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牢劫囚惡鬥喇嘛

第三十二章 地牢劫囚惡鬥喇嘛

燕翎神不知,鬼不覺,點塵未驚地進了「雍郡王府」!

他先找白泰官,他認為白泰官一定知道了因跟呂四娘被囚在何處。

他不是頭一回來,尤其他是個有心人,「雍郡王府」的形勢、路徑,他已經很熟悉了。

他到了白泰官住處後窗外,此刻的「雍郡王府」燈光不多,白泰官房裡的燈光,就是這不算多的燈光里的一盞,這表示白泰官還沒有睡。

此刻有個人影映在窗戶上,而且不停的在動,似乎,白泰官在屋裡走動著。

燕翎一邊看,一邊在思忖,思忖進入白泰官的卧室,見著白泰官,而不驚動旁人的方法。

突然,窗戶上的人影不動了,緊接著,白泰官的話聲傳了出來,聲音不大,可是燕翎聽得很清楚。

「小妹,你何必這麽固執。」

燕翎為之一怔。

「小妹,這樣下去對你有什麽好處,你以為還能離開這座『雍郡王府』?」

「不要緊,」呂四娘的話聲傳了出來:「活著出不去,死在這兒也可以。」

燕翎的心頭震動了一下。

「小妹,你知道,我不忍傷害你……」

「你已經傷害了我了。」

「小妹,你……」

「不要再說了,你要是還有一點良知,就趕快放大哥跟我出去,跟我們一起回江南去。」

「小妹,遲了。」

「不遲,你還有贖罪的機會。」

「我不認為我有什麽罪。」

「所以你打算放棄這贖罪的機會。」

「小妹,我真不懂,你跟大哥只不過點頭之勞,馬上要什麽有什麽……」

「你是真不懂,點這個頭並不容易,要想讓大哥跟我點頭,恐怕只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小妹?」

「大哥跟我的人頭落地。」

「小妹,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既然已經沒有了良知,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小妹。」白泰官有點激動,還帶著氣:「你,你真以為我狠不下心。」

「你已經沒有心了,還談什麽狠得下,狠不下。」

「小妹,你要明白,橫豎你是不會答應,橫豎你們不會饒了我,我大可以落個實在,大可以先達到我多少年的心愿。」

「真要是那樣的話,你是逼我嚼舌。」

「你能快過我麽?」

「你可以試試看。」

「小妹,你,你,唉……」一聲嘆息之後,人影又開始了走動。

燕翎想:原來呂四娘在這兒,看情形,呂四娘的周身穴道似乎受了制,要不然呂四娘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忽見人影猛地一動。白泰官笑了,是獰笑:「怎麽樣,小妹,你有沒有快過我。」

沒聽呂四娘答話。

顯然,由泰官利用偷襲,制了呂四娘的啞穴,卸下了呂四娘的下巴。

白泰官人激動了,話聲也起了顫抖:「小妹,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會發瘋,今夜我就佔有你,至於往後怎麽樣,那就只有讓上天去安排了。」人影又動了,一隻手的影子,伸向了那盞燈。

燕翎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人向後窗撲了過去,半途,先摸出那面「日月令旗」,抖手先穿破窗戶紙打了進去。

屋裡的人影猛一閃,白泰官顯然一驚一震。

就在白泰官這一驚一震的剎那間,燕翎已飛快地打開了窗戶穿了進去。

那面「日月令旗」斜斜地插在地上,白泰官伸手要去拔。

燕翎一聲輕喝:「住手。」

白泰官縮手飄退三尺,張口欲言。

燕翎冰冷道:「白泰官,你也試試能不能快過我。」

白泰官機伶一顫,硬沒敢叫。呂四娘躺在床上,衣衫整潔,圓睜美目望著燕翎。

燕翎冰冷又道:「白泰官,你膽大得可以包天,居然沒把『日月令旗』放在眼裡,答我問話,了因大師現在何處?」

白泰官怔怔地,沒說話。

燕翎冷笑道:「你還存著僥倖之心?也罷,你可以儘管試,只要你能快過我,你就能……」

白泰官趁燕翎說話分神,突然閃電一般往房門撲了過去。他本站在房門方向,而且離房門也不太遠,以他的動作,他的速度,自然是一閃身間便到了房門。

房門伸手可及,他伸手就要去開門。

可是就在這時候,眼前一花,燕翎已到了房門前。

白泰官大吃一驚,忙縮手暴退,轉身又撲後窗。

儘管白泰官是名震江湖的「江南八俠」之一,此刻也不禁心膽欲裂,開口就要叫。他嘴是張開了,可是陡然間,他的左腕脈上落上了一隻手,不,應該說是五道鋼箍,猛一緊,血脈倒流,往回一衝,沖得他胸口一悶,眼前一黑,差一點沒摔過去,這麽一來,一聲叫喊也沒能叫出口。

燕翎冰冷道:「白泰官,轉身後望。」

白泰官乖乖地轉過了身。

「你可認得,插在你眼前地上的,是什麽?」

白泰官打心裡寒噤,可是他沒說話。

「說!」腕脈上又一緊。

「是,是『日月令旗!』」白泰官不是鐵打銅澆的,他是個血肉之軀。

「難得你還認得『日月令旗』,給我向著『日月令旗』跪下。」

白泰官不想跪,咬著牙不想跪,嘴唇都咬出了血,奈何兩條腿不聽他的,膝彎發軟,砰然一聲跪了下去。

「你向著『日月令旗』就這麽給我跪好了。」

燕翎話聲方落,白泰官覺得脊髓骨上起了一陣麻,他是個行家,他知道,從現在起,在對方沒解開他穴道之前,他是廢人一個,儘管神智清楚,頭腦明白,但卻口不能言,人不能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泰官直挺挺地跪在「日月令旗」之前。

燕翎已到床前拍活了呂四娘的穴道,呂四娘看了半天,還能不知道眼前這個蒙面人是何身份,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呂四娘見過『日月令旗』掌令。」

燕翎微一抬手:「呂四娘少禮,救人如救火,呂四娘可知了因大師被囚何處?」

「回掌令,四娘不知道。」呂四娘恭謹答話。

燕翎眉鋒微微一皺:「看來還是麻煩這位白七俠了。」隔空一指點了過去。

白泰官仍不能動,可卻能說話了。

燕翎道。「你說。」

「掌令,白泰官自知罪孽深重,但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一個『情』字。」

白泰官低下了頭,呂四娘嬌靨布上寒霜,冷冷哼了一聲。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本人之常情,原無可厚非,可是你只為一個『情』字,就棄宗忘祖,賣身投靠。」

「我以為在江湖上混不出大出息來,為了想讓八妹日後過得舒服些,所以……」

「呂姑娘求的恐怕不是這個吧。」

「可是站在我的立場,我總希望她能要什麽有什麽,只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白泰官,到了現在,你還想狡辯麽。」

「掌令明查,白泰官不敢……」

「你變節也好,劫擄呂姑娘也好,勉強可以說你為的是一個『情』字,你劫擄了因大師呢,難道也是為一個『情』字?」

白泰官臉色大變,一時沒能答上話來;呂四娘嬌靨上的寒霜更濃。

「現在什麽都不必說了,只告訴我,了因大師被囚在何處?」

「我,我不知道。」

「白泰官……」

「請掌令相信,雍郡王根本沒跟我提起過,我也一直沒敢問。」

這,燕翎知道,那位四阿哥還是真是這麽個人,再親信的人,他也會防著一手,何況是對白泰官。

燕翎微一點頭:「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指點出去,又閉了白泰官的啞穴,轉望呂四娘道:「呂姑娘,請跟我出去,曹三俠在外頭接應。」

呂四娘一怔急道:「怎麽,我三哥也來了。」

「不錯。」

「可是我大師兄……」

「呂姑娘請放心,那是我的事,不管了因大師現在如何,我總會交給諸位一個大哥。」

呂四娘遲疑一下:「請掌令恩准,我想跟隨掌令……」

「不行,連曹三俠我都不讓他進來,我儘可能的不讓幾位之中任何一個留在『雍郡王府』,多耽誤一刻,就對了因大師多一分不利,請馬上跟我走吧。」

口口日

一手拔起令旗,一手攔腰抱起白泰官。

呂四娘道:「既是如此,我不敢不遵令諭。」

燕翎道:「呂姑娘請緊隨我身後,務請放心,儘可能的別驚動『雍郡王府』的人。」騰身一掠,到了後窗前,把窗戶掀起一條縫,往外望去。

看了一眼之後,他輕喝之聲:「走。」一掀窗戶,當先翻了出去。

呂四娘不敢怠慢,忙跟了出去。

燕翎抱著白泰官,帶著呂四娘,走來時原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雍郡王府」。剛出「雍郡王府」圍牆,接應的曹仁父已飛身掠至。

呂四娘雙淚垂下,悲叫道:「三哥……」

曹仁父上前抓住呂四娘粉臂:「八妹可曾受到折磨。」

呂四娘冰雪聰明,當然明白曹仁父何指,微一搖頭,道:「多謝三哥,沒有。」

曹仁父轉望燕翎,要說話。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走。」燕翎當先躍了出去。

曹仁父一拉呂四娘,雙雙跟上。

回到了那處空院子里,燕翎放下了白泰官。曹仁父跟到,揚手將手中摺扇砸下。

呂四娘驚叫道:「三哥……」

燕翎伸手一攔:「三俠,『日月令旗』在此,『江南八俠』無須處置白泰官。」

曹仁父忙收勢躬身:「曹三失態,掌令原諒。」一頓道:「掌令,我大哥……」

燕翎道:「兩位留此看著白泰官,我這就再進『雍郡王府』,找尋了因大師被囚處。」

「這趟請讓曹三隨行。」

「呂姑娘需要個人陪,而且萬一有什麽情況,我要兩位帶著白泰官先走,到『白塔寺』後等我,我自會趕去跟兩位碰面。」

「曹三遵命。」

「還有,絕不可拍活白泰官身上任何一處穴道。」

「曹三遵命。」

「我去了,兩位隨時留意情況。」

話說完,燕翎騰身拔起,去勢如飛,一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呂四娘突然低下頭哭了,曹仁父輕輕拍了拍呂四娘的香肩,柔聲說道:「小妹,不要難受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其實,又何止你一個人受委屈,自從他離開江南,有風聲說他賣身投靠以後,『江南八俠』的聲譽一落千丈,所受到的譏辱,不是你所能想像的,還不都忍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日月令旗』的掌令人會給咱們一個公道,向天下武林洗刷咱們的不白的。」

呂四娘搖頭道:「三哥不知道,我總覺得七哥所以有今天,完全是為了我……」

「你錯了,小妹。」曹仁父緩緩說道:「這完全是他的藉口,他看準了你心腸軟的弱點,想用一個『情』字打動你,以求在『江南八俠』中自保。」

「不,三哥,我知道,七哥對我是真心。」

「小妹,都到這時候了,你怎麽還這麽糊塗,他知道你是怎麽樣個人,他也知道你心目中的佳伴侶是什麽樣的人,他要對你是真心,他就不該走上這條路。」

「三哥,那也只能說是他的想法錯了……」

「小妹,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因為在咱們八個之中,你是最末一個,也是磕頭拜把最晚的一個,當初我們七個敘金蘭的時候,大哥就曾經說過,白泰官此人虛浮不實,難以長久共事,可是當初他表現得很真誠,二哥我們六個還一直幫他說話,大哥這才勉強點了頭……」

「是這樣麽,三哥?」

「三哥還會騙你麽,除非萬不得已,這件事我根本不願意告訴你。」

呂四娘沈默了一下:「也許,我的眼光不如大哥,可是不管怎麽說,到底咱們兄妹多年,咱們不能不顧一點情份……」

「小妹,他這麽對你,難道說你一點也不怪他。」

呂四娘含淚搖頭,道:「要說我一點也不怪我,那是欺人之談,可是,可是我總不忍讓他……」住口不言。

曹仁父道:「小妹,對別的事,你都能心軟,唯獨對他,你不能心軟。」

「我也知道,可是我狠不下心。」

「小妹,狠下心狠不下心,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咱們七個,『日月令旗』掌令人既然出了面,天大的事咱們也只有遵從。」

呂四娘的目光落在白泰官臉上,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說話。

口口回

燕翎又進了「雍郡王府」,仍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仍然走剛才走的老路,到了白泰官屋後以後,他往左拐,繞過白泰官的屋角,到了一條長廊頭。

身子貼在屋角往長廊上看,長廊上站著一名護衛。目光從長廊上掠向院子里,每一個暗隅里都站著腰佩長劍的護衛,仔細算算總有十幾個之多。

正看間,一片燈光由遠而近,一陣步履聲也由遠而近,是一隊佩著腰刀,提著燈籠,穿戴整齊的戈什哈。「雍郡王府」的確是禁衛森嚴,有網羅來的江湖高手,貼身護衛分佈各處,還有整隊的戈什哈巡邏各處。

可是這些難不倒燕翎,事實上燕翎就在左近,他們根本就茫無所覺。

燕翎也夠小心的,他原想制住個護衛,打聽一下了因大師被囚處,然而眼前這種布署卻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那隊戈什哈穿院而過,燈光,步履聲都遠去了。

燕翎提一口氣,貼著牆根暗隅往正院撲去。

燕翎行動輕捷,轉眼工夫之後就進了正院。

剛進正院,後院方向傳來一陣話聲,隨著這陣話聲,兩個戈什哈並肩走了過來。

左邊一名道:「睡到半夜,讓人叫起來換班,真不是滋味兒。」

右邊一名道:「你是剛進府,呆久了就習慣了,這些大府邸里,就是晚上站班巡夜苦一點兒,別的可比你在營里舒服得多。」

「就是聽人這麽說,我才想盡了辦法往這門兒里擠的!」

「你算擠對了門兒,投對了胎了,咱們這位主子比那一個都有辦法,只好好兒干,不愁沒有出頭的日子。」

「你老哥是老『雍郡王府』了,往後還得你多照顧。」

「那什麽話,誰叫當初咱們倆在一個營里待過,幸好咱們一直是好弟兄,放心吧,兄弟,只我這個領班干一天,你就絕吃不了虧。」

「領班?」這兩個字聽得燕翎心裡一跳。

戈什哈的領班,一定知道了因被關在那兒。

心念轉動間,兩名戈什哈已從燕翎的藏身處前丈餘外走過。

燕翎藏身處是一片矮樹叢後,燕翎把握時機,故意弄出了些聲響。

兩名戈什哈馬上就聽見了,一起停步轉身,手按了刀柄。

右邊一名輕喝道:「誰!」

左邊一名道:「別是野耗子什麽的吧!」

右邊一名道:「保不定。」

燕翎輕輕地哼了一聲。

右邊一名忙喝道:「誰,誰躲在那兒,想嚇人呀。」

左邊一名想是剛進「雍郡王府」,急於表現一番,抽出刀便竄了過來。

燕翎等的就是這個,眼看那名戈什哈進了樹叢,一指就把他點倒了,戈什哈倒了下去,燕翎嘴裡卻輕輕地叫了一聲「哎喲」。

就這一聲「哎喲」,另一名戈什哈跟著竄了進來。

燕翎雙手齊出,左手扣住了那名戈什哈的右腕脈,右手同時抓住了那名戈什哈的脖子。

那名戈什哈知道糟了,可卻來不及了,既不能掙扎,也叫不出聲,乖乖的讓燕翎按在了地上。

「想保住你這條命,就給我老實點兒,你告訴我,『江南八俠』之中的了因大師,被關在什麽地方?」燕翎抓脖子的手鬆了些。

那名戈什哈急搖頭:「我,我不知道!」

燕翎伸手抓過了他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你要放明白,你的命可操在你手裡。」樹叢後儘管暗,可是燕翎看得見,那名領班臉都白了!

「我,我真不知道。」

燕翎把刀往下按了些,鋒利的刀刃割破了那名戈什哈脖子上的皮,見血了。

那名戈什哈忙道:「我說,我說。」

「我聽著呢。」

「在,在花園假山下的地牢里。」

「你要是敢要花槍,等我折回來,可絕不饒你。」

「是真的,真在那兒。」

「那麽,怎麽下去法。」

「假山上有一個花盆,你轉一下花盆就行了。」

「地牢里有守衛麽?」

「有。」

「有幾個?」

「四個,不,八個。」

「到底幾個?」

「八個。」

「四個八個差那兒去了,你會記錯?」

「是這樣的,靠外頭有四個,靠裡頭還有四個,我把裡頭那四個忘了。」

「都是普通的護衛麽?」

「不,八個都是喇嘛,那個地牢跟我們主子的密室一樣,都是『雍郡王府』最秘密的地方!」

「這麽說,那八個喇嘛也都是『密宗』一流好手。」

「我們沒見過他們的身手,平常他們很少跟我們見面,見了面也不說話,不過……」

「不過什麽?」

「他們在『雍郡王府』都受特殊的禮遇,地位也都很高,除了我們主子跟年羹堯年爺,他們不聽別人的,想來他們的武功都很了得。」

「那個地牢,只那麽一處進出口麽?」

「我只知道那麽一處進出口,是不是還有別的進出口,我就不知道了!」

「地牢里是不是有什麽機關消息的設置?」

「這我也不知道,除了進出口上那處開關秘密門戶的機關以外,別的我沒見過。」

「你說的都是實話。」

「是實話,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我本來就是要去看看的,現在我不動你,你要是有一句話不實!折回來我再找你算帳,所以,你告訴我的要是有什麽改正,現在還來得及。」

「我懂,我懂,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怎麽敢騙你。」

「你最好沒有騙我,要不然你是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

燕翎把話說完,飛快一指落下,那名領班閉上了眼,不動也不說話了,睡著了似的,然後,燕翎藉矮樹叢掩護身形,輕捷異常地往後竄去。

前院有守衛,可是不算太嚴密,一近後院就不同了,站班,守夜,外帶到處巡查的,隔不遠就是一處,一處就是兩個,而且都是胤禎的貼身護衛,也就是來自江湖的一流好手,真可說是五步一樁,十步一卡,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尤其那些護衛都是身穿黑色夜行衣靠,往暗影里一站,要不是碰上有心而眼力好的,還真難發現他們,只一誤暴露自己,插翅也別想再飛出去了。

燕翎佔了便宜,佔了前些日子夜裡來過的便宜,當白家那幾位闖進來的時候,他居高臨下,早已把「雍郡王府」這中心重地的禁衛布署看了清楚。

知道了這一點,自然好辦,儘管戒備冀森嚴,究竟是在夜晚,夜色的掩護下,難免會有一些個疏漏之處。

燕翎看準了這些疏漏之處,像只狸貓似的,輕捷異常,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到了後花園裡。他躲在園角一處屋背的暗影像,他看見了那座假山,也看見了一處處的亭、台、樓、榭。

他來過「雍郡王府」不少次了,可卻是頭一回進「雍郡王府」的花園,他發現「雍郡王府」這花園裡的建築,甚至一草一木,無不是經過庭園名家精心設計的,不但美,而且雅緻,簡直就跟幅畫兒似的,加上朦朧的夜色,簡直就像神仙境,簡直就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

看來,這位「雍親王」胤禎,在才略上不但比他的眾家兄弟高明,而且也是個比別人懂得雅趣,懂得享受的人,花園,本是個供人遊樂的地方,按說不該有什麽禁衛,事實上,花園裡的禁衛確也較花園四周松點。

而這當兒,在那座假山前,卻站著四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燕翎藏身處離假山較為遠些,加之夜色又濃,看不清楚那四個黑衣人的面目。

不過根據那四個黑衣人的身材,以及裝束打扮,燕翎判斷那四個黑衣人是四個喇嘛。這四個喇嘛是不是就是那名領班所說的,地牢里靠外頭那四個,要是的話,地牢里還該有四個。

要不是的話,地牢里還該有八個,裡外加起來一共是十二個,要是這樣的話,今晚上救人就棘手了。

燕翎熟知各門各派的武功,中原武功雖然門派很多,但嚴格說起來,可以說源流出於一個,所以差別並不大。只有「密宗」,這門武學大部份傳自「西天竺」,大異中原武學,素以詭譎玄奧見稱,真正的一流好手,功力是嚇人的,十二個一流好手加起來,其實力自是可想而知。

燕翎正這兒皺眉思忖著,假山裡突然騰起一道燈光,燈光不算強烈,可是在花園這麽濃的夜色里,突然出現這麽一道燈光,相形之下,就顯得相當強烈了。

燕翎忙定睛望去,他發現假山靠四名黑衣人站立處,往裡隔進普通門戶一半大小一塊,同時他也看清了四名黑衣人的面目,沒錯,是四名喇嘛,年紀都在四十上下,一個個長像都相當威猛。

喇嘛,分紅、黃兩派,也就是紅教、黃教,普通也都穿紅衣或黃衣,而「雍郡王府」的喇嘛卻穿黑衣,想來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燈光騰起之後,燈光里出現了幌動的人影,緊接著那處門戶里一前一後矮著身,彎著腰出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燕翎都熟,一個是隆科多,一個是年羹堯。

燕翎看得心頭一跳。

燈光不見了,門戶又合上了,隆科多,年羹堯誰也沒說一句話,出了假山就往園門方向走了。四名喇嘛排得很整齊,兩前兩後,緊跟在隆科多與年羹堯之後,一轉眼工夫就出了園門,花園裡沒動靜了。

燕翎明白了,剛才那四名喇嘛不過是跟在隆科多跟年羹堯身後擔任護衛的,假山下地牢里,還有八名密宗一流好手。

八名也不好對付,可是究竟比對付十二名要好多了。

燕翎凝神聽了一陣,確定附近沒動靜之後,提一口氣騰身離開瓦面,身形平射,輕飄飄地落在了假山旁。他耳朵貼在假山上細聽,聽不見什麽。

轉眼往右看,他看見擺在假山石上的一盆花。花盆呈蓮花狀,盆里栽的是株菊花。

燕翎伸手想去轉一化盆,可是他又停了手,他在想,地牢深築在假山下,一定有通風送氣的地方,要不然,地牢里的人豈不要憋死?

那麽,通風送氣的地方在那兒呢!

要是能找到通風送氣的地方,從那兒悄悄的下手,豈不是方便多了!

有此一念,他立即找了起來,先從假山周圍著手,他料想那通風送氣的地方,離假山一定不會太遠。找了半天,終於讓他找著了。

就在假山的最頂端,他找到了一塊石頭,圓圓的一塊,四周有洞,每個洞都有碗口大,但洞里不透燈光,顯然下頭有管子,而且管子是彎曲的。

他先把耳朵貼近那些洞聽。

聽見那些話聲了,很遠似的,聽不清楚,而且是斷斷續續的。他探懷取出了一個小瓷瓶。

拔開瓶塞,把手伸進通風送氣孔里,往下一倒。

這是一種類似薰香藥物,是燕翎來救人之前準備好的,它跟薰香的作用一樣,能使人昏迷。

唯一的不同,是薰香需要點燃,以煙使人昏迷,而這種藥物則無需點燃,無色無臭的粉末飄散於空中,聞一下就會昏迷,等到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對時以後了。

按說,正派俠義是不屑用這種下五門的東西的,甚至對這種東西深惡痛絕,可是燕翎為了達到順利救人的目的,不得不「從一次權」。

其實,燕翎明白,這瓶藥物從通氣孔倒下去,有沒有用,能不能達到讓地牢里的喇嘛聞著昏迷,還未。可知。

只因為這通氣孔下所用的風管,有可能是彎曲的,不能直接地飄落下去,而或能藉夜風之助吹下去,但那絕不會是全部,既然不是全部,藥效自然也就會差。

燕翎把瓶子遞迴懷裡,躍至盆花處,兩手捧著花盆就要轉。

可是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使得他捧著花盆的手停在了那兒,沒動。

他想,如果這個開啟地牢門戶的機關消息,是他設計的,他會怎樣設計,往這個方向轉,是開啟地牢的門戶,往另一個方向轉,則會使地牢里,或某一處守衛的人知道有外人偷進地牢。那麽,這個機關消息是不是也是這樣設計的呢,不得而知。

這似乎是件任何人都能想到的事,這可以防範,即便開啟門戶的機關消息在花盆的機密有所泄露,只要不泄露該往那個方向轉,外人仍然不能達到進入地牢的目的。

這,設計機關消息的人不會想不到。胤禎老四以陰鷙見稱,極富心機,極具城府,他更不會想不到,只能想到,絕不會不埋伏這麽一著。

那麽,眼前這個花盆該往那個方向轉呢?燕翎忘了問那個戈什哈領班了。

怎麽辦?回去問那個戈什哈領班去?

太耽誤工夫了,也容易驚動人。那怎麽辦!

燕翎收回捧花盆的手,矮下身,臉湊近花盆,竭盡目力往花盆底部看。

夜色濃,本就難看見什麽,而燕翎有超人的目力,加以這麽近的距離,倒讓他看見了十之七八。看,看,看,終於讓他看出來了,花盆底下那個石墩上,有磨損的痕印,就根據這些痕印,他琢磨出了花盆該轉的方向。

他雙手捧住了花盆,輕輕往左轉。再看假山適才現門戶處,有動靜了,適才內陷的那一塊,緩緩往內陷去,門戶緩緩露出來了,燈光也緩緩露出來了。

燕翎鬆了一口氣,他不敢讓燈光顯露太久,閃身進了假山。

進假山,一道石階蜿蜒往下伸去,呈現在眼前的,是條蜿蜒往下的甬道。

燕翎沒看見另一個管開關門戶的花盆,也就是說他沒看見可能是管開關門戶的機關消息。

身後的門戶就這麽開著,燈光就這麽外透著,怎麽辦?

沒有別的辦法,也不容他多想,他只有小心翼翼順著石階往下走去。

一腳剛踩上第三級石階,第三石階突地微微往下一陷。

燕翎一驚,提氣縱身,竄起三尺,然後身軀平射,輕輕地落在第七級石階上。

他以為誤觸機關,可能有暗器淬襲,那知一毫無動靜,再看時門戶已然關上。

他明白了,敢情甬道內管開關門戶的機關,就在這第三級石階上。

燕翎吁了一口氣,不作多停,轉身又往下行去。

甬道由石塊砌成,兩邊石壁上,隔不遠便是一盞風燈,燈焰搖得很少,燈光也很微弱,剛夠看清楚的。而他越往下走,燈光越亮,強烈的燈光並不是來自兩邊石壁下的風燈,而是來自石階下端。

甬道蜿蜒下降,一個彎又一個彎,剛才在外頭從通氣孔中還能聽見話聲,此刻卻靜悄悄的,聽不見一點聲息,什麽道理?難道說八個喇嘛都昏迷過去了。

這疑問,一直到燕翎到了石階下端才打破。

石階下端,又是一處門戶,兩扇石門緊緊地關閉著,兩旁掛著兩盞大燈。

兩扇石門左邊一扇上,一人高處,有半尺見方的一塊,像是扇小門。

燕翎一看就明白了,一明白也就皺了眉。

石門後,必是地牢,而要進入地牢之前,必須敲敲門,讓裡面的人經由那扇小門看清楚外頭的人以後,他才會打開石門放外頭的人進去。

也就是說,即便開啟假山門戶的機密泄露,讓外人進了甬道,他通不過這兩扇石門便仍是枉然。站在這兩扇石門前,燕翎不得不暗嘆,外人侵入地牢的機會等於沒有,地牢的設計,以及防範工作,做的簡直太好了。

燕翎皺著眉把耳朵貼在石門上,他聽見裡頭有人說話,但聽起來像很遠,也聽不清楚,燕翎聽得心往下一沉。

顯然,由通氣孔倒下的藥物,並沒有順利進入地牢,並沒有發生效用。

固然,燕翎事先想到這一層了,可是這時候一旦證實,心裡仍是難免不舒服。

燕翎不敢耽誤,略一思索,只有一個辦法,敲開這兩扇石門。

他取下了蒙面巾,抬手敲了石門。

馬上,那一扇小門開了,一張濃眉大眼的臉出現在那扇小門後。

燕翎當然很鎮定。

那張臉上的表情一怔:「你是……」

「白玉樓!」

「白玉樓?」

「怎麽,不認識?」

「聽說過,你到地牢來干什麽!」

「奉年爺之命,憑三寸不爛之舌,來說服了因。」

「拿來!」

「什麽?」

「年爺的手諭。」

「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沒什麽相信不相信的,這是規矩。」

「我不懂這規矩,我剛來,年爺說他剛從這兒出去,讓我憑當日在江南跟『江南八俠』的一段交情來說服了因,我就來了,年爺他並沒有給我什麽手諭。」

「那不行,沒有王子或年爺的手諭,我不能開門。」

燕翎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站住。」背後傳來一聲沉喝。

燕翎停步回身。

「你干什麽去!」

「要手諭你們找年爺要去,你們要弄清楚,我在『雍郡王府』是客位,不吃『雍郡王府』的糧,不拿『雍郡王府』的飯,是年爺左一聲老弟,右一聲老弟求我來的,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那隻大眼緊緊地盯住他:「真是年爺讓你來的?」

「容易,你們派個人去問問年爺,要不然我去把年爺請來,兩樣你們可以任選一樣。」

「你是白玉樓?」

燕翎笑了:「我看還是我去把年爺請來做個證吧,免得讓外人混進來救走了了因,害得你們吃不完兜著走。」話落,他轉身又要走。

「慢著。」背後傳來了話聲,緊接著石門響動了。

燕翎回過身,石門已然半開,眼前站著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喇嘛。喇嘛身後,是一條甬道,丈餘就拐了彎,在這段甬道地上,盤膝坐著另三名盛猛喇嘛,前後八道目光,一起逼視在燕翎臉上,目光銳利,眼神十足。

燕翎這一著算是用對了,能服這些喇嘛的,除了胤禎便是年羹堯,而這些喇嘛對年羹堯,還帶著幾分怕,對胤禎,不過只是聽命而已。

門是開了,燕翎卻不急著進去,他淡然一笑道:「怎麽,信了?」

四名喇嘛,沒一個說話。

「我不急著進去,四位還是先證實一下好,免得讓我白某人救走了了因。」

開門那名喇嘛道:「我們不知道,而且一向也沒見過你……」

「所以我讓你們先證實一下。」

喇嘛們的「密宗」武學是一流的,說話的技巧可不怎麽樣,顯然這句解釋是適得其反,開門喇嘛急形於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也不敢再輕易開口了,另三名喇嘛也站了起來。

燕翎適可而止,見好就收,邁步進了石門,開門喇嘛神情一松忙讓路,另三名喇嘛也都退立一旁。

燕翎進了石門停步望著四名喇嘛道:「先告訴你們一聲,只我能說動了因,我就要帶他出去,你們要是不放心,盡可以在我進去之後派個人去問問年爺。」

說完了話,他又邁步往裡行去,從容不迫。

他雖然沒回頭地往回看,可是他敏銳的聽覺卻沒放過四個喇嘛的動靜。

四個喇嘛沒動靜,等他拐了彎,他聽見了開門聲。

他吁了一口氣,眼前仍是甬道,仍不見地牢。

等他又拐一個彎,才看見地牢了。

口口口

一個相當大的石室,約莫一半的地方,一排鐵柵,鐵柵那邊,地上鋪乾草,草上盤坐著一個人,僧人,正是了因,他閉目合什,臉上神色肅穆莊嚴。只了因一個人,沒見了因的徒弟悟空。

鐵柵這邊,有桌有椅,坐著四名喇嘛。

四名喇嘛都靜靜的坐著,儘管此刻燕翎已經進了地牢,四名喇嘛八道目光投射了過來,但是並沒有一個站起來,或者是有什麽別的行動。或許,燕翎能經過秘密門戶,甚至通過那扇石門頭一關,並不表示他這個人並沒有問題。

再不就是四名喇嘛的鎮定工夫超人一等。

燕翎不但從容,而且瀟洒,緩步走了過去,一直到了四名喇嘛面前,四名喇嘛仍沒動。

這就不只是認為燕翎這個人沒問題,或者是鎮定工夫超人一等了,簡直就有點傲。

燕翎沒在意,此刻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淡然開口發話:「我白玉樓,奉年爺之命,來跟和尚談談。」

四名喇嘛臉上都不見表情,只最左一名喇嘛微微抬了抬手。

當然,這是表示讓燕翎自己過去,燕翎轉身走向鐵柵。

此刻了因大師入耳三字「白玉樓」,已睜開了眼,他的目光帶著疑惑望著燕翎。

燕翎背著四名喇嘛,飛快向了因遞過一個眼色。

了因何許人,自然懂燕翎這個眼色是什麽意思,他沒說話。

燕翎到棚前說了話:「大師,咱們好久不見了,記得當年在江南見過賢昆仲幾次,曾幾何時,咱們又在京里見了面,而且是隔著這麽一道鐵柵,真沒想到啊。」

了因淡然道:「世間事本就如此,當日你我同是武林中的朋友,今日老納是階下囚,顯然施主是此地的新貴了。」

「新貴倒不敢當,不過是找碗飯吃而已。」

「施主客氣了,聽施主剛才說,施主是奉命來跟老衲談談的,但不知施主要跟老袖談些什麽?」

「大師應該知道我要說些什麽。」

「如果,恕老衲無禮,請施主免開尊口,少費唇舌。」

「奉命而來,大師不該讓我為難,說,我是一定要說,聽不聽還在大師。」

「施主,休說是你,任何人也休想說動老衲。」

「那可難說,大師既有如此堅定的信念,就不該怕聽我的說辭。」

「老衲是為施主著想,施主如是不怕白費唇舌,那就只有任由施主了。」

「這才是,大師,佛門中講究一個緣字……」

「老衲跟此地無緣。」

「事實上大師如今正在這兒。」

「那不是出自老衲的意願。」

「大師應該知道,良臣擇王而事,良禽擇木而樓。」

「老衲佛門弟子,四大皆空,與世無爭。」

「然則大師何故在江南領袖八俠,專跟當朝做對?」

「阿彌陀佛,施主,那是佛旨。」

「我愚昧,大師明教。」

「施主,老衲救的是天下蒼生。」

「難道說當朝不是順應天命?」

了因微微一怔,旋即道:「施主,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難道這也是天命?」

燕翎笑了:「大師好銳利的詞鋒,我不想多說別的,也不願多說別的,年雙峰年爺既派我來說服大師,大師當知他派我來的理由。」

「老衲不知。」

「大師可記得昔日『虎丘』?」

了因又一怔:「施主……」

燕翎遞過眼色,緩探手入懷:「大師如不願我宣揚昔日事,還請隨我去見年爺。」話說完,「日月令旗」微露一角。

了因一怔,臉色大變,霍地站起。

燕翎藏好令旗垂下手,淡笑道:「大師聽不聽我的。」

了因忙點道:「老納從命。」

燕翎一笑道:「這才是,」轉身望四名喇嘛:「那位過來開開門,這位大和尚要見年爺去。」

四名喇嘛都站了起來,八道詫異目光緊盯燕翎。

燕翎笑道:「四位都聽見了,這位大和尚願意聽我的。」

四名喇嘛互望,然後又齊望燕翎,最左一名喇嘛道:「你有把握?」

「四位沒聽見,沒看見麽?」

「我是說,你有把握他不是施詐?」

燕翎淡然一笑,回身瞟了了因一眼:「你們可以問問這位大和尚,他敢不敢對我施詐。」

了因沒等問,忙欠身道:「老衲不敢。」

燕翎笑望四名喇嘛:「你們聽見了沒有?」

第二名喇嘛道:「你有什麽辦法讓他不敢對你施詐?」

燕翎微一搖頭道:「這是天機,恕我不便泄露。」

第三名喇嘛冷然道:「你不明說,我們不放心,不能放他出去。」

燕翎雙眉一聳,沉聲道:「我掌握著他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盡為人知,他就沒有絲毫顧忌,我也就無法讓他聽我的了,你們懂不懂。」

四名喇嘛臉上都變了色,最右一名喇嘛道:「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跟我們說話。」

燕翎冷笑道:「我這麽跟你們說話還是便宜,你們不放人是不是?好,我找年爺來跟你們說話。」他邁步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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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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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地牢劫囚惡鬥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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