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手刀親仇

第 一 章 手刀親仇

沒見過黑衣姑娘的身手,不知道這位女會主武功的深淺,但白衣俊人物是她的師兄,恐怕……

關山月一聲:「會主——」

要抬手攔。

黑衣姑娘橫擊之勢不變,悲怒叫道:「我這是報父仇,任何人不要插手!」

還真是,人家報父仇,不能插手。

「大刀會」眼前這幾位,也都沒有動!

或許關山月多慮了,也沒有抬手。

黑衣姑娘撲勢極快,一閃就到,悲愁出手,也威力驚人,一雙玉手上下翻飛,罩住了白衣俊人物。

見識了黑衣姑娘的身手了,這位女會主武功造詣相當可觀!

但是關山月看出來了,做師妹的想手刀師兄為父報仇,恐怕還不行。

就在關山月心念轉動間,白灰俊人物也出了手,師兄妹問轉眼互換了五、六招,黑衣姑娘招招都是狠招,招招都是殺著,卻沒能把白衣俊人物傷在掌下,甚至沒能占絲毫上風。

白衣俊人物卻未出很招,幾乎招招都是封架躲開:就這樣,黑衣姑娘沒能佔上風,師兄妹間修為高低的差距,可想而知。

是做師兄的念師兄妹之情,不忍傷這位師妹?

是么?

恐怕……

轉眼又是幾招,第十招上,白灰俊人物手上忽緊,招式忽變,五指如鉤的右手,突然扣住了黑衣姑娘香肩上的「肩井」要穴。

剎時,兩個人都不動了,搏擊歸於靜止,就連空氣都像突然凝住了!

「大刀會」的幾位,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大驚,要動。

白衣俊人物冰冷發話:「誰敢動,不要她的命!」

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忙收勢,還真沒敢動。

黑衣姑娘嬌靨煞白,悲怒厲聲:「宇文俊,你殺了我!」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陰笑:「這一初都是為了你,我怎麼捨得?」

黑衣姑娘又叫:「你無恥!」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又陰笑:「是么?不怕你罵,你儘管-,這麼多年來,為了你,我忍受的已經夠多了,只要能得到你,值得了!」

黑衣姑娘道:「你做夢!」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是么?你這不是已經落在我手裡了么?」

黑衣姑娘叫道:「總老、左老、右老,聯手殺他,不要管我!」

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沒一個說話,也沒一個動。

白灰俊人物宇文俊陰笑:「他三個能么?敢么?」

他三位還是真不能,真不敢!

清瘦老者說了話:「這麼多年師兄妹之情,總巡察何忍?」

還叫「總巡察」。

其實,這時候更該叫「總巡察」!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冷然:「我師兄妹間的事,你這個僕人說不上話,我並沒有拿她怎麼樣,有么?」

清瘦老者道:「總巡察不該用這種手段,總巡察想要會主師妹,應該循正當……」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截了口:「我剛說了,我師兄妹間的事,外人說不上話,我並不是沒有循正當途徑,當年曾經再三求她那個爹,有用么?」

清瘦老者還待再說。

黑衣姑娘說了話:「總老不要再說了,跟這種不是人的禽獸,說什麼都沒有用,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不殺我,我必殺他,我再說-次,不要管我,聯手殺他!」

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仍沒一個動。

清瘦老者道:「會主……」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師妹不要白費心了,他三個既不能、也不敢!」

黑衣姑娘不答理,又叫:「總老、左老、右老,你三人敢不聽令!」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笑道:「他三人恐怕更得顧你這條命!」

罷衣姑娘還待再說。

白衣俊人物又說了話:「你三個都是『大刀會』的老人了,是么?」

這是明知故問。

清瘦老者道:「不錯。」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對『大刀會』跟會主,都忠心耿耿?」

清瘦老者道:「不錯。」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能為『大刀會』跟會主,捨身不要命么?」

黑衣姑娘忙道:「你想幹什麼?」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沒答話。

清瘦老者已說了話:「當然能!」

黑衣姑娘忙叫:「總老……」

白衣俊人物字文俊道:「你三人都想讓我放了她?」

清瘦老者道:「不錯。」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只要你三個自絕在我眼前,我馬上就放了她!」

黑衣姑娘驚叫:「總老、左老、右老!」

關山月說了話:「會主放心,總老、左老、右老三位,不會聽令師兄的。」

黑衣姑娘道:「你不知道……」

關山月道:「我知道,令師兄這一著欠高明。」

黑衣姑娘道:「他這一著欠高明?」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怎麼說?」

關山月道:「就是這麼說,一、明擺著的,你不會傷會主:二、總老、左老、右老三位自絕之後,你會不會放會主,他三位不知道!」

這也是提醒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別中計,別上當!

只聽清瘦老者道:「多謝提醒。」

明白了。

黑衣姑娘神色為之一松。

白衣俊人物為之惱羞成怒,道:「你會提醒別人,難不成你比別人高明?」

關山月道:「那我不敢說,只能說我能從你手裡救出會主來。」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目光一凝:「你能從我手裡把她救走?」

關山月道:「不錯!」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我知道,你仗恃好武功、好修為;可是她在我手裡,你能沒有顧忌?」

關山月道:「我不必有顧忌,我是個外人,而且,明擺著的,你不會傷會主。」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冷笑:「逼急了我,那可難說,我能什麼都不要。」

關山月道:「是么?」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關山月道:「你怕我不試?我還真要試試,我勢必得救會主,不是么?」

白衣俊人物陰笑:「你勢必得救她?」

關山月道:「不錯。」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可抓住了關山月這句話,道:「那你怎麼會毫無顧忌?」

關山月有話說:「我說勢必得救會主,是說勢必得救『大刀會』。」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道:「『大刀會』不能沒有會主。」

關山月道:「你錯了,『大刀會』個個豪雄,尤其眼前這三位,每一位都能當會主。」

白灰俊人物宇文俊道:「相處這麼多年,你不如我知他三個;他三個還是不能,也還是不敢,你可以問之當面。」

關山月道:「我不必問,為了不讓『大刀會』消散,為了整個匡複大業,他三位,無論哪一位都義不容辭。」

黑衣姑娘突然說了話:「你也能接『大刀會』是么?」

這是對關山月說話。

關山月可沒想到黑衣姑娘會有這一說,他不能說不,微一怔,點頭:「為『大刀會』,為匡複大業,我也一樣義不容辭:」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陰笑:「那可真要試試了。」

黑衣姑娘道:「那就不要管我,馬上出手,殺了他,為『大刀會』,為我父女,我父女在九泉之下都感激!」

還是對關山月說話。

關山月道:「他三位不能,也不敢遵命,我能、我敢!」

他不撲擊,卻邁步向著白衣俊人物逼了過去。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驚喝:「站住!」

關山月道:「你的話不如會主的令諭。」

這麼近的距離,一句話工夫已到近前。

白衣俊人物宇文俊手上沒動,腳下卻後退,嘴上這麼說:「你再敢近一步,我就捏碎她肩頭。」

真要這樣,黑衣姑娘這隻粉臂就算完了,而且,傷了「肩井」要穴,黑衣姑娘這半邊嬌軀恐怕都要癱。

在場無一不是行家,誰都明白。

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臉色凝重,微現緊張。

關山月卻像個沒事人兒,腳下沒頓一頓,道:「你不是說我得試試,而且勢必得試么?」

不錯,這話宇文俊他是說過。

宇文俊他手上仍沒動,腳下又後退,黑衣姑娘當然得跟著退,宇文俊驚恐:「你真不顧她了?」

關山月道:「試了就知道了,顧會主的是你,不是我!」

似乎是!

是么?

宇文俊一咬牙,道:「儘管我想要她這麼多年了,可是——我舍了,不要了!」

他扣在黑衣姑娘香肩要穴上的那隻手,似乎要用力。

關山月及時道:「傷了會主,你也走不了!」

宇文俊手上似乎一頓。

關山月-睜兩眼,向著宇文俊背後驚喝:「這位,不能!」

宇文俊一驚轉頭,但頭剛轉他就轉回了頭。

這是說,頭只微轉,他就知道不對了。

但是,遲了!

任何高手當面,都不能有絲毫疏神,只要絲毫疏神,輕則破人所制,重則足以致命。

何況,當面的是關山月!

就趁宇文俊這微一疏神,關山月出手了,閃電出手,一把抵住了宇文俊扣在黑衣姑娘香肩上那隻手的腕脈。

關山月五指如鋼鉤,宇文俊那隻手的腕脈像上了一道鐵箍,疼痛欲折,血脈倒流,逼得他不得不放手;他心膽欲裂,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關山月另一隻手抓住了黑衣姑娘粉臂,一聲:「三位,照顧會主!」

頓振腕,黑衣姑娘站立不穩,踉踉蹌蹌沖向清瘦老者、魁偉老者與灰衣老者。

這變化在一剎那問,清瘦老者、魁偉老者、灰衣老者倏然驚醒,清瘦老者忙跨步上前,伸雙手扶住了黑衣姑娘。

黑衣姑娘人站穩,霍地轉過嬌軀,悲喝:「殺了他!」

關山月道:「親仇不敢代勞,還是由會主親自動手吧!」

扣在宇文俊腕脈上的那隻手一扯,同時底下伸腿。

宇文俊踉蹌前沖,絆在關山月腿上,人往前撲倒,正好跪庄黑穴姑娘面前。

黑衣姑娘柳眉倒豎,美目現煞,兩隻皓腕雙翻,一雙雪亮匕首插進了宇文俊左右胸,刀刀全都沒入,只剩刀柄在外。

可見用了多大的力!

可見有多麼痛恨!

宇文俊臉色一怔,兩眼一直,一聲沒吭,一頭栽倒在地。

魁偉老者一步跨到,俯身抓住宇文俊后領,一揚手,宇文俊一個身軀飛了出去,他暴喝:「拖去喂狼!」

帳外響起轟雷般一聲恭應,顯見不是出自一人之口,緊接著,雜亂步履聲快速遠去。

這麼半天,帳外弟兄都聽見了,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是沒人敢進來。

不過轉眼工夫,人不但得救,仇也報了,黑衣姑娘沒說話,嬌軀一矮,向著關山月就跪。

關山月忙伸手攔:「會主這是……」

黑衣姑娘跪不下去,道:「閣下救『大刀會』在前,又救我、助我報仇在後,大恩大德,我不敢言謝!」

稱「閣下」了。

她又要往下跪,卻還是跪不下去。

關山月道:「會主言重,我只是適逢其會碰上了,至於助會主報仇,動手的是會主自己。」

黑衣姑娘道:「動手的是我自己,那也是閣下所賜:而且,不是閣下助一臂鼎力,我報不了仇。」

這是實情,也是實話。

關山月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能,也不敢受會主這個大禮。」

黑衣姑娘還要跪,道:「閣下——」

清瘦老者說了話:「會主,『大刀會』上下只要記住這位就行了。」

黑衣姑娘沒再要跪下,道:「怎麼記住?連姓什麼都不知道。」

還真是!

清瘦老者轉眼望關山月,要說話。

關山月沒讓他說話:「總老,我不得已,只要貴會記住有我這麼一個朋友就行了。」

話是對清瘦老者說。

可也是說給黑衣姑娘聽的。

黑衣姑娘怎會不懂,道:「『大刀會』不敢再問,可是我要讓閣下知道『大刀會』這些人姓什麼、叫什麼,『總護法』柳雲亭,『左護法』西門烈、『右護法』崔正奇。」

關山月一一抱拳招呼。

柳雲亭、西門烈、崔正奇也都抱拳。

黑衣姑娘又道:「我複姓司徒,單名一個蘭字。」

關山月聽賈亮說了,知道,他卻沒說他知道,轉向黑衣姑娘司徒蘭抱拳:「司徒會主。」

司徒蘭道:「眼前我『大刀會』的幾個人,閣下已經都知道姓名了……」

關山月截了口:「是的,在貴會的諸事已了,我也該告辭了。」

他又要抱拳。

司徒蘭忙道:「閣下還不能走。」

關山月沒有抱拳,道:「會主還有事?」

司徒蘭道:「正是。」

諸事都已了了,她還有什麼事?

關山月道:「會主請說。」

司徒蘭道:「我想請閣下加入『大刀會』。」

關山月沒想到這位女會主會有此一說,不由一怔。

只聽柳雲亭道:「也正是屬下等所求,『大刀會』正需要這位這樣的好手,但未敢請。」

西門烈、崔正奇也異口同聲,而且一臉的期盼之色。

關山月定過神來。道:「多謝會主與三位的抬舉、厚愛,恕我不能從命。」

司徒蘭道:「閣下——」

關山月道:「我還有我的事。」

司徒蘭道:「我知道,你還要到『蒙古』去,『大刀會』可以等閣下回來。」

關山月道:「會主,只要是為匡複貢獻心力,在哪裡應該都一樣。」

司徒蘭道:「閣下是在哪裡?」

關山月道:「我一向獨來獨住。」

這是實情實話。

司徒蘭道:「『大刀會』需要高手。」

關山月道:「『大刀會』已經有高手了。」

司徒蘭道:「但高手不嫌多。」

她沒好說都不如關山月。

雖然是實情實話,但身為會主,不能這麼說。

那三位自己說了,柳雲亭道:「老朽等差閣下太多。」

西門烈、崔正奇又一次異口同聲。

關山月道:「會主跟總老三位,太抬舉、太厚愛了。」

司徒蘭道:「『大刀會』是真心誠意求才。不是客氣,閣下也不用過謙。」

關山月道:「我知道,只是,我真還有我的事。」

司徒蘭道:「我剛說了,我知道。」

關山月道:「我說還有我的事,不是單指要到「蒙古」去一趟。」

司徒蘭道:「那還有……」

關山月道:「會主,我為整個匡複大業貢獻心力,不能、也不願局限於某個組織。」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

司徒蘭沉默了一下:「既是這樣,我不敢再求。」

關山月道:「謝謝會主成全。」

司徒蘭道:「閣下太客氣,我還有一件事。」

她還有什麼事?

關山月道:「會主請說。」

司徒蘭嬌靨顏色一整,道:「我要委身於閣下,請閣下務必答應。」

到底是堂堂「大刀會」的會主,不是世俗兒女,說到這種事,絲毫沒有一般女兒家的嬌羞忸怩態。

關山月何止又一怔,簡直心神震動。

連柳雲亭、西門烈、崔正奇都一怔,顯然,他三人也沒想到會主會有這麼一說。

關山月道:「會主這是……」

司徒蘭道:「閣下救『大刀會』,救我本人,更助我報仇,我無以為報;而且,閣下的人品、所學、作為,也讓我傾心。」

還是沒有嬌羞忸伲態。

關山月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他讓自己平靜,也整了整臉色:「會主要我務必答應?」

司徒蘭道:「正是!」

關山月道:「再次謝謝會主的抬舉與厚愛,我不能從命。」

司徒蘭嬌靨顏色微一變,道:「閣下不中意我?」

關山月道:「那倒不是,能得會主,是世間男兒的福氣、榮寵。」

恐怕還真是。

司徒蘭道:「那是為了什麼?」

關山月道:「匡複未成,重責大任末竟,何以為家?不能、更不敢。」

司徒蘭道:「司徒蘭不是世俗女兒,我不是要閣下這就要我,只要閣下點個頭,我可以等。」

讓人感動。

關山月道:「會主諒宥,我仍然難以從命。」

司徒蘭嬌靨顏色又一變:「這閣下也不能答應?」

關山月道:「正是!」

司徒蘭道:「這又是為什麼?」

關山月道:「會主是知道的,江湖路多兇險,匡複路之兇險,更甚於江湖路,誰也不知道能不能眼見大業完成,我不能,更不敢誤人。」

這,有幾分是實情實話。

司徒蘭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怕,我願意。」

她懂關山月的意思。

關山月道:「會主讓我感動,也讓我感激,但是,我怕,我不敢,我不能。」

司徒蘭道:「這是說,不管怎麼樣,你不答應。」

關山月道:「會主諒宥。」

他心裡還真不安,真歉疚。

司徒蘭嬌靨顏色一黯,又沉默了一下:「奸吧!我也不敢再求,我送閣下!」

這是讓關山月走了。

關山月更不安,更歉疚了。但他只好不安,只好歉疚了;什麼也沒再說,先向司徒蘭抱拳,然後又向柳雲亭、西門烈、崔正奇抱拳,向外行去。

柳雲亭、西門烈、崔正奇也沒說什麼。

他三位雖然沒說什麼,但顯然心情都不怎麼好。

關山月出了帳篷。

司徒蘭帶著柳葉亭,西門烈、崔正奇送出了帳篷。

帳篷外的「大刀會」弟兄,個個恭謹躬身。

一路往山溝外走,誰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了山溝口,關山月才停步說了話:「四位請留步。」

司徒蘭帶柳雲亭、西門烈、崔正奇三人也停住了,司徒蘭也說了話:「我就不遠送了。」

關山月不忍接觸司徒蘭那雙幽怨目光,他曾試想把虎妞的事告訴司徒蘭,讓司徒蘭諒解,最後他還是認為沒必要,作了罷,什麼也沒說,一抱拳,轉身騰射而去。

一雙幽怨目光望著關山月不見,司徒蘭又說了話:「回去吧!」

她要轉身。

柳雲亭輕咳一聲,也說了話:「會主……」

司徒蘭沒讓柳雲亭說話:「謝謝總老,總老不用勸我,沒什麼,我還有更要緊的事。」

她知道柳雲亭要勸她。

關山月又回到了「承德」,也又回到了那家客棧。

走的時候,他是從屋上走的,如今回來,還是從屋上回來的。

這家客棧還是沒有別的客人,關山月住的屋門開著,賈亮一定在屋裡。

關山月落地的時候,腳下故意重了些,出了點聲響。

賈亮聽見了,立即迎出了屋:「關爺回來了?」

關山月走了過去,道:「兄弟好聽力。」

賈亮道:「關爺,賈亮正要謝謝您,不是您顧賈亮的面子,賈亮哪能聽得見您?」

到底是郭懷貼身的弟兄,有這個機靈勁兒,關山月還真是這個用心。

關山月只說了句:「兄弟真會捧人。」就在賈亮躬身恭迎下進了屋。

進屋落坐,賈亮給關山月倒了杯茶,道:「關爺是昨夜裡走的,今天晌午剛過就折回來了,一定很順利。」

關山月喝了一口茶,道:「真是順利。」

他把經過告訴了賈亮,只是沒說事後司徒蘭願意委身事。

這是關山月厚道,又沒答應,何必傷人顏面?尤其是堂堂的「大刀會」會主這麼一個女兒家?

聽畢,賈亮道:「原來是司徒蘭的師兄,真是知人加面不知心,連老會主都是他害的,司徒英這哪是收了個徒弟?簡直是養了條狼在身邊,差點連女兒跟整個『大刀會』都害了!」

關山月這:「這就正如兄弟所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賈亮道:「往後有女兒的人,誰還敢收徒弟?」

關山月道:「兄弟也不能這麼說,像宇文俊這樣的,畢竟不多,師兄妹倘若是兩心相許、兩情相悅,不也是好事一樁、佳話一段?」

賈亮道:「關爺,賈亮開玩笑的。」

關山月轉了話鋒:「我不在的時候,有事么?」

賈亮道:「沒事兒。」

關山月道:「都撤了吧?」

賈亮道:「應該都撤了。」

關山月道:「還真快。」

賈亮道:「怎麼不快,京里來的那些,平日過慣了舒服日子,上『熱河』這兒來,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誰願意在這兒久待?能撤還不趕緊撤?」

關山月道:「那兄弟也趕緊回去吧!」

賈亮忙道:「關爺,賈亮可不是……」

關山月截了口:「我是說,你們爺知道別人都回去了,獨不見兄弟你,會擔心。」

賈亮道:「您放心,這兒不是龍潭虎穴,也不是什麼險差事,爺不會擔心,就算會,前後沒差多久,等賈亮回去一稟報,爺就都知道了。」

關山月道:「反正已經沒事了,該回去,兄弟還是回去吧!」

賈亮道:「您是不是也要走了?」

關山月道:「既然沒事了,我也該走了。」

賈亮道:「賈亮跟您一起走。」

關山月道:「那咱們這就走。」

他站了起來。

賈亮也忙站起,過去提起關山月的行囊,道:「賈亮先去柜上,讓夥計牽出您的座騎來。」

他就要走。

關山月一把拉住:「兄弟,咱們一塊兒去。」

賈亮走不了,赧然笑道:「關爺,自己人,賈亮應該的。」

關山月道:「不是自己人,你們爺跟兩位夫人贈我盤纏,我怎麼能受?這又不是在『南海』,我受那麼多盤纏是幹什麼的?」

賈亮又赧然笑了:「關爺,賈亮恭敬不如從命了。」

關山月鬆開了手,先往外行去。

賈亮不往前搶了,跟在了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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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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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手刀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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