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定遠侯府運帷幄 誅凶爪飛虹結盟
夜已深,定遠侯府大堂燈火輝煌,盛北川高坐孔雀野風前,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心腹郝安,也就是走脫了的那條狼。
大堂內只有他們兩人,郝安要說的已說完,盛北川好一會兒才輕嘆一聲,問:「你手下可以用的,還有多少人?」
「二十三個。」郝安沉聲道:「他們隨時都準備為侯爺效命。」
「司馬長安方面只怕已傾巢而出。」盛北川搖頭:「最成問題的卻是他們必定已知會逆賊,援兵相信很快便會趕去。」
郝安道:「所以我們必須及時將皇上救出來。我們二十四個人在夜間動身,試試能否闖進去。」
「不能試試,時間無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盛北川斬釘截鐵,神色凝重。
郝安垂下頭,盛北川緩緩站起身子,道:「我們的人最理想就是能夠不驚動林中的敵人,將消息送上七重天,看如何說服元寶合作,裡應外合,全力突圍。」
「那必須是一個高手。」
「不錯,武功一定要好,機智之外,還要有足夠的經驗應付司馬長安所設的陷斷。」
郝安目光一交,道:「侯爺心目中其實已經有了人選。」
「你其實也想到了。」盛北川一笑。
「那飛虹?」
「正是--」盛北川目光大亮:「司馬長安既然來了這裡,那飛虹必然也在這附近。」
郝安道:「他曾經發誓,一定要手刃司馬長安。」
「據說司馬長安殺了那飛虹未過門的妻子葉素。」
「而且是先奸后殺。」都安冷冷地一笑:「當時司馬長安並不知道那個女孩子與那飛虹的關係,否則一定不願意與這個殺手結怨,三年下來,那飛虹已經先後襲擊了他三次,殺的雖都是他的替身,已令他很不舒服,一度表示願意償還那飛虹十個美女、千兩黃金。那飛虹卻只是要他的命。」
盛北川頷首道:「這個一等一的殺手,積聚三年與司馬長安交手的經驗,沒有人比他更合適的了。」
「侯爺能夠說服他相助?」
「他本來就非殺司馬長安不可,若是在這件事中還能夠得到厚利,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郝安沒有作聲,盛北川接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只是那飛虹行蹤隱秘……」
「交給我好了。」郝安說得很輕鬆。
「聽你的口氣,似乎已有了那飛虹的下落。」盛北州轉問:「什麼時候我可以見到他?」
「屬下儘力而為。」
盛北川注視了郝安一眼,雙手一揮,郝安倒退出去,眨眼間消失在堂外。
夜更深,凄冷的月光下,二十四條人影奔過寂靜的長街,來到了一座廢宅前。
走在最前的是郝安,已換上了一襲黑色緊身夜行衣,腳步一停,倏地一分,十八個黑衣人左右散開,只剩下五個跟著他往前走去。
廢宅的大門已經倒塌,門內儘是頹垣斷壁,野草遍地長几及膝,夜風中搖動,一陣陣籟籟聲響,令人聽來為之毛骨驚然。
莊院的大堂亦已大部倒塌,轉過迴廊,是一個小水池,水草叢生,微路水光,就像無數發光的長蟲在遊動。
過水池不遠,假山旁一座小亭子,還很完整,亭中的石凳上,這時候赫然坐著一個人,一身白衣如雪,散發飛揚在夜風中,有如幽靈般坐在那裡。
他看來仍很年輕,英俊而又峻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只剩半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壺酒,白衣人的手中拿著酒杯,酒香四溢,卻是久久不見他舉杯。
草叢中秋蟲卿卿,凄風冷月,白衣人這個時候走來這種地方喝酒,是不是奇怪得很?
又一陣夜風吹過,蟲嗚聲突然斷絕,白衣人同時舉杯,仰首一口傾盡,十數道寒光也就在此際從草叢中飛出,四方八面射向亭中的白衣人。
破空聲大作,白影寒光中一閃,寒光打空,白衣人騙幅般倒掛在梁下,左手握杯,右手掌壺,八條鏈子鉤旋即飛鉤在亭子的四條柱上,哈喝聲中,四柱盡倒,整座亭子塌了下來,塵土飛揚中,白衣人卻已飛出了亭子,「霍霍『聲中,飛掠三丈,落在草叢中,一個綠衣人旋即在他身旁冒起來,長矛插向他後背,他身形一偏,長矛便插空,左手一揚,酒杯緊接拍在那個綠衣人的面上。
綠衣人捂著血肉模糊的臉,慘叫著倒飛了出去,白衣人追而上,左手酒壺接撞在綠衣人的胸膛上。
綠衣人身形未穩,又給撞飛,倒在草叢中,白衣人隨即回身,壺一揮,砸飛了後面擲來的一支長矛,身形又起。
數點寒光在他腳下飛過,他人在半空,壺中酒箭也似飛射,「續籟」地射進草叢中,一個綠衣人雙手掩面從中竄出,雙手突然落下,左手暗器,右手長刀,一齊出擊。
白衣人酒壺一翻,暗器盡射入壺中,再一翻,「諍」的奪上刀鋒,那個綠衣人左手立時多了一柄匕首,尚未刺出,刀已斷,身形亦斷,身亦被牽動,橫飛出去,白衣人酒壺同時脫手,痛擊在那個綠衣人背脊,他慘叫倒下。
另六個一樣裝束的人同時在白衣人周圍草叢中冒出來,一個厲聲道:「那飛虹,你這是作甚!」「殺人!」那飛虹一道白光也似射出,撲向那個說話的綠衣人,一張巨網登時從那個綠衣人手中出現,迎向那飛虹。
那飛虹一身白衣那剎那閃起了一蓬銀芒,巨網尚未落下,便已片片粉碎,那飛虹手中間兩支銀光閃閃的立罪,一旋一合,變成了兩個銀環。
綠衣人網碎刀出,碎網中欺進,襲向那飛虹,眼看便要插進去,銀光飛旋,刀已掉的一齊中斷去,另一道飛旋的銀光緊接飛進了他的咽喉,骨聲暴響,他一個身子倒飛出數丈,載進水池裡。那飛虹身形隨轉,銀環盡旋,砸了挪來的三支長矛,左環倏地脫手,右腳足踝隨即一緊,竟然已踏進了一個繩圈內,繩圈立即收縮,他也就是覺察,銀環才脫手飛出。
那個控制繩圈的綠衣人雙手抓著繩子正要拉起來,銀環已飛撞在面門上。
那飛虹身形亦隨飛翔環箭矢般射前,右手很#港處,將繩圈削斷,左手一探,抓住枚飛出的銀環,雙環急回,截下了射來的暗器,接著一陣旋風也似飛旋到另一個綠衣人面前,那個綠衣人身上帶的兵器瞄器幾乎一半立即出擊,但並未將那飛虹截下,其餘三個綠衣人暗器追射,亦無一追得上那飛虹的身形。
那飛虹人到環到,雙環一套,便將那個掛在人雙臂齊肘削斷,左環再一翻。套進了那個人的脖子,那個人一張臉剎那灰白起來,那飛虹銀環一緊一松,喝問:「司馬長安在什麼地方?」那個人一聲不發,那飛虹一聲斷喝:「說--」語聲一落,他頎長的身於突然「一鶴衝天」,疾往上拔,與之同時。那個人上身冒起了縷縷白煙,兩股毒汁從腋下射出。
他雙臂雖斷,仍可以擠破藏在腋下的兩個毒囊,毒汁部分射出,部分流下,衣服肌肉觸之腐蝕,那飛虹若非及時發覺反應敏捷,勢必也很麻煩。
那個人慘叫聲中,一縷黑血從嘴角淌下,他自知無望,所以隨即咬碎了藏在口裡的毒藥自盡。
那飛虹人猶在半空,剩下那三個綠衣入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三條鉤繩飛出,暗器接著出手,那些暗器才飛到一半便落下,他們的腕力當然不會這麼弱,只是在暗器要出手的剎那他們已先中了暗器,一身氣力已差不多給完全打散,出手的暗器所以非獨乏力,而且失了準頭。
郝安等二十四人旋即在周圍現身。
三個綠衣人倒下,那飛虹雙環亦已砸飛了繩鉤落下身來,目光一轉,落在部安面上,冷笑:「是你!」「那兄久違。」郝安抱拳。
那飛虹雙環一轉,化作兩道銀虹,縮回袖裡,道:「你還是在盛北川那兒?」「盛侯爺忠君愛國,勸政親民,姓郝的心服口服。」郝安正色道:「能夠追隨盛侯爺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更不枉此生。」「是么?」那飛虹又一聲冷笑。
「盛侯爺希望能夠請那兄到府中一聚。」「姓那的不慣與官府中人打交道。」「這件事與司馬長安有很大的關係。」「司馬長安與我,與你們是兩回事,沒有必要混為一談。」那飛虹轉問:「你們殺掉司馬長安那三個手下,要我多少錢?」「我們殺他們只因為他們是司馬長安的手下。」「與我一些關係也沒有?」「那兄的武功,我們即使不出手,那三個人也不能夠傷著那兄。」那飛虹只是冷笑,郝安反問:「那兄殺他們不知道又有多少好處?」
「感到很快樂。」「不是為了錢?」郝安笑笑問。
「這是我最感遺憾的事,他們投靠司馬長安也是他們的不幸。」「我們的出發點雖然不同,最終目的還是殺司馬長安,又何妨攜手合作?」「這是盛北川的意思?」「侯爺希望那兄明白這件事。」郝安緩緩道:「一是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其次有我們對付司馬長安的手下,那兄大可以全力對付司馬長安,還有侯爺為了酬謝那兄的幫忙,準備了一份厚禮,而事成之後,只要那兄有興趣,一官半職,決不成問題。」那飛虹沒有作聲,面容似乎已沒有那麼冷,郝安又道:「反正那兄非殺司馬長安不可,又何樂而不為?」那飛虹緩步踱了開去,終於道:「做官姓那的不感興趣,至於酬金,不知道盛北川可知道,我的價錢一向高得很。」
「這一點,那兄大可以放心,侯爺的出手一向也都很闊綽。」「他是否現在要見我?」那飛虹腳步一頓。
郝安有些詫異道:「那兄好像已知道是什麼回事?」「我只知道司馬長安是燕王朱棣座下的死士統領。」長夜終於消逝,燈光如水,盛北川仍然在大堂上,本已有些疲倦,聽說郝安已請來那飛虹,立時又精神大振,急忙迎了出去。
郝安施過禮,退過一旁,那飛虹背負雙手,並沒有任何錶示。
盛北川上下打量了那飛虹一遍,道:「那飛虹?」「盛北川?」那飛虹也這才打量盛北川。
郝安沒有理會,他知道盛北川的脾氣,也知道那飛虹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總算沒有令我失望。」盛北川隨即大笑。
那飛虹卻道:「至於你是否會令我失望,我卻是正要知道。」「一萬兩黃金,你意下如何?」那飛虹一怔,大笑:「郝安沒說錯,你果然闊綽得很。」「那公子同意,事情便這樣決定了。」那飛虹一旁坐下,問道:「侯爺要我怎樣做?」盛北川反問:「這件事以你看是哪方面對?」「有什麼關係?」「人生數十寒暑,能夠做幾件有意義的事,總是好的。」那飛虹沉吟了一下,道:「你是說錯在燕王的了?」「也不是全錯。」盛北川微嘆:「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改元建文,當時只有二十一歲,畢竟生長宮廷之內,對國家的情勢知道得並不多,一切都聽信老師太常寺黃子澄。」「這個人據說並不是好人。」
「也不是壞人,只是個愚人,以為漢朝有過一次七國之亂,本朝也必會有一次,除非朝廷能夠防患於未然.所以保薦兵部侍郎齊泰,說治兵如何了得,皇上於是升齊泰為兵部尚書,實則這個齊泰所懂的不過是一些將校與邊塞地名。皇上接著又任黃子澄兼翰林學士,與齊泰同參軍國事,有了這個名銜,便成了事實的宰相,不到一年,先後廢了周、齊、代、蝸、湘五王。」那飛虹沉吟道:「湘王好像還自殺了。」盛北川點頭:「這五王倒還罷了,他們實在不該動燕王的腦筋,假使真的非動不可,也不能胡來,必須有一個完善的計劃,操之過急,那是自討苦吃。」一頓一嘆。「燕王最初其實也並無反意,他有的只是一個宮城,三個護衛屬下總共不過一萬五千人,又被朝廷抽去精銳,調往多倫,所以他雖然對先帝傳位於孫不傳給他,這兒子深感不滿,亦無可奈何,皇上與齊泰若處理得當,讓他安心作一個太平盛世的親王,不去逼他,也不致甘冒天下之大不題,孤注一擲。」那飛虹道:「燕王逼反,人所共知。」「先帝駕崩,他南下奔喪,被朝廷擋駕,已是不該,五王被廢之後他裝病裝瘋朝廷還要追殺他屬下大將,再包圍宮城,又焉能不反。這場仗打了三年,只苦了百姓。」盛北川長嘆一聲。
「六月乙丑日京城失陷,據說皇帝縱火自焚,已死於非命。」那飛虹深注盛北川:「這可是事實?」「你說呢?」盛北川反問。
「司馬長安本就是燕王屬下死士首領,現在親率死士南下,不保護花王,卻跑來這裡拿人,除了皇帝,還有什麼人值得他們這樣緊張?」盛北川道:「他們在七重天周圍設下重重埋伏。」「侯爺可知道七重天是什麼地方?」「賊巢。」盛北川有些無可奈何:「城破之日皇上在我們的人保護下逃出來,途中卻不慎誤投黑店。」「那必是元字型大小的店子。」「朝廷中人哪知道這許多?」那飛虹道:「元寶一定開心得要命。」「命還在。」盛北川搖頭。
「我看他卻有些瘋了。」那飛虹笑道:「你說他有些瘋了,要的贖金當然是一個極驚人的數目。」「黃金三十萬兩。」盛北川嘆了一口氣。
那飛虹本來是一個很冷靜的人,現在仍然嚇一跳,嘟哺道:「看來他真的有些瘋了。」
「三十萬兩固然是一個問題,但最成問題的還是司馬長安已封山。」盛北川沉聲接道:「所以我們必須藉助那公子的大力幫忙。」郝安這時候才插口道:「以那兄對付司馬長安的經驗,當然知道他弱點所在,要進去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而以那兄的一身本領,要上七重天也應該易如反掌。」那飛虹道:「你們是要我說服元寶,並肩攜手護送皇上出來。」盛北川道:
「屆時我們裡應外合,要衝出司馬長安的封鎖應該是很簡單的事。」那飛虹搖頭道:「你們不清楚元寶這個人如何固執。」郝安道:「所以那兄最好能夠先說服另一個人。」那飛虹霍地轉身盯著郝安,道:「你知道的事倒不少。」郝安道:「那兄有一位好朋友孫鳳翔與元寶是生死之交,有他的一句話,元寶一定會答應。」「那你們去找孫鳳翔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那飛虹冷笑。
「孫鳳翔有誰不知道對官府中人全無好感,那兄與他卻也是生死之交,也只有那兄才能夠說動他。」那飛虹只是冷笑,郝安又道:「事非得已,那兄……」「付出黃金萬兩便要買這麼多人的命,侯爺亦可謂精打細算了。」那飛虹冷冷地望著盛北川。
「那公子莫要誤會。』」盛北川忙道:「萬兩黃金只是那公子的酬勞,至於孫公子,我們也決不會虧待他,七重天元寶方面,我們也希望他能夠明白,我們的能力到底怎樣。」那飛虹面容稍寬,道:「如此一來,侯爺只怕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盛北川淡然一笑:「燕王若統一天下,本侯亦一樣。」那飛虹轉問:「朱允紋這個皇帝真的值得侯爺這樣犧牲?」
「這個皇帝如何,那公子未必清楚,但燕王是怎樣的一個人,那公子相信多少也知道一點兒。」「我只知道司馬長安胡作非為,燕王非獨不加管束,還引為心腹。」「不知其主,先看其巨,天下若是落在燕王手中,不堪設想。」「我只管將皇帝交到你手上。」盛北川道:
「這已足夠,那一萬兩黃金那公子可是現在要?」「將皇帝交到你手上再收也不遲,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短欠過我的。」盛北川一笑長揖:「多謝那公子鼎力相助。」那飛虹偏身避開,道:「我與侯爺素未謀面,所以答應做這件事完全是因為侯爺出了一個令姓那的心動的價錢。」「不管怎樣,那公子肯插手這件事,本侯已感激得很。」那飛虹淡然一笑,長身而起,舉步前行,盛北川又道:「一切拜託。」「放心。」那飛虹頭也不回。
盛北川道:「郝安替我送那公子一程。」郝安方待起步,那飛虹已一聲:「不必!」身形加快,消失在堂外。
盛北川目送那飛虹消失,一會兒才轉問郝安:「長興侯府那邊可有什麼消息?」「沒有,也沒有聽到他張羅金子的消息,看情形,他是要退出了。」「難說--」盛北川嘆息,隨口道:「二十七萬兩黃金到底不是一個小數目。」「難不成越有錢的人越吝嗇越貪生怕死。」
「你錯了,這個人決不吝嗇,否則不會有那麼多人隨他,也絕非貪生怕死的那種人,所以才會與我們一同前往金雞口迎接皇上。」「那天他卻是未免走很快一些。」盛北川道:「那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絕對拿得出那個數目的金子,一是他另有妙計將皇上救出來。」郝安詫異地望著盛北川。
「我們既沒有他的人多勢眾,也沒有他的富有,那總是他一個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為什麼還要跟我們合作?」郝安脫口道:「他看來……」「是一個很平庸的人,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盛北川輕嘆一聲:「我從來就不敢看輕這個人。」「屬下完全看不出。」「這個局面,皇上身旁也的確需要一個他那樣的人。」「皇上若是真的落在他手上……」盛北川正色截道:「皇上就是皇上,無論在哪兒,對我們都是一樣。」「侯爺忠肝義膽……」盛北川揮手:「你繼續留意七重天與長興侯府方面的變化,必要時,得全力相助。」郝安嘆息道:
「大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難道竟然看不出?」「決不能信任別人,是作為一個成功的政客必須遵守的信條。」郝安垂下頭,這些事他實在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