷隨問鳳棲梧:「『你可看得出?」
鳳棲梧搖頭,曹廷接道:「那東西弄塌這座小樓,目的毫無疑問在引開我們的注意,好逃走,是如何弄塌這座小樓,其實也不要緊,問題只是他如何能夠避開我們的耳目。」鳳棲梧沉吟著道:「也許他根本就不在小樓內。」曹廷皺眉道:「我們不是已經將整座小樓包圍起來,嚴密監視?」鳳棲梧道:「在還未確定之前我們的人難免會有些疏忽而事實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露出可疑的地方。」曹廷點頭道:「這兒沒有我那個三弟的屍體,可見得那東西現仍然藏在他體內,以他的身份離開,找起來應該也不會大麻煩。」鳳棲梧道:「這附近除了包圍著小樓的一列房子外,其他房子都已經拆掉,遍設哨站,他若是仍然以葉老前輩的身軀離開,我們的人絕無理由會毫無發現。」曹廷目光一轉,道:「你方才就是吩咐人去問清楚?」鳳棲梧道:「還要他們周圍搜索一遍,鳥王府外已張開巨網,除非那東西已經破體而出,否則沒有可能離開鳥王府。」「要是破體而出,屍體必然在鳥王府內。「曹廷目光一閃:「以哨站埋伏分佈的嚴密,那東西將屍體留下夾,又不為立即發覺的地方並不多。」鳳棲梧滿懷信心的道:「我們不會等太久的。」「又是等候。」曹廷苦笑。鳳棲梧搖頭:「這個時候我們可以做些事。」曹廷又一聲苦笑:「眼前已經是一片平地,我們還能夠做什麼?」鳳棲梧道:「將這片平地翻開。」曹廷詫異的望著鳳棲梧。「要在這片平地上挖一個洞將自己藏起來,並不是一件難事」鳳棲梧解釋:「之前一次我們的人藏身在地洞之內,誘那東西進入,現在那東西不難出此一著,誘我們離開。」曹廷輕嘆:「我到底老了,竟然沒有考慮到這方面。」鳳棲梧道:「晚輩也只是因為一種感覺。」曹廷輕「嗯」一聲,詫異問:「什麼感覺?」「一種要殺人的衝動,要拔刀的衝動。」鳳棲梧眼中露出了殺機:「這一年來,也不知何故,每當危機接近的時候,晚輩就會有這種感覺,刀一出鞘,更就不由自己。」曹廷道:「所以你懷疑那東西仍然在這裡?」鳳棲梧道:「這裡我只有一個敵人,要殺也只有那東西!」曹廷道:「希望你這一次並不只是一種感覺。」語氣好像仍然有點兒懷疑。鳳棲梧隨即揮手喝令:「弄掉那三條柱子,翻開這片地眾鳥幫弟子毫無異議立即採取行動,三組人爭先上前,揮斧,力斬在那三條柱子上。兩條柱子應斧裂出了斧痕,另一條卻竟然給砍得飛起來,那一組鳥幫弟子不由一征,迎著柱子倒向的弟子慌忙走避,也就在這剎那,那條柱子所立的地面磚上飛揚,裂出了一個人形的洞穴,一個人殭屍也似直挺挺從洞穴中彈起來,雙手一翻,一雙流星錘疾擊了出去。兩個鳥幫弟子首當其衝,挨上一錘,口吐鮮血,飛出丈外。一錘連擊二人,另一錘卻是撞向那條柱於,那條柱子給這一撞,立時橫飛開去,撞向一排鳥幫弟子。驚呼慘叫頓起,那條柱子一連撞倒了十多人,去勢才盡,滾落地面,那十多人之中最少有四個當場喪命、兩個還被壓在柱子下。那個人隨即轉身,雖然一身泥上。但曹廷鳳棲梧他們仍然立即認出來。不是別人,正是葉南溪。「老三一」曹廷脫口一聲,面色慘白。葉南溪陰陰一笑:「老大,你好狠,竟然與別人聯手對付自己兄弟。」曹廷怒叱道:「我三弟已死,你只是那東西。」「什麼東西一一」葉南溪反間:「你說?」曹廷當然說不出來,鳳棲梧卻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一定很快就會明白的了。」葉南溪獰笑:「鳳棲梧,你…-好本領!」。鳳棲梧很冷靜的道:「這一次我們一樣能夠將你趕出來,太陽底下,一定能夠完全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葉南溪搖頭:「我本來就沒有隱藏自己的真面目。」「那你為什麼進入別人體內?「鳳棲梧道:「為什麼借別人身子為非作歹?」
葉南溪道:「那只是固為這樣我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也這樣才不會引起你們人類的懷疑。」這等於說他不是人的了,那又是什麼東西?曹廷鳳棲梧相顧一眼,怔在那兒,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覷。葉南溪目光落在曹廷面上:「我已經準備暫時將仇恨放下的了,你們為什麼還要自找麻煩,還要來迫我?」曹廷冷笑道:「你這在騙誰?你苦是真有此意,怎會還借我三弟的身子到這裡來?」葉南溪道:「那是因為這之前我還沒有聽過你那樣的一番話。」曹廷又是一怔,不由自主問道:「那番話?什麼話?」葉甫溪道:「你忘了?不是說我胸無大志,只記私仇,不懂得利用自己超凡的能力進入朝廷,藉助官府的力量,解決一切?」曹廷心頭一凜,鳳棲梧那邊亦由心寒出來,若是如此。勢必被那東西鬧一個天翻地覆,也不知多少人要遭殃。「幸好我們總算還來得及制止。」曹廷一抖手中紅纓槍。鳳棲梧接道:「幸好你說了,否則我們今日未必會拼盡。」葉南溪怔住,一會才嘟喃著道:「這些話我的確不該說的。」曹廷大笑:「你雖然有過人的本領,腦筋可不比~般人靈活,難怪你到現在仍然不能夠將我們解決。」葉南溪勃然大怒,雙臂一緊,流星錘提起,在半空相撞,有如響了一個大雷。那些鳥幫子弟這時候都已退出那片平地,組成另一個嚴密的包圍網,隨將葉南溪包圍起來,大雷驟響,齊皆一呆,卻並沒有退縮。鳳棲梧接道:「他其實也不太笨,懂得先將柱子拔起來,藏好了身子,又再將柱於插在其上,我們若是稍為大意,不難就被他瞞過去。」
葉南溪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倒了什麼霉頭,遇上了鳳棲梧搖頭道:「這種話該是我們說的,倒霉的也一直是我們。」曹廷道:「可不是,這種惡運,過了今天,也應該終結的葉南溪道:「在我來說,雖然殺你與否也是一樣,已經再引不起我多大的興趣,但一件事情既然開始了,總應該有一個結局。曹廷道:「你也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接著的一個「人」字到底沒有出口。葉南溪冷冷道:「看來到現在你仍然不知為什麼我會那麼痛恨你們五個人,」曹廷一怔道:「這正是我們要知道的,當日在一人村,我們毀了依依,但那只是你的寄居體,你還是及時脫出,並沒有對你造成多大傷害。」葉南溪道:。『若是沒有,我要報復,絕不會浪費這許多時間,也不會到現在,仍然留在這個鬼她方。」曹廷奇怪的望著葉南溪,鳳棲梧接問:「他們到底令你受到了什麼傷害?」葉南溪仰首天望:「我不是有意來這地方,所以到來完全是一種意外。」鳳棲梧忍不住又問:「你原是屬於那個地方的?」
「說出來你們也不懂。」葉南溪目光落在鳳棲梧面上又抬起,這一次看得更遠:「你們雖然比我們龐大,可是,比我們落後得實在大多,就是說上十天十夜,你們也不會明白,懂得了多少。」
鳳棲梧冷笑:「你儘管說說。」葉南溪笑了笑,忽然問:「你們可知道太陽月亮怎麼會這樣光亮,星辰到底是什麼,風從何處來,雨從何處至?」
鳳棲梧、曹廷一怔,葉南溪又間:「還有,月亮太陽為什麼每天都是從東方升起來,從西方落下去?」
曹廷脫口道:「你說是為什麼?」葉南溪道:「那其實因為我們站著的地方是一個圓球,每天都轉動一匝。「說著以手捧著的流星錘一轉。「真是胡說八道。」曹廷冷笑:「若是圓球,我們那能夠站得穩,一轉之下,豈非全都掉到天外了。」葉南溪道:「這只是因為這個圓球有一種吸力。」
曹廷連連搖頭:「一派胡言,豈有此理。」葉南溪笑了起來:「在我們來說,這是連小孩子也懂的常識,你們卻仍然一竅不通。」
鳳棲梧聽到這裡,終於問:「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原住在那兒?」葉南溪極目天望:
「在我們的地方我們當然就是人,那地方脫離這裡,以你們的時間觀念來計算,一步步不停的走,總要走上幾萬年。」放屁一一」曹廷冷笑:「若是如此,你現在豈非已經幾萬歲,跑幾萬年跑到這裡來,你不是瘋子就是當我們是傻瓜來騙。」
葉南溪道:「由這裡到洛陽,步行要多少天?」
曹廷道:「二十天總該到了,洛陽跟我們有何關係?」葉南溪不答,接道:「若是騎馬,那當然快得多。」「當然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完全不懂?」葉南溪道:「除了騎馬之外,你們還有更快的方法,可以將時間縮短?」
曹廷沒有回答,鳳棲梧想想,道:「在我們來說,騎馬已經是最快的了,難道還有其他的東西比馬更快,又可以將我們載到去?」葉南溪道:「你們當然沒有,那就是因為你們的落後,若是我們,則不需半個時辰,便可以飛到去。」
「飛到去?」曹廷詫異道:「你們是鳥兒,是飛蟲、長著翅膀?」鳳棲梧接道:「就是鳥兒也飛不得那麼快,鳥飛雖然快,比奔馬可並快不了多少,這是並不難證明。」葉南溪道:「我們有一種工具,可以載著我們飛到很遠的地方而只需要很少的時間。」一頓一嘆。
「這說你們也不懂,總之,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是來自很遠的地方,所以到這裡來,完全是一種意外,我們從來就沒有人願意到來這麼落後的地方。「落後?」曹廷忍不住又冷笑:
「事實證明。我們的思想要比你靈活。」葉南溪苦笑了一下:「這可以解釋是我們太先進,很多事情都不用太花腦筋,日久腦筋便難免變得有些遲鈍,有些退化曹廷連聲冷笑:「什麼都是你說的,思想不靈活、能夠干出什麼來?」「什麼我們都已看出來了,要什麼都有,那還用再費心思?「葉南溪看看曹廷,搖頭:「年紀老的人總是特別固執、很難接受新奇的事實。」曹廷道:「我要看的正是事實。」葉南溪道:「你看到的還不足夠?」曹廷道:「我能夠看到什麼,好像你這種妖物還要在妖言惑眾。」葉南溪大笑,轉顧鳳棲梧:「姓鳳的,你怎不說話」鳳棲梧道:「你說的我都不大懂,又能夠說什麼?」葉南溪看著鳳棲語,笑容一斂,長嘆一聲:「你雖然可惡,無論如何總是一一個老實人。」鳳棲梧接道:「話說回來,你是因為一種意外,落在我們居注的地方,在一人村?」葉南溪道:「還要遠,下落的時候我乘坐的東西撞毀了,而且發生了爆炸,倉卒間,我只能及時帶走了一具接收拍發消息的東西」鳳棲梧曹廷怔怔的望著葉南溪,又聽不懂了,葉南溪搖頭道:「我說那是東西,是不想作大多解釋,若是我直接告訴你們那東西的名字,我就是要解釋也未必解釋得來。」鳳棲梧道:「那是因為我們太落後,你縱然能夠解釋我們也不懂。」「就是這意思。
「葉南溪仰首向天:「若是我知道會變成這田地,也許我帶走的是一些武器,那最低限度,事情也不會弄到這麼糟。」曹廷道:「那又是什麼武器,是不是可以很迅速的結果我們?」
葉南溪道:「其中的一樣,是可以射出一一道道亮光,可以將你們射成灰燼。」曹廷想笑沒有笑出來,葉南溪接道:「我所以只帶走那東西,當然是因為我希望我的同類能夠收到我的訊息,趕快將我救回去,可是卻不慎撞壞了其中一部份,必須修理才能夠再使用。」一頓葉南溪長嘆一聲才道:「損壞的部份當然也必須替換,所以我才到了一人村。」鳳棲梧淡然道:「既然說我們落後,一人村又怎會有你需要的東西?」葉南溪道:「我所以到一人村,只是為了進中原。」鳳棲梧道:「我可想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同?」葉南溪道:「不久之前,我們已經有人來過這兒,而且帶來了一樣東西,送給一個姓沈的人,好像就叫做沈萬山。」鳳棲梧一怔:「沈萬山?」葉南溪道:「你們應該聽過這個人,因為他有一樣東西鳳棲梧脫口道:「聚寶盆?」葉南溪笑起來:「不錯,有了那個聚寶盆他一夜變成巨富,而且富甲天下。」鳳棲梧道:「我以為那只是傳說。」葉南溪道:「除了聚寶盆之外,你們能夠解釋他的財富來源?」曹廷冷笑道:「天下又怎會有那樣的盆子,將一樣東西掉下去,立即就能夠變出更多同樣的東西來。…葉南溪道:「那其實不是一個盆了,乃是一個結構非常複雜,絕不是你門的學識所能夠理解的東西。」曹廷道:「你只管說出來。」葉南溪道:「那樣東西在這兒雖然是寶物,在我們那兒卻是非常普通的一樣東西,嚴格說來,應該說是一樣機器,複製機器。」鳳棲梧曹廷怔怔的望著葉南溪,那些話在他們聽來無疑是非常新奇。「只是在太陽底下,那樣東西就能夠利用太陽的能力將周圍相同的物質組合起來,組合成與放在盆內的東西一模一樣的東西。」葉南溪解釋得非常吃力,雖然是希望能夠以最簡單而又是鳳棲梧他們能夠明白的說話來解釋這件事實。鳳棲梧一面聽一面又似有些明白,點點頭,曹廷卻道:「我始終以為聚寶盆由頭至尾都是一個騙局,你可知道,沈萬山曾經被皇帝召進殿內,叫他依樣畫葫蘆將東西變出來,可是沈萬山卻是變不出……」「這還不簡單,話己說在前頭,那東西必須在太陽底下,吸收太陽光才能夠發揮作用,殿內沒有陽光如何變得出來?…
「這也是一」鳳棲梧頷首:「皇帝當然不會讓他有機會解釋,一句欺君,只怕他的一雙腳已經駭軟了,只有眼巴巴看著宮中的人將那個聚寶盆摔碎。」「雖然碎了,不能夠再起複制的作用,但並沒有完全損壞,我所需的只是其中極少的部份。」葉南溪一頓一聲嘆息。「我們那個同類在將聚寶盆送給沈萬山之後。在中原還逗留了一段時間,看見那麼普通的一件東西竟變成了這兒的寶物,令得那麼多人為之幾乎瘋狂,也實在很快樂,這件事也成了我們那兒的一個笑話。」鳳灑悟看看曹廷,又看看那些鳥幫弟子,不由苦笑,若是那樣的一樣東西落在他們手上,他的情形絕無疑問也會相同。葉南溪接道:「他回去的時候,聚主盆仍然沒有被摔碎,我也相信姓沈的一定會好好的保持這件寶物。」風灑梧道:「這是你要到中原的主要原因?」葉南溪點頭道:「當時我知道下會有人聽得懂我的話,除非我進入人的體內,利用人說話的結構,才能夠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才能夠打聽得到中原沈家所在,那大概是我乘坐的飛行工具爆炸時發出的亮光,驚動了附近打獵的一個部落的公主,以為是神跡抑或什麼寶物出現,飛騎奔來一看究竟,不慎墮馬,傷了皮膚,我便乘機進入了她體內。」
曹廷脫口道:「那就是依依?」葉南溪點頭:
「我佔據了她的思想;知道一人村是往中原必經之路,所以便到了一人村,駐在那兒的人卻是不知道怎樣往中原,到後來,千里獨行來了,我原是準備依賴他,及至知道他因為好殺了你們的弟子,被你們追到來,知道他很難安全回去,也省得麻煩,索性就將他殺掉,安心在那兒等你們到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曹廷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當然又是想起了那一夜的荒唐,以及吃人肉的那一份恐怖。葉南溪接道:「我已經很小心的了,但仍然被你們找到了那些屍體,當時我是有意坦白跟你們說明白,希望你們能夠幫忙我解決那件事,你們卻因為吃了人肉,全都變得很憤怒。」曹廷道:「我們看見亮光的時候,你已經從依依的身上逃了出來。」「那只是我的一個寄居體,毀了可以找過另一個,但,該死的,你們在動手的時候,兵器砸著了我要修理的通訊東西,碎成了一片片,不能再用。」曹廷怔了怔,葉南溪咬牙切齒的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那裡的了,那東西一毀,我便再無法聯絡自己的同類,即使得到了那個聚主盆,也沒有用的了。」語聲未已,他的一雙眼睛已經紅起來,紅得非常突然,就像是突然落下了一重血紅色的薄紗。曹廷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鳳棲梧沉吟著道:
「你就是因此恨上他們?」葉南溪眼睛更紅:「若不是他們,我怎會回不去,你當然不知道我對自己家鄉的懷念,那兒有我的親人、朋友,在這兒,我甚至不能以自己的本來面目出現,而已對著的都是你們這種笨蛋了有時我發黨良己簡直要瘋了。」鳳棲梧道:「你的所為的確與瘋子無異。」葉南溪道:「當時我便已發誓,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們報仇。」
鳳棲梧道:「這換轉是我,也會這樣,無可非議,但你找他們就是了,用不著傷害這麼多人,那些人與你可是毫無仇怨的。」葉南溪笑道:「你是說我到處吸血殺人?」
鳳棲梧接問:「莫非你需要人血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葉南溪道:「不錯,只有從人血中我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營養。」
「其實不一定是人血。」
鳳棲梧冷笑:「你不是有時也吸吃一些牛馬的血?」
但事實人血最好。」葉南溪笑笑:「這只是為了生存,當然也無可厚非。」
鳳棲梧目光一寒:「換句話,你就是殺了中原五義,報了仇,也還是要繼續殺人,一直到你能夠回去為止。這是無可避免的事。」
葉南溪只是笑。
鳳棲梧冷笑道:「這你說,我們應該如何?」
葉南溪道:「這當然只有除掉我一個辦法。」
鳳棲梧道:「除了這個辦法,我也想不出還有其他辦法了。」
葉南溪接道:「你們不是也已經進行得很好?」
鳳棲梧點頭:「現在我們要做的,也只是將你從葉老前輩的體內趕出來,這應該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葉南溪道:「要知道的,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還等什麼?」
鳳棲梧道:「由現在到日落,雖然還有好幾個時辰,但事情能夠早一些解決,總是好的。」
曹廷纓槍抬起來,槍尖指著葉南溪:「我們之間的仇恨今天也應該有一個了斷的了。」
葉南溪大笑:「這你們可得小心,這一次若是再給我走脫,你們便再沒有機會的了。」
雙手接一提,流星錘揚起又落下,輕如無物。
鳳棲梧長刀即時出鞘,陽光下閃起一道耀目的光虹,正好反射在葉南溪面上。
葉南溪目光一閃,突然凝結在刀鋒上,好像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鳳棲梧沒有在意,接道:「你既然準備繼續為害人間,我們今天就是拼悼了命,也要將你留下來的。」
葉南溪眼睛眯成一線,卻問道:「你這柄刀是從那兒得來的?」
鳳棲梧目光一垂,接問:「這柄刀有何不妥?」
葉南溪道:「若是我沒有看錯,這柄刀所用的金屬絕不是你們現在的技術所能夠煉成。」
鳳棲梧冷笑:「你意思是說,這柄刀所用的金屬有可能是來自你們那兒?」
「大有可能。」葉南溪哺哺地道:「這些年事,連我在內,我們就只有兩個到這兒,難道你這柄刀竟就是以那個聚寶盆的碎片治成?」
鳳棲梧心中一動,道:「這柄刀的確是出自京城的一個名匠之手,至於他那兒得來的材料,只有他才知道了。」
葉南溪接問道:「圓柄刀是不是比一般的要鋒利、堅韌,幾接近無堅不摧?」
鳳棲梧點頭:「古時所謂寶刀,我看亦不外如是。」
葉南溪嘆息:「難怪你有那種感覺,肯定我仍然藏在附近。」
鳳棲梧詫異地問道:「這又是什麼原因?」
葉南溪道:「那個聚主盆是一樣頗為複雜的機器,部份的機件必須在極猛烈的爐火中才能夠熔化,那絕非這兒的爐火所能夠做得到,那種機件與我隨身攜帶某些機件能夠發生感應,也由於刀身震動,令你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鳳棲梧不由點頭,動念之間突又笑起來:「這些話你原是不該說出來的。」
葉南溪怔在那裡,鳳棲梧接道:「那即使你今日逃得了,一刀在手,我們並不難追上去。」
葉南溪呆望鳳棲梧,嘆息道:「我還是不要再說下去了,否則,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鳳棲梧手指一彈刀鋒,龍吟聲中又說道:「難怪這柄刀鑄得這樣怪異,那個刀匠相信亦是迫不得已。」
葉南溪沒有作聲,鳳棲梧接道:「別的刀也許未必能夠傷害你,這柄刀……」他雖然沒有說下去,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白。
曹廷那邊大笑:「這還等什麼?」身形一動,纓槍一探,迎面向葉南溪刺去。
鳳棲梧一見曹廷出手,彎刀亦展,一道光虹疾射向葉南溪。
這一槍一刀顯而易見,未盡全力,目的不外在一試葉南溪的能耐。
光天化日之下,那東西能不能利用葉甫溪發揮驚人的威力,就像在夜間那樣?這正是他們需要知道的。
葉南溪看著他們撲來,手中一雙流星錘暴喝聲中雙雙擊出,迎向攻來的一槍一刀。
流星錘有多少斤兩,曹廷當然清楚,一看來勢便已知道與本來的葉南溪施展出來不煌多讓,他的槍沒有硬按,身形一扁,纓槍往錘上一貼一轉。再一揮,將那個流墾錘揮得疾盪而去。
鳳棲梧也沒有硬接,一式「鐵板橋」,流墾錘從頭上飛過,刀亦是往錘上一貼,滾身欺前。
葉南溪暴退,雙錘亦急收,突然相撞在一起,「轟」的一聲。雙錘再分,正好擋住了鳳棲梧兩人的來勢。
他接一聲暴退雙錘迴環,飛舞起來,只舞得風聲呼嘯,潑水不進。
鳳棲梧曹廷沒有硬闖,繞著葉南溪疾轉,尋隙抵暇,只等機會。
葉南溪雙錘揮舞幾匝,力道已開始弱下來,突然又一急,也就在這下,他雙手突然一松,兩個流星錘曳著鐵鏈子激飛了出去。他身形同時暴長,深手抓住了那條鏈子,那身子就像是流星錘也似地隨著飛出的雙錘,疾飛了出去。
這正在鳳棲梧曹廷二人之間,在雙錘脫手同時,他亦已算準了二人一定來不及阻截。
雙錘一飛七丈,正向第一排鳥幫弟子落下,那些鳥幫弟子同時雙手疾揚,拋出老大一張巨網,迎向飛來心一人雙錘。
葉南溪看在眼內,雙手一松,錘撞人網中,他即在網外落下,二柄長刀隨即向他砍來,每一刀都劈得很用力,也劈得很淮。
葉南溪悶哼一聲,及時一個翻滾,從刀上滾過,手一探,一拳痛擊在一個鳥幫弟了的面上,只一拳便將那個弟子的面骨擊碎,將他擊飛出去。
在那個弟子飛出同時,他已然旋身抓注了另一個弟子的手臂,將那個弟子手中的刀反砍在撲來一弟子的面上,接一時撞飛那個執刀弟子,同時奪刀在手。
鳳棲梧的彎刀迅速砍至,葉南溪連擋三刀,手中刀已經被鳳棲梧彎刀斬開了三個缺口,再擋一刀,齊中兩斷,騰身急退。
一排長刀已然從後面擺開,擋住了葉南溪的退路,葉南溪大吼,雙拳擊出,迎向來刀,但雙拳還未碰上刀鋒,他的身子已經倒下,正好閃過鳳棲梧彎刀一擊,身形接一滾,撲向一個揮刀弟子的下盤。
那個弟子驚呼未絕,雙腳已然給葉南溪雙手一把抓住,葉南溪接將那個弟子掄動,左右七個弟子同時給撞飛,鳳棲梧亦被迫倒退,曹廷一旁掠來,纓槍蓄勢待發,嚇發不出去。
那個弟子給掄得昏頭昏腦,但亦知道發生了什麼爭,突然反手一刀砍上自己的腦袋,立時鮮血激濺。
其他弟子看在眼內,眼都紅了,大吼聲中,一齊向葉南溪撲去,葉南溪以屍體作兵器,前遮后擋,幾個照面,已只剩下一條腳握在他手中,十多柄利刀接又四方八面向他砍來。
葉南溪用斷腳迎接了兩柄利刀,身形接從當中穿過,棄丟斷腳,雙拳齊出,一擊在面頰,一擊在身上,那兩個弟子左右飛去,葉南溪如飛掠過。
鳳棲梧隨後揮刀襲來,接連九刀,一刀比一刀凌厲,葉南震耳聽風聲,身形接連幾個虎撲,總算將那九刀避開。
鳳棲梧暴喝聲中,接一刀削出,這一刀橫削,雷霆萬鈞,全勺施為,刀風激起了漫天塵土,葉南溪的衣衫亦被激得疾揚起來。
他雖然沒有回頭,亦知道這一刀的厲害,雙腳往地上一促,已慢的身形猛又一快,一下射出了三丈,然後他突然發覺落在一片空地當中。
那附近的十多個鳥幫弟子在他身形落下同時,突然四面八方躍開。
葉南溪一看這情形,已知道這片空地有問題,心念方轉,腳下已然一軟。
方圓數丈的地面赫然已挖了老大一個陷講,用幾塊木板席子鋪著,再在上灑上泥土,在那些鳥幫弟子躍開同時,那些木板亦被繩於拉飛了出去。
那些繩子亦是埋在泥土中,不容易發現。
陷餅下布滿了一張張巨網,葉南溪才落在巨網上,又好凡張巨網從陷階旁邊的鳥幫弟子手上飛出來,當頭向葉南溪罩下去。
網緣結滿了倒鉤,一落下便使陷阱里的繩網勾結在一起。葉南溪立時被裹在繩網中。
鳳棲梧曹廷與那些鳥幫弟子連隨四方八面包圍上來,暴喝聲中,箭彎長矛飛蝗般向繩網中的葉南溪射去。
葉南溪怪叫,雙手抓著繩網亂搖,那些箭彎長茅紛紛被繩網震飛。
鳳棲梧彎刀一揮,立即一聲:「上!」當先往繩網躍下,攀著繩網向葉南溪那邊迫近,曹廷纓槍逆舉,亦躍了下來。
百二十個鳥幫弟子同時躍下繩網,亦蜘蛛也似紛紛向葉南溪接近。
葉南溪雙手搖動得更急,那些鳥幫弟子卻將兵器咬在口中,雙手交替,繼續迫近,繩網雖然震蕩得很厲害,並未能使他們彈出去或掉下來。
葉南溪一再用力搖撼,對那些鳥幫弟子都毫無影響,不由停下來,那些鳥幫弟子隨即發出了一陣陣吶喊,繼續迫近去。
葉南溪呆望著他們越來越接近,神色不住的變化,由驚訝而憤怒,由憤怒而猙獰,再而變得迷惑,抓著繩網的一雙手青筋畢露。
繩網一停止晃動,曹廷的身形便一快,一拔而起,連人帶槍同當中撲落,一槍接插了下去。
葉南溪雙手一揚,繩網絞住來槍,雙手接抓在槍扦上,曹廷只覺得一股大力迫來,竟然被葉南溪將手中纓槍奪去。
葉南溪反手再將纓槍刺出,但纓槍被過長,被繩網所阻,竟然施展不開,他怪叫一聲,雙手將槍桿往膝上一撞,拍的槍桿一斷為二。
曹廷不等他將短槍刺到,身形已然躍開,探手將從另一個鳥幫弟子的手中將另一支纓槍接過,反撲而回。
鳳棲梧刀已削到,刀光一閃,將從網眼刺出的纓槍削斷,接將一道繩網削開。
與之同時,一張奇大的繩網已然在陷阱之上約莫一丈高處張開來。
那張繩網的網眼非常小,而且布滿了鋒利的倒鉤,周圍都用木柱支撐著,那些鳥幫弟子,一面將木柱用鐵鎚敲進泥土裡,一面將另一張繩網拉上,覆在那一張繩網之上,隨即又拿來第三張。
無數連弩隨即從繩網的網眼中伸進來,那些連弩若是一齊發射,絕無疑問可以交織成一道嚴密的箭網。
鳳棲梧彷彿算準了這些布置所需要的時間,在連弩準備好同時,割開了第五道繩網,一刀削向網中的葉南溪。
曹廷的纓槍緊接刺至,葉南溪雙手抓著的那兩截槍桿及時揮出,左截住了曹廷的槍勢,右迎向鳳棲梧來刀,在鳳棲梧一刀再將那截槍桿削為兩截同時他已然從刀下滾出來。
那些鳥幫弟子的兵器立即排山倒海般涌至,葉南溪一腳踏上一柄刀的刀背,借刀拔起身子從眾人頭上翻過。鳳棲梧即時一聲怪叫,眾人應聲同時伏倒,網眼中探出來的連弩也同時發射。
箭如飛蝗,交織成一道閃亮的箭網,一齊網向半空中的葉南溪。
鳳棲梧那一聲怪叫竟然是暗號,眾人也早已有默契,這即是在葉南溪意料之外,那剎那雙眼更紅,口裡發出了一聲恐怖已極的尖叫聲。
他的身子也就在尖叫聲中被射成刺蝟,一股股血柱從傷口激射出來。
伏倒的眾人旋即躍起,四面八方向葉南溪殺奔前去。
葉南溪身形已落下,標槍也似,直立地上,血仍然激濺,衣衫迅速被鮮血染紅,一灘鮮血接從他的腳下流竄出去,他本來血紅的雙睛,這時候反而變得如死魚眼一樣,非獨沒有血色,而且了無生氣。
就在眾人快要撲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的身子在一下閃光中碎裂,曳著血雨一片片四射開去。
眾人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首當其衝的仍然被射得一身血漿,惟一與婷婷碎裂的那天晚上不同就是,他們沒有被閃光耀得睜眼不開。
這當然是因為陽光下那閃光沒有在黑夜中的強烈,而他們的眼睛亦已習慣了陽光。
然後他們又聽到了那一陣「營營」的聲響,這聲響與那天晚上聽到的並無不同,不由一齊循聲望去。
他們終於看清楚那東西。
絕無疑問,那東西仍然裹在紅光中,那紅光在陽光下卻已淡薄如紗,對於他們的眼睛並無多大影響,然後他們都怔在那裡。
他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那麼怪的東西,在那剎那,腦海出現一片空白。
那東西驟看來有些像蒼蠅,也有些像蜻蜓,只不過少了一條長尾巴,但若說像蜜蜂亦無不可,半插著四片兩大兩小,橢圓形的翅膀,那雙翅膀已接近透明,拍動的時候只是四個光環,現身就象由大小不同的無數片發亮的金屬片鑲嵌而成,陽光下閃閃生光。
在那東西的頭部兩側,有一對成半圓突出來的眼睛,這雙眼睛倒像蒼蠅的一樣,閃動著無數光點,腹下則長著蜘蛛也似的長腳。
那東西飛得並不快,直往上飛去,飛向那之上張開的繩網。
經過那天晚上的失敗,鳳棲梧他們已經作好準備,那些繩網的網眼結得很小,那東西雖然掌握住這機會,並未能穿網而出,身子往網上一撞,倒退了回來,再次飛撞過去,混身同時亮起來。
鳳棲梧即時拔起身子,那東西尚未撞在網上,刀已經砍至,正砍向當中。
那東西立即斜飛出去,口中同時響起了一陣怪異的聲響,彷彿在咒罵著鳳棲梧。
曹廷亦掠來,纓槍暴長,疾刺向那東西,那東西咒罵不停,從槍鋒飛過,再斜飛出去。
網中的鳥幫弟子緊接衝殺上前,兵器齊展,砍向那東西。
陽光下兵器閃亮奪目,交織成一張發亮的巨網,向那東西罩過去,那東西雙翅震動得更急激,飛網在光網中,卻沒有被網著。
鳳棲梧曹廷如飛般掠來,卻為那些弟子所阻,兩人不約而同,不向前進,反而倒退,盯穩了那東西。
眾弟子繼續揮刀亂砍,那東西飛舞更急,也越飛越低,營營聲大作。
鳳棲梧本來看得清楚,那東西低飛,視線便被那些弟子隔斷。
曹廷心念一動,突然叫道:「各人別動」
語聲未落,那些弟子己然叫起來,營營聲同時消失。鳳棲梧一怔,冷笑道:「好狡猾的東西,竟然要藏在人群之中。」
那些弟子同時滴溜溜地轉動起來,那麼多人,那剎那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東西已飛去了什麼地方。
一個弟子忍不住檢視自己的衣服。
其餘的紛紛效法,亂成一堆。
曹廷大喝道:「別亂動,一個個的來,看清楚那東西是否藏在自己身上。」
那些鳥幫弟子都受過嚴格訓練,立時兩個一組的退開,相互檢視,由上至下,小心檢視一遍,一面小心是否有什麼從身上移動,到完全確定沒有問題,才一旁退下。
曹廷鳳棲梧盯穩了他們,但一直都沒有任何發現。
退到了最後,場中除了兩個鳥幫弟子之外,就只是那些屍體。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兩個弟子身上,可是這兩個弟子隨即亦退開。
那些弟子在退開后,便組成了一個包圍圈,在包圍圈中現在便只有那些屍體。
鳳棲梧曹廷相顧一眼,雖然沒有說話,那一眼已等如告訴對方那東西可能藏在屍體之內。
兩人隨即踏前一步,但立即退下,他們都沒有忘記那東西能夠進入人體內,而隊這之前發生的事情來推測,都是由傷口進入。
地上的屍體全都有傷口,那東西果真如此藏起來,要肯定藏進那一具屍體之內,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難道將那些屍體全都一一斬碎?
鳳棲梧不由看了那些鳥幫弟子一眼,那些弟子顯然都明白是什麼回事,以堅毅的目光望著鳳棲梧,一切顯然都交回鳳棲梧作主。
鳳棲梧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將這些屍體都燒了。」語聲一頓反手將上身衣衫脫下,「獵」地拋到那些屍體上。
那些弟子亦紛紛將衣衫脫下拋去,不過片刻,屍體已都給衣衫蓋著,鳳棲梧隨即拿一個火摺子剔著向那邊拋去。
曹廷將纓槍往地上一插,亦將衣衫脫下。
而且以火摺子燃著了,才拋到那些衣衫上。衣衫本來是易然之物,很快便熊熊燃燒起來,白煙迷漫。
風吹過,煙湧向當風的弟子面上,幾個忍不住嗆咳起來。
也有被熏出了眼淚,但他們都沒有理會,仍然直立在那裡。
火勢更大,肌肉鬚髮齊在火中燃燒,發出的異臭、血腥味越來越強烈。
衣服下仍然沒有異樣,可是鳳棲梧曹廷都沒有因此而鬆懈那些弟子也沒有,監視著那堆火焰。
這當然也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別的事可做,這已是他們目前惟一希望。
火焰繼續在燃燒。
除了異臭之外,還多了一陣陣的異響,但卻沒有他們希望聽到的那種「營營」聲。
煙更濃,當風處的弟子眼淚直冒,但仍然苦撐,他們雖然看得不清楚,但聽覺不受影響,也準備只要一聽到「營營」響聲便揮動兵器循聲擊去。
鳳棲語曹廷以及其他弟子雖然不受濃煙影響,亦已被烈火迫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葛地火焰突然冒起來,冒高了數尺。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一緊,一具燃燒著的屍體也就在這時候從地上彈起來。
曹廷看得真切,第一個發動,連人帶槍疾撲前去,纓槍「奪」地插入那具屍體的胸膛,從后心穿出。
鮮血亦標出,灑落在火焰上,滋滋的幾聲,化為血煙飛逝。
那具屍體也立即有了反應,順著槍桿疾向曹廷撲來。
屍體被火焰包著,這一撞,更有如一團火球,曹廷脫口一聲,急忙棄槍。
屍體從槍桿脫出,撲落在地上,繼續燃燒,幾個鳥幫弟子迅速撲上亂刀斬下。
曹廷那邊閃身一躍三尺,探手便要從旁邊一個鳥幫弟子手中接另一支纓槍,也就在這下子那個鳥幫弟子面色突然一變。
曹廷一手已抓住槍桿,看在眼內,急問一聲:「什麼事?」
那個鳥幫弟子尚未回答,曹廷卻已感覺頸后一陣刺痛,然後他看見幾個鳥幫弟子急向自己這邊撲來。
他當然看不見,在他伸手接槍同時,在那具屍體彈起來的位置,紅光一閃,那東西疾射而出,射向他的頸后,那個給他纓槍的弟子就是因為看見那東西襲來才變了面色。
那東西赫然並不是藏在屍體內,乃藏在屍體的下面,大概也知道藏不了下去,不得不飛出來,卻是先將上面的屍體推飛,引開眾人的注意。
可是除了那個伺候纓槍的弟子之外,看見那東西飛出來的還有好些人,卻沒有一個能夠來得及阻止。
鳳棲梧也來不及,他也是被那具屍體引開了視線,也已經向那具屍體撲來,但仍然發現那東西猛襲向曹廷。
那東西看來與方才並沒有什麼下同,只是前端彷彿更亮。
曹廷的頸后那剎那射出了一股鮮血,與之同時,那東西亦開始了一種奇怪的變化,腹前的一對鉤爪扣住了曹廷的頸骨,橢圓的身子開始變長變扁,變成一條扁長的鐵片也似的東西,抖動著彷彿要鑽入曹廷的體內。
曹廷怪叫一一聲,反手抓住了那東西,疾擲了出去,他的五根手指同時被擲掉,那東西竟然像利劍一樣,在他抓下同時,割斷了他的五指。
曹廷卻竟似一些感覺也沒有,半身一轉,目前一落,看見了那五根掉下來的指,面色才突然一白,抬起手來,也彷彿這才感到疼痛。
他沒有呆在那裡,身形拔起,連人帶槍疾向那東西撲去。
那東西在快要觸及地面的那剎那已經回復原狀,又飛了起來。
鳥幫弟子揮動兵器,疾轉向那東西,鳳棲梧一刀飛來,搶在眾人之前。
那東西一轉飛開,又飛撲曹廷,曹廷接連十三槍,槍槍俱落空,反而迫開了前來的人,那東西從槍影中飛進,直撲曹廷的面門。
曹廷伸手一擋,擋了一個空,那東西已飛到了他腦後,一陣劇痛又傳來。
曹廷左手一探,觸到了那東西,但五指已斷,根本抓不住,那東西迅速鑽進了他的體內。
向他撲來的人齊皆變色,鳳棲梧刀雖然快,但刀刺至的時候,那東西的未端亦已進入了曹廷的體內一閃不見。
下一刀本該就砍向曹廷,鳳棲梧卻如何下得了手。
曹廷即時怪叫一聲:「殺我……」
不等眾人有反應,反手一槍刺進自己的咽喉內!
鮮血怒激,與之同時,曹廷的神智已完全麻木,他的槍若是刺得稍遲半分,他的神智便會被那東西控制,整個身子便會被那東西利用作殺人的工具。
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鳳棲梧眼也紅了,大喝一聲,一刀自右角斬下、斜斜將曹廷斬為兩片。
血雨飛激中,那東西從曹廷的右半邊身子飛出來,飛向頭上的繩網,雙爪一扣繩子,身形又起變化。
鳳棲梧的刀即時砍至,那東西一彈而開,及時避過鳳棲梧這一刀,鳳棲梧緊迫不舍。
一刀急一刀,追殺那東西,一面大喝道:「各人散開。」
那些鳥幫弟子這時候亦知道聚在一起反而有助那東西,應聲散開。
鳳棲梧的刀勢隨即展開,刀光碟旋,幾次要將那東西圈進刀光內,都被那東兩及時飛開。
那東西本來可以飛得更高,可是上面卻罩著繩網,鳳棲梧當然不會給那東西有割斷繩網的時間,他的刀法簡單已出神入化,一刀看似隨便削出,但已經算準了距離,只削那東西,絕不會削斷繩網。
繩網下能夠飛翔的空間也不多,那東西在鳳棲梧長刀的追擊下,當真是險象環生。
那東西也幾次想要繞到鳳棲梧身後,可是鳳棲梧身形轉動,其快無比,完全不給那東西有可乘之機。
火仍然在燒著,煙更濃,但風也急勁,在相反的方向完全不受影響。
那東西終於向濃煙處撲去,似乎想到可以利用濃煙的掩護離開。
鳥幫弟子卻已經作好準備,未等撲近,兵器己然亂斬而下。
那東西刀光中飛進,仍然撲進濃煙中,「營營」聲突然消失,一個鳥幫弟子跟著從濃煙中撲出來,高舉雙手,怪叫道:「給我抓住了!」
他雙手十指互扣,鮮血從指縫中下停冒出來,一撲倒地。
雙手力撞在地面上,一面又大叫:「砍我的手,快」
鳳棲梧己然掠至,一咬牙,一刀向那個弟子的雙手砍下。
與之同時,那弟子雙手十指盡斷,那東西疾飛而出,與刀鋒相距只不過半分,激烈的刀風將之震得連翻了幾個筋斗。
但仍然高飛,鳳棲梧一刀緊接削出,一刀削開了那東西左邊的一角翅膀,卻也削開了罩著的繩網,那東西立即飛了出去,卻已經有些不穩定。
鳳棲梧一眼瞥見,刀再揮,繩網襲開,人刀隨即從中飛出。
往繩網上一點,凌空拔起了兩丈,竟搭在那東西之上,接揮刀斬下。
那東西若是雙翅無損,絕不難快過這一刀,左翅已被削上一角,非獨影響了那東西的平衡,也影響了那東西的速度。
刀鋒未到,那東西已被震的往下飛墮,但隨即一旁飛去。
幾個鳥幫弟子或伸手,或揮刀,都抓不住,斬不到,那東西迂迴飛舞,終於又高飛,也就在這時候,一條人影天馬行空般掠至,雙手一撲將那東西撲一個正著。
是燕南,他已經趕到來,在網外觀戰,亦蓄勢待發,所以這一撲如此準確。
那剎那在他的感覺就像是捧著一團烈火,一陣灼熱,接一陣刺痛。
他的身形迅速落下,雙掌在接近地面的那剎那一開,將那東西力拍在地面上。
一陣尖銳已極的怪聲從他的掌下響起來,刺痛的感覺更強烈,他隨即感覺那東西又跳動起來,脫口大呼道:「砍我的手掌!」
語聲不落,鳳棲梧己落在他身旁,猛然一咬牙,一刀往燕南的左掌插落。
刀穿透燕南的掌背,彷彿刺進了什麼東西內,鳳棲梧那剎那完全肯定絕不是刺進泥土內。
又一陣尖銳已極的怪聲從燕南掌下傳出來,燕南雖然被利刀穿掌,反而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一閃即逝,他的面色突然一變,奮力將手掌提起來,刀鋒從他的掌上穿過,鮮血激濺,他與鳳棲梧都看得很清楚,那東西一端釘在刀上,一端即變成狹長的一條,正在往他的掌心竄進,他這樣把掌一提,竟然未能夠將之擺脫。
鳳棲梧目光一轉,探手將旁邊一個弟子腰上的匕首取過,一穿一壓,終於將那東西從燕南的掌中拉出來。
那已是三尺長短的一條,鮮血淋漓,毒蛇般在地上翻騰。
說有多怪便有多怪,不住的發出了怪聲,令人聽來很不舒服,甚至有吐的感覺。
那東西翻騰著又貼上刀身,向燕南穿在刀鋒上的左掌游竄上來。
鳳棲梧的匕首迅速斬在那東西之上,但竟然不能將之傷害,也不能夠阻截那東西遊竄的勢子。
那東西緊貼著刀身,一絲空隙也沒有。
鳳棲梧待將匕首插進去將之挑開也不成。
燕南當機立斷,左掌迎著刀鋒一拖,刀鋒即從他左掌的食中二指之中削出,他的左掌這時才脫出來。
鳳棲梧的匕首立即搶得那空隙,貼著刀身疾削了下去。
那東西迎著匕首,終於被削離了刀身,鳳棲梧立即拔刀。
力斬而下,在那東西還未恢復原形之前,將之斬成七截。
那柄刀的鋒利,果然是與一般兵器不同。
那東西的六截稍為掙扎便寂然不動,首端的一截卻仍然發著怪聲貼著地面往前游竄,鳳棲梧看準了一刀當中插下。
這一刀從那東西兩眼中穿過,齊中將那東西分成了兩爿。
一聲尖叫,歸於靜寂,鳳棲梧拔刀,高舉,已準備再劈下但經已沒有這需要。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也都是怔在那裡,那種表情,就像是白痴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東西曝晒在太陽下的屍身突然燃燒起來,燃燒得很快,發出來的聲音及氣味也很刺耳刺鼻。
所有突然一下歡呼起來,有些甚至手舞足蹈。竟像是瘋了一般,鳳棲梧燕南也沒有例外。
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夠明白他們的心情,這些日子來也們活在恐怖中,惡夢中。
到現在惡夢終於醒了。
黃昏。
燕南一騎走出了鳥幫總壇,猶帶著酒香,送他出來的,是鳳棲梧,兩個人彷彿都有很多心事。
燕南忽然道:「我知道你正在想些什麼。」
鳳棲梧一笑,道:「你也是想著同樣的問題?」
燕南頷首:「我絕不懷疑那東西的話,雖然他說的,有很多我都不懂。」
鳳棲梧道:「那也許正如他說的,是因為我們的落後。」
燕南嘆息道:「連每日所看到的如太陽月亮,我們都知道得那麼少,的確是落後。」
鳳棲梧忽然一笑,說道:「天下雖大,懂那些的人就是有,這個人只怕也是有問題。」
燕南不由機伶憐打了個寒噤。
鳳棲梧笑接道:「我們也不必放在心上,人總是進步的,我們的子孫,後代…總能有明白的一天。」
燕南終於展開了笑臉,一點頭,大笑中放馬疾奔,奔向迷濛的夕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