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識別標記

第 六 章 識別標記

關山月趕到「古北口」外那處山溝的時候,天剛亮。

一路上他還怕「大刀會」的人已經拔營走了,再趕去找費周章,也費工夫,快到山溝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山溝里的那一座座的帳蓬還在。

這表示還沒拔營,還在!

這就好!

關山月在山溝外停住身形,邁步往山溝里走。

天已經亮了,他看得見人家,人家當然也看得見他。

關山月就是要讓「大刀會」的人看見。

山丘上,樹林里,響起了一陣鳥鳴。

「大刀會」布的有樁卡。

這麼多人在這兒紮營,當然得派人放哨!

鳥鳴聲一落,各座帳蓬里都撲出了人,個個手提大刀。

兩名提刀大漢落在了面前一丈外,一名道:「原來是尊駕!」

顯然,認出了是關山月。

「大刀會」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見過關山月了。

關山月可不記得見過這兩個。

這沒什麼,「大刀會」是那麼多人認關山月一個。

關山月是一個人認「大刀會」那麼多人。

關山月道:「煩請通報,我求見會主。」

說話大漢側退一旁,欠身擺手:「請!」

這是抬手肅客,讓關山月進山溝,另一名大漢則飛身折了回去。

這是通報去了。

關山月一聲:「有勞!」邁步。

說話大漢陪著關山月進山溝。

一路走,可以看見,剛從各座帳蓬里撲出來的提刀大漢,都已經回了帳蓬里,站在各座帳蓬之前迎關山月的,還是那名灰夾老者,適才通報大漢,就垂手站在一旁。

看看關山月來近,灰衣老者先抱了拳。

關山月也抱了拳:「不敢當,又來打擾,而且是一大早,還請貴會諒宥!」

灰衣老者道:「好說,尊駕這時候蒞臨,一定是連夜奔波,也一定又是為了『大刀會』的事,而且是急要事,『大刀會』上下該感激。」

此老倒是會料事,而且通情達禮會做人。

關山月道:「你老言重!」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沒多說,沒說是不是,也沒說為什麼事。

灰衣老者道:「尊駕要見我家會主?」

關山月道:「正是,煩請……」

灰衣老者道:「老朽已經命人通報了,馬上就會有回報。」

果然,這話剛說完,一名大漢飛步來到,恭謹躬身:「稟右老,會主有請!」

關山月已經知道了,右老,是右護法。

灰衣老者抬手向關山月:「尊駕請!」

關山月欠身謝了一聲。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往裡走,經過各座帳蓬,所見「大刀會」兄弟,紛紛恭謹躬身。

緊靠里,山溝底,單獨有座帳蓬,比各座帳蓬都大,帳蓬前二前二後站著四個人。

最前頭那位,就是「大刀會」的女會主,那位黑衣姑娘。

後頭三人,分別是那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還有那魁偉老者。

那白衣俊人物站在中間,緊挨黑衣姑娘背後。

黑衣姑娘本來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如今還是艷如桃李,但已經不冷若冰霜了。

灰衣老者陪著關山月來到,他先恭謹躬身:「會主!」

黑衣姑娘皓腕轉指:「右老少禮!」

女會主也稱「右老」。

真說起來,應該,以她的年紀,以她接掌「大刀會」的情肜,這些老者每一位都是乃父時代的老人,每一位都是她的長輩。

這也是帶人,有道是:帶人帶恩!

關山月也抱了拳:「我來得魯莽,打擾會主。」

黑衣姑娘欠身答禮,再抬皓腕:「好說,請帳蓬里坐。」

不但女會主、關山月,主客進了帳蓬,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都進了帳蓬。

進帳蓬看,這座帳蓬分前後帳,顯然是前帳議事,后帳住人。

前帳就像座各幫派,各組織的忠義堂、聚義廳。靠里,居中,一張高背椅,兩邊一邊各七,共是十四把椅子相對排列。

分客主落座,會主,黑衣姑娘當然坐靠里,居中那張高背椅。

關山月坐了客位。

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灰衣老者,也都坐下相陪。

坐定,黑衣姑娘先讓關山月認識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偉老者跟灰衣老者。

清瘦老者是「大刀會」的總護法。

白衣俊人物是「大刀會」的總巡察。

魁偉老者是「大刀會」的左護法。

灰衣老者是「大刀會」的右護法。

「大刀會」的主要人物都在這兒了。

但是,黑衣姑娘都沒說這幾位姓什麼,叫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關山月至今沒告訴人家,他姓什麼,叫什麼。

關山月沒在意,也不能在意,一一欠身致意。

都認識了,黑衣姑娘凝望關山月:「聽說你又折回來取坐騎了?」

關山月道:「是的。」

黑衣姑娘道:「那時候我已經帶著兄弟們回來了,遲了一步,沒能見著。」

關山月知道,道:「我急著趕路,沒能恭候。」

黑衣姑娘道:「不敢,你既然急著趕路,如今又折了回來,而且是這時候來到,一定是連夜急趕,是不是有『大刀會』的要緊事?」

一樣的會料事。

本來嘛,具大智慧,還能不會料事?

關山月道:「是有件事,不能不回來奉知會主。」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把「承德」平安客棧所遇說了。

聽畢,黑衣姑娘嬌靨有不安色,道:「為了本會,讓你受連累,我……」

關山月截了口:「會主應該知道,我特意折回來奉知,用意不在讓會主知道,我受了連累,我不怕受連累,要怕我也就不管了,明擺著的,-旦讓他們知道,我一定受連累。」

黑衣姑娘道:「要緊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是么?」

果然具大智慧。

關山月道:「正是!」

在座的都明白了,個個臉上變了色。

魁偉老者說了話:「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關山月道:「不敢,左老請說。」

魁偉老者道:「以尊駕的作為,雖然是攔了『大刀會』涉險,可也如同幫了他們的忙,他們怎麼會抓尊駕?」

不明白真相的人,恐伯都會有這疑問。

關山月道:「我還沒有讓會主跟各位知道,他們的主子今年不來打圍,他們所以仍然調集各方好手嚴密禁衛,只是想藉這機會捕殺他們所說的叛逆。」

黑衣姑娘跟其他四位臉色都一變。

魁偉老者道:「有這種事?」

關山月道:「這是實情。」

魁偉老者道:「尊駕剛怎麼沒說?」

關山月道:「我不願落個有意邀功。」

白衣俊人物說了話:「尊駕還是說了。」

關山月道:「諸位既有這個疑問,我不能不讓諸位知道。」

白衣俊人物道:「尊駕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我不但知道這是他們一著歹毒的誘殺計,還知道這是他們那位『威武神勇玉貝勒』的主意,而且知道『北京』各大府邸都派了高手支援。」

白衣俊人物道:「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總巡察,這無關緊要。」

白衣俊人物道:「那是你說的,我說當然要緊!」

黑衣姑娘說了話,意在攔白衣俊人物:「師兄……」

「師兄」?

白衣俊人物轉過臉去道:「會主,這絕對要緊,會主請不要攔我,一定要問清楚,他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黑衣姑娘道:「師兄有話,何妨明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知道的,都是滿虜的機密,我是什麼意思,還用明說么?」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說,他是滿虜的人?」

白衣俊人物道:「他根本就是!」

黑衣姑娘道:「師兄,他救了『大刀會』!」

她說關山月救了「大刀會」!

魁偉老者剛才只說,關山月攔了「大刀會」涉險。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救了虜主!」

黑衣姑娘道:「師兄,虜主今年沒來,這是……」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我剛說了,這是他說的,你信?」

黑衣姑娘道:「不管他說什麼,他能傷『大刀會』的任何人,卻沒傷『大刀會』的任何人,這總是實情。」

她沒說信不信關山月。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救一個虜主,絕對勝過殺了『大刀會』所有的人!」

黑衣姑娘道:「要是真如師兄所說,他是滿虜的人,他已經救了虜主,何必還跑回來?」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這趟來,是什麼來意?目的何在?」

黑衣姑娘道:「他來告訴『大刀會』,他在『承德』……」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他的真正來意,最終目的是什麼?」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是讓『大刀會』知道,他攔『大刀會』這件事,是『大刀會』人泄漏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明說了吧!他是讓『大刀會』知道,『大刀會』出了內奸!」霍地轉望關山月,沉聲問:「是不是?」

關山月連猶豫都沒猶豫,毅然點頭:「正是!」

白衣俊人物回過臉去:「會主,他如今要殺『大刀會』的人了,而且是兩手不沾血腥!」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話……」

白衣俊人物道:「『大刀會』出了內奸,必得清理;只是,誰是內奸?是不是人人都有嫌疑?即使找得出來,什麼又是證據?人人猜疑,個個不服,到那時『大刀會』必起內鬥,自相殘殺是個什麼後果?會主,可想而知!」

不能說他剖析得不對,

不能說他說得不是理。

魁偉老者兩眼一睜,要說話。

黑衣姑娘抬皓腕攔住,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要說的只有兩句話。」

黑衣姑娘道:「請說。」

關山月道:「頭一句,我沒有想到,『大刀會』竟有這麼高明的一位總巡察。」

白衣俊人物道:「你好說,『大刀會』里不止我明白,在座的都明白,我只是先說了!」

關山月聽若無聞,道:「第二句,『大刀會』不必人人都有嫌疑,嫌疑者只出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

白衣俊人物霍地站起,震聲道:「你怎麼說?」

關山月道:「他們頭一撥來抓我的人說,接獲密報,有人要壞官里的事;而且說那人騎一匹蒙古馬,這是說,只是知道我要去攔會主諸位,這,會主諸位不知道。第二撥來抓我的人說,那騎蒙古馬的已經壞了官里的事;這是說,已經知道我攔住了會主諸位,那時我已經回到這裡取了坐騎走了。會主諸位雖然也已經知道了,但『大刀會』的內奸不會那麼多,已經有了一個,消息該還是他送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勃然色變,轉臉望灰衣老者:「右老,留在『古北口』的這些人,知道他要去攔會主他們的,只有你!」

灰衣老者臉色一變。

白衣俊人物轉望黑衣姑娘:「會主……」

黑衣姑娘美目凝望關山月:「你是說……」

關山月道:「會主明鑒,我沒說什麼,是貴會這位總巡察說的,貴會這位總巡察一直聽不進我說的話,沒想到這一句他都聽進去了!」

還真是!

黑衣姑娘轉望白衣俊人物:「師兄不可隨意輕指,我不相信右老會……」

白衣俊人物叫道:「會主怎麼說我隨意輕指,是他說嫌疑者在『大刀會』留在『古北口』這些人里,而又只有右老知道他要趕去攔會主,明明是他意指右老。」

關山月道:「我並不知道只有右老知道,我也不以為我走之後,右老會不讓別的人知道。」

白衣俊人物臉色一變:「你這話……」

黑衣姑娘望灰衣老者:「這位走了之後,右老都告訴誰了?」

灰衣老者欠身道:「稟會主,這位走了之後,屬下立即稟報了總巡察!」

他自稱「屬下」。

白衣俊人物卻自稱「我」,或許因為他是黑衣姑娘的師兄。

黑衣姑娘轉過嬌靨:「師兄,是么?」

白衣俊人物沒理黑衣姑娘,怒視關山月,厲聲問:「你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總巡察,我並不知道,在我走之後,右老把我趕去攔會主的事,告訴了誰。」

真是,這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轉臉向黑衣姑娘:「會主,他這是挑撥,這也是他的用心。」

黑衣姑娘道:「師兄還沒有答我問話,右老說的是不是實情?」

白衣俊人物還是沒有回答,反而問:「會主是怎麼了?會主難道懷疑我……」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我怎麼會懷疑師兄?只是,師兄不是說,人人都有嫌疑么?」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

黑衣姑娘道:「我只是讓師兄知道,身為『大刀會』的總巡察,又是我的師兄,不能輕易指人!」

白衣俊人物臉色難看,道:「會王,他遂了他的心意,達到了他的目的。這麼多年來,『大刀會』里彼此之間沒有如此互指過,尤其你我師兄妹之間,更沒有如此不快過;我要請會主立即除去此人,否則『大刀會』將內鬥不止,自行覆滅。」

黑衣姑娘道:「師兄明知不可為。」

白衣俊人物道:「不可為也要為,傾全力,不惜傷亡。」

黑衣姑娘道:「師兄,這才是滅『大刀會』。」

白衣俊人物道:「會主太滅我『大刀會』威風。」

黑衣姑娘道:「我這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白衣俊人物話聲忽轉凄厲:「我就不信,為『大刀會』,我來做頭一擊!」

話落,閃身撲向關山月。

黑衣姑娘忙抬皓腕,急叫:「師兄!」

來不及了,白衣俊人物快捷如電,已撲近關山月,揚掌向著關山月當頭劈下。

激怒出手,這一掌力道可觀,定能裂石開碑。

關山月坐著沒動,也沒有出手封架來掌,他只飛起一腳踹白衣俊人物左膝。

這一腳沒有什麼。

但卻是白衣俊人物所必救,他要是不躲這一腳,一條左腿就要作廢。

白衣俊人物顯然知道厲害,他忙把左腿後撤,躲過了關山月這一踹。

但,左腿後撤,手上的劈勢不免為之一頓。

就這一頓,關山月飛起一指,正點中白衣俊人物的右肘。

清瘦老者突然喝了一聲:「好!」

黑衣姑娘與其他在座的都目現異來,無不動容。

白衣俊人物機伶一顫,右掌立即無力垂下,急忙退了回去。

他自己知道,關山月這一指只是讓他酸麻,垂下右掌,否則只要偏一點,他這條右臂就算完了。

痛楚下大,驚嚇不小。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也夠難堪的。

怎麼不,連他「大刀會」的總護法都叫了一聲好。

讓他更受不了的,接著來到。

只聽黑衣姑娘道:「謝謝你手下留情。」

何止黑衣姑娘看出來了,在座都是明眼人,都是行家,都看出來了。

只是,都看出來了不要緊,黑衣姑娘不該看出來,尤其不該有那一句,那對白衣俊人物刺激太大。

白衣俊人物不只適才話聲凄厲,如今神情也轉凄厲,厲喝聲中再撲關山月。

這回他出了左掌,五指如-,抓向關山月心窩,而且騰飛離地,身軀平射,兩腳連環踢出,襲向關山月下盤。

關山月依然坐姿不變,容得白衣俊人物襲到,連人帶椅突然後退旁-,堪堪躲過白衣俊人物這一招兩式。

白衣俊人物收勢不住,從這排椅子這處缺口中穿過,他知道不妙,就要順氣收勢,落地騰退。

關山月人仍坐在椅子上,他探掌抓向他的左「肩井」。

白衣俊人物當然知道「肩井」是多麼重要的一處穴道,自是不敢讓這處重穴落入關山月手裡,驚急之餘,-提一口氣,硬生生塌肩擰身,勉強把「肩井」要穴讓開。

但是,卻讓關山月的五指沾了衣,「嘶!」地一聲裂帛響,一隻左衣袖遭關山月齊肩扯下。

白衣俊人物抽身急退,臉嚇白了!

黑衣姑娘驚得離座站起,急叫:「師兄!」

畢竟是她師兄。

清瘦老者也忙站起,兩眼精芒外射,凝望白衣俊人物,說了話:「總巡察左臂上刺的那是什麼?」

白衣俊人物皮白肉嫩,左臂近肩處有一刺青很顯眼。

那是拇指般大小一隻展翅老鷹。

白衣俊人物一驚色變,抬手急欲掩捂,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同時臉色也恢復了,道:「沒什麼,以前好玩刺的。」

清瘦老者道:「可是據我所知,這是滿虜鷹犬外圍的識別表記,滿虜鷹犬羅致的外圍,個個有這麼一隻鷹,不一定在身上什麼地方,」

白衣俊人物臉色又變,驚喝:「總護法,你敢……」

黑衣姑娘轉望清瘦老者:「總老……」

清瘦老者欠身道:「屬下不敢無中生有,也不敢隨意輕指。」

黑衣姑娘霍地轉過嬌靨:「師兄……」

白衣俊人物臉色又轉凄厲,忽然仰天長笑:「沒想到我多年心血,今天竟毀在一個連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的外人手裡,難道這是報應,這是天意?」

這是說……

舉座皆驚。

黑衣姑娘嬌靨變色!

白衣俊人物道:「事既至今,我敢作敢當,就對你等實說了吧!你『大刀會』這個總護法沒看錯,我左臂上刺的,確是鷹爪外圍的表記,取其雄鷹捕獵狡兔之意,這個不知姓名的外人說的也沒錯,他阻攔『大刀會』行動事的消息,也確是經『大刀會』留在『古北口』這些人里送出去的,那人就是我,我是鷹爪外圍里的一個!」

魁偉老者跟灰衣老者也雙雙站起。

關山月連人帶椅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在座的都站了起來,他也沒有再坐下。

黑衣姑娘失聲道:「師兄,這是為什麼?老人家只收你這麼一個徒弟,也視你如子……」

白衣俊人物咬牙切齒:「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了你!」

黑衣姑娘道:「師兄是為了我?」

白衣俊人物道:「不錯,我是為了你,你爹只收我一個徒弟,視我如子,我三番兩次求他把你給我,他都不肯!」

黑衣姑娘道:「那是因為我不願意,他老人家問過我幾次,我都沒答應,因為我一直視你如兄弟。」

白衣俊人物道:「他是個做爹的,總能說句話,總能做你的主。」

黑衣姑娘道:「他老人家不願意勉強我,我從小到大,任何事,他老人家都不願意勉強我。」

白衣俊人物道:「不錯,這我知道,你那個爹親你如掌上明珠,疼你,愛你;你是他的女兒,是人,我這個徒弟是別人的徒弟,就不是人?我是他的大徒弟,是你的師兄,他不把『大刀會』交給我,卻交給你?把你給我,把『大刀會』也給我,你我共同掌『大刀會』,該有多好!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而他居然一樣都不給,我……」

他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話雖沒說,但神情嚇人!

清瘦老者又說了話:「總巡察不滿老會主?」

還叫他一聲「總巡察」,不錯了。

白衣俊人物點頭:「當然!」

清瘦老者道:「恐怕總巡察對老會主有了恨意!」

白衣俊人物毫不猶豫:「當然!」

清瘦老者兩眼已現寒芒:「總巡察你是滿虜鷹犬外圍里的一個,當年老會主遭滿虜鷹犬殺害……」

白衣俊人物獰笑:「你這個老狗不必再問,我敢做敢當,事既至今,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不錯,那是我的傑作,我把他的行蹤密報了出去!」

黑衣姑娘失聲叫:「師兄!」

清瘦老者兩眼寒芒暴射,向黑衣姑娘欠身「請會主恩准屬下誅殺此賊,為老會主報仇!」

黑衣姑娘還沒有說話。

魁偉老者已震聲道:「何勞總老出手?有事屬下服其勞!」-

起蒲扇般雙掌,一當胸就抓,一當頭就劈!

看得出,這一招兩式都凝定了真力,只一式中的,白衣俊人物就活不了。

當胸抓中,開膛破肚;當頭劈中,腦漿迸裂:絕對是悲怒出手,而且悲怒已極。

白衣俊人物一聲獰笑:「葛老狗,憑你也敢!」

他也出了手,右臂能動了,也是一招兩式,一封一拍。

一封,封住了那一抓;一拍,拍中了那一劈,白衣俊人物對關山月不行,對魁偉老者可行,只聽砰然一聲,魁偉老者那一劈硬遭震偏,身軀也一晃後退。

好在一步就拿樁站穩,魁偉老者還要再撲。

黑衣姑娘拾皓腕喝止:「左老!」

魁偉老者收勢叫:「會主……」

黑衣姑娘道:「為父報仇,是我這做女兒的的事!」

魁偉老者道:「但為老會主報仇……」

黑衣姑娘道:「左老你也不能搶在我這個會主之前!」

是理!

魁偉老者欠身恭應。

黑衣姑娘嬌靨煞白,轉望白衣俊人物,冰冷道:「兩樣你都沒得到,所以你都要毀了?!」

白衣俊人物道:「不,我跟上頭說好了,留下你,交給我。」

黑衣姑娘一聲:「你該萬死!」

閃身撲了過去!

《第十集》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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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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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識別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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