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歡喜教
只花半個更次時間。
他已潛入雪花庄,並找到滿是楓林的幽雅古宅。
林樹株株,月影西斜,偶爾傳來夜鳥悲鳴在初秋深夜裡,隱現一股凄清悲涼意,哪見得著半個人影?
「花貴如給我出來!」
為顧及不想驚動附近住家,洪金寶雖未盡全力喝吼,卻也吊高聲量,足可傳遍整座楓林區。
沒反應,只有鬼泣般淡淡迴音反傳。
洪金寶連喝數次,已抵古宅院,他立即找向上次溫柔地點。洗澡木桶已擺正,周遭燭台亦恢復原位,看是那花貴如曾經回來過。
他又叫了幾聲,還是沒迴音,只好將燭台點亮。火光照處,四周空空曠曠,還是找不出蛛絲馬跡。
「我就不信你不回來!」
綠帽壓頂心理使得洪金寶卯起勁,非得等到人才甘心,遂倒在木桶旁,存心卯在這裡守株待兔。
他耳聽四方,眼轉八方,想在最短時間之內找到任何線索。
然而分秒不斷流逝,佳人仍是芳蹤渺然,或許折騰一夜太過勞累,竟不知覺中睡著了。
待他覺得耳中傳來輕輕呼喚聲,張眼望去,竟然紅紗簾簾,香氣迎人。那花貴如不知何時已伏在他身上,撒嬌般地逗著他耳朵。
「走開!」
綠帽心理使得洪金寶極端厭惡,一掌將她推開。自身挺站起來,始知天色已大亮,眼前這位美女顯得特別紅眼。
花貴如被推的莫名不解:「寶哥你怎麼了?」雖然還是一襲紅衣,卻非昨夜透明紅紗,她收斂許多了。
「這種事,你還來問我?」
「到底發生何事?」
「少再裝蒜,你昨晚跑去哪裡?跟著人家大跳脫衣舞,過不過癮?」
「我沒有……」
「還說沒有,是我親眼看見,諒你也賴不掉!」洪金寶斥道:「在寒山寺,還有堆大火,你舞的可騷得很。」
「若真如此,你當時為何不叫住我?」
「我哪沒叫?我還想殺了你呢!可恨那些臭和尚擋住我,否則哪容得你狡辯餘地!」
花貴如露出一股凄怨:「這麼說,我現在無論做任何解釋,你是不會聽的了?」
「事實就是如此!」
花貴如嘆息:「好吧,就算事實如此,你要如何對我?你當真想殺了我?」
洪金寶突而愣住,若在昨夜,他或許會氣憤殺人,但經過一夜消磨,此時又無爆炸強烈火藥味,再加上花貴如一副楚楚可憐模樣,自己的確喜歡過她啊!現在怎生下得了手。
他恨道:「早知你是如此女人,又何必前來惹我?」
「我對你是真心的……」
「住口,真心的玩弄我是不是?」洪金寶怒眼斥來:「你纏我,到底為了什麼目的?你們那又是什麼幫派邪教?是真心的,就全部老老實實給我說出來!」
花貴如含淚欲泣:「你變得好快……」
「是你變得快,不是我在變,你根本一開始就在利用我,玩弄我。我洪金寶不是提不起放不下的人,你還是老實說,只要事情跟我那慕容寒雪毫無關係,我可以放你一馬,以後各走各的路,再無瓜葛。」
「寶郎,你真的變了……」花貴如棄婦般幽怨,和已往妖艷簡直判若兩人。
洪金寶冷目瞪向她,狠下心來想拋開感情困擾。然而想起那夜纏綿,他還是暗嘆不已。但想自己被玩弄得如此凄慘,他還是不肯軟化。
「好吧,你既然一直誤會我不忠,我們再交往下去也是徒增痛苦,」花貴如咬咬牙,強忍淚水,也有了決定:「不過,我要告訴你,我並非你想像中的那种放浪女人,我也發過毒誓,一生只跟一個男人交往,當他背叛我時,我會取他性命,否則我就自殺!」
「少來,這一套唬不了誰…」
話未說完,洪金寶頓覺兩縷勁風襲來,肩胸一麻,整個人已僵住不動,他嚇著了:「你點我穴道?」
「不錯!」花貴如目露殺機:「背叛我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條!」
媚態又起,迎身走向洪金寶,伸手摸向他身軀,輕媚一笑:「可惜你空有一身強健體格,現在卻要死在我手中,我只要輕輕一指,點向你背心命門穴,神仙都救不了你。」
手指摸向背脊打轉,生死即在一線之間。洪金寶不禁急出冷汗:「你敢?」
「我會不敢?」花貴如笑道:「對負心漢,我從不留情,何況你也未免知道太多,我想你該向閻羅王伸冤啦!」
掌勁就要吐出之際,花貴如猝而見及外頭金光一閃。洪金寶已從生死關走了一遭,他還是硬嘴直罵你敢,只是兩眼已露驚嚇眼神。實在挨不了死神威脅,正想改口祈求有話好說之際,花貴如則先一步軟了語氣。
「真是冤家,我實在下不了手。可是你為何那麼狠心呢?」花貴如語氣又轉哀怨:「你到底要我如何,你才會相信我是真心的?」
洪金寶暗呼好險,聲音仍冷漠:「除非你把一切說出來,我或可考慮原不原諒你。」
「有什麼好說的?……」
花貴如幽怨嘆口氣,感傷地走了。獨留洪金寶僵在那裡焦急直叫:「喂,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啊!我沒被你殺死,也會活活餓死啊!」
沒人理他。花貴如則是走向那金光閃閃處。
在楓林一角,陽光較亮處,昨夜那白眉喇嘛已立在那裡,金光來自他脖子上的金環。花貴如見著他則一斂放浪形態,改為敬神般虔敬拱手。
「師父您有何指示?」
「他有一副好身材,留他一命。」
「他?」花貴如不解。
「身材也能救他一命?」
「不錯,我自有理由。」
白眉喇嘛道:「他瞧見了我們一切,可能會宣傳出去「也該到攤牌時刻了。」
「徒兒不懂師父留他原因?」
「因為他的身材。」
「他身材?」花貴如甚是不解:「漢人作亂,本朝諸侯又爭相內鬥奪利,實在須要成吉思汗重現以嚇阻想謀反者,並且藉以團結本朝上下。這小子身材簡直跟成吉思汗一模一樣,如再留長須,必能唬住所有人,留他一命,自是上策。」
花貴如聞言為之恍然:「原是如此,可是他並非聽話之人,將來恐怕不易駕馭,國師何不另找他人?」
「找得著就不必找到現在了。」
白眉喇嘛道:「是有胖子比他胖,卻胖得凸肩凸手,根本看不出結實肌肉,更何談想冒充征服天下的成右思汗。而且這小子雖胖,動作卻是一等一靈活,只是武功技巧欠差,若假以時日訓練,說不定他真的比太祖的武功更霸道,我決定用他。」
「師父可想過,他可能是屠龍真人傳人?」
白眉喇嘛冷冷一笑:「我早想會會這中原第一高手,可惜他卻遁入山林。若能從這小子身上了解屠龍真人功夫,為師豈不更有勝算機會。你照著辦事即是,一切後果,為師自會處理。」
「徒兒遵命。」
「好好侍候他,這個人並不笨,他只是對江湖事一知半解,必要時,可以告訴他一些真相,例如說:暗示他將可當成吉思汗,他會相當在意。」
說完此話,白眉喇嘛已返步離去。
對於這位武功高強,地位甚至比皇上還崇高的護國法師,人稱三環佛陀喇嘛頭子,花貴如只有恭敬而從命的份。
待送走佛陀之後,她反而有股莫名想笑之感覺,自己本是玩弄男人於掌中的大郡主,沒想到卻為了這假成吉思汗而得虛情假意去巴結人家,然而國師命令自有其用意。為了元朝江山。或許真的需要他出面鎮壓呢!
「好吧,反正玩弄多了,也該學會侍奉男人,否則我豈不真的成了淫婆妖婦?」
心裡有了調適,她已做好準備,邊走邊想著如何向洪金寶討好及解釋。
鴻福齊天的洪金寶卻不知在閻王殿里走一遭回來。
他若知道是因為自己太胖而救了自己一命,不笑抽腸肚才怪,但聞背後又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又斥向花貴如:「是你先對我不忠,我自有權利不跟你交往,你幹嘛反目成仇,這是人類的行為嗎?」
花貴如幽怨輕嘆:「我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真的……否則我現在又何必如此痛苦,受此感情煎熬,寶郎,你給我一個解釋機會好不好?」
洪金寶但聞她語氣變了,心想這條命大概撿了回來,說話聲不由硬多了:「誰不給你解釋,只是你不肯說。雖然我不想再看到你,卻還想了解你們在搞什麼把戲。這跟感情是兩碼子事情,我志在查出慕容寒雪的種種,只要你有答案給我,說不定我會暫時原諒你。」
花貴如聞言面露喜色,隨即勾向洪金寶脖子,親膩地吻向臉頰,那少女體香襲來,老叫洪金寶想入非非,不得不趕快想起她放浪的一面,藉此找理由排斥而不受誘惑。
花貴如瞧他反應,不禁暗自得意在心裡。表情仍是幽怨:「謝謝你給我這機會,我什麼都說,只要你能原諒我。對不起,我怕你聽不到一半就走了,那誤會將更深,所以我暫時不解開你穴道;直到我說完,你能原諒就原諒,不能原諒,我還是會放你走的。」
把洪金寶放坐於地,讓他較為舒適,花貴如則靠在他左側,親膩得像對情人。洪金寶在肌膚接觸下,不禁又心猿意馬,呼吸為之急促起來。
花貴如這才說道:「不錯,昨夜那人的確是我,但寶郎你不可依此就說我是淫蕩之人,因為那是宗教儀式啊,當時我們心清如鏡,絕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糟亂。你懂嗎?那是本教的儀式,何況我也沒有全裸,我裡頭還穿了肚兜,一定是你相隔太遠看錯了。我真不是那種人,我可以發誓,如果我是蕩婦淫娃,叫我不得好死。」
「那些女的又怎麼說?每個都光著上身亂跳,這是什麼邪教?」
在花貴如一臉保證貞操之下,洪金寶態度似開始軟化了。
「不要怪她們,宗教是祟高的,不沾一絲邪念。」花貴如道:「我們修的是密宗歡喜佛派,祟尚天地合一,男女一體,就像嬰孩出世,是赤裸裸不帶一絲邪念。也只有突破這種心魔才能達到無我境界。其實在我們看來,男體、女體都一樣,根本毫無性別差異,只是空型罷了。」
對於因守教的犧牲,洪金寶倒勉強可以接受,冷目瞄了又瞄,還是那句話:「你沒有騙我?」
「我不是發過誓了?」
「為何穿喇嘛衣服?你們是蒙古種?」
「其實蒙漢早就通婚,你又何必太在意這些呢?」花貴如道:「我們是屬於喇嘛另一派,但絕對是好的那一派。」
「誰知道?」洪金寶冷眼勾瞧;「佔據寒山寺又為了什麼?」
「沒有啊,只是接收過來而已。」花貴如道:「就是儀式舉行也是十五月圓那天晚上,其它時間一切都跟往常相同,你這問題問倒我了。」
洪金寶想想也對,當今元人當政,喇嘛權大勢大,要接收那座寺廟簡直易如反掌,何況是有名的寒山寺,看來自己該先打聽有關小雪子之事再說。
「你叫我查慕容寒雪,不只是為了朋友而已吧?我是說,他以前真的跟你交往過?」
真的啊,否則我怎會要你幫我的忙。」
「那你跟他……」瞧這小騷貨,洪金寶老是不放心。
「只是認識而已啦!」花貴如嬌聲一笑:「他不是有一陣子常來寒山寺?我們就在那兒認識,讓你感到意外吧?」
「是意外。」洪金寶道:「他跟你說過什麼?特別有關修行之事?」
「有啊!」花貴如道:「他曾提過要到九宮山修行,就此一去不回頭,過不久就聽到他死訊,實在可憐!」
「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慕容家一向是你們喇嘛眼中盯,你們會安然讓他走出寒山寺?」
「你誤會了!」花貴如道:「其實我們喇嘛亦分數個派系,並非每派都喜歡逞強好鬥,我們這一派強凋和平處世,根本不會無故找人麻煩,更不可能找慕容寒雪麻煩,又怎會為難他呢?」
洪金寶暗道:「都是你的話,誰知是真是假?」
然而瞧著她這楚楚無辜眼神,老是能融化自己想法:「好吧,我就相信你,你待要如何處置我?」
「你原諒我了?」花貴如欣喜若狂,把愛人抱得緊緊,愛的火花就快燃起。
洪金寶是覺得心亂神迷,但他仍在乎那種事:「我只是相信你,可沒說原諒你。一個好好的女人去跳什麼大腿舞?
想到都不舒服。」
「寶哥,那是宗教嘛……」
「什麼宗教不修,去修那光溜溜歡喜教?」洪金寶道:「是不是修到後來,出門都不必穿衣服,反正你已得道成仙,可以目空一切了?」
「沒那麼嚴重啦!」花貴如窘紅著臉:「那隻在儀式時才如此……」
「不必多解釋。」洪金寶截口道:「我懂你的教,不過我卻不敢想像我老婆在人家面前大跳脫衣舞的情景,咱們就到此為止,誰也不欠誰,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為了不願再沉迷這妖艷女子溫柔懷中,洪金寶還是決定早做了斷的好。
然而花貴如就是有一套,硬是膩著不放,還裝出一副楚楚憐人模樣:「寶郎別丟下我,我已經全部給了你,你怎生對我如此絕情呢?我要跟你走,我可以答應你退出歡喜教,從今以後不再參加那儀式。」
「行嗎?」
「一定行,我是真心的。」
觸著洪金寶不信眼神,花貴如倚身過來,將他安倒地面,怨女羞中帶媚,紅唇就這麼湊親上去,嚶嚶嚀嚀還叫著摟緊我,一對曠男怨女就快化成乾柴烈火般燃燒起來。
洪金寶本是堅持,但如此美女壓身,又極盡挑逗誘引,他已把持不住。
花貴如見狀,心知迷功湊效,這才不動聲色解開他穴道,自己裝作怨婦小綿羊般任由粗壯男人摟抱揉捏。
於是,水乳為之交融,再也化不開……
不知過了多久,花貴如才從呻吟中醒來,她輕輕伏在男人身上,露著愛膩聲音:「寶郎,你相信我了吧?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人了,你不會拋棄我吧?」
「不會……」激情過後,洪金寶有些累,迷糊中,做此回答。
「不會就好。」花貴如笑的更純:「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永遠侍奉在你身邊。」
「嗯……」
「你累了吧?」
「嗯。」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替你弄點早餐。」
花貴如果真如賢妻良母,輕輕膩膩地將愛人擺個好姿勢,讓他休息,自個兒抓著一地碎紅衣裙,也懶得罩在身上,就這麼光溜溜走向大門,陽光照來,那身胴體散發著嫩如剝筍般健康潔美光彩,她更露出戰勝一切笑容,只差沒說了:「男人就這麼回事,有什麼擺不平的?」
待洪金寶醒來時,已近中午。
花貴如早變成貴婦般純潔,連衣服都換成素白色,還擺了一桌可口小菜和稀飯在等待情郎前來享受美食。
「對不起,不曉得您起的晚,早餐因此變午餐,只有稀飯,您要不滿意,我再替您煮過。」
剛睡醒,其實稀飯最開胃,洪金寶直道不必不必,坐下來就要大吃大喝,卻被一旁笑媚眼神給吸引。
他凝眼過去,總要找話題談:「這真是你做的?」瞧她手指嫩如小孩,指甲蔻丹連褪個色都不肯,很令人懷疑她會做這些粗事。
「當然是我做的。」花貴如兩眼更眯神:「這裡沒人,難道會是女鬼做的不成?」
「你倒有點像女鬼,專門騙男人。」
「不來了,老是開人家玩笑!」花貴如嗲笑兩聲,替他盛稀飯:「女鬼煮的,你也敢吃?」
「吃,當然吃,你是女鬼,呵呵,我是閻羅王啊!」
洪金寶搶過稀飯,筷子都懶得用,張嘴咕嚕嚕,不到三口即把稀飯吞個精光。瞧得花貴如掩口直笑。
「我看你像餓死鬼,哪有人這麼吃法?」
「誰說沒有,成吉思汗喝羊奶不是用大鍋子?」洪金寶聳聳肩頭,大有太祖架勢。
花貴如就是為了這句話而犧牲色相,忽聞他竟然脫口說出,倒省了自己不少口舌,當下迎著話頭:「你自認為自己是鐵木真?成吉思汗?」
「有何不可,已經有很多人這麼說啦!」
「你不怕被殺頭?」花貴如輕笑:「冒犯太祖,會誅九族的。」
「我可沒見過冒充太祖被殺頭的人。」洪金寶倒是悠哉:「我要是真的變成太祖,誰還敢殺我?我第一個要殺就是那首先懷疑我的人。」
「那,你應該改名鐵金寶了,從此變成皇室後裔,我也可以變成皇後娘娘了。」花貴如笑的甚是動人。
洪金寶亦是笑態可掬:「有機會的話再說,現在先讓皇上吃個飽,天下可沒有餓死的皇上吧!」
「吃啊,還要練得結實,老實說,我就是看上你這強壯體魄這可是天下獨一無二。」花貴如又膩過來:「你可不能減肥,否則我會很失望的。」
洪金寶光打哈哈,他倒是刻意要減肥,否則不知如何去追女人。本來她是理想對象,但經過那場莫名奇妙狂舞,雖然她一直表示忠貞,然而自己心頭總是無法接受,已把她貶為老婆行列之外,她說話的份量自是大打折扣。
不過,維持著這親密關係倒也挺不錯,一餐飯老是繞著成吉思汗打轉。洪金寶真以為自己當上了皇帝呢。
喝下十三碗稀飯後,他終於有了飽食感覺。
現在該是找理由暫時避開她,讓自己冷靜思考的時候了。
「我準備到九宮山一趟。」
「為什麼?」花貴如稍緊張:「你要避開我?」
「沒這種事。」洪金寶認真道:「我兄弟生死未卜,我得趕去他出事地點查查線索,否則我一輩子都不安寧,你不是也要叫我打探他的下落?我可沒忘記你交代的任務。」
摸著美人臉頰,花貴如好生受寵,甜然一笑:「我倒忘了,你說的對,是該查明小雪子的事,可是我可以跟你去啊。」
「不行,太危險了,那地方,我沒去過,隨時都會出現危險。」
「都是夫妻了,還分那麼多?」
「就是因為喜歡你,才不願讓你冒險啊。」
「真的?寶郎你真好。」花貴如又膩了過來,像綿羊般渴望任何保護:「可是,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怕什麼,成吉思汗所向無敵。」洪金寶豪情萬丈:「你等著好消息就是。」
花貴如自然也配合著先露欣喜,而後又露出將別離的幽怨:「那,你何時要走呢?」
「越快越好。」洪金寶道:「我一直認為有人在跟我做對,搶先機是在所必得。」
花貴如嘆息:「我知道,現在留你反而為難你了,可是分離總叫人難奈,我會等你早去早回。就以一杯美灑替你送行,希望寶郎此去一帆風順。」
方才顧著喝稀飯倒忘了那缸未開封的美灑,待花貴如斟於碗中,始知是玉冰燒,大漠人士最喜歡的酒味,憑添幾許豪邁。
洪金寶喝了它,也來段惜惜相別,待花貴如送至牆頭他才翻牆離去,結束這段莫名畸戀。
花貴如看人走遠,笑容立即轉為邪媚,看樣子,這傢伙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了。
她笑的更為動人。
「先生,算個命吧?」
一位瘦小老頭,高舉著寫有鐵口直斷白幡,一步一追趕地追著洪金寶。
他灰發稍亂,鬍鬚斑白,兩眼卻炯炯有神,很似乎俱有一眼看穿某事的算命眼條件。
雖然目標是九宮山,但此事並非迫在燃眉,洪金寶並未急著趕路。只是他這成吉思汗的身材,跨一步就要算命老頭追趕兩三步的腳程,的確算得上快馬一匹。
一他聽見聲音,回頭瞧瞧這位嬌小得像小孩的算命先生,不禁帶趣道:「你能算什麼命?」
「都可以。」有了回話,算命老頭但覺生意將成功,頓時露笑臉:「老夫號稱李鐵嘴,自是料事如神,不準免錢。」
洪金寶看他說的如此有自信,不禁瞧著他那件,胸前本是畫著太極圖而現在卻被改寫一個大准字的算命長袍,倒是有趣起來。
「料事如神?那你知道我從哪裡來,要往何處?」
「這……」李鐵嘴凝目打量洪金寶幾眼,隨又瞧瞧前頭路段,隨即有了答案:「看先生腳中布鞋底部較厚,該是來自蘇州那種多水地方吧。看您行步悠哉,又自習慣往遠山瞧望,包袱也帶的不多,可見先生必定要到附近某座名山,算算該是青陽的九華山,或者再偏深一點的九宮山,對不對?」
憑著觀察即能猜中,洪金寶不禁另眼相看,睜著眼睛:「有一套啊,猜對了。」
李鐵嘴滿意持著長須:「小老頭要是猜不準這些,又怎能替人看相,算命。」
「那你不用算了!」
「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胡扯!」洪金寶有意逗他:「我根本不住在蘇州,我是住在川境藥王村,我現在也是要回巫山,鬼扯什麼勁?」
「怎麼?……呢?……你……」李鐵嘴結結巴巴,不知如何介面:「怎會?我明明看你從蘇州出城?……」
「你跟蹤我?」洪金寶有了疑心。
「呃,沒有啊,不算跟蹤。」李鐵嘴趕忙解釋:「小老頭是跑江湖的,生意做遍全國,恰巧三天前也在蘇州,曾看你出遠門,後來我改搭馬車,在陳家集下車,因為馬車只走到這兒,只好改以步行,剛好又在此郊遭遇上您,有了一股故鄉情,才過來跟你搭訕聊聊,小老頭可懂規矩,哪敢亂跟人,會掉命的。」
洪金寶想想也對,路上不只他一人在走,而且自己除了殺過那陰陽雙煞的陽煞冷風之外,唯一的仇人大概只有陰煞了,她又是女的,根本和這算命老頭扯不上關係,遂也放開戒心,輕笑道:「逗你的,我的確來自蘇州?」
「嚇我一跳!」李鐵嘴這才反驚為笑。
「不過,這也不能算你厲害,因為你早看我走出蘇州城。」
「那來點別的,小老頭必定不讓你失望。」
「你猜我這次去做什麼?」
「呃……」李鐵嘴又自凝目瞧著洪金寶,不久,慎重說道:「看你時常留意過路人潮,你該是去尋人或找人的吧?」
「尋人跟找人有何差別?」
「尋人是不知那人住處,找人是有了地址。」
「再請准一點如何?」
「……看你要上山吧?……山上無定居,你是去尋人吧?」
「猜對了。」
「別老說猜。」李鐵嘴滿意直笑:「算命之術自有一套,十猜九中就不是猜了,而是靠經驗,靠靈性,這跟猜大有差別。」
「好吧,算你有靈。」洪金寶倒信他幾分,隨又問道:「我能找到那個人嗎?」
「那就得卜個卦或測個字了。」算命先生瞧瞧四周,已近黃昏,鄉城還遠在天邊,郊道兩旁除了野草齊胸,已找不出落腳休息之地,面色稍苦惱,想賺個順水銀子都不容易。
「測字好了。」洪金寶等不及想知道結果。
「行。」李鐵嘴立即笑顏頓開:「測字最方便了,是寫在薄子上,還是地面?」
「地面就行啦!」
洪金寶隨手摺斷蘆枝,在地面寫了一個大字,輕輕笑起:「就這個字啦,有沒有希望?」
「大字?……」李鐵嘴哺哺念了一遍:「大則虛,虛則空,……你是要找一個人吧?」
他把大拆開,自是一和人字而加以斷測。
「對,是一個人,怎樣?找得到嗎?」
「不知他是生是死?」
「我要是知道就好啦!」洪金寶道:「你看不出來?」
「恐怕不樂觀。」李鐵嘴面有難色:「大乃空,又是人字頭上一把刀,他有掉頭之災,所以……」
「所以你就不太敢說?」莫名聽得友人不利消息,洪金寶心情並不好受。
然而算命一張嘴,說破死無悔。
李鐵嘴但見客人不高興,隨又理出另一套解釋:「不過,也不一定全是不利徵兆,這大字側看倒像人在走路,令朋友也有可能還活著。」
「這不是廢話嗎?死活都被你說了?」雖是如此,洪金寶臉色好多了。
李鐵嘴乾笑道:「斷人生死特別傷天機,小老頭不得不特別小心。說實在的,令兄弟可能還沒死。」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該從你在地上解釋,大字既然浮在地面,自是生存希望大增,而且兄台看來福相天成,自能引福給令兄弟,此去自是吉多凶少,請多多放心。」
「說的這麼好聽,你到底要我賞你幾兩銀子?」洪金寶掏著口袋,真的要賞他。
李鐵嘴笑笑說道:「不敢貪財,實在是盤纏已盡,小老頭又住在江陵村,若走路可要兩天,兄台若能替小老頭出個船錢,放江而下,不到明晨即可抵達,只不過半兩銀子就行了。」
「坐船?」自從上次被船家笑話,又自壓沉一條船之後,洪金寶倒是對船有所負擔,然而想想坐船的確舒服多了,他倒想再試試:「坐船,到九宮山可能很快吧?」
「大概縮短一半路程。」
「好啊,反正不貴,咱就搭船去。」
於是兩人說說笑笑,趕往鄉村小市集,此處位於長江流域,隨處都有渡船,巧得很,剛好有一艘要往江陵村,兩人就此搭上順水船,還可省半兩銀子。不過洪金寶還是賞了船夫,畢竟自己一個人兩個大,別人推划起來可要勁得很。
船不大,卻有木艙,裡頭置有簡單茶几,還有象棋,洪金寶對棋藝並不精,但船行水中,雖見山光水色,但瞧久了也覺得無聊,遂和李鐵嘴廝殺起來。
一口氣玩到午夜,兩人但覺疲累,才棄棋,席地而睡。
夜風襲來涼泌舒爽,兩岸時有嗚嗚輕啼,船身微晃,處於自然幽靜中,兩人很快已進人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聞及船家驚叫:「不好了,失火了!」
連串極力踩跺船板聲,跺得洪、李兩人詫醒,但見木艙火光滔天,船家極力撲救。兩人半身在外,半身在內,正慌張想逃出木艙之際,天空猝然射來一排火箭,迫得兩人趕忙縮回屋內。
「不好,是刺客在暗算我!」洪金寶立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眼看大火已燒透木板,艙內直如火窯,就此下去准被燒死。
他驚心動魄,扛起茶几就想往外沖,才跨三步,火箭咻咻射來,硬將厚只兩寸茶几射穿,迫得他丟幾倒撲船板,咻然幾響,利箭不但劃破那凸腫的背臀,還引帶火苗燒了起來。
「救命啊!」
李鐵嘴比洪金寶還慘,一身長袍已迸出火花,他再也躲不了,狂奔而出,直覺想求救洪金寶,手中神幡直直刺來,希望洪金寶能拖他一把。
洪金寶但覺情勢危急,拉他也是不及,情急之下,唯有發勁,一掌打得李鐵嘴噴高空,掉落水中。
他想如法炮製,然而岸邊火箭更形兇猛射來,逼得他彈身不起。眼看木艙倒垮下來,要被壓著,豈有命在,忽而想起自身體重自是沉船大利器。
遂猛運真勁,如皮球般彈高几尺,猝又反衝而下,夾其超噸位體重,船隻承受不了,一個裂洞打斜,轟然一響,沉了一半,洪金寶亦得以落水,逃過要命火劫。
躲在水中,他還是閉氣硬撐,深怕浮出過早,又引來第二波攻擊。也不知潛了多久,直到閉氣不了才偷偷浮出水面,那艘火船已沉,江面一片漆黑,唯有峰邊不斷有人喊叫,相隔數百丈,瞧不清是何人,但聲音聽來卻像李鐵嘴。
「他已上岸,莫非沒事了?」
洪金寶小心翼翼潛近百餘丈,始瞧清這人果然是李鐵嘴,心神甫定,有如虛脫,勉強游到岸邊,落水狗般地爬上岸。
「你沒死?好險!我們都安全過關了。」李鐵嘴這才有了驚魂后的笑意。但隨又斂起笑態,直往四周瞧去,急道:「歹徒不見了,快快逃!」
洪金寶亦怕刺客去而復返,跟在李鐵嘴後頭,逃的比什麼都快。
「媽的,是哪號鼠輩,被我逮著,非宰了他不可!」洪金寶怨聲不斷。
「原來你仇人這麼多?小老頭我差點跟你賠上這條命!」
李鐵嘴直道不值不值。
「現在還有心情討論這些,你不是說這裡你熟?先找個地方讓我躲躲,什麼話也等天亮再說。」漆黑夜空,像掉入惡魔口中,隨時有命喪可能,洪金寶趕快避開方為上策。
「到哪裡?……」
「你家隱不隱密?天快亮了,你不是說天一亮就到你家?」
「我家?要是歹徒再放把火……」
「隱不隱密?」洪金寶喝著:「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李鐵嘴被嚇著,悚然點頭:「在山間,還算隱密……」
「那就快去啊!」
硬逼著李鐵嘴,兩人隨即改走山道,直往森林遁去。
待找到那棟看來已有百年的古宅,已近五更天時分。
這古宅幾乎和廟宇差不多,落於竹林和樟樹之間,頗為隱密。裡頭四合院格局,黑暗中仍見庭園置滿偌大二堆水缸,大大小小,圓圓長長應有盡有。雜草從水缸縫處竄出,有的比人還高,看來荒廢不少時日。
「這就是你家?」洪金寶頗為失望。
李鐵嘴點頭:「我家本是制陶為業,到我手中卻改行,又無弟子可接,已荒廢多年,裡頭還可以住人,夠隱密了吧?」
洪金寶想不了那麼多,立即要求找個地方躲人,李鐵嘴倒好,找了一個像極大葫蘆的窯坑,讓他藏身。
窯身四周本是泥造,卻被燒得朱紅,裡頭還置有木板床、桌,倒能暫時棲身。
洪金寶躲了進來,整個人頓時虛脫無力,倒在床上,正想休息,但臀部正觸及木板,頓時尖聲喚叫,原是箭傷作怪,只好趴著休息了。
「背極了,真是出師不利,一個照面就挂彩!」他後悔搭船,惹來一身腥。
李鐵嘴不忍,遂從牆角磚縫找出幾瓶葯:「抱歉,是我出了餿主意,害你如此狼狽,這裡有點葯,我替你抹抹,也好贖罪。」
不等答案,已坐向床頭,也準備治傷。
「現在說抱歉有啥用?」
洪金寶斥笑道:「你這傢伙,自己是算命的,連這大災大難都算不出來?」
「人有旦夕禍福啊!」李鐵嘴乾笑著:「何況算自己會天誅地滅,小老頭不敢違抗天意。」
「那你算我總行吧!」
「你又沒說。」
李鐵嘴倒上青色藥粉於傷口,痛得洪金寶尖叫跳起:「這是什麼葯,這麼利害?」
「良藥啦,今天敷,明天就好。」李鐵嘴毫不客氣又連倒幾次,痛得洪金寶直咬牙齦,冷汗直冒。他方自歇手:「痛過了就涼,涼得舒服就睡一覺,起來什麼事也沒有了。」
「這節骨眼裡,我哪睡得著?」
然而,這藥效似是加了催眠葯,洪金寶在念念有詞中,直覺傷口漸漸轉涼,涼往肉內,涼往奇經八脈,直若吸食鴉片般舒暢全身,不自覺地,他已沉膩其中而昏昏欲睡。
「這葯……真的很舒服啊……」
話未說完,身體一軟,留下一抹甜笑,已進人夢鄉。
待他醒來時,感覺上,仍昏昏沉沉,但痛楚已去了泰半。
他想伸個懶腰,卻發現雙手像被什麼東西纏住,抽動不得。
「怎會?」
更形用力,手腕卻傳來疼痛。當下驚醒過來,往手腕瞧去,他臉色頓變,曾幾何時,自己雙腕,甚至雙足竟然被扣上粗黑腳鐐手銬,被釘在牆上形成大字模樣,心下驚駭不已。
「糟了,一定遭暗算了!」他尖聲大叫:「臭算命的,你敢暗算大爺,小心我踩扁你腦袋!」
怒罵幾聲,得不到回話。
洪金寶不禁疑惑:「莫非他也遭到暗算?」
想及自己可能已入他人之手,不禁瞧往四周,可是那張床還在旁邊,屋壁仍是硃紅色,仍在窯洞里沒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禁又大叫:「什麼人擺我道兒?敢做敢當,還當什麼縮頭烏龜?」硬想揪掉禁制,豈知全身酸軟無力,根本使不起勁。
嗔叫半刻,正擔心若沒人出現,自己豈非會活活餓死在此之際,外頭已傳來腳步聲,他方自噓口大氣。
人來了就好,至於人來了,結果可能更糟的後果,他倒沒心情多想。
人影一晃,嬌瘦的李鐵嘴已扮打得凈亮立在門口。昨夜同是落水狗的窘狀已經不見,他眯著眼睛輕笑著。
「你醒來了?對不起,我去採藥,害你受驚了。」
「這是什麼意思!」洪金寶晃著手銬:「幹嘛把我銬起來?」
「呃……我看你的傷口有化濃現象,看是中了毒箭,得想辦法醫治才行。又怕你走開,你突然神經發作什麼的,所以才把你銬起來,免得你一走失,帶來性命危險。」
「你才神經發作!」洪金寶斥道:「還不快替我鬆綁!」
「自是應該,」李鐵嘴走了過來:「不過,我想,還是先替你除毒如何?」
「解下來再除毒不成?」
「我用的是針炙逼毒,可能會很痛,怕你受不了,所以,還請大俠多多忍耐。」
「不除毒行不行?」洪金寶但覺自己服過靈丹妙藥,只要加以時日,該能自行解毒,若能不再受苦,自是盡量避免。
「我也不清楚,你覺得傷口如何?如果不很疼,可能沒關係,如果疼疼熱熱的,最好還是治療的好。」
沒提及,洪金寶倒未在意,但一提及,注意力集中往臀部傷口感覺,頓時傳來火熱熱有若毒蟻咬食,他眉頭不由一皺:「好吧,快點替我除毒,不過要小心些,別弄得我太疼痛。」
「我會小心。」
李鐵嘴笑的曖昧,隨即捧著一大堆東西攤在床上。乖乖,那針炙用針,有的竟然粗如鐵釘,嚇得洪金寶臉色抽跳著。
「你這是什麼針灸?用鐵釘?」牛眼睜得比什麼都大。
李鐵嘴還是淡然笑著:「那是備而不用,如果毒性太強,小針是排不幹凈的,換上大針,很快即能見效。放心,我會看情況使用。」
說話間,仍有捉弄意味,直摸著大釘,很似乎也想過過大癮頭。
「你到底學過針炙沒有?」洪金寶老覺得威肋太大。
「放心,人說醫、卜一家,我在針炙上至少有數十年功力,你試試就知道了。」
李鐵嘴將燭火點亮,先找一根細針,輕輕燒向火焰,待針心發紅,猝而往洪金寶肩井穴刺去。
那像烙鐵般刺痛傳來,痛得洪金寶殺豬式的尖叫:「你想死啦,簡直在用刑嘛,我不治了,快把針拔掉!」
聞及淡淡焦燒味,他覺得自己像烤豬。
李鐵嘴一臉惶恐,急道:「不治不行,痛死總比毒死好,你多忍耐一下,痛苦很快就過去了。」
手中還燒著三支熱針,猝而又刺向胸前三處穴道,痛得洪金寶尖叫掙扎,淚水都快流出來。直吼別刺,不治了。李鐵嘴卻不理會,刺得更形快速。
「哇,刺錯了,對不起,再來一次!」
刺多了,我免失手,李鐵嘴老刺不中乳根穴,一支長針不停抽抽插,這就像砍頭,一刀落斷倒也輕鬆,此時卻如鋸子慢慢鋸向肌膚,那皮肉受殘,血脈受燒感覺直如烙印打字般清清楚楚傳向神經,那股預知恐懼直叫人駭顫得神經發作。
「你這是幹什麼,要我老命是不是?」洪金寶果然神經發作,極力掙扎:「不準過來,我砍死你——」
「多忍忍,馬上就好了。」
烙紅尖針又是三支刺來,肌膚冒白煙,一陣慘叫如殺豬。
「臭老頭你敢——」
又是兩針。
李鐵嘴露出一抹捉弄般邪殘快感,取出如釘子般尖針,烤著火:「這針下去就差不多了。」
「你敢——!」供金寶眼看尖釘紅了起來,全身為之抽搐冒汗:「我饒不了你——」
哇地一聲慘叫,尖釘當真刺向肥肚,哧地一聲,白煙直冒,洪金寶呃地痛吟,差點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