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谷主歸天
向文雄見苗頭不對,忙強作鎮定的說道:「在下是從杜大俠的女弟子江萍姑娘口中得知的。」
「是江萍那孩子,可是,她怎麼沒有向我提起過?」
「可能她是心尤乃師功力喪失,一時忘記提起吧?」
「嗯,這倒是很有可能大但不知不俠要找老夫幫什麼忙?」
「江萍姑娘曾詢及何人可解乃師殘穴,在下便在江姑娘的面前推蔗老前輩,並且答應代為詢訪,不過,現在可能已時過境遷,前輩大概已將杜大俠的殘穴解開了吧?」
「是的,老夫在襄陽附近和他們師徒相遇,已替杜光宇解了殘穴。」
「杜大俠可曾提起過劍王莊內的事?」
「老夫未他復元如初,便因事離去,未及敘談,不過,江萍那孩子倒告訴我不少事情。」
「江姑娘怎麼說的?」
「聽口氣,她對武林第一劍從善的事,似乎頗為嘆佩,讚不絕口……。」
「在下亦曾聽江姑娘說過,同時,近來武林第一劍俠蹤所到之處,的確做了不少俠義之事,我想向宏道也許真的業已大徹大悟,決心重新做人,咱們對他的仇視態度,似乎有修正的必要,不知前輩高見如何?」
蒙面客聽畢,忽然發出一長串極為反常,而又狂傲的狂笑,向文雄聽在耳中,如墜身五里霧中,急忙問道:「老前輩笑什麼?」
「笑你太年輕,太天真。」
「前輩的意思是說不相信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會改邪歸正?」
「根本就不可能!」
「那麼,前輩對他釋放杜光宇,驅逐鐵缽凶僧,以及所作的其他俠義事迹的看法又如何?」
蒙面客聞言笑而不答,忽從床沿上拿起那個小磁瓶,鄭重其事的說道:「此葯是無名老人特製之物,據說不但可以療傷治疾,起死回生,而且有增進內力的奇效,你連服兩天多,功力可能又邁進了一大步,現在瓶內尚餘數粒,你應好自珍藏,俾不負這位絕世高人的厚望。」
向文雄伸手接過,忽然發覺蒙面客的左手指上有一條紅線,紅線上面還有一道紫色斑痕,不禁猛然一震。
毫無疑問,這是去百丈峰掘墓,劈棺留下的紀念。
紅色斷手,紫色殘臂,按罪論刑,蒙央客應該毀掉一條左臂。
可是,上蒼的安排太巧,蒙面客偏偏是他的救命恩人,使事情變得格外棘手難辦。
沉思半晌,向文雄把心一橫,恨恨地跺腳,決定恩歸恩,仇歸仇,先把他的一條左臂毀掉,為亡師復仇之後,再報答他的大恩大德。
心轉意決,正欲出手行事,蒙面客已舉步走出茅棚,當即奪門而出,沉聲說道:「前輩請來一下。」
蒙面客一怔,轉身說道:「孩子,你是否改變主意,要隨老夫去劍王莊?」
「劍王莊」三個字,引起了向文雄的靈感,他覺得蒙面客既然有恩於己,斷不可以現在的這副形相出手行事,應該換一副面貌方為上策,同時,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和父親之間的讎隙頗不簡單,蒙面客此番劍王莊之行更令他疑團重重,他懷疑武林第一簫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同樣也懷疑眼前的蒙面客。
他和蒙面客之間,可謂恩仇交錯,難理難清,現在蒙面客既然要去劍王莊,何妨放過這遭,等一切明朗之後再作最所決定。
「孩子,你怎麼啦」傻愣愣的好象有什麼心事似的?」
「沒有,沒有,在下只是想打聽一下一筆判陰陽杜大俠師徒的下落。
蒙面客聞言神秘的一笑,很自然的聯到江萍姑娘的身上,當下笑嘻嘻的說道:「啊,你是想找江姑娘吧,那孩子很清秀,怪令人喜歡的,這件事包在我老人家身上。」
將杜光宇師昝的準確下落告訴向文雄后,這才揚長而去。
蒙面客剛剛奔出十幾丈,向文雄立刻從一條捷徑小道,繞湖疾奔,直向劍王莊的方向電瀉而去。
管中,他首先拔出「無敵令」,按開卡簧,謝天謝地,「紫龍尺」好端端的藏在無敵令之內。
他知道,這是無名老人的恩賜,對這位江湖異人的仁心俠骨,高風亮節,佩服的無以復加,也感激的無以復加.放眼四海,能夠面對紫龍尺而不生貪念的人,實在絕無僅有。
可是,他到底是誰呢?向文雄一片茫然,有恩無處謝,尤其自己和他無親無故,談不上有任何關係,無名老人肯這樣大力相助,更令他感到困惑萬分。
想到「金鳳經」,探手伸入皮囊內,在原來放金鳳經的地方找到一塊碎紙片,拿出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傻小子」三個字,下首還有落款,赫然竟是「無名老人」四字。
「傻小子」是什麼意思?向文雄難窺其中奧秘,好在他將無名老人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並不起疑,認為他把金鳳經取,留下「傻小子」三字,必有深意,覺得苦思無益,一切等和無各老人重逢時,再問明白。
向文雄心急如焚,決心要在蒙面客之前趕回劍王莊,那還有觀賞湖景水色的心情,心念之間,一直低疾行,好似快馬奔騰一般。
洞庭湖君山,至劍王莊,只有百里左右,向文雄又是狂馳疾奔,何消兩個時辰便到達了劍王莊。
劍王莊一切依然如故,向文雄把總管林永年從夢中叫起,忽忽的道:「林總管,我在離開的這幾天,可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找上門來?」
「回稟莊主,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尋釁。」
「嗯,那就好,我想真正的兇手很可能馬上就會來自投羅網。」
林永年聞言大喜,道:「莊主已經探聽清楚了,不知兇手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是武林第一簫范鵬舉,另一個是數入劍王莊的蒙面客,二人之中必有一個是元兇正犯,畢竟如何,今天晚上就會弄個水落石出。」
總管林永年聽畢,本想問個清楚明白,向文雄又道:「你立刻去把劍王莊上的高手調集起來,讓他們分守莊院四周,加強戒備,連莊主自己也準備化裝成庄丁的模樣,親自在劍王莊外迎接貴客!」
「是!」
總管林永年是字一完,立刻恭身一禮而退。
向文雄急急忙忙的換了一套庄丁衣裳,又以「易容筆」在臉上塗抹一陣,隨即一陣風似的來到庄門口。
庄門口照倒有六個精壯漢子分站左右:向文雄命其中一人回去,自己站在他的位子上替代。
無巧不成書,一切剛剛辦理舀當,庄門外已經奔來一人,正在剛從君山茅棚中別過的蒙面客。
叟!蒙面客距庄門還有十丈左右的時候,斜刺里忽又射出一條人影,借著淡淡月色,向文雄可以認出來人是武林四老人一的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光宇。
緊接著,身旁又竄出一個嬌小的人影,是杜光字的女徒冷麵觀音江萍。
蒙面客和一筆判陰陽互望一眼,杜光宇正欲出言,乃徒冷麵觀音江萍姍姍的走過來,向蒙面客福了一禮,轉身對一筆判陰陽說道:「師父,這位就是前幾天替你老人家解開殘穴的前輩。」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一聞此言,面部立時掠過一抹感激之容,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深揖一禮,爽聲說道:「杜光宇不幸陷身劍王莊,功力全失,承蒙閣下賜助,得以復元如初,大恩不敢言謝……」
蒙面客聽到這裡,連忙還禮道:「杜大俠快別如此,些微小事,千萬別放在心上才好。」
「請恕杜某眼拙,兄台是……」
「老夫何志遠,河南洛陽人氏。杜兄的俠名何某久仰。」何志遠三字一出口,一筆判陰陽杜光宇似乎茫然無知,十分陌生,向文雄卻大感意外,想不到蒙面客的姓名竟和自己使用過的假名完全一樣,一知是巧合?還是?……」
「何兄,久仰,久仰!」
雖然摸不清對方的底細,杜光宇仍然不得不虛應幾句。
蒙面客哈哈一笑,掩飾住自己奇異的眸光,扭頭對江萍道:「江姑娘,你曾經遇見過一個面帶彎月形面具的蒙面少年?」
冷麵觀音江萍聞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沒有呀,前輩這話是?……」
「那麼,你可曾向人打聽過何人可解殘穴的事?」
「也沒有,晚輩離開劍王莊后,便顧了一輛車,直奔襄陽,把家師安置好以後,我才去尋訪老前輩……」
「那你怎知老夫可以解開殘穴?」
「是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告訴我的。」
「你曾經親眼見過劍王莊主?」
「是的。」
「以前見過他沒有?」
「沒有,是第一次。」
「哦!」
蒙面客向劍王莊這面望了一眼,又對杜光宇說道:「杜兄,武林第一劍放閣下離開劍王莊的時候,可曾和他見過面?」
「杜沈宇當時神志不清,已不復記憶……」
江萍馬上接道:「何老前輩,家師當時沒有和武林第一劍見面。」
「哦!」
一連兩聲「哦」,使一筆判陰陽靈機大發,道:「何兄是否懷疑這中間另有陰謀?老夫也覺追向宏道異惡從善之事,很可能是一個大騙局,最顯明的一點是杜某的殘穴明明是老賊親手所點,卻對小徒說是屬下所為,此中實在不無有可疑之外。」
向文雄聽在耳中,暗暗叫苦,蒙面客點頭說道:「事情的確疑團重重,何某對杜兄的看法完全同意。」
「既然如此,杜某拙見,以為不如就此闖進劍王莊,查它個一清二楚,不知何兄高見以為如何?」
蒙面客沉吟一下,鄭重的說道:「何某有個不情之情,可否請令師徒暫時迴避一下,容兄弟獨自入庄查究,至於為什麼要如此,實乃情勢所迫,不得不爾,待諸事料理清楚后,兄弟當負荊請罪,稟明一切。」
他是杜光宇的大恩人,同時,蒙面客說來誠誠懇懇。二人雖有一肚子的迷團,覺得蒙面客神秘可以、也不能不答應,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即刻正以說道:「好吧,兄弟和向宏道曾在十月初一日,衝出少林下院『養性亭』較技之約,時間緊迫,亟待準備一切,何兄如果不棄,咱們準備時在養性亭見如何?」
「好,何某一定準時赴約!」
話落,互道一聲:「珍重。」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師徒轉身自去,蒙面客卻大跑步的來至庄門口,對庄丁們大聲說道:「傳話進去,說洛陽何志遠要拜見你們總管林永年。」
向文雄聞言大感驚異,連忙上前一步,行禮恭身說道:「回何老前輩,敝庄林老爺因事外出未歸,我們莊主卻正在莊上,請老前輩示下,小的好通稟。」
蒙面客聽畢,眸中精光閃閃,道:「什麼?你們莊主在!據何某所知,武林第一劍早就魂歸西天。」
「何老膠輩主別開玩笑,我們莊主雖然曾經身負重創,後來卻被一位江湖異人救活痊癒,想來老前輩定是誤信江湖流言所致。」
「如此說來,何某倒要會會貴莊主!」
「前輩請稍後,小的立刻去通稟。」
向文雄話一說完,立刻身形疾轉,恍眼工夫已來到了大庭內。
在總管林永年的協助下,以最快的動作,將庄丁衣裳脫下,扮成父親向宏道的模樣,再經過一番細心的易容,佩起三指劍,將無敵令放在一個隱暗而易取的地方,然後才叫進一個庄丁,命他去請蒙面客進來。
庄丁去后沒多久,蒙面客已大模大樣的走進來,當他登上最後一層石階,眼見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端端正正的坐在高背描金座椅上,總管林永年侍立一旁,不禁看得呆住了,心中冒上一股寒氣。
俄而,蒙面客大踏步的走至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的面前,眸光滴溜溜的在他身上轉來轉去,久久不發一言。
向文雄被他看得心惶意亂,唯恐露出馬腳,連忙起身冷冷的說道:「不知閣下夜臨劍王莊,有失迎接,尚望海涵。」
「好說好說,老天夤夜造訪,多所叨擾,難得你這樣優容禮遇!」
淡淡的幾句話后,二人陷入沉默中,蒙面客雙目如電,像要透穿向文雄的肺腑似的,依舊繼續凝視不瞬。
向文雄雖然覺得蒙面客和父親之間定有著深仇大恨,而且此來劍王莊,茲事體頗不簡單。但,事實畢竟如何,卻又不甚了了,甚至連蒙面客的姓名來歷都搞不清楚,雖有探隱索密之心,卻不敢隨便開口,怕的是一言說錯,暴悲形藏,使全功盡棄。
情勢甚是局促,急迫,向文雄坐立不定,問答應對之間頗感棘手。
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個探隱索稱的妙計,以父親慘有的冷傲態度說道:「閣下賊眼骨碌碌的看本劍作甚?咱們我年故交,難道你還不認識?」
「哼,你就是換骨投胎,老夫也認得出,只是閣下臉色紅潤,倒不像是大傷初愈之人!」
「怎麼?他以為本劍有假?」
「老夫的確曾經這樣想過!」
「現在呢?」
「普天之下,老夫自信任何人的喬裝易容之太也難得你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甚是含糊曖昧,玄機重重,向文雄雖知他已承認自己是劍王莊主,心中稍安,卻猜不到言外之意又指的是什麼?當即嘿嘿冷笑一聲,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想在老夫面前裝糊塗?」向文雄沒有探出對方心中隱密事小,幾乎被他看出破綻,心內暗暗一驚,連忙雙裝得陰森森的冷笑道:「咱們間的事,各人心照不宣,用不到和你打啞謎,倒是據敝屬通稟,有洛陽何志遠其人求見,不知是何居心!」
蒙面客到底是何許人,向文雄雖然荒無所知,何他有理由相信蒙面客絕不是叫何志遠,是以敢於單刀直入的問他,志在拋磚引玉,希望能知道他的來友去脈,只要一切明朗,殺赦之間,也好有個依憑。
然而,很不幸,蒙面客猾而口守得緊,只聽他狂笑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早已嗚呼哀哉,故而以何志遠之名欲見林永年,萬不料閣下命長不死,居然能夠再世做人,真是難得很啊!」
向文雄聽在耳中,依然莫名其所以,總管林永善體人意,即時沉聲說道:「閣下是誰?林永年自信和你並無一面之緣,你找林某何事?」
蒙面客掃了他一眼,道:「老夫是誰問你們莊主自知一切,無須老夫多費口舌!」
這說話得絕,二人相顧黯然,做聲不得。
蒙面客見二人神色有異,正待了言,向文雄急忙說道:「部下別再多費言記號,劍問你夜入劍王莊,空竟為了何事?」
「你心裡有數!何必又明知故問!」
「來劍不善猜啞謎,你就直說吧!」
「閣下當真不明白?」
「明白又何必又多廢話!」
「老實說,老夫是來看看你是否已經魂歸西天!」
「本劍還沒有死,你待怎樣?」
「好說,老夫讓你馬上就死!」
「為什麼?」
「你自己心裡雪亮!」
「如此說來,咱們之間不打出個死生勝負來,閣下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哼,手下遊魂,你不夠資格這樣說,上次的事我難道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本劍永遠不會忘記!」
「那就好,你上吧,老夫今天成全你!」
「哼,大言不慚,少廢話,拔劍吧!」
刷的一聲,室內銀虹一閃,向文雄已將三指劍握在手中。
劍王莊主向文雄,總管林永年,一皆暗暗稱奇,好似從一個模子時鑄造出來似的。
向文雄心中納罕,但因自己底虛,不敢追問究竟。
蒙面客拔劍在手,不再多言,忽將長劍胸前一舉,遙授的指著向文雄的心口可害,眸光凝注劍光,雙腳不丁不八,隨時準備出手發招。
向文雄一見在驚,知系馭劍上乘之術,朱敢大意,立將三指劍斜斜舉起,嚴陣以等。
場中沉寂如死,銀針落地可聞。
沉寂蠅卻別有一種緊張,恐怖,而又神秘的氣氛。
蒙面客卓立半晌,忽然舉劍繞場遊走起來。
向文雄不敢怠慢,也振劍遊走,遙遙相對。
步履由徐而疾,愈走愈快,不大工夫已成繞場玩飛之勢,但見人影飄忽,起影如煙,耳目田鼻難辨,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來?
雙方手中的寶劍,撒下了一道森森劍氣,由於動作快,兩道劍氣已合而為一,形成一個白森森的圓弧。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總管林就年看在眼中,心中大吃一驚,覺得來人劍術一道造詣極舉動,暗暗為向文雄捏了一把冷汗。
彼此繞疾走,看似飄飄欲仙,若無其實似的,實則殺機四伏,危急萬分,雙方都在找隙尋縫只要一旦得到可乘之機,很可能在極短的三五招內分出勝負死生。
霍然,蒙面客猛然一振臂,萬劍歸一,身劍相合,倏然倒走兩步,斜斜的攻出兩尺多,便靜止不動。
別看這一招平淡無奇,內中卻暗含玄機重重,潛伏著無窮變化,退可以守,進可以攻,只要向文雄一招攻錯,就會鑄成千古大恨。
向文雄乃是身負絕學之人,迭經名師薰陶,胸羅萬有,自然試得個中厲害,急忙把劍身一帶,歪出體外尺許,潛力欲吐未吐,同樣是個進退裕如之勢。
蒙面客久等不耐,忽的嘿嘿冷笑兩聲,劍飛暴吐三盡,攔肩電斬而下。
向文雄睹狀步哼一聲,忽將三指劍一橫,高舉過彎,硬向來劍撞去,企圖強封,並且攻較一下蒙面客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多厚,因為,他和蒙面客認試至今,雖然時日已久,但卻迄未交手過招。
不料,蒙央客早有成計在胸,剛剛攻出半招,忽又撤劍後退半步,然後長劍一挺,「流星趕月」,一招三左,分心疾刺向文雄「期門」,「中府」,「令海」,三處至命要穴。
蒙面客奇兵突襲,向文雄大感意外。不禁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三招快攻,好似電閃雷奔,劍氣騰吐,絲絲作響,名客出手的確與眾不同,向文雄陳么深厚的功力也不禁哧出了一身冷汗。
更令他驚奇的是:「流星趕月」,乃是「驚魂劍」法中的一招絕技,眼前的蒙面客怎麼也會驚魂劍法?
心中犯疑,本想出言追問,但他又相信父親向宏道,定知道此中原委,不敢追問究竟,怕的是露出馬腳,功敗垂成。
他素知蒙面客做事謹慎,不打沒把握的仗,是勝是敗,往往取決於瞬息之間,見狀那敢怠慢,心念間,施也一招「天羅地網」,把全身要害封了個密不透風。
這兩抬同是「驚魂劍」法中的絕招,「天羅地網」,正好克制「流星趕月」,蒙面客攻勢受挫,暴退三尺。
向文雄得理不饒人,乘勝疾進,三指劍幻化出一團劍花,「百蛇吐信」,「丹風撩雲」,一口氣連攻兩招,快如星拋箭射,只見黑形連連閃了幾下,已攻至蒙面客面前。
萬不料,蒙面客卻動也不動,雙手抱劍而立,眸中眸煞光閃閃,直至向文雄攻至眼前時,才猛然間振劍在三指劍幕中一攪一撥,「游龍戲鳳」,游刃疾進,勢如破竹,不顧一切的硬往上沖。
這是一著拚命絕招,生死俄頃,間不容髮,向文雄透體生寒,暗喊一聲:「糟!」情急事危之下,想退也不可能,趕忙健腕一沉,雙手抱劍,硬向來劍斬了下去。
是生是死,在此一舉,勝負之間非同小可,總管林永年看得心驚肉跳,拔劍電閃而出。
不幸,布了半步,大錯而成,但聞「錚」的一聲響,兩柄三指劍已經撞在一起。
一聲脆生生的金鐵並鳴之聲起處,火花四濺,血光點點,二人劇烈的震顫一下,向文雄身形一歪,退了三大步,蒙面客也倒退走三尺。
蒙面客動作太快,在向文雄揮劍斬去之時,劍尖已經穿透衣裳,觸及文雄肌膚,全力一撞之下,雖將來劍震歪,逃得一命,胸前卻劃下一道三分多深的血口。
尤其,二劍相撞之下,向文雄的三指劍被撞受損,留下一個個的缺痕,和早先被自己的殺父仇人撞傷之處一較,完全一樣。
向文雄不禁心頭猛一顫,很自然的想到父親向宏道必系死在此人之手。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劍王莊主向文雄眸中射出兩凶光盯著他,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老賊,上次本劍一時疏忽,讓你佔了便宜,今天不把你殺死在這裡,本劍田字倒寫!」「哼,手下遊魂,上一次已便宜你了,竟讓你死裡逃生,還魂復活,這一次定要你粉嶴碎骨!」
這話不打自招,無異承認自己就是殺人的兇手。
真相即明,還猶豫什麼,為了師父血手陰魔殺人王,他要毀掉蒙面客的一條左臂!為了父親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他必須要殺了他!
仇恨的火焰,燒得他全身發抖,腦海這中只有殺!殺!殺!蒙面客對人的諸般好處,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容納的餘地。「老賊,你不提上一次的事,倒也罷了,一提起來,本劍就恨不得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喝你的血…。」
蒙面聽至此,勃然大怒道:「老匹夫用心叵測,其行可卑,惡深似海,罪高如山,新仇舊恨,老夫要你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老賊,今生今世,你就休想再談復仇二字,本劍今天殺不了你那才是奇迹!」
「哼!大言不慚,你難道忘了上一次老夫在十招之內把你劈死的事了?」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別在本劍面前發狂,咱們之間仇深似海,勢不兩立,沒有什麼好說的,是死是生,各憑真功實學,干吧!」
「吧」字出口,真力早已叫足,三指劍猛一提,「鴨寶穿蓮」,電制而出。
蒙面客毫不遲疑,立刻挺劍疾上,雙方糾纏在一起。
彼此都存不把對方置之死地,勢不甘休之心,是以打來慘烈無比,三招一過,兩條人影便全部捲入劍氣寒芒之中,彼此都施出渾身解數,全力硬拚,隨時隨地都可能倒地身亡。
總管林永年見此情景,急得團團轉,想助莊主一臂之力,卻苦無插手的機會,因灰二人打得太狠,太快,根本分不清誰是向文雄,誰是蒙面客。
劍光霍霍中,乍然傳出蒙面客的聲青道:「赫,想不到旬日不見,你老匹夫的功力似乎又大進一步,真是千古奇聞,莫非閣下有什麼奇遇不成?」
「哼,別大驚小怪,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哩,既知本劍厲害。何不異劍伏誅,免得田某再多費手腳!」
「嘿嘿,你別自吹自擂,再過十年,依然還是老夫的手下遊魂!」
「好大的口氣!」
話語至此,忽然中斷,二人都將所有的功力蘊集在劍尖之下,招緊式密,拚命撲擊,斬、掃、劈、刺,各展神威,八角大樓之內充滿了重重殺機。
蒙面客好深厚的功力,五十招之內向文雄尚可勉力應付,五十招一過,便成不支之局,空聞一脆響划空而起,向文雄的三指劍已蒙面客磕飛,跌落在壁角下。
三指劍一失,情況急轉示下,向文雄危如燃眉,本想以「龍鳳掌」迎敵,卻又怕他看出破綻,暴露形藏,因為,向文雄為人至孝,一直不願任何人知道父親已死的消息,主要的目的方想以父親的身分行道江湖,為他老人家大海地刷往日的罪果惡績,一遮世人耳目,是為不辜負父親養育之恩。
心存此念,固屬大忠大孝,但是,對方武功太高,赤手空拳之下如何能招架得了,只聽蒙面客冷哼一聲,道:「老匹夫,拿命來!」
「刷!」,寒芒閃處,劍氣千條,劈頭斬了下來。
向文雄一見大驚,不敢逞強,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晃身而退。
蒙面客劍到人杳,暗吃一驚,向文雄急切里施展出少林絕技——「九宮迷位步」,恍如鬼魅靈一般,蒙面客目光所及之處,竟然蹤跡全無,趕忙身形疾轉一周,才發現向文雄已在身後丈許處。
「老賊,你今日是死定了,想飛也飛不了!」
蒙面客話一說完,忽的縱身拔起,揮劍向向文雄當頭罩下去。
總管林永年怕莊主有失,怎肯袖手,忽的清嘯一聲,從斜刺里挺劍縱身而起,「橫斷巫山,猛攻一劍。
「當!」好傢夥,總管林永年的長劍剛剛和蒙面客的三指劍一撞,便被削斷,只剩下一尺多長一截。
林永年跽心耿耿,奮不顧身,為了給莊主爭取一口喘息之機,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忽將斷劍抖手擲出,疾取蒙面客咽喉要害,同時,雙掌互揮,凌空連人帶掌虎撲過去。
放!雙是一聲,蒙面客三指劍一揚,林永年的斷劍早已橫飛出去。緊接,掌劍交揮,疾迎而上。
空聞林永年「哎喲」了一聲,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抖了兩下,便畢直的摔了下來。
蓬!倒地時四腳朝天,嘴角血流如注,已被蒙面客的掌力傷及內腑,左手上的食、中二指,也被三指劍削去一半,鮮血點滴不停。
不過,這一來,總算給向文雄爭得一息之機,已將「無敵令」取在手中。
同時,凌空硬拼兩招后,蒙面客真氣已盡,不得不沉氣落地。
總管林永年好硬的骨頭,傷勢那麼重,胸脯一挺,競被他站起來了。
蒙面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切齒恨聲說道:「林永年,老夫要有殺人之心,就是有十個你也早已魂歸離恨天,你且先歇會兒,等老夫把這賊殺死之後,再細細追究!」
這話倒非狂言託大,以蒙面客的功力修為,的確可以在出手一擊之下要了林總管的命!
可是,他為什麼不殺林永年,有何事追究,林總管諱莫如深,向文雄同樣一無所知。
林總管一愣之後,忽然伸手拾起劍王莊主的三指劍,沉聲喝道:「老賊休狂,咱們今天不死不散!」
方待挺身而,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已提著「無敵令」氣虎虎衝上來,道:「林總管,你退下去!」
「可是,老賊藝業詭譎異常,老奴深恐……」
「你怕本劍落敗出差,欽劍喪命嗎?」
「老奴不也這樣想,莊主天人神技,定可穩操勝算!」
「那就趕快退下吧!」
「莊主對我林永年恩重如山,望能恩准效命,以報大恩於萬一,並雪老奴斷指之仇!」
劍王莊主向文雄聽他嘮叨不休,不禁心火大發,聲色俱厲的說道:「叫你退下去,你就退下去,那有這麼多理由好講,本劍嶴為武林第一之尊,用不到你來幫忙,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向宏道還有什麼臉面再見天下英雄?林總管的斷指之仇也包在本劍的身上啦!」
「是!」
總管林永年聽莊主這親一說,那還敢再多言分辯,忙不的躬身退至一傍。
向文雄挺嶴疾進三步,一振手中「無敵令」,方待出手,蒙面客忽然大驚失色的說道:「老匹夫,你后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無敵令!」
「無敵令?你是哪裡得來的?」
「真人不說假話,是從一個蒙面少年的手中奪來的。」
「是他?」
「不錯,正是他,半月前本劍一時疏忽,被閣下從牢籠中劫起,想不到天網恢恢,那小子又來自投羅網!」
「他來劍王莊做什麼?」
「找人!」
「找誰?」
「找你!」
「找我?」
「嗯,正是找你,據小賊共認,他知道你要來本庄尋嘗滋事,欲來助你一臂之力……。」
「人呢?」
「嘿嘿,這很抱歉,本劍無法奉告!」
「老夫要你放人!」
「辦不到!」
「那孩子和你有什麼仇恨,值得你這樣三番五次,擒囚折磨於他?」
「你問得太多了,本劍沒有答覆你的義務!」
「老夫一定要你說!」
「假如本劍不說呢?」
「那老夫就要你的命!」
「好,上吧,本劍一概接著!」
向文雄本是至情至性之人,聽他關懷自己安危,心中感觸良多,但師恨父仇,如山似海,根本不許可能想到「仇」與「殺」以外的事情,話一說完,不等蒙面客開口說話,便飛身撲了上去。
雙方恨意綿綿,殺氣騰騰,蒙面客見他如此,亦未再多費言詞,當下手中劍撒下一道寒芒,立刻迎勢疾上,大打出手。
二人都指對方看成是死仇強敵,出手遞招之間,辛辣無比,絕毒無情,三個照面過後,馬上就進入慘烈,險惡的高潮。
三指劍打不垮蒙面客,無敵令同樣濟於世,向文雄取來無敵令的主要目的,是怕以「紫龍尺」來對付他。
眼見雙方已經打得難分難解,忽見森森劍氣之中冒出一縷紫色光幕,向文雄左令右尺齊揮,和他繼續周旋五回合后,無敵令「天女散花」,護住全身要害,「紫龍尺」紫氣箭滾中直向蒙面客的長劍斬下。
蒙面客雖不知向文雄手中用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見光澤四射,耀眼生輝,未敢硬撞,連忙撤劍旋身而退。
他功力深厚,身手奇妙,竟被他逃出「紫龍尺」的雷霆一擊。
向文雄見狀怒氣衝心,當下原式不變,挺尺暴進,全力一斬之下,沒有毀掉蒙面客的佩劍,但,蒙面客身形一旋,正想扣他右手腕,恰恰和紫龍尺相遇,一條左臂克察一聲,便被斬了下來。
當!幾乎在這同一時間之內,蒙面客的手中劍已被無敵令磕飛,跌落在牆角之下。
斷臂之痛非比尋常,蒙面客慘吼了半聲,便暈死在血泊之中。
至此,百丈峰掘墓,劈棺的這段深仇舊恨已了斷清楚。
可是,師仇雖了,父恨未雪,他必須要蒙面客的命!
向文雄雙眼發紅,恨恨地死盯著血泊中暈迷不醒的蒙面客,腦海中除了「恨」,「殺」之外,空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忽將「紫龍尺」上的血跡一抹,納入「無敵令」內,大聲說道:「來人呀!」
「有!」
「把他推出動斬掉!」
「是!」
餘音未盡,樓門外肩並肩走進兩個手握鬼頭刀的彪形大漢。
二人對劍王莊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便徑自向蒙面客倒地之處走去。
「稟莊主,老奴斗膽直言,萬望暫緩執刑!」
「怎麼?林總管,你要替這個老賊討饒乞命?」
「老奴不敢!」
「那你為何要求本劍暫緩執刑?」
「老奴覺得在他臨死之前,有詳細追查一下前因後果的必要,最低限度,也該扯下他的蒙面巾,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以及為什麼處處和咱們劍王莊作對?」
向文雄盛怒之下,未及詳察,聞言頭腦猛一清,連聲稱善,忽的擰身一掠,手指探處,已輕而易舉的將蒙面客的蒙面巾揭下。
「咦!」
在場四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咦之聲,大家身不由已的向後退了半步。
只見蒙面巾下的面孔,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和已死的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以及現在易容后的向文雄一模一樣。
蒙面客的容貌會和向宏道一樣?這真是千古奇聞,誰也不肯相信。
然而,一看,再看,三看,甚至四看錯,千真萬確,眼前之人的的確確相貌和向文雄生得一般無二。
「林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回莊主,老奴也莫名其妙!」
「以你看來,會不會是這個老東西故意喬裝易容,在圖混淆視聽,破壞本劍的名聲?」
「莊主高見,老奴亦有此感。」
向文雄蹙眉一想,忽有所決,扯頭對兩個庄丁說道:「去!提兩桶冷水來!」
二人頷首一諾,轉身自去。
不大工夫,便提回兩桶冷水。
「你們兩個下去,並且會傳下本劍令諭加強戒備。小心防範,在沒有本劍招呼之前,任何人也不得擅自闖故此地!」
「遵命!」
劍王莊主向文雄自注二人去遠后,這才提了一桶冷水,澆在蒙面客的頭上。
林總管動作不慢,連忙將另一桶也一古腦兒澆了下去,冷水澆頭,有起死回生之效,剎那之間,蒙面客渾身顫抖了幾下,便已清醒過來。
向文雄猛地上前一步,右腳往他身上一踩,「無敵令」尖抵位他的咽喉要害,疾言厲色的說道:「老賊,你是誰?為什麼要化妝成這個模樣?說!如有一句謊言,本劍立刻就要你的命!」
蒙面客聞言大惑不解,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是誰,你難道還不認識?這……?」
「老實告訴你,老夫並非向宏道,你有什麼話,一五一十的就出來吧,如敢支吾其詞,我饒你,無敵令也是不會饒你的!」
向文雄覺得蒙面客的生命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同時如說自己就是向宏道,此打啞謎,一輩子也無法弄個水落石出,萬般無奈之睛,只好承認自己並非向宏道。
在他想來,只要查明原委經過,便請他見閻王,可謂神鬼不知,萬無一失,但在蒙面客聽來。卻大感詫異,瞪眼望著他,道:「老賊哪裡去了?」
「他已飲劍而亡!」
「死得好!」
「閣下也已離死不遠!」
「你是誰?」
「老夫是武林第一劍的至親好友,要為向莊主復仇雪恨!」
無敵令微一用力,已觸到他的皮膚,又道:「你又是誰?說實話吧!」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性,姓向名宏道,這就是老夫的家!」
天哪,他是向宏道,這是他的家,這是多少奇妙,而又多麼可怕的事啊,向文雄,林永年相互一瞥,皆感事深莫測,異口同聲的道:「什麼?你是向宏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正是武林第一劍三指神劍向宏道早已被你害死了!」
「被老夫劈死的卧室之內的並非向宏道,老夫是真正的武林四老之一的三指神劍向宏道,此事是真是假,閣下也許不易分辯,林永年乃是田家的老總管,對本莊主大概不會不認識吧?」
假如沒有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已死的這件事,而且又在別的地方相遇,不論是林總管,還是向文雄,都會認為他定是劍王莊主無疑,可是,事實如此,誰也不肯承認他是向宏道,向文雄恨聲一嘯,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匹夫,你已是將死之人,別再逞口舌之利,好漢做事好漢當,如果你自以為是一條英雄好漢,就乖乖的把真名實姓說出來.老夫大憊大悲,保證不難為你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去!」
「老夫生是向宏道,死仍是向宏道,恨只恨適才一念仁憊,未把忘恩負義,屈膝事仇的林永年劈死在當場,引為畢生恨事……」
「老賊,你再說一句你是向宏道,我就殺了你!」說話中,已將真力叫足,只要無敵令向前一挺,蒙面客立刻就會嗚呼哀哉。
生死關心,蒙面客依然從容自如,如自忍住徹骨鑽心之痛,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老夫一時疏忽,被你藉神刃佔盡優勢,斷臂飲恨,落敗蒙羞,閣下儘管下手就是,向宏道絕不會哼半個不字,老夫妻兒若然得知此事,一定不會輕易饒你!」
「你還有妻兒?」
「閣下想趕盡殺絕?」
「冤有頭,債有主,老夫舉溢殺無辜,閣下不必多心,但不知尊夫人是那位魔女?」
「老匹夫休得口出褻言,吾妻乃是名門閨秀,姓謝名如雪。」
謝如雪?這不正是在少林寺附近所遇的巫山迷娘,也就是自己的母親嗎?難道……
向文雄,林永年聞言都覺得大為震驚,但差之毫厘,差之千里,誰也不敢輕易置信,向文雄強將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道:「令郎又是誰?」
「向文雄!」
「向文雄?」
「是的,向文雄!」
「他現在在那裡?」
「唉,早在十年前被老夫逐出家門!」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逐出家門?」
「簡單的說,他違背了老夫的意思,使我的全盤計劃因而落空,故而盛恐之下便把他趕了出去。」
「你說得詳細一點可以嗎?」
「十年前,也就是武林各派議定在十年後舉行英雄大會,選拔五個武林第一的那一年,老夫因為身為「武林四老」之一,又是當時成就最以的劍術名家,奪得武林第一劍,自易如反掌,但當時老夫的希望,並不僅止於此,深盼我那甫滿十歲的兒子,能在十年後揚威沖山少陽下院,使汀北田家一門雙魁。因此對文雄的督促倍加嚴格,有一次,老夫交代他在一定時間內,修練一套掌法,結果,他比預定的交代多了一天,老夫大為惱怒,一氣之下,認為有損田家門楣,逐把他趕出了家門……」
說到這裡,已是老淚滂沱,同時,由於傷勢太重,臉色蒼白,喘氣也漸困難,以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向文雄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半信半疑,半驚半喜,將無名老人給自己的靈丹給他服下兩粒,等他神智稍復之後,才沉聲說道:「請怒老夫冒恕直言,閣下這樣做似嫌過分。」
「是的,老夫一時名利心太重,致令妻離子散,實感惶愧莫名,有負慈愛之道,更違背了前輩子宗師門們練武防身的宗旨。」
「令郎被逐后的情形你可知道一二?」
「老夫只知他曾以何志遠的假名拜鐵掌追魂呂承為師,后又因同一原因被逐,以後情形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尊夫人的情形又是怎樣?您知道嗎?」
「文雄被逐后,我們夫妻曾為此大吵一架,未幾她便離我而去,至今音訊全無。」
向文雄聽到這裡,心中已信了大半,但又不敢就這樣上前直認,因為已死的劍王莊主,同樣對此事知了堪詳,當下暗將滿眶的淚水忍住,道:「姑且假定此話都是真實,閣下怎會埋名隱姓,反面讓別人坐享其成,做起劍王莊主,就連林總管也被人家蒙在鼓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此是說來話長,老夫妻兒相繼去后,午夜抖心自問,甚感疚漸惶愧,熟思之下,逐也離家出走。意欲追如雪,文雄回家團聚,那知,追他們母子不到,倒也罷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結識了一個江湖浪人,由於此人面善嘴甜,擅逢迎,工心計,老夫不試有詐,很快的便引為知己,無所不談,而且在當來說,他也的確幫了老夫不少的忙……」
「請停停,這個人是誰?」
「就是你們心目中的向宏道。」
「他的真實姓名是?」
「事後才知道他是關外的一個大惡霸,姓胡名木森,人稱『長白一魔』。」
「一則為了借老夫『三指神劍向宏道』這塊招牌,二則想子『驚魂劍』法。」
「您教給他了?」
「是的。」「結果呢?」
「結果他原形畢露,和老夫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斗,駕戰五百合,老夫一著鑄錯落敗,被他劈下絕崖,苦苦的療養候練了七八年之外,才算復元如初。」
「您被他劈落絕崖后,胡木森以為您必已命喪黃泉,對您的身世來歷又知極詳,安心大膽的做起劍王莊主來,自是言之成理,令人費解的是,他劍法既是由您傳授,為何反而徒勝於師?」
「長白惡魔胡木森在未和老夫相試之前,就已是名噪一時的江湖高手,再將老夫的驚魂劍法學去,自是如虎添翼……」
「長白一魔木森在既然成名已久,您會一無所聞?」
「他和老夫結交的時候,曾經化妝易容,看來不過是二十許人。」
「啊!難怪武林第一人的面貌和您一模一樣,原來是這樣的,但不知參加英雄大會,奪得武林第一劍的是您?還是他?」
「是他!」
向文雄曾聽林永年說過,年前參加英雄大會時,林總管曾親身相隨,自然深信不疑。
蒙面客的一言一語,都給予實的經過完全吻合,至此,向文雄始深信眼前的斷臂老人,才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不禁孝心忽發,悲從中來,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父親的央前,聲淚俱下的說道:「爸爸我太對不起您老人家了……」
過分的悲痛之下,使他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才好,忽覺喉中一哽,熱淚奪眶而出,千言語,都隨著一顆顆的熱淚滾滾而下。
總管林永年叫了一聲:「老莊主」,也跪倒在一旁,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三指劍向宏道卻大大地吃了一驚,望著林永年,反覆.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莊主.他……他就是文雄少爺呀!」
「什麼?他……他是文雄那孺子?」
向文雄馬上說道:「是的,爸爸,我是文雄。」
「你……你怎麼變成……」
向文雄連忙在臉上摸了一陣,恢復了本來面目才說道:「爸爸,你老人家這一下就相信了吧?」
三指神劍向宏道仔仔細細的端詳片刻,忽然大聲說道:「啊,正是我的兒。」
說至最後,也不禁熱淚滾滾而下,想挺身坐起,但因臂傷太重,卻無能為力,接著又道:「孩子,你怎麼會裝成那個樣子?是什麼時候回到劍王莊的?適才險些兒鑄成千古大錯。」
向文雄聞言,逐將「養必亭」遇痴叟趙笑天,武林第一劍肆虐天,北上劍王莊,不幸被囚毒打,乃至走紫龍幫,拜少林寺,和武林第一掌呂承攜手重來,認賊作父,武林第一掌定計易容誘敵……等等經過,簡簡單單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爸爸,您老人家為什麼不及早向天下武林揭穿這個謎底?也免得滋生這麼多誤會來。」
「孩子,爸爸傷勢痊癒,功力大有成就,的確想揭穿這個陰謀,但後來細一思量,覺得老魔已經做了七八年的劍王莊主,林總管還識不破,天下英雄自然深信不疑,為父的即使這樣做,也很可能收不到預期的效果,弄不好反而會滋生事端,熟思之下,才決定以蒙面客的姿態出現江湖,心想殺了胡木森之後再向林總管說明一切,進而昭告天下,前雪沉冤,不料,事情不轉三折,卻得到這般結果,實非爸爸始料所及。」
向文雄望著父親的斷臂,凄凄戚戚的說道:「爸爸,孩稱粗心失察,孺兒失察,出手冒犯,實慈疚痛萬分,請您老人家重重的責罰我吧……」
三拽劍向宏道聞言不怒反喜,勉力挹起右手來輕輕的拍著愛子的肩脫,笑容可掬說道:「孩子,別說傻話,爸爸很高興看到你能有這麼高的成就,更難得你不懷恨為父的心,千方百計的為我復仇雪恨,雖然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但對我兒思親報親的孝心支是絲毫未損。」
向文雄聽畢,心中稍安,揚目凝視著父親的斷臂,淚眼汪汪的說道:「爸爸,不管怎麼說,孩兒總覺得萬分悲痛,恨只恨老賊用心叵測……」
「峰兒,往者已矣,別再提它,倒是你娘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在少林下院附近,孩兒曾和她老人家見過一面,尚時文雄因為被胡木森毒打一頓,懷恨極深,不願在父親尚未承認我之前和她老人家相識,因為當時我曾立下宏願。一定要爸爸親口收回成命,不願讓母親替我說情,想不到,一步錯,步步錯,好似惡夢一場。」
「哎!可憐的孩子,你做得很對,為父的願意收回成命,更高興有你這樣的兒子。」
「謝謝,謝謝爸爸,這句話孩兒已經苦苦等了十年啦!」
「峰兒,你和你娘分手后,可曾再有其他的消息?」
「沒有。」
「唉!」
「爸爸別難過,等你老人家傷勢復元之後,咱們就去找媽,我想不論天涯海角,一定可以找到的。」
「十年的往事,你娘萬分傷心,為父的很耽心她再也不會和我見面了。」
「爸爸,不會的,孩兒有辦法讓媽回心轉意。」
「但願如此。」
向文雄見父親傷勢沉重,說話有氣無力的樣子,忙親自取來外敷之葯,將父親的斷臂之處包紮起來,並取出無名老人所贈的小磁瓶,讓他一連服下兩粒。
片刻后,向宏道精神稍振,二人扶他坐在椅子上,二指劍一瞥愛兒手中的小磁瓶,道:「如果為父的沒有走眼,這個小磁瓶應該是屬於一個蒙面少年所有,剛才聽你說那孩子曾經來過劍王莊,希望我兒沒有虐待他……」
向文雄不等他說完,便連忙介面道:「爸爸,以前和你老人家見過好幾次的蒙面少年就是我,孩兒在君山茅棚內得知爸爸要來劍王莊,當時很懷疑就是孩兒的殺父仇人,而兼程趕回來。」
「啊。」
「爸爸,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你且將自離開劍王莊之後,所經歷的一切說給爸爸聽聽吧。」
「峰兒自被爸爸逐出家門,又遭呂前輩趕出門牆。心中悲憤欲絕,滿懷恨世之心,當時真恨不得殺盡天下所有學武的人,曾下定最大的決心,要學成絕技,揚威十年後的英雄大會,奪得天武林第一人,經過好幾年的流浪,最後終於遇見一位江湖異人,如願以償,可是,很不幸。
當孩兒趕去英雄大會的時候,衡山少林寺下院的較技場上早已曲終人散,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警志打垮五個武林第一……」
「有志氣,有志氣,湘北田家的聲譽,一定從我的身上發揚光大。」
「文雄但願如此。」
「你師父是那位江湖異人?」
「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
「噢?是他?」
「爸爸別誤會,他老人家是世界上最可敬的一位長者,要比一般人所想象的好千百倍,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幸與世長辭,使孩兒如山似海之恩無處報答。」
說完,又將師父的身世,遭遇,以及自己行道江湖以來經歷的一切,簡單明了說了一遍。
向宏道,林永年聽畢,對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的畢生事迹,大為讚歎,肅然起敬之心油然而生。
沉默半晌,三指神劍向宏道忽然想起一事,道:「峰兒,胡木森那個老賊死後是怎樣處理的?」
「為了使天下英雄相信他尚鍵在人間,是以並未鋪張草草的埋葬在庄外了。」
蹙眉一想,心中忽又所決,又道:「爸爸請在此運氣調息一下,孩兒去去就來。」
向宏道聞言略一思忖,已明白愛子用意所在,亦未出言攔阻,目送向文雄去后,便在椅了恥閉目行起功來。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三指神劍向宏道行功始畢,傷勢稍愈精神稍振。
適在此時,向文雄峰恰巧急匆匆的重返樓內。
「峰兒,你是否前去掘墓,鞭屍!」
「是的,孩兒生不能手刃此人,他死後也不能輕輕饒恕!」
三指神劍向宏道沉吟一下,忽以鄭重的口吻說道:「武林第一人叫你喬裝易容,誘殺仇人,這事表面上看十分單純,骨子裡說不定會有陰謀,以為父之見不如將計就計,暫時保密,靜待事情的發展,如果爸爸的推想不錯,很能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好吧,爸爸怎麼說,就怎麼辦吧,孩兒一定遵命!」
「林總管,為了收到預期的效果,連莊內之人也不可宣布出去,適才那個眼見老夫真面目的人,應囑咐彼等守口如瓶。」
「是,莊主。」
「長白一鷹胡木森竊位已久,庄內定有他的心腹死黨潛伏,你可在暗中全權處理,當殺則殺,當赦則赦。」
「遵命。」
由於向宏道父子決定將計就計,靜待事情的發生,因而三指神劍的這段傳奇式的遭遇,一直而不宣,非但天下武林荒無所知,就是劍王莊的人也同樣被在鼓裡。
三指神劍向宏道居住在一個僻靜的獨院里,靜靜的療傷養疾,除過向文雄,林永年外,不接見任何人。
偶而出來走走,大家仍然都把他當成是還魂復活后的武林第一劍,誰也想不到中間曾經歷過那麼多離奇的變幻。
向文雄已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好在此前,曾有個假向文雄和庄內上下人等當眾亮過相,自是穩妥自然之事,無人犯疑。
就在三指神劍向宏道返庄后第二天,父子二人細一商量,決定先派人出去四處尋訪巫山迷娘謝如雪的下落。
那知,天下事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卸命往尋之人苦甘的尋找了七八天,結果無功而返,父子二人大感傷痛。
「孩子,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過分悲傷,現在爸爸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咱們就出去親自找你娘去!」
「爸爸,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她老人家的。」
父子二人如此一說,心情大安,相顧一笑,父慈子孝之情表露無遺。
向文雄屈指計算,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正容說道:「爸爸,明天就是十月至一日,和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大俠『養性亭』之約,已是迫在眉睫,爸爸的意思是親自赴約?還是別謀他策?」
三指神劍向宏道沉思片刻,肅容鄭重的道:「這樣好了,讓林總管去一趟少林下院,把杜大俠師徒請來劍王莊,然後再說明一切,否則,咱們親自赴約,免不了要多費許多口舌。」
「好極,爸爸臂傷尚未痊癒,孩兒正擔心你老人家不宜長途跋涉……」
話至此,林總管恰巧推門而入,三指神劍立將此事說明,並且一本正經的叮囑道:「你見到杜大俠之後,可將本莊主的不幸遭遇簡略的告訴他,以免見面時有發生什麼誤會。」
「老奴知道!」
當即束裝就道,直奔衡山少林下院「養性亭」。
翌日傍晚,林總管已返回劍王莊,直把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和乃徒冷麵觀音江萍領至向宏道所住的獨院內,才躬身退出。
由於林永年已將事實真相說明,杜光宇師徒自然不會再心存芥蒂,二老寒喧數語手,一筆判陰陽杜光宇首先暢聲說道:「田兄,要不是林總管事先說明一切,老夫今天非要和你拚命不可,可惱胡賊死得太快,杜某未能親自砍他一筆,實乃天大的恨事。」
三指神劍正色說道:「杜兄情勢所迫,不得不爾,絕非老夫有意故弄玄虛,何志遠在此當面謝罪,望勿介意才好。」
一句何志遠引得杜光宇哈哈大笑不止,向文雄,江萍也樂不可支,一筆判陰陽說道:「那裡,那裡,老夫承何兄大力相助,解開殘穴,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放在心上。」
「杜兄,此事的始末經過,林總管雖已對你言明,但對天下武林來說,尚在未知之天,深盼能曾時保密,勿使消息走露出去。」
「那當然,那當然,杜某一定遵辦。」
向文雄對江萍並不陌生,對她的花容月貌,賞識已久。但江萍姑娘卻是第一次看見向文雄的廬山真面目,不禁為對方丰神如玉的儀態所吸引,星眸顧盼間柔情似水,有意無意之間投來宛爾一笑。
那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年不多情,向文雄見此情景,豈能無動於衷,免不了也報以一笑。
男歡女悅,有很多不同的形式,他們二人該屬於一見鍾情這一型。
忽聞一筆判陰陽杜光宇這時說道:「田兄,請恕老夫一句實話,我倒真願意胡木森那老賊還沒死,準時赴約養性亭,一決生死。」
「為什麼?」
「杜某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已將驚魂劍法悟解透徹自信可以破解,即使殺不了胡木森,也一定可以給他點苦頭嘗嘗。」
向宏道聞言哈哈大笑,道:「啊,有這等事,恭喜恭喜,田某傷愈之後倒要開開眼界。」
杜光宇報以一笑,未簡可否,改口說道:「田兄,近來江湖上出現一個蒙面少年,先後殺了眉山二怪,天南三凶,毀掉飛雲谷,廢了齊如山,就連黑道梟雄魏東海,武林第一簫范鵬舉也奈何不了他,目下整個武林都在為引震驚,群情沸騰,空前騷動,田兄有個耳聞?」
三指神劍向宏道暗吃一驚,望了愛子文雄一眼,道:
「這事老夫還沒聽說過。」「據說這個小煞星是血手陰魔殺人王的傳人,警言要殺盡所有鞭屍百丈峰的人!」
「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句話引起了向文雄的疑心,虎目陡睜,死死的盯在瘋叟一筆陰陽杜光宇的雙手上。
這一看不打緊,發現杜光宇的右手已經變成紫黑色。黑色當死,這是向文雄早已訂下的鐵律!
雖然由於父親在旁,不便立刻出手行事,卻已暗暗把他的姓名登上了黑名單,或遲或早,他決心要殺了他,為先師報仇!
事情一轉三折,由敵而友,由友而敵,向文雄也自暗嘆人世變幻莫測,敵反無常,淡淡的望了江萍一眼,立時換了一副冷漠的面孔,怕的是雙方感情越陷越舉動,不能自拔,害人也害己。
俄頃,向文雄忽然深施一禮,道:「杜老前輩,爸爸,你們兩位老人家談談,文雄有事暫時告退。」
「賢侄請便,請便。」
三指神全向宏道眼見到這步田地,情知強留愛子在引,可謂有害無益,亦未攔阻,任由向文雄出門自去。
向文雄走了,敏感的江萍心中卻泛起一股酸意,她不願意肯定他不喜歡自己,但總覺得他不怎樣愛自己,幽怨的望了師父一眼,欲言又止。
知徒莫若師,從江萍和向文雄來一見面起,杜光字就發現二人表繾即,一見投緣,早有成策在胸,今見愛徒悵然若失的樣子,忙正色說道:「田兄對我恩深義重,無以為報,杜光宇有個不情之求,不知意下如何?」
「杜兄請直說無妨,只要老夫能力所及,一定遵辦。」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夫的意思是想把萍兒許配給令郎,不知田兄可願和杜某攀親?」
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此刻的向宏道聽來,卻無異於是當頭棒喝,暗吃一驚,揚目望望江萍姑娘,久久答不上話來。
江萍巴不得有這麼一天,聞言早已羞得滿面通紅,心如鹿撞,和向宏道的眸光一觸之下,更感嬌羞難當,忙把粉頸一垂。
這是一個很嫵媚,溫順的女子,如果杜光宇的手上沒有問題,向宏道定會滿口答應下來。
可是,杜光宇既然已說了出口,怎好當面回絕?更不便將事實真相道破,遲疑良久,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我覺得小犬粗魯頑皮,恐怕配不上令高足,江姑娘秀外慧中,老夫怕委屈好……」
「田兄說那裡話,龍生龍,鳳生鳳,文雄那孩子英挺俊拔,好似臨風玉樹,老夫就是的著燈籠找不到,倒是太委屈令郎了。」
「江湖兒女,素來不大講究父母之命,這件事我看還是順乎自然,讓他們自己發展吧!」
老實說,田兄杜某剛才觀察很久,他們兩個早已是心心相印,兩情款款,不信你可以把文雄叫進來問一問。
「不必啦,這件事以老夫之見從長計議為佳。」江萍聞言如雷擊頂,哇的一聲,竟掩面哭出聲來,一筆判陰陽杜光字鄭重其事的道:「田兄快別推辭啦,如再不答應,就未免太看不起我杜光宇了。」
「杜兄萬勿誤會,兄弟絕無此意。」
「那咱們就一言為定,迎娶之事全請田兄作主。」
「好吧!」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向宏道不這樣說又怎麼說。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暢然若釋的哈哈一笑,道:「萍兒,還不快過去拜見你公公。」
一句話提醒了冷麵觀音江萍,忙羞答答的福了一禮,嬌人嬌氣的說道:「公公在上,請受媳婦一拜。」
「罷了,罷了,萍兒不可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