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衝破劍陣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看在眼中,樂在心裡,這時說道:「田兄,一個蒙面少年把整個武林鬧得天翻地覆,杜某和人約好共同追查此事,不敢久留,就此告辭啦。」
三指神劍向宏道心中有事,坐卧不安,唯恐他們師徒住在這裡,發生意外,聞言正中下懷客氣了幾句,見他去意甚堅.遂順水推舟的說道:「杜兄既然一定要走,老夫不敢強留,但望蝗有暇常來敘談。」
「自然,自然,以後叨的日子正多著哩!」
三指神劍向宏道送走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師徒后,將愛子文雄找來靜室,道:「峰兒,適才杜大俠所說的那個蒙面少年是不是你?」
向文雄一怔,據實說道:「不錯,正是孩兒。」
「那麼,毀掉飛雲谷,殺死周世達的也是你?」
「是!」
「他們和你何仇何恨?」
「鞭屍百丈峰,傷害先師。」
「為父的也去過百丈峰,你準備怎麼辦?」
真的,向宏道的確去過百丈峰,而且手上留下了紫紅之色,假如他的左臂沒有斷,倒真是一件麻煩事,好在一切已成過去,無須再斤斤計較,向文雄聞言把頭一低,一句話也沒有說。
「峰兒,杜大俠右手發黑,你打算怎樣處理?」
「按罪論刑,應該五指穿心而亡。」
「孩兒一定會這樣做。」
「這是爸爸的命令。」
「爸爸,孩兒,願意聽你老人家的任何一句話,為你老人家做任何一件事,唯獨此事事關先師血海深仇,無法從命。」「文雄,你要是敢於傷害杜大俠一分一毫,休怪為父的不念骨肉之情,要把你毀在當場。」
「爸爸,孩兒願殺死杜光宇之後,再被你老人家毀掉,也絕對不能改變初衷。」
父子二人針鋒相對,越說越遠,三指劍向宏道忽然氣虎虎的站起,聲色俱厲的道:「孩子,杜大俠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文雄自忖和他毫無關係。」
「江萍姑娘已經和你訂下終身之盟。」
向文雄聞言倒抽了一口寒氣,道:「爸爸,這是誰的主意?」
「是我和杜大俠的意思。」
「孩兒不能承認。」
「為什麼?」
「因為我必須要殺掉杜光宇。」
「你敢違背我老人家的令諭?」
「不是文雄有意如此,事實不得不如此。」
「為父命令你和江姑娘結婚,不准你傷害仁大俠。」
「爸爸,請原諒我,文雄都不能答應。」
「為父的望所你能考慮嚴重的後果。」
「孩兒為堅如鐵,不顧傷何犧牲。」
此事關係著杜光宇的生死,與向宏道的毀譽,乃至江萍的終身大事,怎可等閑視之,三指神劍見愛子如此固執,不禁不發雷霆,忽的急匆匆的沖至文雄面前,道:「峰兒你再說一句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向文雄生性倔強好勝,寧斷不折,雖在父親的面前,依然一絲不改,從容不迫的爽聲說道:「爸爸,孩兒的合,生是您老人家賜予的,如果覺得文雄該死該殺,您老人家儘管下手就是,文雄心堅意決,始終如一。」
這話無意給了向宏道當頭一棒,身為父親,怎能忍受兒子這樣頂撞,不由的氣往上沖,劈啪。手起掌落,左右開弓,右掌連閃兩下,脆生生的打了向文雄兩個耳光。
向宏道盛怒之下,用力不輕,文雄被打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雙頰紅腫,血流如注,搖搖擺擺的退了四五步,撞在壁上。
傷勢雖然不輕,他卻不曾哼一聲,恨恨地瞪了父親一眼,欲言未語。
「文雄,現在你是否準備改變主意?」
「孩兒沒有這個意思。」
「你這個不消之子,真把我氣死了。
「爸爸,您老人家還有什麼教訓沒有?」
「……」氣得渾身發抖,說不上話來。
伸手抹了一把血,身形疾轉,大踏步的奪門而出。
「回來!」
向文雄猶豫一下,轉身返回,沉聲說道:「爸爸,您老人家還有什麼事嗎?」
三指神劍向宏道叫他回來的目的,本來是想好好教訓他一頓.但當他一見到愛子腫漲的面頰,悲憤的神情,尤其是嘴然血痕未乾的時候,不由的老懷大傷,往事齊又湧上心頭。
十年前的事至今猶覺悔恨交加,父子剛剛重舊好,怎忍再讓他負氣出走?一念及此,傷心已碎,慨然長嘆一聲道:「孩子,咱們好不容易才重逢在一起,別再談這些傷感的事,談點別的吧,這件事以後再從長計議。」
「也好,爸爸有話儘管吩咐就是。」
三指神劍蹙眉一想,總管林永年迭才在此時排門走了進來,神情惶張,臉色頗為凝重。
正要出言,一眼見少莊主雙頰發腫,神色有異,老莊主也一改往日歡樂之態,不禁愣了一愣,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
「林總管。有什麼事?」
「武林第一人派來一個丫頭,要請少莊主雲玉虛宮一趟。」
父子二人聞言霍然一驚,向文雄道:「林總管,武林第一人要請的是武林第一劍?還是我?」
「據來人說,她要請的武林第一劍,也是少莊主,因為少莊主的事,原來就是出自玉虛宮的主意,自然知之其詳。」
「什麼事?她說了沒有?」
「沒有,那姑娘要親自見少莊主。」
向文雄扭頭望著父親,聲沉語重的說道:「爸爸的意思怎樣?」
三指神劍向宏道細細沉思良久后才正色說道:「事到如今,以爸爸的意思還是去一趟為佳,不過,玉虛宮主非一般頂尖高手可雙,年前逞威少林下院,舉手投足之間就連傷百餘武林高人,就連鐵掌追魂呂承等都接不下她十招,少林濟仁,武當滌塵,崑崙靜心,被擒成囚,宇內震驚,論功力,講藝業,堪稱是道道地地的武林第一人,樹魔妖姬毒閻婆那麼兇殘毒辣,恐怕也要相形見絀,我兒要千萬小心。」
「峰兒知道。」
「再者,劍王莊內的一切,仍應守口如瓶,不可走露半點消息,因為爸爸總覺得玉虛宮的人叫你喬裝武林第一劍,很可能另有陰謀。」
「是的,孩兒也是這樣想。」
「林總管,你現在就去通知她,說武林第一劍在八角樓內候駕。」
林總管領命自去,向文雄本想改裝易容,向宏道卻認為來人既知底細,大可不必如此。
父子二人重逢至今,前後不過八九天,現在又要分離,而且時間可能不會太短,前途吉凶未卜不免都感到分沉重,離情依依。
「孩子,去吧,別難過,爸爸會在暗中助你的。」
「爸爸,請您老人家多珍重,文雄如果能夠和我娘相遇,一定請她老人家火速返回劍王莊。」
父子二人相對神傷,泫然欲泣,久久,久久,才別離。
向文雄來到八角樓不遠處,林總管已領一個身穿雪白宮裝的少女姍姍而來。
來至近處,這才看清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陰陽岑上認識的古月姑娘。
向文雄是聰明人,心念電轉,已知古月梅的母親就是當今的武林第一人,那個錦衣少年自然是玉虛宮主的傳人無疑。
武林第一人的女兒不會武功?這真是千古奇聞,向文雄心中正感納罕,忽聞林永年的聲音說道:「稟莊主,就是這位姑娘相求見。」
「好,你去吧。」
「是!」
林永年躬身一禮而退,二人不期然的四目相接。向文雄認識她,而且心裡上早有準備,倒不覺得怎麼樣,古月梅卻大吃一驚,仔仔細細的端祥良久后,怒然說道:「你……假如我沒有記錯,我們好象在那兒見過似的。」
「姑娘請別開玩笑,在下和姑娘並無半面之緣。」
「可是,你的眼睛,聲音都似乎很熟悉似的。」
「芸芸眾生,相像的人多的是,姑娘大概是記錯了。」
「嗯,大概是這樣,不過,我敢打賭,即使你和那人面對面而立,姑娘也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同的地方。」
「有沒有不同的地方?」
「有,你似乎比他和善一些,那個野小子太蠻橫!」
「謝謝你的誇獎,但不知此人是誰?」
「一個面帶彎月形面具的人。」
「你恨他嗎?」
「我也不知道。」
忽覺這句話問得古怪,又加了一句:「你認識此人?」
「在認識,在下向文雄。」
「姑娘古月梅。」
「古姑娘光臨敝庄的目的是……?」
「家母特地命我來請你去玉虛宮走一趟。」
「有什麼事嗎?」
「商量,商量!」
「商量,商什麼量?姑娘可否說得詳細一點?」
「這個很抱歉,事關機密,無可奉告,一切到時自知分曉。」
「古姑娘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現在!」
「令堂的意思是要在下以武林第一劍的身分赴約會?還是……」
「當然是武林第一劍。」
「如此,古姑娘請稍候,在下去去就來。」
向文雄去后沒多久,當他返回來的時候,已化妝成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的模樣,佩三指劍,無敵令包在包袱里,斜插在背上,十全十美,破綻全地古月梅不禁看得一呆,脫口說道:「閣下的化妝手法簡直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除非事先知道,否則,怎麼也看不出來。」
「那裡,這全是令堂的賜予。」
「你知道上一次來劍王莊的人是誰?」
「是令堂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呀!」
「錯了,上一次來的並非家母。」
「那麼,是誰?」
「是宮裡的一個婢子,家母自奪得武林第一人之後,很少行走江湖。」
二人邊說邊走,這時已走出劍王莊。
劍王莊外停著一輛華的轎車,轎後有四匹駿馬,四個婢女見古月梅出來,一齊拜倒下去。
古月梅不屑一顧,冷冷的說道:「好,起來,上馬準備回宮。」
四女躬身一諾,齊齊飛身上馬待發。
古月梅姍姍的走至轎旁,擰身一躍而上。
向文雄正感不知所措,古月梅回頭嫣然一笑,道:「武林第一劍向大俠,請業同坐吧!」
劍王莊主想了想,亦未忸泥,飛身而上,和古月梅肩並肩的坐在轎內。
古月梅放下轎簾,趕車的女僕適時說道:「稟公主,是否即刻啟程?」
「是!」
餘音尚未落地,絲鞭一揮,車輪轆轆,已登程上道。
和異性擦肩而坐,這在向文雄來說,還是破天荒第一次,尤其身旁的古月梅,生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柳下惠處此,亦要飄飄欲仙,向文雄怎能無動於衷?更何況陰陽岑上的事,記憶猶新,他此刻的心情可謂兩分憂,三分喜,五分驚懼,矛盾複雜已極。
古月梅卻大不相同,由於發覺向文雄和蒙面少年十分相像,尤其是在對蒙面少年失望痛恨之餘,很自然的便把全部感情移轉在向文雄的身上。
向文雄見她含情脈脈,柔情萬千的樣子,甚感窘迫不定,苦坐無聊之下信口說道:「古姑娘身為武林第一人的女公子,功力造詣定然高不可測,日後還望多多指教才好。」
「那裡,人家的藝業淺得很,我娘一直不肯傳我功夫,直至最近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她老人家才開始傳授武技。」
向文雄說話之初,只是藉此消遣,並無深意,一聞此言,卻大感興趣,馬上說道:「古姑娘曾經遭遇到什麼不幸的事情?」
「曾被樹魔妖姬毒閻婆捉去陰陽岑囚禁十幾天!」
「啊!後來你是怎麼出來的?」
「是一個和你長得很相像的蒙面小子把我救出來的。」
「那姑娘應該很感謝他才是呀!」
「我恨他!」
「為什麼?」
「獃頭獃腦,什麼都不懂。」
向文雄哦了一聲,追問道:「陰陽岑,生死台上的事,轟動武林,本劍亦有個耳聞,聽說毒閻婆已亡魂喪命,但不知死在何人之手?」
「死在家母的一個男徒之手。」
「近來江湖上盛傳死在生死台上的樹魔妖姬毒閻婆是假的,古姑娘既然身歷其境,想一定知此事真假吧?」
古月梅秀目微微一皺,說道:「當時並不懷疑,不過,據事後調查的結果,十之八九。真正的毒閻婆業已免脫。」
「這真是天下武林的不幸,不知武林第一人有何打算?」
「這就是家母要召集四個武林第一掌、劍、筆、簫的原因之二。」
「什麼?此次去玉虛宮商討人並非本劍一人?」
「嗯,有很多人要參加,有很多事要討論。」
湘北劍王莊。距四川巫山群峰深處的玉虛宮約有五百里,由於山路崎嶇,乘轎盤山繞道而行,是以需時頗久。」
不過,對這二人的感情來說,卻大有祖益,經過兩天來的娓娓清談之後,他發覺他很可愛,毫不何留的愛上了他。
他,同樣,發覺她很可愛,發生了濃厚的感情。
第三天的晌午是時分,向文雄,古月梅到了領袖武林的玉虛宮。
向文雄揚目向外望去,但見玉虛宮建築在一個狹谷之內,依山傍水,景色秀麗,建構宏偉壯觀,亭,台樓,榭,完全參照皇中的形式建造。
車行轆轆,向文雄思潮起伏,對將要發生的事故喜尤參半,吉凶難卜,心情逐漸沉重起來。
乘轎至一座宏大無比像皇帝的「金鑾殿」前面停了下來。
轎一停穩,早有一個婢女上來打開轎簾,恭恭敬敬的說道:「請公主下轎!」
古月梅嗯了一聲,首先舉步而下。
當向文雄走出時,不禁有眼前的景物愣住。
這座「金鑾殿」巍峨雄壯,轟然而立,殿則古階如玉.纖塵不染,古階上每隔五級,便面對面站著兩個宮裝婢女,一直挺伸至大殿門。
可惜,金鑾殿太高,向文雄難窺堂奧。
金鑾殿的石階下面左右兩側,各建有五間配殿的廂房,這正有一個錦衣少年急匆匆的跑出來,向二人這邊飛奔而來。
古月梅望了他一眼,連忙對向文雄悄悄的說道:「你的真正身分,只有家母,我,以及幾個貼身的婢子知道,在玉虛宮內的一切言行都應以武林第一劍的姿態出現,切記!切記!」
話剛說完,錦衣少年已結來至面前,笑盈盈的說道:「梅妹,小兄遲來迎接,萬望海涵。」
說話時,兩眼色迷迷的望著她,誠恐誠惶,一副奴才嘴臉。
古月梅漠然一笑,道:「那裡,小妹不敢。」
錦衣少年釋然一笑,正欲獻媚邀寵,古月梅又道:「這位是武林第一劍,這位是家母的首徒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聞言,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向文雄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可孟超,閣下多指教。」
「老夫向宏道,一切有勞孟兄指引!」
向文雄原以為孟超抓住自己的手,只是一種禮貌上的寒暄應酬,那知兩手一接,忽覺對方心內衝來一股子暗力,不禁大為惱怒,立時意動功發,全力拒抗。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年輕氣盛,見他出手挑撥,本想讓他當場出醜,吃點苦頭,不料,全力一之下,居然穩如泰山,絲毫也奈不了他,心中不由暗吃一驚,暗忖:「好小子,這傢伙的功力似乎已非昔日可比,我可要處處防著他一著才行。」
心念間,二人怒目而視,一片殺機,在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聲中同時撒手放開。
「向大俠真不愧是武林第一劍,好深的內力。」
「孟朋友內力深厚,亦無愧是武林第一人的高足。」
「好說好說。」
「客氣客氣。」
二人語冷如冰,寒氣襲人,古月梅玉面一寒,忽然也道:「向大俠。請先到那邊休息一下吧,家母現在可能尚未升殿。」
說完,二人一前一後,徑向右央的配殿走去。
剛剛進入配殿,古月梅欲言未語,玉面郎君孟超又如哈巴狗似的跟了進來,古月梅不等他開口,便搶先說道:「孟兄,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簫范鵬舉,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來了沒有?」
「還沒有,武林第一劍是到得最早的一人。」
「小妹想請孟兄入宮代我稟報二聲,我好將咱們宮裡的規矩向向大俠說明一下,免得大家發生誤會,不知是否可以?」
玉面郎君孟超在別人面前飛揚跋扈,目空一切,但在古月梅的古榴裙下,卻是百依百順,聞言頷首一諾,轉身自去。
古月梅一直目送他去遠后,才正色說道:「這個人你以後在特別留意,外和內奸,最是毒辣不過,人家幾次想請家母讓他離開玉虛宮,偏偏她老人家對他寵愛至深,認為是最得意的門徒,不肯聽從,甚至還有意把我……」
說到這裡,玉面一紅倏然住口不言。
向文雄聰明絕頂,自知古月梅言外之音,微微一怔之後說道:「本劍適才和他握手寒暄之時,發覺此人功力極深,但據姑娘早先告訴我,他在生死台上時,曾吃過那個蒙面少年的虧,難道蒙面少年的武學造詣真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個蒙面少年的武功固然高不可測,但以我看來,絕不會比向大俠高。」
「可是,適才本劍和孟超握手時,發覺似在伯仲之間,以此推斷,老夫自非那蒙面少年的排敵手。」
「不,向大俠的功力修為一定比他高,主要原因是玉面郎君在生台上吃虧之後,家母大為震怒,花了三天三夜的苦功,把他的生死玄關打通了。」
「啊,原來如此。」
古月梅揚目向窗外一望,鄭重其事的說道:「玉虛宮內的規矩繁多,不勝枚舉,不過,千條並一條,只要你肯聽從家母的令諭,循規蹈矩,不稍有逾越,自可復險如夷,否則,任性胡來,一旦惹惱她老人家,後果就不堪設想,縱然四個武林第一齊上,也不是我娘的敵手。」
向文雄一愣,古月梅又深情款款的說道:「我說這些話,完全是為你好,希望你別使人家失望才好,以後對孟超該多忍讓,因為他是家母最寵愛信任的人。」
「謝謝姑娘的提示,在下定會永記不忘。」
古月梅含情脈脈的望了他一眼,甜蜜蜜的道:「那我就放心啦。」
「古姑娘,上一次去弊庄的凰輦轎簾上,綉著兩朵白牡丹,不知是什麼意思?」
「家母對白牡丹獨有偏愛,玉虛宮內處處可見。」
「本劍的意思是說令堂可是以白牡丹為行道標誌?」
古月梅正欲答言,金鑾殿忽然傳來一陣清脆悠揚的聲音:「宣公主古月梅上殿!」
「宣公主古月梅上殿!」
這聲音直從金鑾內傳了下來,。站立在台階上的宮裝婢女,個個依次呼喊,音韻繚繞,裊裊不散,煞是悅耳壯觀,氣派的確不小。
「向大俠,家母召見我,失陪啦。」
「姑娘請便。」
古月梅戀戀不捨的凝視半晌,這才轉身而去。
一出門,正巧和玉面郎君孟超相遇,孟超說道:「梅妹,師父她老人家正在殿內等你,快去吧。」
「我知道。」
話落人起,輕飄飄的拾級登階而上,所過之處,婢女們一律行跪拜之禮,甚是恭謹。
一霎時,古月梅已在向文雄的視線里消失。
玉面郎君孟超略為猶豫一下,忽然舉步而入,乾笑了兩聲,說道:「向大俠劍術精湛獨步武林,孟超久仰!」
「那裡,螢光之火,不敢與日月爭輝,難及令師萬一。」
「向大俠的一柄三指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孟超心儀已久,今日幸會,實乃三生有幸,不知可肯屈駕指點三招兩式?」
向文雄料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心中暗暗吃驚,想了想,正容說道:「本劍自忖淺薄,不敢在孟兄面前獻醜。」
「那裡,向大俠太客氣了,閣下的驚魂劍法聞名天下,務盼不吝賜教才好。」
孟超存心挑戰,向文雄欲拒不能,只好說道:「好吧。有時間本劍一定敬領高明。」
「宣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上殿!」
孟超一語未畢,金鑾殿內適時傳來一陣呼喊聲。「孟兄,本劍失陪。」
轉身出門,正欲拾級登階而上,玉面郎君孟超追出來說道:「向大俠,請將閣下的三指劍,和身後的長包袱卸下。」
向文雄一呆,道:「孟兄要本劍解劍是什麼意思?」
「這是晉見玉虛宮主的規矩。」
「可是,古姑娘並未提起過。」
「兄弟現在告訴你也是一樣。」
解下三指劍,倒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無敵令」和「紫龍尺」卻關係重大,非比尋常,尤其這咱上殿解劍的規矩,簡直跡近侮辱,更令向文雄憤憤不平,道:「對不直,本劍無法接受。」
「向大俠敢和武林第一人作對?」
「本劍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請把三指劍等解下來。」
「礙難從命!」
「這樣說來,兄弟只好出手冒犯了。」
「悉聽尊便。」
正當二人劍拔弩張,駕戰一觸即發之時,古月梅忽從殿內一瀉而下,冷冷的掃了玉面郎君一眼,道:「上殿解劍的規矩,只能適用於一般武林人物,至於身為武林第一劍的向大俠,自然又當別論,孟兄請別墨守成規,一旦傳揚開去,天下英雄豈不笑咱們玉虛宮目中無人,壞了我娘的名頭。」
這話語意頗重,孟超大感羞怒,當下一語不發,轉身自去。
古月梅冷哼一聲,道:「別管他,咱們快上殿吧!」
話一說完,古月梅在前,田中身隨後,在婢女們的跪拜迎接中,直向金碧輝煌的金鑾殿走去
來至大殿門口時,古月梅小聲說道:「礙於本宮規矩,不妹不隨伴隨,你自己進去吧,凡事多加小心,應對之間處處留意,家母的性情喜怒無常,千萬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氣,只要能博得她的歡心,一切都好辦了。」
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向文雄聽了微微一笑,道:「謝謝姑娘的盛意,本劍理得。」
「那就好,再見!」
「好,再見!」
香風一掠,古月梅從殿側一晃而逝,向文雄大模大樣的舉步而入。
進得金鑾知,眼光繚亂,不禁為眼前之事愣住了。
此殿寬偉敲宏,富麗堂皇,簡直是皇帝升朝問政之處,大殿寬十丈,深約十五丈左右,二十根三圍粗細的朱紅雕龍柱子排列得十分整齊,每一根柱子的前面,都站著一個宮裝佩劍的妙齡少女,一個個花容月貌,美如一仙,而且高矮肥瘦相若,全是雙目精光湛湛,堪稱是巾國群中的英雄人物。
大殿盡頭,有一個寶塔形金黃色的平台,平台上金龍椅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位雍容華貴,風韻萬各千的婦人,臉型耳目口鼻等,和古月梅十分相像,只是在美艷秀麗之中,別有一種神威,不用問。定是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無疑。
武林第一人的左右兩側,各站著四個雙手抱劍,頭朝天辮,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另外,在寶塔形的平台四周,擺著無數翠綠的磁盆盆景。
盆景雖然不小,可是確只有同一種的花——白牡丹。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到。」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到。」
向文雄剛剛進入大殿,二十四個宮裝佩劍的婢女便依次呼喊起來,聲脆音嫩,字正腔圓,伴音漾漾,充滿全殿,益增無限威風。
「哼,好大的派場。」
向文雄雖是心高氣傲之人,見了也不免為玉虛宮的聲勢所懼,心忖間,連忙昂首闊步的向前走去。
行至定塔附近,揚目向上一望,一本正經的道:「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拜見武林第一人閣下。」
這話等於沒說,武林第一人無視無聞,未於理會。
叟叟!兩聲,玉虛宮主的身旁,一邊閃出了一個抱劍的女童,橫立在向文雄的左右,神氣十足的說道:「武林第一人是武林盟主,也是武林皇帝,應以三叩九拜之禮參見。」
武林第一全向文雄聞言,心中冷哼一聲,一動未動。
武林第一人見狀臉上泛起一抹怒容,眸中射出兩道寒芒。
向文雄一向以膽識過人自負,四目相接之下,亦感心驚目跳,急忙把頭低下。
兩個抱劍見他久無動靜,忽又上前兩步,仗劍欲發,齊聲說道:「這是有王法的地方,不肯屈膝,就會斷頭。」
向文雄聞言先是一怒,伸手握住三指劍,正欲拔出,一眼瞥見眼前的白牡丹,自然而然的想到紫龍幫總壇內被人相救,並且打通生死玄關之事。
最能消愛美人恩,在這瞬息之間,古月梅話音也重又湧上心頭。
心念電轉,忽發奇想,暗自決定待機而動,倒要看看武林第一人弄的是什麼玄虛,當下規規矩矩的行了三叩九拜大禮,正容說道:「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拜見武林第一閣下。」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朱唇微啟,莞爾一笑,以冷冷的聲音說道:「委屈你了!」
「那裡,本劍很榮幸。」
「搬把椅子來,讓武林第-劍坐。」
其中一個抱劍女童聞言一諾,搬來一把太師椅,放在向文雄身後。
「賜坐。」
「謝坐。」
向文雄所坐之處,至少比武林第一人低了五尺多,玉虛宮主高高在上,儼然一代君王,派頭在不小。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眸光橫掃全場一眼,對二十四個佩劍婢女話道:「你們退下,本宮主有要事和向大俠密商,如無『金鳳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違者格殺毋論!」
「是!」
二十四個佩劍婢女聞言一諾,依次悄沒聲息的退去。
你們也下去。」
八個抱劍女童聞言一諾,也立刻躬身而退。
這時,整座大殿內僅剩下向文雄和武林第一人兩人。
空氣顯得很沉悶,沉悶中又有一種特殊的氣氛。
玉虛宮主細細的打量一下向文雄,道:「你的易容手法很高,和本宮主以前所見的武林第一劍完全一樣。」
「這全是前輩的賜予,向文雄銘感已久!」
「感激倒不必,只希望你能夠忠心不二,別背叛本宮主才好!」
「本劍怎敢!」
「據本宮屬下報告,你近來的確做了不少仁俠之事。汝父聲譽大振,贏得了不少喝采,爾後更應加倍努力,發揚光大才是。」
「謝謝前輩教誨,此乃文雄份內之事,定會竭力以赴!」
「令尊不幸遇害,本宮主深感痛惜,但不知可曾探出仇家的蹤跡?」
「到現在為止,在下還毫無頭緒。」
「本宮主首先單獨召見你上殿的主要原因,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莫非前輩已知在下的殺父仇人是誰?」
「本宮主相信已經知道了。」
「敢問是誰?」
「一個黑巾蒙面,行蹤詭異的蒙面客。」
這話好似當頭棒喝,更如焦雷貫頂,向文雄心內大驚,寒氣直冒,但又不敢流露出來,表面上不得不裝出悲憤,驚喜的樣子,道:「什麼?是一個蒙面客?這人的來龍去脈盼前輩詳告!」
「此事詳情尚待繼續查究,不過,你父是死在此人之手,這一點,已可確定。」
「親仇似海,不共戴天,在下希望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不必。此刻你只要知道自己的殺父仇人是誰就夠了,其他一切言之尚早。」
向文雄仰首一望,見武林第一人臉色陰沉沉的,雖然疑雲滿腹,驚惶不已,但又不敢據實相告,更不敢繼續追問,怕是引起她的懷疑,把事情弄糟,略為沉吟后說道:「老前輩既然這樣說,在下不敢追問,但請告知此人的行蹤下落,向文雄一日不殺此人,一日於心難安……」
「據本宮主屬下之人歸報,此人行蹤飄忽,居無定所,至今尚不知準確下落,不過,你不必為此尤煩,本宮主現已偵騎四齣,加強追尋,一旦有了消息,老身自會親自離宮追殺,為你復仇,更為天下武林主持公道。」
向文雄聞言倒抽了一口寒氣,道:「父母之仇,理當親手了斷,前輩盛意心領,在下不敢假手他人。」
「不,本宮主身為武林第一人,聯責所在,不能坐視,同時,此人武功甚高,你父都非他敵手,你去自然於事無補,如非本宮主親自出手,恐怕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如此,在下先在此謝過。」
雖然,武林第一人所要殺的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事情逼到這步田地,為了不被他看出破綻,他不這樣說又怎樣說呢?
沉默半晌,釵簪交鳴之聲大作,武林第一人忽從金龍椅上姍姍走了下來說道:「現在恢複本來的面目,讓本宮主看看你。」
向文雄一愣,略為猶豫,立刻恢復了向文雄的本來面目。
武林第一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滿臉笑容,良久后,才說道:「不錯,不錯,神情奕奕,如似玉樹臨風,難怪那丫頭會在我面前讚不絕口,原來梅兒那孩子的確別具慧眼。」
向文雄聞言心如鹿撞,正欲答言,武林第一人忽又玉面一寒,冷若冰霜似的說道:「不過,本宮主願意事先提出鄭重的警告,不准你有任何傷害梅兒的言行。」
「在下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你以後會明白。」
「但願如此。」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先是一怒,后又盈盈一笑,道:「難怪梅兒會喜歡你,娃兒不但儀錶出眾,而且膽識過人。本宮主自奪得武林第一之尊后,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本宮主畢生最厭軟骨頭的人,如肯拜在老身門下,管保你前途無量。」
向文雄不假思索,立刻說道:「怨在下不能答應。」
「什麼?你不答應?」
「不是不答應,是不能答應。」
「為什麼?」
「不為什麼,也許是在下生性淡泊,不願高攀權貴。」
「本宮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敢在我面前哼過半個不字。」
「在下很抱歉,破壞了老前輩的榮譽。」
天下事往往不可捉摸,愈是得不到的東西,愈覺得珍貴無比,武林第一人發覺向文雄資質絕佳,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棟樑之才,意欲收歸門下,萬不料對方竟一口回絕,這一來更加引起了玉虛宮主莫大興趣,更覺得向文雄超凡脫俗,與眾不同,聞言不怒反喜,笑容可掬的說道:「以你此刻的功力修為,絕非蒙面怪客的對手,同時,你現在即已被本宮主封為武林第一劍,可汝之名行道江湖,更應有相當的成就造詣,方可蔽人耳目,絕無絲毫自私之念,希望你能三思。」
「在下很抱歉,使前輩失望,因為向文雄早已拜師在前。」
「令師是誰?」
「這個……,家師是一位久已隱跡遁世的方外之人,
連在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諱來歷。」
「即然如此,本宮主無意搶人家的徒弟,你我無須,有師徒之名,傳你幾樣武功出是一樣。」
向文雄冥冥中總覺得武林第一人的來龍去脈,所作所為,疑團重重,頗不簡單說不定是一個空前未有的大陰謀,大騙局,更何況自己曾經立下宏願,要打垮五個第一,武林第一人自然不能例外,現下波譎雲跪,一切撲朔迷離,真相如何,尚在未知之天,自己連劍王莊的事尚且不敢吐露,怎敢冒失拜她為師,甚至接受她的一招半技,一旦有了授藝之實,自己無法和她一較高下,倒還算不什麼,怕的是她真的要對義親有所不利,事情就麻煩大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不得不作萬一的打算,以免一步走錯,千古遺恨。
最重要的是。武林第一人為什麼要賜自己一支「易容筆」,化妝成武林第一劍的樣子行道江湖?為什麼要苦口婆心的收自己為徒,甚至退而求其次,不可師徒之名,但求授藝之實?難道單單是為了幫助自己復仇,覺得自己是個可造之才?還是另有其他的陰謀與目的?他感到萬分困惑?
當下鄭重其事的說道:「武林中人最重師道倫,在沒有得到家師的許可前,實在不敢擅作主張,務盼前輩諒解才好。」
武林第一人聞言面部泛上一快甜美嫵媚的笑容,道:「難得小俠這樣尊師重道,本宮主很高興,但不知可否將令師隱居仙修之處告知老身?」
向文雄聽在耳中,大大吃了一驚,知她雖面帶笑容,實則已動了火,存心要追究自己的真正來歷,可是,師父是血手陰魔的事又斷斷不敢直說,情急無奈之下。臨時撒了個謊,道:「家師就隱居在離此不遠的鄂北隆中山內。」
「啊……」以下的話她沒有說,儘管微微的陰笑不止。向文雄雖是冰雪的聰明的人,對武林第一人的心思也有點莫測高深,微微一怔之後說道:「前輩召在下進殿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幾件事?」
「還有,還有……」
「前輩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別急,等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簫范鵬舉,武林第一和林如松他們來后,本宮主自會當眾宣布。你可立刻下令等候。」
向文雄聞言才能鬆了一口氣,就在金鑾殿上恢復了向宏道的模樣,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退出。
剛剛走出大殿,殿側姍姍的走出了古月梅,深情的望著他,道:「你怎麼進去這麼久,家母和你談些什麼?」
古月梅見他神色有異,巴巴的跟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娘曾經對你發脾氣?」
向文雄揚目四顧,見左右無人,這才沉聲說道:「古姑娘,你別理我,咱們以後還是疏遠一點好。」
古月梅聞言玉容陡變,差點氣得哭出聲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一直把你當知心人看待,想不到你卻這樣沒良心,真不如叫玉面郎君狠狠的揍你一頓。」
越說越氣,霍然向前沖了三步,雙掌作勢欲發,情感的溫度急降直下。
向文雄見此情景,心中大受感動,急忙說道:「古姑娘請別生氣,並非在下有意疏遠,實乃情勢所迫,不得不爾。」
「我還是不明白。」
「老實說,這是令堂的意思。」
「什麼?是家母的意思。」
「的是,正是她的意思。」
「我娘怎麼說?」
「她說你曾在她面前稱讚我,警告我不準傷害你,這不明明是不準和你接近又是什麼?」
古月梅一聞此言,臉色陡然變成鐵青,揚目向殿上望了一眼.道:「哼,她不准我們親近,我們偏要親近,你別怕,一切有我擔著。」
「我希望姑娘別為了我,傷了你們母女的和氣。」古月梅正欲答言,金鑾殿上忽然傳來一陣呼喊之聲,道:「宣公主上殿!」
母命如山,古月梅怎敢不聽,匆忙告別向文雄,悻然而去。
約莫去了一盞熱茶工夫,便又轉身返回,雙頰紅腫,眼角淚痕未乾,向文雄看得一呆,首先說道:「令堂宣你上殿,為了何事?」
「她老人家什麼也沒有說,一見面就賞了我兩個嘴巴,叫我自己去想。」
「那是為了什麼?難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讓她聽到了?」「嗯,我想一定這樣。」
「可是,令堂身在金鑾殿內,咱們在這裡談話,她怎會聽到?」
「我上殿時,玉面郎君剛剛退出,除了他密報之外還會有誰?」
「這小子實在可惡。」
「總有一天我會給他點顏色看看。」
「在下很耽心他已知道真正身分,果不幸而言中,可是大為麻煩之事。」
「你放心吧,我娘對你喬裝易容之事,看得十分重要,絕不會輕易告人。」
「但是,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疏遠為佳,在下實在不忍讓姑娘為了我,受令慈的責罰。」
「不要緊,當家母打我的時候,並非真正生氣的,否則,她老人家會笑眯眯的一言不發,我曾親眼看到我娘殺人前,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出手行事的。」
向文雄聞言一驚,想到早先武林第一人對自己笑而不語的事,連忙說道:「糟,令慈剛才就曾有這種表情,在下覺得身在玉虛宮如置身在龍潭虎穴之中……」
古月梅不等他說完,便急急追問究竟?
向文雄見問將事實經過據實說給她聽。
古月梅聽畢,嫣然一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拜在我娘門下為徒,豈不就萬事大吉,還固執什麼,近年來常常有人千里迢迢的來玉虛宮求她老人家收留,我娘還不答應一個,你也太死心眼,萬一她老人家真的動了心火,後果那就不堪設想了。」
「在下只知尊師重道,不考慮後果如何。」
「看在小妹的薄面,希望你能留在玉虛宮。」
「如果可能,在下會常走動,至於拜師一節,在下恕難從命。」
「假如令師情願把你讓給家母,你怎麼辦?」
「姑娘是說令尊有意派人去隆中山裡找家師商量?」
「據我所知,家母的確有這個意思,而且說不定此刻已經派人去了。」
向文雄聞言心中直上一股寒氣,獃獃地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古月梅對他關懷備至,這時說道:「但願派出去的人能找到令師,家母一定會懷疑你在撒謊。」
向文雄聞言又是一驚,深悔不該撒此謊言,立刻又強作鎮定的說:「我想十有八九找不到,因為家師他老人家好似閑雲野鶴,終年雲遊不返,同時地區遼闊,找起來更是談何容易。」
「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家母派出去的人,如果搜遍整個隆中山,而一無所獲的話,她老人家一定會這樣想!」
「隨便她怎樣想好啦,在下都無所謂。」
「你倒說得蠻輕鬆,事實可沒有這樣簡單,家母的性情我是最清楚。」
「怎樣?」
「她老人家做事一向一是一,二是二,言出如山,一絲不苟,說怎麼辦,就一定要怎麼辦,三年前家母說要爭取武林第一人的寶座,苦苦修鍊兩年,果然技壓群豪,今天既然看上你是個可造之材,必定會達到她要收你為徒的目的!」
「假如在下仍始終如一,不肯答應呢?」
「從各方面看來,家母對你的印象絕佳,是以格外寬容,要是換了別人,只要在她老人家的面前說一個不字,就會身首異處,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娘對你雖有偏愛,卻也有個限度,你始終不肯答應的話,最後恐怕還是難逃……」
說到這裡,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毒手」二字實在不忍說出口來。
翠眉一皺,苦急半晌,正想再出言相勸,門外一陣也嘶聲后,忽見武林第一鐵掌追魂呂承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向文雄看清來人,忙上前說道:「啊,是呂大俠,久違,久違。」
武林第一學呂承一見大驚,遲疑一下,才哈哈一笑道:「向兄,久違久違。」
說話時,聲音有點反常,滿面疑雲,凝視不瞬。
古月梅適時說道:「向大俠,請陪呂大俠談談,姑娘失陪了。」
武林第一掌等古月梅去進后,特地走至門外,見四下無人,這才回來小聲說:「田兄,據傳你已在月前橫遭不幸,害得令郎文雄啼哭不休,怎麼會還魂復活,來到玉虛宮,江湖上近來盛傳閣下俠蹤蹤所到之處,做了不少除暴安良,獎善徵駕的好事,難道……」
向文雄聽至此,小即小心謹慎的將全部經過說了個大概,唯獨對死者本是長白一魔胡木森,父親蒙面客向宏道依然安然無恙的事卻隻字不提,最後鄭重的說道:「在下易容喬裝之事,關係非小,萬望呂前輩別張揚。」
鐵掌追魂聽畢,如夢初醒,良久后才說道:「放心,放心,老夫定會守口如瓶!。」
向文雄聞言未語,武林第一掌呂承又道:「喬裝誘敵,可謂上上之計,但不知結果如何?」
「現在已經有點頭緒,正在繼續追查中。」
「一旦有消息,請通知老夫一聲,令尊和我交情不薄,定會全力相助。」
這事已成過去,向文雄不願浪費口舌,聞言頷首稱是,忙將話題岔開,說道:「劍王莊分手裡,呂前輩曾說要去昆崙山,去崑崙請高手,聯合少林,武當滌塵,崑崙靜心等三位掌門,不知事情時行得怎樣了?」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崑崙靜恢,靜性兩位道長,已答應東來,共襄義學,如果途中沒有意外耽擱,現在該早已到達少林寺了。」
「希望慧覺尊者他們能在最近幾天內,來到玉虛宮,這樣咱們也好有個接應。」
「老夫也是這樣想,但事實如何,尚在未知之數,呂某從崑崙歸來后,本想去少林寺一探究竟,不料,迭在此時,玉虛宮主召咱來究竟要探討什麼事?」
「不知道,你呢?」
「彼此!」
二人相對苦笑了一下,雖然不清內中隱情,但卻都覺得事不簡單,心情甚感沉重,向文雄想了想,忽又說道:「在偶然的一個機會裡,在下曾和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見過一面,據他說,三月前曾和呂前輩以及家父,較量過一次?結果他勝了一籌,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武林第一掌呂承臉色一整,道:「有其事,范鵬舉的功力的確深厚無比,你以後對他多加防範,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在下請教的原因,正是為了這一點,范鵬舉和家父的感情如何?亦請一併賜知才好。」
「范鵬舉為人,是驕橫粗獷,你父和我都和他合不來,故各行其是,甚少往來。」
「還有一個武林第一簫林如松,到現在為止,在下尚無一面之緣,不知此人的性情言行又怎樣?」
「林如松十分怪誕孤僻,嗜酒如命,不善多言,據說功力之深,尤在范鵬舉之上,可惜老夫迄未和他一較長短,故難知深淺。」
「在英雄大會上,你們沒有較量過?」
「那時較技的規矩是掌,劍,筆,簫分別舉行,等到四個武林第一定后,財逐鹿武林第一人,那知,就在這個時候,玉虛宮主突然飄身而至,瞬息之間,便一連打倒百條黑白道高手,老夫和林如松等人也被她劈下較技台,根本沒有交手的餘地。」
「啊,原來如此,這樣說來,武林第一人的武功簡直高到匪夷怕思之境……」
一語未畢,門口停下一輛馬車,車上走下一人肥頭大耳,紅光滿面,衣衫襤褸,肩上搭著一個大紅酒葫蘆的老者。武林第一掌呂承小聲說道:「這就是武林第一筆林如松。」
話剛說完,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已在婢女的引領下,挺著大肚皮向這邊走來。
二人同是「武林第一」中人,為了江湖禮教,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林兄小林下院別後,呂某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你。」
「林大俠,向宏道候駕已久,快起進來坐。」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鼠目一翻,掃了二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嘿嘿,二位好快動作,居然走在林某前頭。范鵬舉那個老東西怎麼沒有看到?」
「范大俠還沒有到。」
在鐵掌追魂呂承答話的同時,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早已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揀了一個較靜的角落坐下,取出酒葫蘆,便自管自的牛飲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坐下后,他一直未再出言,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挑一下。
二人知他生性如此,亦未放在心上,相顧啞然一笑,也並肩坐在一起。
默坐片刻,向文雄正欲和武林第一掌呂承,密商營救少林濟仁,武當滌塵,崑崙靜心道長等三位掌門的大計,金鑾殿適時傳來「宣武林第一掌呂承上殿」的呼聲。
武林第一一掌呂承聞聲,雙眉微微向上一挑,舉步向走去。
「呂大俠,玉虛宮主不好惹,凡事枷小心才是。」
「老夫理得,一切當見機面行,向兄請放心吧。」
話一說完,足步加快,拾級登階而上,剎那間便已消失不見。
五個武林第一之中,武林第一劍胡木森,武林第一掌呂承,向文雄已先後動手較量守過而且略有一籌,武林第一簫范鵬舉雖亦惡戰頗久,但強弱之分尚在未定之天,唯有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和武林第一人,迄未一較短長。
武林第一人,此刻來說,他自信絕非人敵手,不敢輕舉妄動,但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卻不相信他的武功竟高到那裡去,今日機緣巧合,和他初次相逢,不禁技癮大發,躍躍欲試。
不過向文雄畢竟是通情達理的人,眼見對方獨坐豪飲,不言不語,卻不好意思故意找查挑撥。
打從武林第一筆進來到現在為止,向文雄幾乎懷疑他連自身在何處,眼前有些什麼人,恐怕都一直不曾留意過。
蓮!豪飲良久,似乎酒癮已足,將酒葫蘆往旁邊一放,雙腿架一另一隻椅子上,閉目打吨。
「嘯,這個老東西真是一個怪物,有朝一日,我倒要收變他的性情。」
忽見眼前人影一武林第一掌呂承已適時返回配殿。
鐵掌追魂呂承的臉色十分凝重,衣裳零亂不整,身後有不少塵土,進得配殿,黯然的瞥了向文雄一眼,便獨自坐了下來。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一見他這副模樣,心知事有不少,
小聲說道:「呂大俠,事情究竟怎麼樣?」
鐵掌追魂第一筆林如松上殿!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正在酣睡中,呼喊之聲持續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他依還是動靜全無。
鐵掌追魂呂承揚目向外望了一叟,慨然長嘆道:「哎!別提了,這個女魔頭……」
「呂大俠,林兄睡得像死了一般,本劍過去喊他一下吧?」
「別管他,這個老東西古怪得很,就是不拾抬舉。」
「不礙事,本劍自有道理!」
不管呂承是否同意,徑自走過去,伸手推了他一下。道:「林兄醒醒。」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睡意正濃,忽覺有人推動,鼠目暴睜,呼地一躍而起,氣虎虎的說道:「你要幹什麼?」
「林兄,玉虛宮主閣下上殿!」
「她找老夫,乾田兄屁事。」
「赫,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講理?」
「不講理怎麼樣?」
「本劍要揍你!」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如暴躁的性子,向文雄話音尚未落地,他已劈面打來一掌。
這一中,不禁撩起向文雄的心火,心中大急,趕忙撲過來說道:「林兄,田兄,請別動手,有話慢慢說。」
正欲出手破解二人雄厚的掌力,忽聞蓬的一聲響,兩股暗力已經在一起。
就在這匆匆一擊中,誰也沒有用盡全力,兩掌一撞之下。皆腳不移位,面不改色,勝負難分。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一擊無功,怒氣橫生,天上待拔筆而上,忽聞耳畔袂聲一嘯,穿門走進一個宮裝少女,氣岔岔的說道:「武林第一筆,我家宮主宣你上殿,聽到了沒有?」
林如松聞言眼一瞪,道:「聽到怎麼樣?沒有聽到又什麼樣?」
「聽到就快去,沒有聽到姑娘現在告訴你。」
「那要看林大爺是否高興。」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這是玉虛宮的規矩,你別自掘墳墓,一旦惹惱了我家宮主,就是有十個林如松,恐怕也難保腦袋不搬家。」
一句話激起了武林第一筆如林如松的萬丈怒氣,忽的越眾而前,右掌猛一揚,「推山填海」,一掌呼嘯而出。
少女狐假虎威,做夢也想不到林如松敢在玉虛宮內撒野,猝然無防之下,如何能消受得了,突聞她「噯喲」了一聲,整個嬌軀被震飛起。
林如松的功力,盛怒之下,力道用實,少女撞飛丈多遠,穿門背射而去,摔落實地時,已是暈迷不醍。
「哼,大言不慚,玉虛宮有什麼了不起,本筆今天非要鬧了天翻地覆不可。」
伸手拾起酒葫蘆,往肩上一搭,急匆匆的衝出配殿.直向金鑾殿撲去。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去后沒多久,金鑾殿上飛下一個宮裝少女,已將倒地不醒的婢女救走。
林如松去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不可一世的樣子,可是,當他從金鑾殿上下來的時候,卻變得垂頭喪氣,羞憤不堪。
只見他雙手各握一支判官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兩眼暴睜,赤紅如火,嘴角掛下兩條血線,形相狼狽已極。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飛下金鑾殿,頭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驀在此刻,金鑾殿上忽然又傳來武林第一人如冰霜的聲音,道:「林如松,本宮主鄭重的警告你,如敢擅自離開玉虛宮,再向前走三步,我就要你的命!」
語冷如水,寒氣襲人,餘音漾漾,繞耳不散,直聽得向文雄,呂承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
說也邪門,武林第一筆林如松那麼孤傲的性情,面對這位不可一世的女魔頭,卻乖如羔羊,連半個不字也不敢哼,武林第一人的話剛說完,林如松急忙轉身來至配殿內,一屁股坐在早先坐過的位置上,拔開葫蘆塞喝悶酒,一切話也沒有出聲。
向文雄冷眼旁觀,發覺林如松傷勢不輕,沉聲說道:「呂大俠,武林第一人召咱們來引,不知到底目的何在?為什麼連連出手傷人,真豈有此理,簡直沒有把咱們放在眼中……」
武林第一掌呂承聞言臉色霍變,急忙接道:「田兄請別多言,萬一被玉虛宮主聽去,大禍就會臨頭。」
向文雄見他恍如驚弓之鳥似的,忽又想起他進入金鑾殿的諸般經過,道:「呂大俠進入金鑾殿後……」
話至此,玉面郎君孟超忽然大刺刺的走進來說道:「奉家師而諭,請三位隨本位立刻去『集會廳』,準備開會。」說完,橫掃三人一眼,徑自向外走去。
武林第一人召大家來此,究竟為的是什麼?這是一個謎一樣十分嚴重,而又神秘的謎!武林第一劍向文雄,武林第一掌呂承,都想探究竟,聞言不假思索,攜手舉步而出。
繞過金鑾殿,右行百丈左右,四人進入一間寬闊的「集義廳」。
集義廳中央,擺副四座副頭,形成一個半圓形。圓形中央前丈許的地方,另有一把金龍椅,一張虎頭桌,旁邊稍後,對擺著兩副和半圓形座位一樣的桌椅。
廳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得十分森嚴。
廳內,有十二人身穿紅色宮裝的女童往來穿梭著。
氣氛甚是莊嚴,肅穆,煞有介事似的。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冷冷的哼了一聲,一屁股就坐在靠近自己的一副座頭上。玉面郎君孟超見狀上前冷冷的說道:「對不起,林大俠,這是武林第一劍的位置,你請那邊坐。」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聞言,這才看清座頭上附的標籤,當下冷然一哼,道:「哼,玉虛宮有這麼多的規矩!」
「沒有規矩,難成方圓,這個道理林大俠大概比在下更明白吧?」
林如松見他滿口教訓的口氣,不禁勃然大怒,正待發作,玉面郎君孟超忽又說道:「三位請在此少待,等武林第一簫范鵬舉到達后,家師就會蒞臨!」話落人起,轉間間已走得無影無蹤。
既來之,則安之,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和武林第一掌呂承互望一眼,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