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這些人,沒有一個庸手,一旦存心殺將起來,莫說一些不諳武功的苗家,就是有這許多江湖二三流的角色,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只見,上來一批,倒下一批,屍體堆積,血流成渠,不到頓飯工夫,已躺下了不下百人,吼號厲叫,混成一片,使這座一向平靜的山野,頃刻之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些苗眾,卻也真夠兇狠的,雖然明知,上一批,死一批,但卻仍如潮水般的直涌而上,好像不到死光了,不肯停手似的。
眾人開始有些手軟了,好幾次,幾乎被苗眾衝進圈內。
燕少玉冷喝聲道:「不許放進一個進來,那個失職,按幫規處理。」
眾人聞聲,只得再狠起心腸殺下去,他們當然不是伯什麼死活,而是由於尊敬這個冷漠的小幫主。
時間在痛苦中消失著,許多生命卻在時間消失中幻滅,一個生命者誕生雖然不易,但一個生命的幻滅,卻僅只一揮手就做到了。
冷汗流滿了盲聖、邪啞、七煞玉女白燕,以及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的面頰,他們眼中,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了。
盲聖斷然收手,退下,忖道:「死吧!死吧,我實在不忍心再屠殺下去了。」
就在盲聖退身時,遠處山頭上,突然響起一片凄厲的號角聲,洶湧如浪潮的苗族武士,一聽號角,突然全部都倒提槍矛,退了下去,成群結隊消失于山野亂石之中。
燕少玉冷漠的把「死劍」拍回腕上,仰天看了看天色,外表上,他仍是那麼冷靜。
聖嬰童子深深的喘了口氣,道:「他媽的,這批不要命的野種,總算是走光了,師弟,咱們也該回燕家莊了。」
燕少玉搖搖頭,苦笑道:「明天再說吧!」
七煞玉女不以為然的道:「明天?難道我們還要在這曠野中住上一夜?」
驚地,遠處傳來一聲冷冽的長笑道:「哈哈……姓燕的,你的手段殘酷,足以令江湖同道咋舌,對一批無辜的苗眾,你竟然也下得了手!」
冷漠的,平淡的,燕少玉抬眼道:「朋友,這筆帳該記在你們紅雲幫頭上,因為,是你們誘使他們來的。」
那聲音陰笑道:「哈哈……姓燕的,記帳的人,不是你我,而是江湖同道,現在,你們仍在苗族包圍之中,有種,你就把他們殺光,不釘,嘿嘿,你就得突圍。」
燕少玉冷森的道:「天龍幫不在乎多殺幾個人,朋友你亮亮相好嗎?」
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故示神秘,那人道:「我們原是老相識,將來你會知道的,哈哈……哈哈……」一聲長笑聲中,那人消失了。
燕少玉冷漠的道:「仍退回鷹愁澗石洞中,今夜就在那裡過夜。」
突然,六煞中的一個小女孩,仰起蘋果似的小臉蛋,愁眉苦臉的道「大……大哥哥,我們明天還殺他們嗎?」
一絲迷茫的笑意,浮上燕少玉俊臉美絕倫的玉臉,然而,他眸子深處,卻隨著臉上的笑意,隱隱中透出愁絲萬縷,他撫摸小女孩的頭皮,道:「小妹妹,這就是人生,殘酷的人生。」話落緩緩舉步向崖頂走去。
由那凄涼近似憤恨的聲音,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突然一震,她急步趕到燕少玉身側,柔聲細語道:「你有很多愁緒,是嗎?」
注視著澗中的倒影,他道:「姑娘覺得如此嗎?」
七煞玉女白燕,道:「雖然,你想用平靜,冷漠來遮蓋一切,但是,有時候,你自己卻也無法控制得了自己。」
燕少玉測驗盯著她美艷脫俗的粉臉,七煞玉女白燕也正全神注視著他。
她,由他那俊美的險上,看到了一絲漠然的笑意,虛幻的表情,那不是偽裝的,而是他同心的寫照,她看得出來。
是的,她的心弦開始顫抖了,因為,那是表示他並不會把人生看得多少重要,而她,需要地重視人生,只有他重視人生,她才有所寄託。
他,從她臉上看到了太多柔倩,多少關懷,連調皮的她,不該有所愁意,他搖頭談然的笑道:「姑娘,你想了解我,我知道,那是多餘的,你知道,自找煩惱是傻子的行為。」話落縱身向澗底躍去。
七煞玉女白燕喃喃道:「是的,我想了解你,更希望你了解我。」飛身追了下去。
接著、在後面的人,也相繼跟了下去。
他們打下了幾隻澗頂飛翔的鷹鳥做了晚餐,然後宿於洞中。
七煞玉女白燕與地煞六女住右側一間,盲聖、邪啞住左側的一間,燕少玉與聖嬰童子住外面,這是燕少玉分配的,儘管,眾人都不願意,卻不敢反對。
陰霾的雲天,刮著「颼颼!」的冷風,使本已寂靜荒涼的山野,更多加一份恐怖色彩。
約是初更時分,燕少玉躍上了澗頂,他望了四周散落的屍體一眼,沉重的嘆了口氣。
突然,一個童音道:「師弟,我知道會上來的。」
燕少玉微微一怔,笑道:「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會上來的目的。」
聖嬰童子走到燕少玉身側,道:「師弟,我認為你不該去。」
看著四周那些屍冷血凝的苗眾,燕少玉沉重的嘆了口氣.道:「師兄,你該知道,任何事情,如果不從根本處理,將永遠沒有根除的可能,他們唉!他們原是慢樂無憂的一群,完全是無辜的呢。」
聖嬰童子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這裡是神宮的範圍,平日雖然無人知道他們的巢穴的所在地,但你在他們範圍之內,殺了這麼多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燕少玉輕微而無所謂的笑了一聲,道:「師兄,我心意早巳決定了,你不必再費唇舌,明天五更以前,如果我仍沒有回來,今後天龍幫全由你指揮了,因為,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聖嬰童子堅決的道:「我指揮不了,這樣好了,我與你一起去,我們是相處了十多年的師兄弟啊,你知道我對你的心。」
感激的笑了笑,他拉起師兄的手,搖頭道:「如果我都不行,你去不是多餘嗎?你知道,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
聖嬰童子堅決的道:「我知道,但我並不怕死。」
「是的,你不會怕死的,但是,你死得不值得,這裡,只有你知道我去那裡了,因此我希望你別告訴他們,假使真的那麼不幸,我,要你替我報仇,回去吧!」
話落舉步向前走去。
聖嬰童子不由自主的追上兩步,燕少玉轉頭沉重的道:「假使你真是我師兄,我希望你不要來。」話落足下一用勁,突然如飛鳥般的掠空消失於夜幕中了。
聖嬰童子追了幾步,突然駐足搖頭,嘆道:「唉!只怪我武功差你太多,無法分擔你的憂抑。」聲音十分凄涼。
驚地,嬌柔的,不安的聲音,起自他身後,道:「頑童哥哥,他到那裡去了?」
聖嬰童子霍然轉身道:「誰?白燕妹妹你問誰?」
浮動著淚珠的眸子,在昏暗中,顯得特別朦朧,也特別令人心疼,她遲頓的道:「你知道我問的是誰,因為,他已不在洞中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
夜風撩起他白色的披風,淚珠已滾下她清麗絕倫的粉臉,往日的調皮,已不復見,憂愁的色彩可能已籠罩了這少女的心田。
聖嬰童子拉起她的手,笑道:「白燕妹妹,走吧,下去吧,他也許已到遙遠遙遠的地方去了,也許,他馬上會馬上回來。」
白燕心頭一沉,道:「他去那裡,我要去!」
聖嬰童子不敢直說,他知道性烈的她,一旦知道,不管什麼力量也阻止不住她的,他忍著內心的痛苦,笑道:「喲!連分開這麼短的一段時間,都忍耐不住了,師弟的艷福真不知是那一世修來的,我頑童可羨慕死了。」
由頑童的語氣,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的不安漸漸消失,但仍不相信的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說那些可伯的話?」
聖嬰童子忖道:「那是事實啊!」
嘴上卻道:「試試妹妹關心他到什麼程度啊!」
聖嬰童子臉上神色一整,道:「咱們準備明天出發了。」話落與七煞玉女白燕,雙雙躍落澗下去。
寂靜的山野,一片漆黑,遠處不時傳來獸吼陣陣,夾雜著夜鳥聲聲單調的叫聲,更增加了些許恐怖色彩。
這裡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五棵參天的大柏樹下,環繞著一幢巨大的茅屋,雖是泉林野居,但能搭此大屋,也足見並非一人之力了。
然而,此時茅屋中居住的卻不是什麼獵戶山農,而是一批江湖爭鬥狠的漢子,只見,大廳上,一張巨大的長方木桌,上首坐著一個白髮柱杖的老苗,他身後環立著四個身體健壯無比的苗族武士,此人顯然是苗族酋長了。
主位坐著「銀刺金鰲」,然後,依次坐著,僅剩一臂的「白山一怪」巫仁傑,「黑水雙妖」盧昌、沈畢德,再下來,則是些小頭目了。
銀刺金鰲望著老者,道:「洞主放心,我紅雲幫的人馬,不久就到了,絕對設法替你們把那些武士的血債索回就是,我幫幫主最是仁慈。」
恰在這時,燕少玉躍上門前一棵大柏樹之上。
那邊,已有人翻譯過去,老苗臉現不悅之色,說了幾句,只聽他身側的一漢人翻譯道:「洞主說,你們原先說過,『開天斧』金爺今夜要來,怎麼到現在還未見他現身,你們是不是誠心要來合作?」
燕少玉心中一怔,忖道:「開天斧好像在苗疆很有點名望,不知此人是誰?」
銀刺金鰲臉現難色道:「開天斧金爺是血獅堂堂主,堂中事務繁忙,可能他還未交待清楚,無論如何,天亮之前,他一定會趕到的。」
老苗堅決的道:「不管怎麼說,開天斧金爺如果不到,我們苗族,決不再出手。」
銀刺金鰲道:「當然,當然,我紅雲幫要除燕少玉之心,還比你苗人更迫切。」
驚地,一個冷森甜脆的聲音,道:「那閣下就不該勸誘這些無知苗家做無謂的犧牲。」
屋內的人。聞言都一驚。舉目循聲望去,似乎沒想到在紅雲幫重重守衛之下,還有人能侵到心臟地區。
燕少玉心頭也是一驚.因為,那聲音就起在他三丈之外的一棵大柏樹之上。但以他的耳目,卻一直沒有發覺,當下一側險,不由又是一驚。
只見,柏樹梢上,突然爆烈出萬朵金焰,金焰四散爆裂,排成一朵金蓮,夜空中,看起來持別醒目,蓮台是紅色的,上站一個少年。
與那少年臉龐一接觸,燕少玉不由心頭駭然驚忖道:「我自信稱得上俊美之人,但與此人一比,卻又差得太少了,如果說真有金童玉女,那此人該是化身了。」
兩條彎彎的眉兒,一地明亮而使人覺得微帶羞意的明眸,瑤鼻小嘴,粉紅細嫩的險,如同敷了脂粉,就是世間女子,要找出這樣的,只怕也非易事。
他身在空中,飄乎如同一片輕羽,良久良久,才落下地面。
苗族大多迷信,一見這種奇禮,老苗當先下跪,喃喃不知念些什麼,狀到恭敬虔誠。
美少年甜脆的聲音,用苗語道:「駝龍原不過是件孽畜,那能代表什麼神明,爾身為酋長,不明事理,徒令苗疆弟子,無端喪命疆場,如非念你平生愛民如子,今天必將嚴懲於你,還不帶看你的人快走?」
老苗恭敬的叩頭再三,起身欲行。
這時,那漢人已把話對銀刺金鰲說明白。
銀刺金鰲聞言大怒,道:「朋友,裝神弄鬼,算不得英雄,老三,對洞主說,此人並非神明,我馬上派人把他拿下來。」
老苗聞言,不由又有些猶疑起來。
白山一怪巫仁傑這段時間.已把那少年打量了一陣,見他雙耳垂上有環孔,臉上並沒有高深武功的徵兆。
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女孩子大多以輕功見長,老夫幾乎被你瞞過了。」
思忖間,怕老苗變卦,大嘯一聲,飛身撲上去道:「老夫劈了你。」
招化「巨斧開天」當頭向少年劈去,斧出如驚電閃動.迅猛以極。
美少年看也不看一眼,王手向前一指,突見黑影一閃,白山一怪巫仁傑還未出斧,門脈已被一隻手抓住,一抬眼。不由亡魂。
只見,身前之人,身高一丈五六,環眼如銅鈴,巨口如巨盆,撩牙外伸,赤膊如柱,簡直如書中的羅漢。
樹上燕少玉心頭也是一凜,因為,白山一怪巫仁傑的武功他知道,但是,以他的武功,卻沒在怪人手中走出一招。
巨人右手向外一送,硬生生的把「白山一怪」巫仁傑揮出七八尺遠「叭!」的一聲,仰天跌在地上。
少年冷哼一聲道:「本神能役使六丁六甲,山神土地,閣下信嗎?」
這時,白山一怪巫仁傑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生性狠辣,剛才一招未曾留神暗算,以致吃了大虧,那肯就此甘休,悶聲不響,揚斧閃身向那巨人劈去,招式竟是「鬼決天河」,但見斧影如山,駭人聽聞之極。
巨人對劈來斧影,視若無睹,只見他身子突然一晃,縱身衝天而起,快得如同電光一閃。
白山一怪巫仁傑一抬頭,只見空中什麼也沒有,心中不由一沉,付道:「以他騰身的快速,起碼也得衝上十幾丈高;怎麼一閃就不見了,莫非真的是什麼六丁六甲一類的神不成。」
心念轉動,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突然,銀刺金鰲大喝道:「巫兄,身……」
「后」字尚未出口,突見巨人一抬腳,接著一聲慘號,白山一怪巫仁傑龐大無比的身體,已向燕少玉藏的柏樹飛來,方位正對著燕少玉。
燕少玉深知自己藏身之處,已被此人看見,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右手輕輕向上一抬一托,一股無形氣勁,把屍體凌空托起三丈多高,從樹梢上一掠而過,良久,良久,才聽到「叭達!」一聲。落於數十丈外。
巨人銅鈴眼駭然一掃樹梢,身子一動,消失於夜幕中。
美少年冷冷的對老苗喝道:「對本神膽敢存疑惑之心,你該當何罪。」
老苗大駭,由方才巨人的現身,他心中唯一的一點疑念也消失了,戰戰兢兢地叩道:「老漢謹遵神旨,望神恕罪。」
美少年冷喝道:「快去!今後不得妄自與中原武林道接觸。」
老苗那敢再說半個不字,叩完頭,爬起身來,朝身後四個漢子招呼一聲,急匆匆的向外奔去,任憑「銀刺金鰲」如何說法,他也不肯回頭。
「黑水雙妖」目中毒光同時一閃,似乎就要出手,銀刺金鰲冷聲道:「不得放肆!」
老苗卻在這時候走出了門外,急步消失於夜幕中。
就在這時候,美少年先前藏身的大樹上,飛上一個紅衣少年,此人年約二十五六,玉面朱唇,清秀脫俗,只是臉上陰森森的帶有些鬼氣。
此人身法輕巧無比,落在樹上,不帶一點聲響。
燕少玉心一震,忖道:「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座茅屋前,倒成了藏龍卧虎之地了。」
美少年移動了一下身子,冷冷的道:「那百多條人命,在下想該由責幫償還。」
銀刺金鰲心中雖然害怕,但卻不願過分示弱於人,冷冷一笑,道:「自古道,殺人償命,這些人並非老夫所殺,閣下要本幫抵命,不嫌太過牽強了嗎?」
美少年冷冷的道:「閣下如果不引他們出來,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命不由貴幫償還由誰來償命。」
銀刺金鰲冷笑道:「閣下硬要這麼說,老夫也沒有話說,不過,我紅雲幫卻非怕事之幫,只要閣下自信能把敝幫中人殺光,但請下手。」
美少年大笑道:「殺你們沒有什麼困難的,在下現在就要動手了。」
銀刺金鰲心中大驚,脫口道:「閣下以什麼身份?」
美少年眸中殺機大熾,突然冷笑道:「凡是侵犯苗疆的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就在這時,樹上突然響起一聲震人心弦的長笑。
美少年對那笑聲一點也不覺得驚奇,只甜脆的回身冷笑,道:「閣下下來吧,不必鬼叫來示威了。」
發笑之人聞言笑聲霍然而止,只見一個朗朗的聲音道:「少宮主耳力驚人,僅由小王的笑聲,竟知是居於鬼類,人說神明知萬事,此言果然不假。」
隨著話聲,巨大的柏樹上,飄下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他落地抱拳向美少年一揖,道:「十殿王子拜見神宮少宮主了。」
似乎沒有想到與他「神宮」在武林中齊名的「鬼殿」中人會在此地出現,而且,來人竟然還是「十殿閻君」的獨生子「十殿王子」。
美少年臉上神色微微一動,但瞬即平靜下來,冷漠的脆聲,道:「神宮、鬼殿一向不相侵犯,今日王子到我神宮範圍之內,不知有何貴幹?」
十殿王子陰沉的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王來時,本想先稟報貴宮一聲,但苦於不知貴宮所在,想不到誤打誤撞,會在這裡碰上少主,真是幸會了。」
隨機應變,天衣無縫。
美少年冷哼一聲道:「人說鬼殿中人,個個機靈,此言果然不假,今夜僅聽王子這幾句話,在下已可完全相信,你前來之時,在下在此,閣下為什麼要在樹上躲那麼久?」
「十殿王子」陰沉的俊臉一變,突然大笑,道:「少宮主不管事情如何,小王總算拜見過宮主了,前後雖有差別,但禮儀上在下叫算走完了。」
美少年冷冷的望了一眼燕少玉藏身的大樹一眼,道:「在下不願與你多說,只要閣下來『神宮』見見我們宮主就行了。」
「十殿王子」心中暗忖道:「神宮鬼殿並駕齊驅,難道你神宮中的人,還敢把我怎樣不成。」思忖間,淡然一笑,突然,若有所見的道:「少宮主,好漂亮啊!」
美少年俊臉突然一紅,才要發作,十殿王子已急忙開聲,道:「好吧,等一下還望少宮主引見呢,這不,在這一段時間內,小王要察一件事情,可以嗎?少宮主?」
美少年冷哼道:「只要不妨害本人的工作,當然可以。」
十殿王子連忙拱手道:「小王子謝少宮主了。」
話落突然俊臉一變,與先前恰似成了完全不同的人陰森森的向銀刺金鰲等人道:「你們如果想少吃點苦頭,就老實答覆本小王的話,否則,哼哼……」
他似乎永遠還忘不了他是鬼殿未來之王,出口閉口,總要掛上一個「小王」,不知是故示其尊貴,還是示其權威。
銀刺金鰲雖然素知神宮、鬼殿之名,而早存驚駭戒懼之心,但他紅雲幫卻是今日武林手屈一指的大幫會,其背後之靠山,也決不下於神宮、鬼殿,又豈肯示弱於人。
當下冷然一笑道:「老夫等閉口不答,朋友你將怎樣。」
十殿王子俊臉勃然變色,冷聲道:「只要你敢,現在小王問你第一句。」
話落一頓,道:「駝龍可是你殺的?」完全是一派命令的語氣,令人實在難以忍受。
一旁「黑水雙妖」老二沈畢德忍不住怒吼一聲,跨步進身,道:「你把我們紅雲幫就真的看扁了不成?」
十殿王子一怔,聲色稍緩和的道:「紅雲幫,你們是紅雲幫的人?」
沈畢德見他語氣已緩,以為他已害怕,更加怒火萬丈,猛然上兩步,朝指罵道:「是你自己瞎了狗眼,難道爺們胸前繡的是什麼你都沒有看見嗎?」
十殿王子劍眉一皺,殺機立現,右手向後一揮,但見人影閃動,左右兩側突然冒出兩個手持三股巨叉的大漢。
由於這兩人是矮身急進,除了美少年與樹上的燕少玉知道他倆是從那裡來的外,在場的人都只覺眼前一花,好像兩人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沈畢德拾眼不由駭得連退了三步,因為,他眼前站的根本不是兩個人,而是地獄圖中的牛頭馬面,以沈畢德的江湖經驗都能被駭怕,足見這兩個東西,並非戴的面具,因為,任何面具也瞞不過精如狐鼠的沈畢德。
一旁的銀刺金鰲心也暗自奇付道:「莫非真有所謂『牛頭』、『馬面』,這兩個東西,臉上肌肉能動,決非面具,難道神宮、鬼殿之中,真的不只武林人物不成?」
十殿王子冷聲道:「此人膽敢罵小王,你們說該怎麼辦?」
牛頭道:「斬無赦!」
聲音陰冷帶有鬼氣,令人聞言全身汗毛為之倒豎。
沈畢德不由自主的再退了兩步,本能的反應,他把功力運於雙掌之上。
十殿王子冷森森的點頭,道:「該斬!」
牛頭聞令一提三股叉,飛身上前喝道:「王子有令,取爾性命,但我陰曹取人時,仍准其自由掙扎,能脫者免死,爾準備了。」
沈畢德名列黑水雙妖,在江湖上能佔一席之地,自然深非等閑之輩,他在牛頭說話的空當,心中已忖度過,深知一戰難免,也知鬼殿中的人,決非等閑之輩,早就存下了先下手為強的觀念。
牛頭怪物的話,不過才一落,他已當先大喝一聲,道:「老夫還想多活幾年。」
聲落一招風涌七海,閃電向牛頭怪物拍去。
兩人之間有距離,不到三尺,沈畢德雄勁猛快速如電,再加之還是偷襲,雖說牛頭怪物武功再高,就是不被打倒,起碼也得退下個七八步遠。
那知,事情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外面的人,誰也沒有看到牛頭怪物還手,更沒有看到他動身,只覺他身體似乎一矮,沈畢德雙掌竟然已落了空。
黑水雙妖老二經驗何等老到,一招不中,急忙撤招退身,尋找敵人,抬眼不由駭出一身冷汗,敢情那牛頭怪物仍在原地。
沈畢德驚恐的忖道:「莫非這東西真是鬼怪,怎麼能鑽到地下呢?」
燕少玉心頭也是一驚,他倒完全相信這牛頭怪物是人,但是,他那矮身避招的身法,卻令他吃一驚。
因為,那奇異深奧之處,與神宮中人急升驟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牛頭怪物陰寒的笑道:「你不想死,也不能死啊!王子之命,誰敢違背。」
話落,鋼叉一招,道:「你還有掙扎的機會,不過,只一次了。」
沈畢德心中已生卻敵之念,精目四周閃動一陣,突然大吼一聲,道:「老夫從來不怕鬼。」聲落招化「金剛降魔」搖推一掌,身子卻與推出的呼號洶湧的掌風,成了反方向,向後急躍而去。
一聲陰沉的寒笑,夾著鋼叉上鐵環的「嘩啦啦」一聲大響,緊接著就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吼號。
這一切的變化,實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就因為如此,才更增加了一種的恐怖色彩。
牛頭怪物,三股鋼叉從沈畢德后腰插進去,斷脊椎,從腹部出來,高高挑在空中,鮮血如注,分外駭人。
盧昌與沈畢德形影不離,已達數十年之久了,今見同伴慘死,不由為之肝膽俱裂,不顧一切的大喝一聲,道:「老夫與你這妖魔拼了」,聲落人已飛出。
驀地,一個震人耳膜的聲音大喝,道:「盧昌,站住!」
聲落,場中已多了一個長須垂背,凌亂不堪,赤眉凶睛,獅鼻海口的四十歲上下的漢子,此人正個前胸,綉著一雙張牙舞爪的大紅獅子。
盧昌聞聲知人,急忙剎住前沖的身子,凄聲道:「堂主定奪。」
聲落緩緩退了下來。
十殿王子陰寒的一笑,道:「你就是什麼開天斧金嘯群吧,小王覺得你很知道進退。」
不錯!此人正是紅雲幫「血獅堂」堂主,「開天斧」金嘯群,他伸手一撩臉上亂髮,冷聲道:「十殿王子,你把我血獅堂估得太低了,而把你鬼殿中的人看得太高了,嘿嘿!紅雲幫自開幫至今可沒有怕過那一個。」
十殿王子陰冷的一笑道:「金堂主客氣了,不知對今晚的事.堂主做何打算。」
開天斧金嘯群確實並非省油的燈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強自壓住怒火,冷笑一聲道:「今夜之事,紅雲幫有一天自然會找到你鬼殿理論,本座只想先澄清一件事,讓尊駕知道,你今夜所殺之人,沒有一個是罪有應得。」
十殿王子冷笑道:「不知是何事?」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駝龍並非本幫所殺,乃是另有其人。」
十殿王子陰笑道:「閣下這句話不知幾個人相信。」
精眸中怒火一閃,似要發作,但最後他又忍下來了,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駕如不信,何不問問少宮主?」
十殿王子面色一變,轉臉和聲,道:「少宮主,此話當真嗎?」
美少年冷聲道:「只怪你自己孤陋寡聞,連近日中原出了一個武功蓋世,無人能敵的少年英雄也不知道。」
一聽美少年讚美燕少玉,十殿王子突然失去往日的陰險狡詐,星目中殺機一閃,陰森森的說道:「駝龍可是他殺的?他叫什麼名字?人在那裡?」
開天斧金嘯群年紀雖不大,但他能為「紅雲幫」對外攻擊的主力,血獅堂之主,豈是等閑之輩,十殿王子的反應,雖然不大明顯,但又豈能瞞住他,他心中冷笑一聲.道:「想不到這女娃兒倒反助了我一臂之力。」
心念懷轉,冷笑道:「不錯,正是他殺的,他叫燕少玉,就在鷹愁澗,如果,尊駕真要找他,老夫倒可以提供你一個捷徑,保證一找就找到。」
十殿王子冷笑道:「什麼捷徑?」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燕少玉是中原第一美男子,年紀只有十六七歲。」
這句話,確實把十殿王子說得更惱了。
但是,美少年心中卻又更加重了一層神秘之感,他心中暗付道:「這是我第二次聽人說他俊美絕倫了,雖然,金嘯群可能誇大其詞,但如無幾分事實,他決不敢這麼說,我倒想見見他。」
十殿王子冷哼一聲,道:「少宮主可否陪小王去見見燕少玉,然後小王再去拜見宮主。」
美少年冷笑道:「他敢擅入苗疆,本人自然要去找他,不但你要同去,紅雲幫的人也得同去。」
開天斧金嘯群笑道:「我紅雲幫也正要找他,我等當然陪少宮主同去,紅雲幫的人也得同去。」
十殿王子急聲,道:「這就走吧!」
驀地,一個陰沉的聲音道:「諸位不要再走了,在下在此等候各位多時了。」
聲音冷漠,陰森,而堅決,似來自一個沒有一絲暖意的世界。
一個本能的動作,眾人全把目光向以發聲處看去,在那棵大柏樹下,這時正有一個身著鵝黃衣服目透駭人寒光的少年,緩慢從容的向這邊走來。
美少年心頭一震,思忖道:「太冷了,他們果然沒有說錯,也還有許多地方,他們沒有形容得出。」
十殿王子卻覺得眼前一花,第一次,他覺得世間竟然真的還有比自己更俊美的少年。
開天斧金嘯群則是第一次與燕少玉見面,他有些奇怪,為什麼這麼一個文弱的少年會使紅雲幫連連受挫。
驀地,十殿王子冷然狂笑一聲,道:「哈哈……閣下就是威震中原的燕少玉嗎?」
冷漠的,無所謂的,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尊駕不必企圖先聲奪人,燕少玉不在乎多聽幾場狂笑。
他的腳步仍然平靜的向前移動,目標卻是開天斧金嘯群。
十殿王子自從發現燕少玉真是個比他俊美后,便覺得無法控制自己了,似乎他腦海中,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要殺死他。
十殿王子見燕少玉話完之後,不再理會自己不由冷哼一聲,道:「燕少玉,聽說閣下已殺了那條駝龍?」
沒有回頭,他仍向前走著,冷漠的道:「十殿王子,燕某並非伯事之人,而是因為此來有著更重要的任務要做,假使閣下是個聰明人,就該把形勢分析一下。」
十殿王子怒道:「分析什麼?」
沒有理會他,燕少玉停於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三尺處,冷漠的道:「閣下號稱開天斧,想來那般得意的武器就是巨斧了,現在該亮出來了。」
開天斧金嘯群望了十殿王子一眼,大笑道:「哈哈哈……姓燕的,你是覺得老夫可欺嗎?不知你帶了多少人來?」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燕少玉是只身前來,因為在下覺得對付你紅雲幫這些角色,用不著興師動眾。」
美少年不信的扭頭向四周掃了一眼,果見四野空蕩,不見人蹤.心頭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此人果然冷做得怕人,只怕今夜他要吃大虧。」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當初你大概沒有料到這許多人會來吧?」
此人一言一行都是圈套,只要燕少玉一說,他早料到了,那勢必形成連這些人全沒瞧得起,而得罪眾人,群起而攻之。
燕少玉聰明異常,聞言冷笑一聲,道:「在下只是來替百十名苗族武士索債,與旁人無關。」
十殿王子飛身躍到燕少玉面前,冷笑道:「你一進場,便與在下發生關係,你能說與旁人無關嗎?」
開天斧金嘯群一見十殿王子再度出面,心知兩人這一戰,已經難免,故示堅決的回頭喝道:「把我的開天斧抬來。」
十殿王子星眸中精光一閃,冷道:「閣下以為小王會留下活口給你殺嗎?」
開天斧冷笑道:「你我各不相干,他找的是我紅雲幫,自然由我紅雲幫應付,尊駕代表的是『鬼殿』,那你們之間的事,自然由你去應付。」
十殿王子冷笑道:「那小王出面找他燕少玉了。」
開天斧金嘯群正要他如此,聞言冷笑道:「但尊駕卻不能限制本座備戰。」言下之意,無異是說,你十殿王子不一定能勝。
十殿王子傲狂成性,聞言突然狂笑一聲,道:「那隻怕輪不到你了。」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不,冷森森的,道:「燕少玉很少連讓入兩次,尊駕卻如此不知進退,墜入人家圈套尚不自知,燕某人真替鬼殿可惜。」
十殿王子大怒,道:「小王心中比誰都明白,但世間沒有任何力量以阻止我殺你之心。」話落回頭對馬面怪物喝道:「將此人叉死!」
馬面怪暴應一聲,道:「遵命!」
話畢鋼叉一舉,對準燕少玉胸口就刺。
燕少玉那裡把他放在眼裡,見狀動也不動,靜等那鋼叉刺來。
美少年先是黛眉一皺,後來,突見那鋼刺到燕少玉胸口不滿五分處了,他卻仍沒有動作,不由駭得小嘴一張,幾乎出聲。
就在這時,突聽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駕還是自己上吧!」聲出突見精光一閃,只見鋼叉叉頭,刺向馬面人以外,誰也沒有看出燕少玉是怎麼出手的。
馬面人見精光一閃,雖然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卻已知情況不佳,慌忙一調鋼叉,企圖抽回,但是,已太慢了一點。
「嗆然」一聲,三股中間最長的一根,已被燕少玉斬去半寸有餘,馬面人心頭不由一驚。
燕少玉沒想到僅只一個侍從,竟能有此等迅捷的手段,心中也不由為之一震,手中死劍向外一揚,趁著馬面人撤之際,攻上一招「月佳疏桐」。
開天斧金嘯群心中暗自一驚,忖道:「此人身手果真駭人聽聞。」
馬面人正在希望他攻上部,見招急忙身子一晃,突然不見,手中鋼叉,卻由燕少玉小腹向上刺去。
燕少玉在柏樹上已看過牛頭怪人身法,是以,當下馬面怪人一閃,他看也不看,右手一招「烈日當空」已自上拍了下來,快速還在馬面人出叉之前。
十殿王子大驚,叫道:「快退!」
燕少玉一招月掛疏桐原本只是虛招,當下一覺小腹上,寒風襲人,死劍早已抽回,招化「浮雲缺月」仍又斬叉頭,身子卻在同一時間內,拔空而起,右掌「烈日當空」仍然照舊拍了下來。
馬面人有十成所握的一抬,再度扎空,已知碰上了生平勁敵,蹲身彎曲的雙腳猛左右一晃,身子登時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使人難辨虛實,其快速可想而知,恰在這時,他聽到了十殿王子的叫聲。
嗆啷一聲,燕少玉的右手死劍上斬下了叉頭,但右掌卻拍了個空,倒使他覺得有些意外。
馬面人覺得手頭一輕,心知吃了虧,急忙停住晃動的身子,才要站起來,突聽十殿王子大叫道:「身後。」
他本能的想飛身前縱,但燕少玉的手腳何等快捷,馬面人右足連半步都還沒有挪出去背上已著了燕少玉一腳。
一聲「砰然!」大震,接著一聲慘哼,馬面人一個怪異的身子被燕少玉一腳踢出八丈多遠,連翻數滾,落在地上,二口氣喘不過來,便昏死過去。
牛頭怪物與馬面人相處日久,情誼甚濃,見狀大吼一聲揮動著手中鋼叉,就要出手,突聽十殿王子陰冷的大叫道:「站住。」
聲落他人已搶先站在燕少玉身前。
美少年眸子中掠過無比驚訝的光芒,但卻並無意,開天斧金嘯群與銀刺金鰲險上全都浮現駭然與陰毒的光芒,他們是第一次看到燕少玉與人對敵時的武功。
十殿王子陰森盯著燕少玉道:「也許咱們早就見面了。」
燕少玉冷笑道:「閣下不覺得太浪費時間了嗎?」
開天斧金嘯群拈了拈手中巨斧,心中生出一個歹毒卑鄙的念頭,只要有機會,他會珍惜的。只見十殿王子從袖中掏出一柄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三尺左右的七孔竹筒道:「你先出手吧!」
燕少玉漠然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與任何人對敵,都從不先下手。」
十殿王子大喝道:「小王例外。」
燕少玉冷笑道:「閣下別自抬身價,你我既是敵對立場,便沒有什麼分別,在別人看來,你可能是鬼殿中偽王子,但在燕某看來,你卻是一個不知進退的匹夫,朋友,把你心目中的尊貴收起來吧,燕少玉不吃你這一套。」
語氣陰寒冷酷中充滿了不肖與諷刺之意。
神宮、鬼殿中的二三流角色,在江湖中走動,都無人敢如此輕言相侮,何況他一個從鬼殿中出來的未來主人。
俊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他想把世間最刻毒的事全用到燕少玉身上。
然而一時之間,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狂吼一聲,手中竹管一揚,帶著一聲輕緩的嘯聲,竹管如閃電般向燕少玉擊到。
由那聲響,任何人都本能的覺察出,攻來的兵刃其速度必然很慢,因為照常理判斷,力大勁猛風必急,風急則聲必響,反之亦然。
一種本能的感覺,燕少玉冷笑一聲,緩緩抬抬掌欲劈。
突然,他心頭一震,忖道:「不對!」
掌招急變,但已來不及了,因為這時,竹筒已近燕少玉背胛滿三寸遠了,萬般無奈,燕少玉側身向左飄出三丈。
神宮、鬼殿武功.各衛江湖一絕,其所以能屹立武林,達百年而衰,自有其獨到之處,十殿王子為鬼殿未來主宰,武功自然足以壓倒同輩任何一人。
燕少玉身子一退,十殿王子如影附形的跟了上來,竹簡連揮,突然發同尖銳刺耳的嘯聲,乍聽起來,使人覺得他兵器攻敵的迅捷,必然已達到迅雷驚電的速度,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那竹筒緩慢無比。
由方才那麼緩和的聲音,十殿王子的兵器都攻得那麼快,這次聲音如此之急,自然更快了,燕少玉已知逢上了生平勁敵,那敢大意,死劍連揮,攻出一十八劍之多,只見一片蒙蒙劍幕,罩住了他全身各處,僅由外表,已可看出他是想先守後攻。
燕少玉劍招一過,那急速的銳嘯聲,突然又轉緩,無數竹影,又罩上燕少玉,逼得他再度退下數丈。
一緩一急,周而復始,緩聲攻敵於不備,急聲攻敵於真力,這種兵器,卻也是武林中少見的。
美少年心中暗罵,道:「傻子,打了這麼久,你怎麼還看不出他是以反常來取巧的,這樣耗下去,我看你能支持多久。」
當然,他並不知道當局之人,有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這些。
十殿王子心中何嘗不著急,他原先以為不要幾招,就能將燕少玉放下,那知攻了近五十招,燕少玉雖然只是閃躲苦撐,但始終使他無法沾到身。
開天斧金嘯群陰沉的把手中巨斧放下來,敢情,他以為燕少玉已不是十殿王子之敵了。
燕少玉乃是個臨敵冷靜之人,雖然,心理上本能的反應,會使他為之緊張,但緊張中,始終未曾失去其理智。
這時,他已漸漸發現那嘯聲有些異樣了,試探著在嘯聲急時放緩守勢,果然靈驗。
十殿王子也已發現前景不對,開始緩急並使,然而,燕少玉已發現真相,豈能再被他瞞過,在一陣緩嘯聲過處,十殿王子竹筒急嘯聲才起,突聽燕少玉大吼一聲,道:「朋友,你的伎倆也只這些而已。」
聲落,右掌閃電拍出一招「九日當空」,左手死劍攻出了一招「浮雲錯月」。
但見一片迷幻的掌影才過,突然一片迷濛的劍霧急襲了過來,這種不按劍訣,而雙手各行其事的打法,可也大背武林常規,十殿王子再有想象力,也不會想到有這種武功,一招之下,便被燕少玉扳回了劣勢。
這一來,事情可又反過來了,十殿王子一時之間,摸不著燕少玉的武功路子,但他手中兵器的反常嘯聲,燕少玉卻已完全明白了,無異是他告訴燕少玉自己出的快與慢,松與緊。
不到十招,十殿王子竟被逼退數十丈之遠。
驀地,十殿王子握兵器的右手一按,七孔突然完全閉塞,嘯聲登時霍然而止,這一來,兩人便真的拼起實力來了。
開天斧金嘯群,又舉起了巨斧,他知道,最後可能還是要自己出手的。
美少年俊美絕倫的險上,浮現出一絲迷茫的笑意,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著他。
場中兩人,這一拼起實力來,戰況比之方才,更加激烈一倍以上,因為他們彼此之間,已漸漸摸清對方的特長與不足了。
二十招一過,仍是個勝負難分之勢,十殿王子偶一抬眼,發現開天斧金嘯群巨斧已抬到胸口,心中登時會過意來。暗付道:「你既有意除他。我何不假裝不知。將計就計,將他逼到你那邊,哼哼,你紅雲幫想借刀殺人,小爺也正有此意。咱們是彼此彼此。」
別看「十殿王子」的年紀不大。居心陰險狡詐。卻決不輸於任何一個比他大上一倍的江湖前輩人物。
他心意已決。登時把全付精神集中在攻上。硬要想把燕少玉逼退下去。
燕少玉功力不下於十殿王子,他想把他逼下去,又談何容易。打了許久,燕少玉也只不過退了不到兩尺。
突然,十殿王子心頭靈光一閃,矮身急竄至燕少玉身後,竹管招化「陰城風雲」電刺燕少玉背心要穴。
燕少玉回手一招烈日當空相擊,幾乎與十殿王子是同一時間。
十殿王子旨在誘敵,燕少玉招才一出,他立刻縱身退兩丈有餘,竹管招化「凄風苦雨」反攻上來,乍看起來,好像他是在借退身之際備招似的。
此人居心陰沉,城府極深,雖然,他相信神宮少主相助燕少玉的可能性極少,但卻非絕對沒有,是以,他寧肯慢一點,也不願讓神宮少主看出異樣。
一進一退,燕少玉已逼近了幾丈多遠,兩人又纏鬥了起來。
前後總計,約近百招,十殿王子已距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不滿三尺了,你知道他何以而不怕他暗算呢?原來,他知道末得紅雲幫主許可之前,開天斧金嘯群決不敢樹此強敵。
約莫退到距開天斧身前兩尺處,十殿王子突然大吼一聲,矮身再竄到燕少玉身後,全力攻出十八竹管之多。但見管影如出,遮天蓋地,凌厲駭人之極。
燕少玉轉身應敵,由於壓力太大,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了四五步之多,身子已近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不滿三尺之處了。
這時,美少年才會過意來,只見他俊臉上神色一變,驚叫道:「在我神宮範圍之內,不許任何人使用卑鄙的手段。」
然而,事倩卻已臨頭,此時發現已來不及了。
開天斧金嘯群一見燕少玉果然已退到身前,心中大喜,把握時機,冷喝一聲,揚斧一聲開天劈地,閃電劈出,道:「姓燕的,你不是要與本座一見高下嗎?」這時,少宮主的話也只才說完而已。
十殿王子一見開天斧金嘯群果然中計,他已存心欲置燕少玉於死地,那肯使他有回手之機會,冷叱聲中,招化「魂游地府」,以雷霍萬鈞之勢攻了上來。
燕少玉的武功,雖然不能說勝過十殿王子許多,但最起碼單掌抵他兩三招不成問題,另一隻手,足可以回身自保。
然而,開天斧金嘯群果然中計出手,等燕少玉發覺背後風聲有異,欲待回手自保已經來不及了。
燕少玉腦海中,閃電一轉,權衡輕重,猛然把銀牙一咬,身子向左側,雙手齊向身後擊去。
一聲慘哼,血光立現,十殿王子退到三丈以外,盯著燕少玉右胸口長達半尺的血槽,陰森的冷笑道:「閣下自信能支持幾招。」
冷汗雖然從燕少玉臉上不斷的流下來,但他卻能狠心忍得下,不讓痛苦浮現臉上,俊臉上浮動著那絲無所謂有笑意,冷冷的回頭看了退身兩之外的開天斧金嘯群一眼,道:「姓金的,你與十殿王子需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十殿王子厲聲得意的笑道:「你還想要代價?哈哈……我看只有等來世了。」
燕少玉緩緩把其餘真力,在體內流轉一遍,並不運功去止傷口的血,因為,那將減少他那一招威力,他冷森森的,道:「來來來,兩位要的是我燕某人的生命,在下也有同樣的目的,兩位不至於就此罷休吧?」
十殿王子狂笑道:「哈哈……小王一個,你已吃不消了,還要兩個人同上,嘿嘿……」
開天斧金嘯群卻擔心燕少玉真箇不死,因為,他如果不死,他將終生寢食難安,他知道此人的兇狠。
厚著臉皮,他冷笑一聲,喝道:「那老夫只有成全你了。」
十殿王子冷笑一聲,喝道:「誰要你出手?」
開天斧金嘯群立報以顏色道:「尊駕用心老夫知道,當初用老夫之際,尊駕怎麼不說話,哼,天底下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聰明,我們是各有所求,老夫怕此人活著。」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
開天斧陰笑道:「但你只有聽這一遍的機會了。」
少宮主突然冷然開聲,道:「誰敢再……」
他話未說完,開天斧與十殿王子已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兩人再也顧不得爭言了,因為,他們都要燕少玉死。
兩聲大喝,兩般兵器,一前一後,各展生平絕學,向燕少玉攻來,兇猛狠辣,如同面對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的,他們確實必須一招之下,將燕少玉置於死地,因為一招不成,就沒有機會了。
少宮主俊臉駭然變色,小手本能的撫在小嘴之上。
一聲震天晃岳的長嘯,動人心弦,鋪天蓋地的管風斧影中,突然沖騰天起一尊而坐的佛像來。
兩人急攻而上的兩般兵器,同時一落空,心頭不由一震,一抬頭,突見空中坐佛竟已幻出四尊之多。
開天斧金嘯群見狀大驚,恐怖地喝道:「啊,蓮台九佛。」
十殿王子也駭然變色道:「蓮台……」
兩人的話聲,原是接著起的,但十殿王子的話才說了一半,耳中突然傳來「鳴鳳追月」四個字來,緊接著,在左胸口一涼,接著一陣鑽心的劇痛,幾乎痛昏過去。
在同時,那邊也傳來開天斧金嘯群的一聲悶哼。
以他們的功力,又發現得那麼早,雖說「鳴鳳追月」霸道無比,他們也決不至於躲不過這一招的。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因為,同一時間內,有四招鳴鳳追月,沒有一招是虛,試想他們如何能躲得過?
十殿王子踉蹌的退了三四步,身形才定住,突覺胸口一松,一股血箭直噴而出,燕少玉已岸然屹立在五尺以外了。
本能的,十殿王子以掌堵住傷口,不使血液往外流。
開天斧金嘯群卻已倒在銀刺金鰲懷中,的確,他付出的代價,並不比十殿王子低。
少宮主駭然的盯著燕少玉蒼白而沒有血色的俊臉出神,他奇怪燕少玉為什麼竟然會身懷佛門失傳達數百年的「蓮台九佛」。
燕少玉提了口真氣,左右掃了眼受傷的二人一眼,道:「在下原說過,兩位要付的代價還比在下多,兩位該知道燕少玉並非做欺人之談了。」
牛頭怪物,看看昏死地上的馬面怪物,再看看扶持下的十殿王子,心中雖然憤恨已達極點,但卻不敢上前,因為,他很愛惜自己的生命。
十殿王子冷笑的道:「蓮台九佛雖然閣下已能使用,但卻只能幻出四招式,而不能達九式,現在你仍來得及。」
燕少玉冷漠的道:「那是別人的事了,只怕兩位,今生今世看不到燕少玉能不能完全使用九式了,因為在下曾說過,我們要的彼此的命。」
銀刺金鰲附耳對開天斧低語了幾句,只見開天斧金嘯群點點頭,銀刺金鱉突然仰天發出一長嘯。
少宮主冷笑一聲,道:「此地是我神宮範圍,你以為你們的人會那麼自由嗎?」
銀刺金鰲聞言一驚,心知不妙,但仍不由自主的脫口道:「我紅雲幫可不是好欺的。」
少宮主仰天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脆笑,道:「那只有等著看有什麼不好欺的了。」
燕少玉舉步向銀刺金鰲走去,道:「閣下水中功夫不錯,不知陸地上怎麼樣,現在是閣下大展身手的時候了。」手中死劍緩緩舉了起來。
少宮主心中一寒,暗付道:「江湖傳言,你燕少玉狠得伯人,今天一見,果然不假,你再強煞也只是個,肉身之人,而非金剛之體,你能有多少氣力。」
思忖間,冷聲道:「燕少玉,這裡是神宮而非你天龍幫,一切可由不得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陰沉的道:「少宮主,你最好拿點手段出來,燕少玉可不是怕大話的人。」
少宮主自小嬌慣,指使別人成性,那受得了這種話,雙足一頓,突然搶到燕少玉身前,冷聲說道:「你以為……本宮主不敢?哼,別以為你那招不成氣候的蓮台九佛便能天下無敵了,哼。」
一聲狂笑,燕少玉胸口的血流得更多了,他漠然的低頭掃了胸口一眼,冷森森的道:「少宮主別以為燕某這點傷就能妨礙大事,燕某正想看看神宮有些什麼了不起的絕藝,以致令中原武林震驚,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方智,也無人敢惹。」
一提起無為書生方智,這不啻是與神宮宣了戰,也使少宮主想起了此來的目的,只見他星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那在下倒不好使你失望了,接招!」
聲落,但見他玉手一揮,五縷細如針尖勁風,已襲向燕少玉胸口五處大穴。
指風一出,燕少玉大驚,因為,他已覺此等指風,決非掌風所能抵住,心中對神宮武功,暗自驚駭不已,慌忙退下五丈。
就在此時,場中突然飛落一個雙目深陷,枯瘦如柴,鬼氣森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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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氣老人,落地眼一掃,突然發現了十殿王子五指縫中鮮血如注而出,陰同的臉上,肌肉一動,深陷的雙目中,突然噴射出駭人的寒光,回目一掃打鬥中的兩人,見燕少玉胸口也正血流如注,登時會錯了意,也未見他如何作勢,枯瘦如柴的身子,突然似驟風一陣,一閃落在正要再度出手的少宮主身前,枯爪一伸,已扣向少宮主左手門脈。
他來得太過迅捷,少宮主心頭一駭急忙縮手飄身退下四丈多遠,雖未被抓住玉手脈門,也被他指尖劃出一道紅痕。
鬼氣老人,一把沒有抓住少宮主,干嘴一咧傑傑怪笑道:「好丫頭,果然有一套,難怪敢猖狂至此,傷我鬼殿未來的繼承之人。」
燕少玉聞言一怔,忖道:「這怪物是什麼人,怎麼叫那少宮主是丫頭,莫非他是女子?」
少宮主知道自己如果一旦說出傷害十殿王子之人是燕少玉,此人生性好嫉,殘酷護短,必然不會放過他,他此時身上受傷,如何是他之敵,當下略一思索,模稜兩可的問道:「三伯父怎麼不問清事倩的由,就要加罪侄女身上。」
敢情,這少宮主竟真是個女兒之身。
鬼氣老人,乃是鬼殿中的三殿主,只見他陰眼中狼光一閃道:「沒有什麼理由可說的,神宮唯你一女繼承,鬼殿則只有一男繼承,你怎麼做,老夫也怎麼做,有話叫你父親到鬼殿來說。」話落就要出手。
少宮主一查想不出好理由來,不由駭得連連後退。
燕少玉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尊駕端的有些不明事理。」
三殿主霍然轉身,厲喝道:「小子,你說誰不明事理。」
燕少玉那肯吃他這一套,聞言大笑道:「就是尊駕。」
「老夫什麼地方不明事理,你說說看,如果一絲不合,老夫生吃了你的心。」
少宮主聞言大駭,玉手連連向燕少玉比著,叫他不要實說,燕少玉冷漠笑了笑,把目光移注在三殿主刻板的臉上,冷然道:「你吃在下的心,還是在下用枯屍喂飛禽走獸,現在還言之過早,在下之所以說你不明事理,乃是因為你所怪罪的本是個無罪之人。」
三殿主目中殘光大熾,陰冷的喝道:「你是誰?誰是真兇?」
冷漠陰寒的一笑,他道:「在下乃是天龍幫幼主燕少玉,那主凶不是別人,就是在下。」
三殿主臉色一沉道:「此話當真?」
十殿王子吃力的道:「三叔叔,確實是此人。」
一聲鬼哭狼號似的長笑,響徹雲霄,如枯骨般的兩臂緩緩舉了起來,三殿主此時真如恐怖故事中殭屍鬼一般,一步一步向燕少玉逼去,道:「老夫早就聽說過江湖上有個妄自尊大的燕少玉,原來就是你,嘿嘿,傑傑!」
少宮主見狀脫口而出道:「三伯父,他已受了傷!」
三殿主笑道:「丫頭,你少開口!」話落突然大喝道:「小子,你接住!」
枯瘦的十指一屈一伸,直抓過來,其急如電光火石。
燕少玉身子急忙向側里一縮,左手死劍招化「月桂疏桐」向他十指切去,雖然仍是那麼迅捷,但卻已不及平時那麼威猛了。
三殿主右手枯爪向後一縮.左手一偏一沉,突然向燕少玉左手門脈扣來,一招月桂疏桐,竟然被他躲過了。
三殿主滿以為這一抓,燕少玉准來不及閃避。
那知,就在他手指快觸到燕少玉門脈之際,突然一股迅捷無倫的勁風,已向他左腕上反切過來,如果不撤招,只怕他未抓到燕少玉之前,左掌就得先斷。
三殿主至此始才大吃一驚,把狂傲之心,完全收起,當下,急忙撤招換式,但先機卻已失去,被燕少玉一陣急攻,連退了七八尺之遠。
此人一生狂妄,目中無人,如念今當著神宮少玉與紅雲幫的眾人之面,一招大意,連連失機,不由得氣得暴跳如雷,形色更加猙獰。
燕少玉一陣急攻之後,仍未能制勝,心知今日之局恐怕要糟,因為,他已發覺真力有些不繼。
少富主美目突然一轉,冷聲道:「三伯父!家父曾說過,神宮管轄範圍之內,不論什麼人,在末得他老人家許可之前不準私爭。」
三殿主才要挽回失機,聞言怒哼一聲,連攻三掌,冷聲道:「方才他們打的時候你怎麼不管呢?」
少宮主好原故意氣他,聞言道:「我管不了嘛!」
三殿主聞言更怒,厲笑一聲再攻十二掌,把燕少玉逼退三步,陰笑道:「好個利嘴丫頭,連他們都管不了,還想管老夫嗎?」
少宮主毫不思索的道:「家父自己來了嘛!」
此言果然生效,別看三殿主一向目中無人,但對神宮之主,他心中可著實有些畏懼,聞言扭頭道:「在那裡?」
一扭頭,登時給了燕少玉一個大好機會。
只聽他冷叱一聲,道:「鳴鳳展翼!」聲落左手死劍已出,同時,右掌也拍出一招九日當空雙管齊下,威力駭然。
三殿主此時才驚覺受騙,但為時已有些晚了,慌忙矮身急遲,身哪閃電向後一縱,雖然避過了要害,右手衣袖,卻被燕少玉死劍劃破一條半尺有餘的裂縫,不由駭出一身冷汗。
這還是因為燕少玉外傷太重,無法全力展盡武功,否則,他鬼殿三殿主雖然了得,只怕這一擊之下,也得留下點東西。
鬼殿三殿主惱羞成怒,突然放棄燕少玉,轉身飛捕向少宮主,道:「老夫活劈了你這丫頭!」
就在這時,猛聽一個沉重而震人心弦的聲音道:「三殿主可真威風十足啊!」
一聽這聲音,三殿主臉色登時一沉,急忙住手,尋聲望去,只見少宮主三丈之外,靜靜的站著十幾個大漢,大漢前面,站著一個中年書生的模樣的人。
少宮主嬌呼一聲,道:「爹爹!」飛身撲進中年書生懷中,撤起嬌來。中年書生似乎十分寵愛此女,輕聲叱道:不許你亂跑,你偏不聽,今夜要非爹爹發覺得早,看你往那裡跑,萬一你傷了,你娘又要責怪我管你不嚴了。」
少宮主嬌呼一聲道:「人家出來走走,偏偏就碰上他們。」
中年書生面色一變,道:「他們怎麼樣?」
少官主道:「人家不許他們在這時打架,他們非要打,我說到這裡來的人,未經你與娘的許可不許私爭,是鬼殿三伯父說誰也管不了他。」
中年書生聞言臉上怒色一現,當然,他是鬼殿三殿主啊!
三殿主臉色一緊,脫口道:「宮主怎麼如此聽信小女兒之言了。」
少宮主急急的道:「你明明說過的嘛,不信,你問問他們。」一說到他們,她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掃去。只見,他此時已運功止胸口外流的血,心中始才微微放鬆了些。
中年書生正是神宮之主,只聽他冷冷一笑道:「這丫頭雖然調皮,但對兄弟,她卻是從不說謊的!」
三殿主臉上神色更緊,脫口道:「宮主是說老夫說謊了?」
神宮之主突然臉色一寒,道:「三殿主,鬼殿、神官,雖然同時崛起武林,但百年以來,卻一直相安無事,三殿主等人,卻遠上苗疆來欺負小女,哈哈……,兄弟身為神宮之主,如果今日如此輕易的放過各位離去,不知今後江湖上還有沒有我立足之地?」
三殿主心中大駭,他暗中忖度形勢,知道燕少玉絕不可能與自己合作,那麼,就是合在場所有人之力,只怕也非神宮主人之敵,心中不由暗駭,突然,他心中一動,脫口道:「宮主之意是要與我鬼殿為敵?」
神宮之主冷笑道:「理屈在你鬼殿,老夫只是自衛!」
三殿主把臉一沉,冷笑道:「好好!我鬼殿也非伯事之輩。」
話落一頓,道:「我們走!」
神宮之主大笑道:「走?有這麼容易嗎?要通知鬼殿,兄弟以為不用那麼多人,三位之中,僅只一人回去就夠了。」
三殿主臉色突現恐慌之色,怒聲道:「宮主想硬扣人?」
十個大漢一動,似想出手,神宮之主一揮手,推開懷中愛女,緩步走向三殿主,道:「三殿主是你逼使兄弟這麼做的。」
三殿主心中著實恐慌起來,順手一指眾人道:「他們呢?」
神宮之主道:「兄弟自有處理之策,三殿主準備了。」
三殿主老奸巨猾,神宮之主向他走來時,他早暗中把功力運於雙掌之上準備應戰,神宮之主的話聲一落,他已知一戰難免,雖然明知自己非他其敵,但卻企圖脫身,以免被擒受辱。
神宮之主話聲一落,他突然聽大喝一聲道:「先接老夫一招再說。」
聲落,突然旋身拍出一招「愁雲慘霧」掌出風生,陰寒襲人,正是鬼殿中絕學。
神宮之主冷笑一聲,道:「你是自取其辱。」聲落身旋,未看清他用的是什麼身法,竟然躍出一丈有餘。
三殿主有自知之明,那敢再打,見此機會,雙足猛然一頓,向後倒縱出去,飛身之際,雙掌早已蓄滿功力。
神宮之主冷笑一聲,道:「三殿主是想走嗎?」人已隨聲迫了上來,其快如風,后發先至。
三殿主猛然頓足,雙掌齊出,道:「難道宮主還想留我?」
神宮之主大笑一聲,道:「兄弟言出不二。」聲落身子突然凌而起,迅捷的速度,使人本能的覺得高度必然在十丈以上。
三殿主早知神宮之主輕功怪異,神宮之主一飛身,他並不抬頭,急忙轉身出掌,速度快得驚人。
然而,他快,卻終究沒快過神宮之主,雙掌才一伸,便已被人扣住,只聽神宮之主冷喝道:「將此人擒下。」
聲落右手一招,三殿主一個枯瘦的身體,已被摔出三丈多遠,落於十個大漢之中,一場吆喝,三殿主身上已被點了三處要穴。
神宮之主冷笑道:「牛頭回去,其他人留下。」
牛頭怪物不敢多言,只得把十殿王子放下,轉身急縱而去。
十殿王子倒是真希望能留在神宮中,他抬眼看少宮主,神色之間,甚是歡愉,然後,舉步自動向十個大漢走去。
少宮主冷笑一聲,對十個大漢道:「把此人給我擒了。」
十殿王子一怔道:「小王並無逃跑之意。」
少宮主冷笑一聲道:「少廢話。」
十個大漢中的兩人,飛身撲上,不由分說,便點了十殿王子兩處大穴,少宮主冷哼一聲,又點了他昏睡穴,使他不能開眼。
神宮之主朝銀刺金鰲道:「幻影七魔叫你們來此之時,可曾提到過什麼?」
銀刺金鰲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敝幫主叫本座把此信交與宮主,只因不知貴宮所在地,是以,一直未曾把信呈交。」話落把信遞了上來。
神宮之主接過信,少宮主突然道:「爹爹,別信他,苗族就是他們勾來的。」
神宮之主面色一寒,道:「這是那個的主意?」
開天斧吃力的介面道:「那是本座的主意,與敝幫無關。」
神宮之主道:「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你回去通知幻影七魔,就說老夫看在故人面上,不為己甚,叫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事,貴幫的弟子,老夫已打發他們走了。」
銀刺金鰲本想說少宮主令人把白山一怪打死了,但轉而一想,神宮主人如此重愛其女,自己萬一一句話說不好,必惹麻煩,當下帶著盧昌,拱手飛身而去。
燕少玉雖沒見過「紅雲幫」之主,但聽說神宮主人與他是故人,不由連神宮也恨上了。
神宮主人只知道他是紅雲幫的人,見他沒走,不由道:「你怎麼不走?」
燕少玉冷冷的道:「大好河山,任我游賞,來去你管得著?」
神宮之主怒道:「你是誰?」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便是天龍幼主燕少玉。」
神宮主人聞聲面上登時籠罩千重殺機,厲聲大笑道:「就是你殺了我神宮巡差方智嗎?」
「不錯,正是在下。」
神宮之主冷森森的,道:「好,本宮主正要找你,你準備出手吧。」
燕少玉冷漠的道:「不論與任何人對敵,燕少玉從不先出手。」
神宮之主臉上殺機一動,突然大喝道:「那由老夫先出手。」
聲落一招「天神立威」迅急如電的向燕少玉拍來。
少宮主早已駭得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