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展開肉搏戰 河畔屠金龍

第十一章 展開肉搏戰 河畔屠金龍

白玉樓方面的消息很靈通,河灘的一戰早在他意料之內,但那一排木柱的出現,卻在他意料之外。

紅綾每聽到他父親的消息,總是一陣心驚魄動,河灘的血戰已令她很感慨,將那些屍體都縛在木柱上,更就令她脫口叫出來:「爹做得太過分了。」

白玉樓道:「他這樣做肯定有目的,為了打擊對方的士氣,無論他怎樣做,也是值得原諒。」

沈勝衣也點頭道:「河灘一戰已然令對岸的人心寒,這樣做對他們的打擊當然會更大。」

白玉樓接道:「我本來不大看好,但現在看來,非獨懂得攻心,而且能夠在適當的時間出擊,呂東陽仇沖那邊實在不容安寢。」

沈勝衣看看紅綾,道:「那些木柱只怕是另有作用,百多條木柱,拿來捆縛屍體之用,似乎是浪費一些。」

白玉樓雙眉陡揚,拊掌道:「小沈你真是智勇雙全,我就是想不到。」

紅綾不由問:「那些木柱還有什麼作用?」

沈勝衣道:「可以合成木排渡河,不知道令尊是否這個意思,否則今夜只怕又會有所行動。」

紅綾道:「利用木排渡河偷襲?」

沈勝衣道:「一擊即退,再利用木排順流而下,呂東陽仇沖就是要追擊也沒有用。」

紅綾道:「對於我爹爹的行蹤他們當然更不能夠肯定了。」

白玉樓道:「但他們都一定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他們的人數必定數倍對方,所以對方才這樣偷襲攻心,不敢正面與他們一決高下。」

沈勝衣搖頭道:「知道也沒有用,除非他們能夠想到一個好辦法,誘使對方墮入陷阱,不得不一戰。」

紅綾道:「就是這樣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沈勝衣道:「他們人多勢眾,令尊若是墮進陷阱,士氣方面先大受打擊,而他們相反士氣因而高漲,以眾凌寡,戰果不難想象。」

白玉樓笑笑道:「他們的士氣在看到那些木柱后已經夠高昂的了。」

沈勝衣道:「可惜他們不能夠渡河,而對方也一定不會在那個時候出擊。」

沈勝衣沉吟道:「他們也許以為那只是攻心之用,果真如此,一定不會考慮到這許多,呂東陽仇沖也許亦是聰明人,但是在那種混亂的環境,思想只怕會大受影響,不容易冷靜下來。」

「他們若非聰明人,也不能夠聚集那許多人,要知道其中十九都是無名小卒,遠遠地躲開,有誰能夠找出來,倒是呂東陽仇沖兩個,無論走到哪裡都不難被找到。」白玉樓嘆息:「一個人做得太大,太有名,有時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勝衣笑道:「有些人想盡辦法要出名,結果也還是藉藉無為,但是有些人雖然無意,卻是偏偏冒出來,要藏也藏不住,正如你。」

白玉樓嘆息著頷首道:「開始的時候我也是有意要出名的,到後來雖然要退出來,已經有心無力了。」

「人人都說急流勇退,但急流之中如何退?一個不好,反而會招致覆沒的危險,還是順其自然就算了。」沈勝衣說得頗感慨。

白玉樓笑顧紅綾道:「這其實是他的心裡話,他這種俠客無論退到哪兒,也一樣得不到安靜的。」

沈勝衣道:「我們本來是說別人的,怎麼說到自己身上來了。」

白玉樓道:「呂東陽仇沖方面到底打什麼主意我們絕對不管,而結果如何,明天早上相信就會有一個明白。」

沈勝衣轉顧紅綾,道:「目前的情形,我們仍然是只有靜觀其變。」

「我明白。」紅綾是完全明白。

白玉樓接道:「只要你明白我無意消滅整個金龍堂的人便好了。」

紅綾頷首道:「金龍堂的人在花名冊搶不回來之後便已經銷聲匿跡,是我爹爹不肯罷休,將他們迫出來.做成目前的局面同樣應該由他來負責。」

「難為你這個做女兒的。」白玉樓感慨之極。

沈勝衣也是,但除了安慰紅綾幾句之外,他也無計可施,這些日子以來連安慰的話他也盡量少說,只當作沒有這回事了。

無論什麼話聽得多都會厭倦的,說得多也一樣會變得很沒有意思,當然,也因人而異,紅綾卻絕無疑問不是那種性情懦弱,需要不停安慰的人,她所以到來也只是出於一份父女之情,關心父親的遭遇。

若是連這點心情也沒有。她也不會得到白玉樓及沈勝衣那麼關懷,可惜他們對她也起不了多大幫助。

事情表面上簡單,其實也非常複雜。

夜漸深,有霧,石陣周圍燒起了一堆堆篝火,值夜的來回走動,大都顯得有些疲倦,日間對岸那些屍柱令他們看得很不舒服,也大都不能安寢,只想著金龍堂的殘酷報復手段,連吃也覺得難以下咽。

除了值夜的,其他的人已大都入睡,呂東陽仇沖果然因為各人的不寧大受影響,不能夠安靜下來詳加考慮,想想那些木柱會不會小題大做,會不會別有用途。

對岸金龍堂主等這時候已然將所有木柱拿下來,迅速編成了木排連結在一起,推進水裡,那連同其他的木排,數逾五十,一條緊連著一條,有如一條長蛇。

他們當中有排教的弟子,對於結紮木排與操御都甚有經驗,又有整天的時間,當然弄得更加妥當了。

在出發之前,他們還有三個時辰好睡,所以要動身了,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金龍堂主與所屬全都登上木排,一個也沒有留下,看樣子就是要全面出擊。

這個時候全面出擊是否適宜?

木排上放著長矛,每一個上木排的人都手執弓箭,那都是以竹削就,很簡單,但箭鏃卻是鐵打的,金龍堂主手中也有弓箭,卻是精製的強弓硬弩!

沒有燈,木排悄然移動,緩緩向對岸移去,操御的都是好手,時間距離計算得非常準確,在木排上的一個個都已準備好,只要一聲令下,便將箭射出去。

他們的衣衫也都已束起來,避免在急風中發出太大的聲響,也顯得很沉著。

呂東陽今夜睡得並不好,睡著突然一下子跳起來,旁邊不遠的仇沖也被他這一下突然舉動驚醒,脫口道:「出了什麼事?」

呂東陽道:「我在想,那些木柱只拿來捆縛屍體才能夠立起來。為了要打擊我們的士氣,就是花些時間也是值得的。」

呂東陽道:「若是這麼簡單就好。」

「那你看那些木柱還有什麼作用,難道他們能夠利用那些木柱建築橋樑,晝夜渡河來偷襲?」仇沖又笑起來。

呂東陽道:「黑夜大河中要建造一條橋樑談何容易,但若是結成木排,卻不難劃過來,上岸向我們襲擊。」

「木排——」仇沖的笑容僵結:「我們也派了不少人值夜。」

「今夜霧大,值夜的又未必會在意那邊。」呂東陽長身而起,一面道:「我還是吩咐各人小心才放心。」

仇沖點頭,方待說什麼,一聲轟鳴突然傳來,那一聽便知道是一群人在齊聲呼叫。

「來了。」呂東陽驚嘆一聲,一手抓過兵器,往外疾奔了出去,一張臉已變得蒼白,仇沖的面色更難看,亦自取過兵器,緊跟著奔出去。

木排到了預定的地方停下,一聲暗號,金龍堂主的人便齊聲叫出來,靜夜中驚天動地,然後他們射出了第一批箭,值夜的在弓箭射程內無一倖免紛紛慘叫倒下。

石陣中所有人一齊被呼喝聲驚醒,沒有一個知道出了什麼事,一個個爬起來,拿著兵器,很自然地呼叫著往外闖,在他們的意念中,金龍堂主是晝夜到來襲擊,已經殺進了石陣來。

呂東陽仇沖雖然很快衝出來,可是在這種混亂的環境,如何喝住自己的手下,只有急急奔上高台去監視。

亂箭亂矛飛蝗般擲到,雖然是由大河那邊,對石陣中的人來說,卻有四面楚歌,草木皆兵的感覺,到處奔竄,找尋掩護的地方。

呂東陽嘶聲大叫:「敵人在河上,大家到那邊!」

仇沖亦跟著大叫,已叫得聲音也沙啞了,除了附近的,其他的都沒有在意,繼續在呼叫奔走,亂成一片。

金龍堂主的人亦繼續大呼大叫,在他們,這呼叫是攻心,箭矛卻致命。

木排上隨即燃起了一排火把,金龍堂主以下射出了最後一批箭,那都是集中射向儲存糧草的地方,黑夜中數百支火箭,有如火鴉滿空,煞是奇觀,呂東陽仇沖一夥卻嚇得心膽俱喪。

他們到底是烏合之眾,何曾見過這般聲勢,更為之大亂,呂東陽一見這種情形,連連頓足道:「沒用的東西,給這一嚇,全都亂了,不戰自亂,潰不成軍,如何是對方的對手?」

仇沖搖頭道:「我們這怎樣?」

呂東陽苦笑道:「要看對方有多少人,若是不多,我相信他們會很快離開,否則,一定會乘這個機會殺進來。」

仇沖目光一轉,道:「糧倉那邊已著火,不救不成。」

呂東陽苦笑道:「亂成這樣子,如何叫得動他們去搶救?」

「那沒了糧草,我們……」仇沖急得連話也接不上去。

呂東陽大笑道:「連命都沒有了,要糧草幹什麼?只要還有命,我們大可以轉移陣地,再搜購糧食。」

「不錯不錯——」仇沖目光轉向大河那邊,只見濃霧中火光閃動向下游移去。

「看,他們走了!」仇沖目光轉向大河那邊,只見濃霧中火光閃動向下游移去。

「看,他們走了!」仇沖脫口大叫。

火光移動得很快,迅速遠去,奉命趕往那邊去的也看在眼內,齊皆鬆了一口氣,這批人靜了下來,大河那邊也沒有了反應,其餘的瞎吵一遍亦一個個靜止,呂東陽看在眼內這才大喊道:「快去救火!」

一群人立時向那邊奔去,儲存糧草的幾座臨時蓋搭的小屋子這時候都已烈火熊熊,但在那麼多人長矛挑刺下,著火的木屋亦很快被拆掉,只是存放乾柴的三座卻一發不可收拾,救也救不了。

仇沖看著道:「只要糧食沒問題,我們還可以挨下去。」

呂東陽苦笑道:「他們若是再來一次這樣的偷襲,我們又如何是好?」

仇沖說不了話,呂東陽接著道:「黑夜濃霧之中以木排到來偷襲,一擊即退,我們如何防避得來,防不勝防,我原以為背水為陣,可以提高士氣,決一死戰,哪知道這條大河反而成了我們的致命傷。」

仇沖道:「原該到山上去據守,那就是他們來偷襲,也不致亂成這樣子。」

「水源卻是一個問題。」呂東陽道:「而且比較理想的山也沒有。」

仇沖只有苦笑,呂東陽接道:「我們想不到的其實是一件事,堂主竟然不敢跟我們正面交鋒,決一生死。」

「看來他們人的確不多,也許就真的只是昨天河灘一戰所見的那許多。」仇沖忽然打了個哈哈。

呂東陽知道他在笑什麼,道:「那一會我們跟所有人說清楚,明天開始,易守為攻,分兩路去包圍撲擊他們。」

仇沖大笑道:「他們若是真的只有那些人,我們相信三四倍於他們,再來一個出其不意,突然襲擊,那還不給我們殺一個落花流水。」

呂東陽道:「我們迅速解決了不重要的,再全力撲攻堂主,那怕是他攻在我們這些人之中最好,也難免被我們以人海攻倒。」

仇沖大笑不絕,正要奔下高台去,高台下面突然又一陣吶喊,一陣驚呼,他目光及處,笑聲立時停下,呂東陽亦變了面色。

吶喊的是金龍堂主的人,他們一齊從岸邊水裡冒了出來,擲出了一排長矛。

濃霧中,木排上雖然有燈光,看得並不清楚,金龍堂主的人其實並沒有隨木排離開,而是滑進水裡,向石陣這邊泅來。

金龍堂主並不是一定要這樣做,只是考慮到如果有機會不妨就在今夜決一死戰,看見呂東陽仇沖一夥在突襲下手忙腳亂,死傷了不少人,他才吩咐全面進攻。

著火燃燒的地方煙硝四起,對視線當然大有影響,霧又濃,看見燈火逐流而去,呂東陽仇沖一夥更就全都放下心來,以為金龍堂主的人都已離開,沒有再怎樣注意河岸這邊,忙著去救火。

這在金龍堂主意料之內,也意料到那些人必定會比較集中起來,是最好的襲擊機會。

他們在偷襲之下,當然會更亂,這一戰便會簡單很多,事實也就是這樣。

石陣中去救火的人聚在一起,擠不進去的亦呆在附近,金龍堂主的人將矛搶拂去,又怎會發生最大的殺傷力,那些長矛每一支都是擲向人多之處,沒有幾支落空。

天殘門那群蝙蝠隨即發動,領先向石陣中殺人,他們的耳朵敏銳,陰暗中更能夠發揮威力。

其餘人跟著殺奔前去,與那群蝙蝠始終保持相當距離,他們都知道那群蝙蝠只憑耳朵,不難誤殺,保護一段距離是最好的。

石陣中果然大亂,那些蝙蝠卻也到底是人數有限,一陣血戰之後,終於被石陣中的人砍殺,金龍堂主就在這時候來了,天馬行空,從天而降,率領那八個力士,直往前沖,擋者披靡。

仇沖看在眼內,頓足長嘆:「這個老匹夫就是懂得把握機會,完全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

呂東陽道:「不錯,若是話說了,我們的人知道他們人數其實並不多,怎也不會這樣亂,但現在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仇沖詫異道:「現在的情形不是已經非常惡劣?」

呂東陽道:「只是暫時的,你想想,一個人知道自己身陷重圍,認為自己非死不可,你以為會怎樣?」

「拚命!」仇沖衝口而出。

呂東陽不由笑笑,說道:「他們已經在拚命了,這種拚命的結果,應該就是兩敗俱傷的同歸於盡。」

仇沖道:「那讓他們拚命好了,我們最後才出手,應該可以活下來。」

呂東陽又大笑,道:「這是個好主意,只是我們已不出手也不成。」

仇沖一怔回頭,只見金龍堂主已然改變方向,向高台這邊掠來。

呂東陽一抖衣衫,接道:「高台上不容易施展手腳,我們還是下去拚好了。」

仇沖當然同意,與呂東陽一齊展開身形,往下掠去,正好迎上金龍堂主。

「看你們再往哪兒走!」金龍堂主伸手一截,笑得就像一個瘋子。

呂東陽很冷靜地道:「我們沒有意思走,只準備拚命。」

「拚命?你們哪有這個本領?」金龍堂主仍笑不絕。

呂東陽道:「我們就是拚你不倒,將你拚一個重傷也是好的,其他的人一定會替我們完成殺你的心愿。」

「其他的人,那邊有其他的人?」

呂東陽道:「我們雖然一再受驚,死傷狼藉,人數仍然最少兩倍於你們,拚到最後,總有二三十個剩下來的,你以為他們到時候會變成怎樣?」

不等金龍堂主回答他又道:「他們會變成瘋子一樣,數十個瘋子瘋狂撲擊下,堂主以為結果會怎樣?」

金龍堂主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呂東陽接看了仇沖一眼,道:「我是全力拚命,你怎樣?」

仇沖大笑道:「你怎樣我便怎樣。」

呂東陽突然狂叫起來,瘋狂地撲向金龍堂主,仇沖也一樣,金龍堂主不知怎的也變得瘋狂,疾迎了上去,這三個人原都是高手,現在都變得與一般人無異,大呼大叫,瘋狂撲擊。

其他人也一樣,一群瘋子這樣毆鬥,當然慘厲,一個個也迅速變成血人一樣,嗓子逐漸嘶啞,氣力也逐漸消耗至盡,有些人已跪倒在地上,但仍然掙紮上前,向對手攻擊,所用的手段,有多殘忍便多殘忍。

河原上由殺聲震天變得只有刀劍兵器聲響,然後就只是爬動聲、拳擊聲,越來越靜,這種靜卻是有如在地獄深處。

天終於亮了,呂東陽沒有說錯,他們那邊固然有人剩下來,卻已二十個也不到,他與仇沖看不到這個局面,已先後被金龍堂主擊殺。

金龍堂主也受了傷,舊患亦複發,可是他不能走,呂東陽仇沖雖然倒下,其他的人跟著便向他撲到。

金龍堂主的傷勢越來越重,但仍然支持了下去,剩下那二三十個叛徒爬著向他接近,一個個倒在他手下,到他擊殺了最後一個,他亦倒下去,但很快便站了起來。

清晨的風很冷,血腥吹飄,河原變成人間地獄,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遠處有馬蹄聲傳來,急而齊整,從不同的三個方向迫近,是官兵。

白玉樓沈勝衣紅綾走在前面,到接近石陣,鐵騎已然將石陣包圍起來。

他們沒有再前進,只等候白玉樓的命令,石陣里也沒有任何反應。

白玉樓只是示意左右十八個近身侍衛,跟著他們走進石陣之內,與沈勝衣及紅綾率先往石陣內闖進。

沒有任何的阻擋,所過之處,橫七豎八都是屍體,死狀慘不忍睹。

白玉樓及沈勝衣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可是看見這情形,仍然不由心頭髮寒,紅綾雙手捧著臉頰,更就像個傻瓜一樣。

「我沒有說錯,這些人都是瘋子。」白玉樓看著長嘆一聲:「只有瘋子才會這樣拚命。」

沈勝衣道:「你的決定也沒有錯,若是讓你的人插手,非獨不能制止這一戰,反而增加許多無辜的傷亡。」

白玉樓苦笑,道:「我其實也有意制止他們的,幸好沒有,否則我們人數雖然多,亦難免傷亡慘重。」

紅綾欲言又止,白玉樓嘟喃接道:「是什麼令他們變成這樣?」

沈勝衣道:「他們本來就是天性很殘忍的人,走投無路,不得不拚命,那種獸性當然完全暴露出來。」

白玉樓嘆了口氣:「哪一個的心中其實沒獸性,有時我也很想做一些荒唐的事情,但只是想而已,不敢付諸行動。」

沈勝衣點頭道:「換轉我們在這種環境,相信也會這樣瘋狂。」

紅綾即時催騎奔前,她發現那邊高台下的金龍堂主,沈勝衣白玉樓也看見了,雙騎急上,保護在紅綾左右。

金龍堂主標槍也似地站在那裡,閉著眼睛,動也不動,那件龍袍已變成血紅色,一片血污,披頭散髮,亦與瘋子無異。

紅綾在他身前勒住坐騎,下馬,正要上前,金龍堂主突然睜開眼睛,暴喝道:「站著!」

紅綾一怔,脫口一聲:「爹——」

金龍堂主冷笑道:「我們不是早就斷絕了父女之情。」

紅綾怔在那裡,白玉樓那邊道:「你若是果真對她已沒有了父女之情,又怎會喝令她停下,不乘機出手?」

金龍堂主反問:「你以為我的手快得過沈勝衣的劍,我本來想多殺幾個,不幸來的是你們這種高手。」

沈勝衣微嘆:「你這是心裡話?」

金龍堂主道:「你若是不相信不妨退開去,看我會不會殺掉這個畜牲?」

沈勝衣怔住,金龍堂主突然大笑道:「但這樣殺掉她還是便宜她,死人是沒有感覺的,我倒要看她活著又怎樣快樂。」一面說血一面從他的嘴角淌下,他傷得實在已不輕。

紅綾的眼淚淌下,沈勝衣看著金龍堂主,搖頭道:「無論你說的是否心裡話,這已經夠紅綾受的了。」

金龍堂主沒有理會沈勝衣,目注白玉樓:「做官的人果然狡猾,我們這樣拚一個同歸於盡,當然遂了你的心愿,省得你再動腦筋來對付我們。」

白玉樓淡然道:「我們這種人的心意不是你們那種人明白。」

金龍堂主搖頭道:「不管你怎樣說我也是不相信,可嘆我再沒有人可用!」

白玉樓說道:「你還有什麼未曾了的心事?」

「我一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成立金龍堂,金龍堂由我一手建立,也由我一手毀去,還有什麼比這樣更快樂的事,我還管什麼?」金龍堂主大笑不絕。

血繼續在他口裡噴出,他也就噴著血在笑聲中倒下,結束了他的生命。

沈勝衣白玉樓無話可說,紅綾亦只有流淚,他們實在懷疑,天下間真的有這樣至死不悔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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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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