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烈日已盤踞在蒼穹之上,如一團紅紅的火樣斜斜的垂掛在雲端上,鐵扇宮在刻意的修飾上,顯得很有生氣,大門特別油漆了一番,兩個黑衣黑褲的弟子羅列兩旁,白石板道上清亮光滑,他們俱昂胸挺肚的望著路上,今天是他們鐵扇宮的大日子,鐵扇夫人下帖邀宴小磨嶺當家寒玉和名傳江湖的燕雲飛,而雪無痕更是榜上邀請之人——而雪無痕卻沒有來。
路上,只有燕雲飛和寒玉兩道騎影,兩個人緩緩跨騎而來,篤篤的蹄聲敲起了板石路上的迴響,大門口的漢子全畢恭畢敬的在那裡迎著——三絕和尚是負責迎客的當家代表,此刻,雙方都沒有了敵意,彷彿是多年的老友似的,互相迎上——三絕和尚合什道:「歡迎,歡迎,那位雪施主呢……」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老雪有點不舒服,由我和寒兄弟代表了……」
三絕和尚的眉頭皺了皺,道:「那真遺憾了,我們老夫人指明他是貴客之-……」
燕雲飛冷冷地道:「見過老夫人後,我會當面請罪……」
鐵扇宮的大廳還真有氣派,槐木大紅椅,青石板地面,琉璃頂子,江湖上鐵肩宮能獨樹一格,自有其不容忽視的力量,進廳后,一張大圓桌已擺投好了碗皿,紅巾復面倒像在辦喜事。
風大娘和司馬敦早已站立在那裡守著,他們四大天王今日顯得十分磊落,面上俱掛著笑容,大夥倒像是多年好友,互相拉著手落了座。
燕雲飛拱手道:「諸位,老夫人……」
鐵扇夫人終於出現了,她那蒼邁的臉上彷彿掛著一層憂憤,兩眼平直的有些空洞,白天雄緊緊的扶住鐵扇夫人,鐵扇夫人嘴唇顫動,道:「燕……
她的話結巴的還沒有說出來,人已往前一栽,一股鮮血從她背後冒出來,身子抖顫了一下,面向地上倒去。
背上插著一柄七首,整根沒入——燕雲飛一震,道:「老夫人-一」
白天雄嘿嘿地笑道:「姓燕的,我本來不會這麼早發動,可是這老太婆太不識相了,她始終不肯跟我合作,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姓白的心狠……」
燕雲飛怒聲道:「你好狠——」
白天雄大笑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老子本來就是要這老太婆邀請你們來上當,俗語說無毒不丈夫,為了前日那件事,我白天雄栽的太慘了,我不殺你,日後還能在道上混么?可惜,你倆還不知道,一踏進鐵扇宮,就甭想再活著走出這裡了…」
風大娘哼叫道:「宮主,你為什麼殺她…」
白天雄瞪了她一眼,道:「不殺她行么?咱們設置的一切,這老太婆拼了命也會說出來,如其由她嘴裡說出來,倒不如我們提早發動,反正咱們最終的目的是把姓燕的騙進宮來……」
風大娘怒聲道:「白天雄,你好毒,老夫人的宮主之位被你用無恥的手段逼下來的,你逼下來也罷了,連條活路都不給她,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她了……」
白天雄叱道:「住嘴,你敢背叛我……」
風大娘嘿嘿地道:「我本來不會背叛你的,現在我要說出你的罪狀了,不然,我們女人給你糟榻完了還要忍氣吞聲,呸,老娘就不會那麼容易被耍……」
白天雄恨聲道:「臭娘們,我有什麼罪狀……」
風大娘像瘋了一樣,厲聲道:「諸位,你們知道白天雄是怎麼登上宮主寶座的么?他是用卑劣的手段,玷辱了老夫人脅迫她……」
白天雄聞言大懍,這檔子事除了他和鐵扇夫人知道外,他保證天下沒有人知道這秘密,因為她自己是當事人,決不會把這樁事給喧出去,而鐵扇夫人更是死要面子的人,哪會把這樁醜事告訴第三人,她自己不會說,自己不會說,風大娘又怎麼會知道……
他變色道:「住嘴,你胡說什麼?」
風大娘厲聲道:「要我閉嘴,除非你殺了我——」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敢——」
手袖裡突然一抖,一蓬異光碎然間射了出去,風大娘跟白天雄有很親呢的交情,白天雄肚子里有些什麼,她是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他長袖中藏了暗器,只聽她慘叫一聲,滿身都是細如牛毛的蜂尾針。
風大娘慘聲道:「你……你……」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這暗器本來是專門對付燕朋友的,誰知道你這娘們不識相,話太多了,只是,這太便宜姓燕的了……」
風大娘中針之後,臉上立刻呈現黑紫之色。
蓋晃是四大天王最後進廳來的,他一見風大娘倒在地上全身呈紫黑之色,憤憤地道:「宮主,給她解藥,蜂尾針其毒無比,中者必死……」
哪知白天雄冷冷地道:「叛我者死,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蓋晃氣絕的道:「宮主,你……」
白天雄臉色忽然一沉,道:「有誰敢抗旨的,這就是樣子,各位大王聽著,風大娘死有餘辜,任何人都不準再提,現在,我們要向這兩位好朋友算算咱們的帳了。」
燕雲飛和寒玉冷眼看完了這一幕,頓時了解白天雄的惡毒了,燕雲飛後悔自己沒有當場殺了他,才招致鐵扇夫人的慘死,他嘆了口氣,道:「白天雄,你今天要付出代價。」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姓燕的,你錯了,贏家是我,決不是你,設計把你騙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布署好了,看看這場面,有誰能逃的出去,況且,我還邀請了恨你入骨的人……」
一怔,燕雲飛道:「恨我入骨……」
白天雄得意的道:「瞧瞧吧,有一批人是為你而來,你不會想見這些人,可是他們卻想見你,因為你……」
隨著他的話聲,大廳門口處已出現了二十餘道人影,這些人俱是白巾復面,僅二個眼眶子露在外,數十道目光俱投落在燕雲飛的身上,寒玉面色微變,悄悄地附在燕雲飛的耳邊,道:「白衣玫瑰……」
這幾個字驟然落進燕雲飛耳中,心裡頓時激起一陣劇盪,白衣玫瑰是玫瑰組合的白衣殺手,柳含煙就被這個組合所牽制而無端的犧牲了,雖然柳含煙是死在毒魔老白手裡,如果她不加入這個組合,也許如今還活的好好的,他心裡一震,立刻怒道:「來的好,我正愁找不著她們呢!」
寒玉早已耳聞燕雲飛的過去,道:「你想起大嫂了……」
燕雲飛一揚頭,嘆道:「含煙之死,跟這些人有決對關係——」
寒玉咬牙道:「兄弟,咱們唯有拚命了……」
這批玫瑰殺手是在一個紅衣女子的率領下走了進來,白天雄對這紅衣少女彷彿十分尊敬,拱手道:「胡姑娘,天雄久候了……」
女殺手胡夢的名字在江湖上可不陌生,雖然僅是個女流,其殺人的事迹卻流傳很廣,想不到這個女殺手也是玫瑰組合的人。
胡夢淡淡的瞥了燕雲飛一眼,道:「就是他……」
白天雄嘿嘿地道。
「不錯,他就是你們要找的燕雲飛……」
胡夢嗯了一聲道:「很好,先砍下他的手來。」
別看她把這幾個字說的那麼輕鬆,那批白衣玫瑰殺手卻彷彿奉了聖旨似的,摹然間沖了過來,休看她們俱是一些女人,出手可快得很,只是晃一下眼,數道劍影已飄了過來——寒玉吼道:「大膽——」
他的劍出的更快,快的連那個胡夢都略顯驚詫,寒玉知道今日除了拚命已沒有選擇,出手之狠,連他自己都覺得超乎常情。
冷刃下已有三個白衣女子滿身鮮血的暴閃而退,這些白衣玫瑰殺手雖然兇狠厲烈,但,她們遭遇的對手是目前江湖上年輕輩中的頂尖高手,一出手已將這些少女震懾住了。
胡夢全身一震,道:「好劍法。」
寒玉冷冷地道:「識相的,立刻滾——」
胡夢哼地一聲道:「別以為傷了我幾個小妹妹就可傲視江湖,胡夢今日來此是志在必取,奉我主之命務必帶回燕雲飛、寒玉,省點力氣吧,免得小磨嶺那麼多兄弟全為你而喪生……」
「小磨嶺兄弟全為我而死」這句話傳進寒玉耳朵里,觸起他一陣仰天狂笑,笑的他全身震動,大聲道:「胡夢,我寒玉和小磨嶺七十六名兄弟人人都肯為燕雲飛拚命,為他而死,你有本事就來拿吧。」
胡夢一呆道:「姓燕的何德何能有這麼多人為他瘋狂……」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我只是以『誠』字待人,有『誠』的人遍交天下,有『義』的人威不可懼,姑娘,你懂了么?」
胡夢眸子里突然浮現出一抹淚影,道:「我含煙妹真是眼光獨具,她和我在玫瑰山上朝夕相處,日日夜夜在我耳邊提起你,未見你前,我以為她是被感情沖昏了頭,一定是被你甜言蜜語所惑,如今,寒玉都能為你而死,證明你的確是個值得去愛的男人,我胡夢此次來這裡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燕雲飛凜然地道:「現在全看見了,怎麼樣,沒令你失望吧?」
胡夢哼地一聲道:「看在含煙妹妹份上,今天我不插手這件事,不過,你必須要注意,玫瑰幫動員了全部力量務必要除去你,不是你,我的含煙妹不會死……」
燕雲飛怒聲道:「含煙是死在老毒魔手裡……」
胡夢一呆,道:「真的……」
燕雲飛憤憤地道:「真假都不重要了,我會上玫瑰幫算算這筆帳,你們的玫瑰幫主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控制含煙……」
胡夢變色道:「燕朋友,別說了,咱們後會有期……」
她彷彿有什麼事不敢說一樣,神情大變后,已揮揮手,那些白衣殺手已向外行去,這行動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先前她殺氣騰騰的衝過來,這會兒幾句話功夫,敵意已消的撤退而去,白天雄呆了一呆,道:「胡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胡夢一回頭,冷冷地道:「玫瑰幫不想乘人之危,至於本幫和燕雲飛之間的事,本幫自會了斷,但,決不是今天——」
白天雄怒聲道:「你們怕了?」
胡夢點點頭道:「也許是吧,隨你怎麼說好了。」
玫瑰幫的人這一走,倒使白天雄的氣焰少了一半,本來恁自己和四大天王的力量,再加上玫瑰殺手,他有把握宰了燕雲飛和寒玉,如今她們一走,頓時使他驚恐起來,他憤憤地吼道:「三絕,咱們依舊能宰了這兩個……」
哪知風大娘冷冷地道:「我退出……」
司馬敦大叫道:「媽的,風大娘,咱們四大天王哪次不同進同出,今天。
你臨陣縮退,那不是毀了咱們四個人的名頭……「
風大娘哼了一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宮主殺了老夫人,使我看不起他的行徑,你們要拼去拼吧,我可要走了……」
說完話,人已向門外飄去。
驀然間——大廳外陡然傳來一聲沉喝,道:「回去——」
風大娘那閃出的身子踉蹌的又翻滾了回來,一張臉全是驚恐之色,她彷彿受了相當的驚嚇,人市進來已全身顫抖的寒驚不已。
緊接著——是兩個綠袍漢子已昂然的站在大廳門口,這兩個滿身綠袍的怪漢一出現,場中除了白天雄顯得異常興奮之外。其他諸人俱是心頭沉重,面現懷疑之色。
寒玉震動的道:「缺角龍,獨角獸……」
這兩個聞名天下的怪胎早已十八年前已轟動江湖,兩個人看來雖尚是個中年漢子,其實已有六十幾歲,這兩人心狠手辣,黑道中的凶神惡霸,只要是看不順眼,若落在他倆手中,活著的人不會太多。
白天雄立刻嘿嘿地道:「二位師叔來啦。」
缺角龍和獨角獸丙個人鼻子里微微的哼了一哼,兩道綠袍一晃,人已如一陣風樣的跨了進來,四道目光在屋子裡略略地掃了一掃,大咧咧的那麼一站,獨角獸已先叫了起來,道:「說,誰砸了鐵扇宮——」
白天雄嘿嘿地道:「師叔先別生氣,敢上鐵扇宮鬧事,自以為不可一世的人眼下就站在二位師叔面前,瞧瞧人家,可沒把師叔們放在眼裡,站在那裡人五人六的,彷彿他媽的是武林中的老大……」
那是指燕雲飛和寒玉,他故意挑起獨角獸兒缺角龍的怒火,這正是他厲害的地方,只要那張嘴皮子不爛,殺人只在片語支言間……
濃濁的眉毛一舒,獨角獸嘿嘿地道:「你是指他……」
缺角龍和獨角獸兩個人一踏進這屋子裡,立刻知道眼前誰是這屋子裡的強者了,他倆可是江湖裡的老狐狸,任何道上跑的兄弟只要和他們朝過面,他們就能判斷出對方有幾斤重,燕雲飛和寒玉雖然是兩個年輕的可做他們的兒子人,可是那份沉穩的架勢,卻令這兩頭老狐狸有點詫異,江湖上見過他們的不多,聽過他們的不少,燕雲飛和寒玉卻彷彿若無其事的依然含笑而立,這份耐力就令這兩個老江湖深具戒心了。
白天雄急忙道:「師叔,那個就是燕雲飛…」
獨角獸嘿嘿地道:「果然有點門道,我從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是個不錯的人物,天雄,你有這樣的對手,難怪你要請我們來了呢,嘿嘿,好個後輩…」
雙目猛地一開,一股冷芒逼射了過去,燕雲飛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無名怒火,冷冷地道:「兩位是來助拳的……」
缺角龍怪眼一翻,道:「我們從巴山大老遠的跑來這裡,不是為了幫助我那個不成材的晚輩,難道還閑瘋了?小子,你實在很不幸,什麼地方不好闖,偏偏往死路上跑,現在,我們兄弟來了,你臨死還有什麼話說,快交待幾句吧,待會兒,我兄弟只要一出手,你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道:「前輩,狂也要狂有個分寸,你倆固然在道上可以以老賣老,但要分出個是是非非,白天雄,欺師滅祖,連前任宮主都殺了,這種人,你們值的為他出頭么?」
缺角龍眉頭一皺,道:「說的好,小子,在道上,敢用這種口吻跟我們說話的人不多,而你,拿了酒缸做膽子,在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兄弟,壞就壞在你有眼無球,惹錯人了。」
燕雲飛格格兩聲道:「缺角龍,你糊塗的令人可笑,不義之徒人人可誅,像姓白那種人,只要稍有正義感的人,都會出手宰他,現在,我已出了頭,二位要怎麼辦,隨你們便……」
缺角龍哼地一聲道:「你敢狂,一定自恃有不得了的武功,看你年紀不大,倒有張伶牙利嘴,那好,天雄,你先上……」
白天雄一呆,道:「我…」
白天雄沒有料到缺角龍會讓他上陣,他哪知缺角龍是個滑頭的老狐狸,他暗中佩服燕雲飛的氣魄,更驚讚這年輕人的膽氣,要白天雄出手,是要探探燕雲飛的路數。
缺角龍怒道:「怎麼,你怕了?」
白天雄還真怕了,他早已領教過燕雲飛的道行,所以才飛鴿傳書請師叔過來,哪知……
白天雄眼珠子一轉,道:「三絕,現在看你們兄弟了。」
三絕和尚猶在猶疑間,蓋晃已晃身撲了出來,道:「我們會會他……」
嗆的一聲,一道劍影已自他手上閃了出來。
司馬敦和三絕和尚立刻配合的撲了過來,風大娘卻歪在地上連動也不動,四大天王有三個出手,寒玉卻不願意燕雲飛這個時候露了相,一擺劍刃,道:「我來。」
哪知燕雲飛一扯寒玉,道:「不急。」
寒玉一怔,道:「兄弟,這是場硬拼,單單那兩個老東西已夠讓人頭痛了,再加上這些王八蛋,兄弟,咱們除了硬拼還有選擇么?」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兄弟,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只有一舉毀掉他們,寒玉,眼前這三個人都不好惹,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把握,在三招之內毀了他們……」
三招,這似乎是種神話。
寒玉一呆,道:「沒有。」
燕雲飛長笑道:「那還是讓我來吧,你會看見有人在三招之內要這三塊料躺下,否則,那兩個老狐狸不會死心。」
蓋晃斜馭長劍,道:「媽的,你們說完了沒有,誰要送死誰就先上來。」
三絕和尚凝重的道:「注意了,姓燕的劍是有名的……」
三個人呈三角形,踏了三個方位,三絕和尚依然是雙掌,蓋晃和司馬敦都是用劍的,厲掌配合冷劍,這陣勢夠堅強了,燕雲飛傲然的向前踏去,他彷彿沒來一樣——司馬敦在燕雲飛一移動的時候,吼道:「殺」
兩縷劍光隨著這聲大吼而飄起,三絕和尚陰沉的問聲不吭,兩隻大掌已揮起一道勁盪的掌勁壓了下去。
酷厲的劍已斜灑而落——揮劈的掌勁摧枯拉朽般的洶湧而來——空際——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震得屋瓦簌簌而響,燕雲飛那飄晃的身子似飄浮在空中的幽靈,虛幻的在空際問晃,而那柄射日劍已發出了快利的三招。
僅僅是三招。
但,這三招居然沒有人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可是司馬敦胸膛卻穿了個血洞,蓋晃的脖子上裂開一道血口,鮮血像水樣的灑著,地上殷紅一片——最幸運的要算三絕和尚了,他的肩胛骨上被劍劃了一下,一條右臂是廢了再也不能用掌了,在慘叫和驚詫聲中,一切都靜止的那麼快速——蓋晃雖沒有立刻斷氣,那種流血的情形也不會讓他拖多久,司馬敦卻早斷了氣,兩眼翻白的瞪著空中,他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為對手的劍是個永難捉摸的兇手,連來自何方都摸不清楚——三絕和尚垂下了手,獃獃的如個白痴,四大天王中,要以風大娘最幸運了,她始終沒有出手,沒有出手而讓她保
住了命,但她卻在驚詫中,有如尚在夢魔里,那種幻而不可及的劍法令她寒驚了,她這才曉得天外之大,遠超過她的想像,世上畢竟有一種劍法是她所無法抗拒的,那就是燕雲飛的射日劍法。
寒玉大叫道:「三招,三招,兄弟,果然是三招!」
白天雄面若死灰的道:「師叔——」
獨角獸幾乎是先叫了起來,道:「射日劍,射日劍…」
是的,是那柄射日劍,那柄令他們永生難忘的射日劍,缺角龍的神情全變了,他似乎心有餘悸的顫抖了,兩隻眼睛睜的圓球似的,肯定而凝神的道:「它是哪裡來的?」
燕雲飛冷笑道:「二位,連我的家當也要查問清楚么,嗯?」
缺角龍凝重的道:「這柄劍對我們兄弟太重要了,我們必須要問個清楚,如果你不說,嘿嘿,那要發生很大的誤會……」
白天雄在旁邊不解的道:「師叔——」
缺角龍怒叱道:「住嘴,現在你不要說話。」
白天雄對這兩個師叔還真怕到了家,缺角龍那一吼,他居然顫抖了一下,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燕雲飛冷冷地道:「二位對我的劍這麼有興趣,那就恁本事來拿吧,它的來歷我不想說,也不願意說,怎麼樣,二位,這答覆滿意了吧?」
獨角獸雙目忽然紅了起來,道:「大哥,看樣子咱們不動手不行了,這龜兒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實話的,他以為有了射日劍就能制服我兄弟了,呸,我還要問問當年……」
缺角龍厲笑道:「別提當年那樁事,想起來就令人嘔心……」
的確是件令人嘔心的事情,恁著他兄弟倆居然栽在一個無名客的手裡,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摸到就糊裡糊塗的敗的鼻青臉腫,臨分手,只知道對方那柄劍是叫射日劍,多年來,他們恁著僅有的一點記憶追尋這個神秘客,有如石沉大海,今天,無意中卻現了一點倪端……
獨角獸嗬地一聲道:「那還等什麼?幹了他,劈了他,那個老王八蛋自然會出來,大哥,上呀。」
他的功夫比起四大天王又高上一層樓了,那凶烈的手法一朝面就是個令人畏寒的攻勢,寒玉首當其衝的揮劍劈向獨角獸,他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出手——獨角獸可不是普通之輩,他見寒玉不知死活的硬要攔在燕雲飛身前,心裡惱火頓起,一見寒玉揮劍而來,大袖一拂,寒玉的劍立刻失了準頭,身子方要撤回,陡覺胸前大力翻湧,哇地一聲,人已給擊飛了出去。
張起大口,一蓬血雨灑下,恁寒玉那高絕的武功,僅僅是一個朝面,就傷在獨角獸手裡,獨角獸功力之高,已可看出端倪。
燕雲飛一震,撲出去,道:「寒玉——寒玉苦笑道:」兄弟,別管我了,這兩個雜碎可不是普通的雜碎,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兄弟,不拼不行了,你殺吧……「
燕雲飛兩眼如冬日裡的寒流,冷的讓人覺得寒噤,他殺氣盈眉的瞪著獨角獸,他知道眼下已不是手下留情的時候了,敵人真是一個狠厲絕毒的猛獸,已不給我有活下去的機會了,他斜馭長劍,道:「你需付出代價。」
獨角獸嘿嘿地道:「不,是你。」
缺角龍尚因武林中遙遙的地位,猶不好意思再加入其中,但白天雄可知道燕雲飛的厲害,他低聲道:「師叔,你不上么?」
鐵角龍嘿嘿地道:「你二師叔已經足夠了,如果我也參與一份,傳出江湖,我們這兩塊牌子就要全砸了,對付一個後輩,嘿嘿你二叔足夠讓他涼快了……」
搖搖頭,白天雄大聲道:「師叔,你小看他了,我怕二師叔不頂用……」
缺角龍厲道:「呸,你上好了。」
白天雄早就奈不住了,他哪肯放過這唯一的機會,有二個師叔撐腰,他相信自己決不會有所損傷,缺角龍撂下了話,他正是求之不得,拔出長劍,叫道:「好,師叔,我上……」
他看準了這一刻是最好的下手機會,燕雲飛和獨角獸已對上了,雙方全神都貫注在對方身上,白天雄悄然的揮劍而L,一劍切向燕雲飛的腰后——冷厲的劍光飄然而至,快的令人目眩。
燕雲飛的身子未動,恍如不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寒玉臉色蒼白的叫道:「兄弟,小心——」
字語也不過是剛剛在舌尖上溜了一轉,白天雄的劍已觸進對方的身軀,而僅這剎那間,燕雲飛的肌肉忽然一縮,手中之劍自下而上,突然回手一挑了上去,僅是那麼一招,劍刀已從白天雄的小腹上挑起——白天雄慘叫道:「師叔——」
太晚了,燕雲飛的劍如虛幻的影子,隨著他移動的手勢,白天雄的肚子已被挑開了,白乎乎血融融的腸肚全沖了出來,他在翻滾中慘叫不已,雙手緊緊的抱住肚子,死神已向他遙遙招手,他知道劫難逃不了了……
這一著太出乎缺角龍的意外了,他怎麼樣的也想不到燕雲飛的劍已超乎意料了,殺了白天雄,燕雲飛的式子不變,依舊平穩的面對著獨角獸,劍刃持平,保持原狀,身後的事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那泰勢使獨角獸震懾住了。
獨角獸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僅在晃動間就殺了白天雄,而他出手的剎那,自己竟然找不出點滴空隙能予有機可乘,他震顫的道:「好手法!」
他畢竟是個絕頂高手,處於這種情況下,獨角獸確實是表現了他那不凡的功夫,雙掌交錯,在空中劃過了七道掌影,層層疊疊的湧出股股勁浪。
強悍的掌力居然將燕雲飛逼退了數尺,使那快利的寒劍遞不出去,這倒出乎燕雲飛的意料之外——
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