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事一筆勾 對付天地會
出了水道,看見那個塌下的水閘,潭裡積的石塊,毒神不由微笑。
接著,其他木排船隻相繼進來,都聚在潭裡,依依目光一轉:「沒有路了。」
毒神道:「本該有的,現在當然給堵去了,我們要再前進。看來便非要攀上懸崖去不可。」
依依道:「大家都已準備了繩索。」
「很好——」毒神接揮手,那些五毒門的弟子紛紛將舟泊近崖邊,拋出繩索,往上攀去。
在五毒谷中他們很多時都必須攀高爬低,正所謂經驗豐富,繩索都套在適當之處,數百人就是一隻只蜘蛛般往上揉升,每一個年來都是那麼興奮,那麼緊張。
他們已太久沒有這樣全面出擊。
毒神當然用不著繩索,在他的左右緊跟著依依、丘-、孫傑,平時侍候他左右那三十六個高手則分散開來,領著那些弟子從不同的位置攀上去。
他們當然都不知道崖上正等著四個老瞎子,越上便越危險。
那四個老瞎子亦不由緊張起來,他們的聽覺那麼敏銳,當然聽得出爬上來的人很多。
他們已太久沒有大開殺戒,方才殺天地會那幾個有如隔靴搔癢,要完全滿足還是有待這些人的上來。
一場惡戰眼看便要開始。
※※※※※※
宮殿中,宮主的臉色亦有如下雨的天氣,陰沉得可怕。
大漢肅立在階下,仰首看著宮主,目不轉睛,竟似已看得痴了,梅娘的屍體就放在他的腳前。
宮主的眼皮卻低垂,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常護花雙雙立在一旁,雙雙以憐惜的目光看著那個大漢,常護花雖然不知道宮主與那個大漢的關係,亦從大漢的眼神有所發現。
只有痴心一片,一個男人才會那樣看一個女人,也不能不承認宮主雖然已老去,但仍然有種迷人的魔力,年輕的時候自然顛倒眾生。
宮主沉吟著終於張開眼皮,目注常護花,道:「護花,以你看,天地會中誰有這個本領。」
常護花不假思索,道:「應該就只有一個司馬縱橫。」
宮主道:「他現在孤立無援,又能夠做出什麼來?」
常護花道:「若是公平一戰,以梅娘的武功,縱然不敵,也覺不會死得我們一無所覺,晚輩投有推測錯誤的話,梅娘必是死於暗算之處,司馬縱橫唯恐屍體被發現,推下懸崖,不料弄巧成拙,反而為這位前輩發現。」
宮主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這個人雖然是一會之主,企圖爭霸天下,被目為梟雄,畢竟只是一個卑鄙小人,難怪一敗塗地。」
大漢突然插口道:「屬下這就去將人找出來一拳打殺……」
宮主目光終於轉到他面上,嘆息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衝動?」
大漢與宮主目光接觸,有如電觸,聽說垂下頭。宮主接道:「以這個人的武功高強,要將他找出來並不是一件易事,一個不小心反為他暗算,可就不好了。」
大漢道:「屬下早已看破生死。」
宮主道:「總要死得有價值。」一頓嘆息:「當年的事到現在你還掛在心上么?」
大漢渾身一震,宮主接嘆道:「你我都老了還掛著那些事於什麼?難道我們活在世上就是為了那些事?多沒有意思。」
「屬下愚笨。」大漢亦自嘆道。
宮主忽然問道:「你知道卜巨現在哪裡?」
大漢搖頭,道:「在哪裡還不是一樣?他就練成了金剛氣功,屬下也無意再跟他較量了。」
宮主道:「他就在皇城宮殿中保護皇帝,與天地會對抗,也因此,天地會幾次刺殺皇帝不成,天下也得以平靜。」
大漢怔怔地聽著,宮主接著道:「這當然不會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但這的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大漢道:「他所以進宮真的不是存心跟我們作對?」
宮主道:「他進宮還是近幾年的事,乃出於唐百川邀請。」
大漢詫異道:「唐百川那個老頭兒還活著啊,又是誰有本領請得動他?」
宮主道:「當然是事情的本身,以他地位尊嚴,難道還是為功名富貴?」
大漢點頭道:「任何人到了他那個年紀,又有了那個地位,的確不是功名富貴所能夠令之改的了,屬下是一直不知道天地會的事情。」
宮主道:「我雖然知道,卻沒有在意,只是現在才省悟,我們這些人不是心胸太狹窄,就是自視太高,不能夠接受現實,也從不去考慮別人,更休說考慮天下蒼生的生死。」
大漢奇怪地看著宮主,那種神情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宮主自顧接道:「人生數十寒暑,總要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情才不致虛度。」
大漢終於道:「你真的變了。」
宮主道:「我雖然老了,這一變比之前考慮得更仔細,也應該變得不錯。」
大漢歡愉地道:「不錯極了。」
宮主接顧常護花,道:「這些年來,我們都活在一個死結中,卻是你到來才解開。」
常護花道:「晚輩並沒有做過什麼,反而帶來不少麻煩。」
宮主道:「麻煩本就已有了,你雖然沒有做過什麼,但你的到來已經可以改變一切,也許我們早就應該讓一些不屬於我們這一群的人進來。」
大漢道:「那最低限度,我們也知道外面已變成怎樣子。」
宮主笑起來:「就是這意思。」
大漢又怔住,他也不知已多久沒有看見宮主露出這種笑容。
宮主終於有所覺,轉過話題道:「現在我們得先消除這兒的危機。」
大漢也知失態,道:「那該怎樣。」
宮主道:「這兒的鐘也歇得太久了,那鍾槌也只有你才搬得動。」接又對常護花道:「雙雙交給你了。」
雙雙紅著臉頰,大漢看在眼內,大笑起來:「事後我們大概還有一杯喜酒要喝哩。」
宮主道:「這兒也該熱鬧一下了。」
大漢接顧常護花道:「好小子,你哪兒來的運氣。」
常護花笑應:「自己爭取得來的。」
大漢一怔,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接對雙雙看一眼:「可是你也得當心,這個女娃子武功高強,惹惱了,可夠你受的。」
雙雙白了大漢一眼,道:「大叔是不是要教他幾招,好得欺負我?」
大漢笑道:「就是教也私底下教,不讓你知道的。」
宮主接道:「可是護花不是練你們那種武功的材料,否則身兼兩家之長,大可縱橫天下。」
「我們?」大漢又是一怔。
宮主道:「卜巨看他合脾胃,已經將金剛氣功傳了給他。」
大漢大笑道:「他看中的人不會錯的了。」接又對常護花道:「小夥子,我那霹靂心法也傳給你,讓你作一個比較。」
常護花拜倒:「多謝前輩成全。」
大漢在他拜倒之前已伸手扶著,宮主即時問:「你知道他是哪一個了。」
常護花道:「恨天無柱,恨地無環,晚輩聞名已久。」
宮主道:「不錯,卜巨恨天無柱,他就是恨地無環雷霆。」
大漢雷霆笑接道:「其實我們都是在吹大氣,真箇天有柱,地有環,我們難道動得了。」隨即在腰上牛皮帶夾層中取出長長的塊金屬片,放到常護花手上:「這就是心法所在,你有什麼不明白,來問我好了。」
常護花待要拜射,雷霆已大笑轉身,快步奔出去。
雙雙左看看,右看看,搖頭道:「我現在才知道大家都這樣偏心。」
宮主又笑了:「護花學會了那些,我才放心將你交給他。」
雙雙顯然看不到宮主笑臉下的哀傷,也當作沒有聽到,轉問常護花:「你快說啊,那可有我的份兒。」
常護花道:「你有話下來,我怎敢不答應?」
雙雙白了他一眼:「連你也來欺負我。」
常護花道:「這若是欺負,我可就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話了。」
語聲未已,一下洪壯的鐘聲突然傳來,響徹整座殿堂。
※※※※※※
鐘聲遠遠的傳開去,四個老瞎子也就在鐘聲中先後出手,銀梭曳著鏈子射出。
三個得心應手,梭到人亡,再一枚飛梭,又殺一人,只有為首的那一個例外,他襲擊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毒神。
銀梭雖然來得突然,毒神的反應卻也實在敏捷,屈指一彈,便將那枚銀梭彈回去,那個老瞎子立即知道遇上勁敵,第二枚銀梭聚集射出。
毒神又是屈指一彈,這一次卻是彈出三枚毒針,一枚正中來梭,竟然將來梭撞開,另兩枚卻是射向老瞎子胸膛要害。
老瞎子耳朵敏銳得很,閃身避開,雙梭齊發,袖中同時射出了另外兩枚銀梭,一面冷笑道:「也給你試試我的暗器!」
「雕蟲小技。」毒神冷應一聲,屈指連彈,四枚銀梭幾乎同時倒射回去,右手接一揚,破空聲暴響。
那竟然只是聲響而已,也不知他如何弄出來,老瞎子聽覺儘管敏銳,到底沒有眼睛,而那一下破空聲暴響,也實在太像無數暗器破空飛來。
他接回雙梭,另兩梭不及伸手去接,身形已衝天拔起來,毒神的身形同時掠前,暗器也這才出手,七枚毒針一枚緊接一枚射向那個老瞎子。
老瞎子人在半空,雖然動作中,聽覺依然那麼敏銳,抓著銀梭的雙手往袖裡一藏,雙袖拍動,將七枚毒針拍落,身形也往下瀉落。
毒神與之同時掠到,中指趁隙而入,往老瞎子眉心一捺。
那七枚毒針乃是誘敵之用,真正的殺著還是在這一捺,老瞎子應指一聲慘叫,倒飛出三丈,眉心穿了一個洞,鮮血也有如箭射。
毒神沒有再理會,身形一轉,向另一個老瞎子射出了一枚毒針,那個老瞎子殺了兩個五毒門弟子,正與依依戰在一起,雖然聽到有暗器射來,卻騰不出手來封擋,一閃不及,毒針打進脊骨,一個身子立時蝦米般弓起來。
以他的武功修為,當然立即就察覺那是絕毒暗器,怪叫聲中,瘋狂般反擊依依,一心要與依依拼一個同歸於盡。
依依的暗器那剎那也已出手,老瞎子尚在半空,三種十五枚暗器已一齊打在他胸膛,打得他整個身子半空中一頓,當場絕氣。
其餘兩個老瞎子在三十六個高手暗器襲擊下,亦死於非命,他們也殺了一個高手,七個五毒門弟子。
毒形身形隨即又展開,在附近迅速繞一圈,發覺沒有其他人,才往宮殿那邊緩步走過去。
依依、孫傑及丘-左右齊上,五毒門的高手與所屬弟子一起跟在他們身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奔前。
司馬縱橫看在眼內,這時候也正在林中一株高樹上,靜觀其變。
鐘聲這時候亦已停下,一共響了十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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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驅直進,一路上毫無阻攔,毒神步伐始終如一,黑布蒙面,自然無人能夠從他的表情變化看出他的心情變化。
依依一路上也不發一言,只有孫傑,忍不住道:「天地會一來這時候是必已經攻進宮殿,在宮殿內展開生死戰。」
丘-一旁應道:「一定是的。」
毒神聽到這裡才截道:「天地會一夥已完了,否則那四個老瞎子也不會留在那邊伏擊我們。」
孫傑道:「方才那嘯聲,才停下的鐘聲難道竟然是因為我們而發?」
毒神冷冷道:「那相信是因為天地會仍然有人逃出,而且對他們構成威脅。」
依依脫口一聲:「司馬縱橫?」
毒神道:「只有這個人,才有這種本領。」
依依道:「難道他竟然是一個人闖進去?」
毒神道:「以我看他是殺了什麼人躲起來,現在則看我們與這裡的人弄成如何,待機會坐收漁人之利。」
依依冷冷道:「他還是不要現身的好,否則得先嘗嘗我們的暗器。」
毒神沒有作聲,繼續前行。
到他們來到石階下,雷霆已經在石階上等候,遠遠看這個天神般的大漢,孫傑又道:「這個想必就是此地主人。」
毒神冷截道:「只有僕人才會等候在殿門之外。」
孫傑驚嘆道:「有誰有這種本領駕馭這種高手?」
毒神沒有回答繼續前行,在石階前丈許停下,雷霆即時暴喝一聲:「站住!」
毒神淡應道:「已經站住了。」
雷霆大笑:「你們吃了豹子膽,老虎心,竟然敢闖進來。」
毒神把手一揮:「叫你家主人出來說話。」
雷霆伸手作擋勢道:「我們宮主什麼身份,怎會隨便出來見你這種下三濫。」
毒神目光閃亮:「你不過是一個奴才,竟然如此無禮。」
「老子不錯是一個奴才,但仍然頂天立地,你連面目都不敢示人,可是連老子這個奴才也不如,說你是下三濫還是便宜你了。」
「大膽——」旁邊丘-聳然動容,其餘人也大感詫異,毒神的眼睛更亮,脫口道:「好一身橫練功夫,是霹靂心法還是金剛氣功?」
雷霆聽對方不說金鐘罩鐵布衫,而且一口氣就猜出來,心頭也一凜,道:「是霹靂。」
毒神道:「恨地無環雷霆閣下如何稱呼?」
雷霆又一怔,大笑道:「你這廝到底是什麼人,竟然知道老子的名號。」
毒神眼瞳暴縮,道:「五毒谷五毒門唐十奇。」
雷霆一怔,道:「唐百川與你是什麼關係?」
毒神道:「是我三叔。」
雷霆倏的大笑起來道:「老子省起了,你就是唐門那個最大膽的小夥子,唐百川說你要另立門戶,你真的脫離唐門了。」
毒神道:「多虧三叔的鼓勵。」
雷霆大笑道:「那個老小子塊頭雖然沒有老子的大,膽子可是差不多了,有他撐腰,其他的人,大概也沒有那麼多說話的了。」
毒神道:「也不少,只是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血濃於水嘛。」雷霆接問:「你那個門派哦,名字有些邪氣,但看你的手下都不像。」
毒神道:「我門中戒條森嚴,只是仍然難免有敗壞戒條、為非作歹的敗類。」
雷霆點頭道:「任何一派也難免有的,這麼說,你那個五毒門聽來雖是可怕,其實並沒有什麼的了。」
毒神道:「總好過那些盜名欺世的所謂名門正派。」
雷霆道:「你倒也老實。」一頓接問:「那你跟天地會又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沒有。」毒神道:「他們進來有他們的目的,我們也有我們的。」
雷霆再追問道:「你們呢,目的又何在?」
毒神道:「常護花沒有告訴你們?」
雷霆搖搖頭,道:「應該有的,只是老子一向不管事,也沒有機會跟那小子好好談談,是他得罪了你們?」
不等毒神答話他又道:「那個小夥子一臉正氣,難道竟然會做出什麼壞事?」
毒神道:「常護花是一個真正的俠客,我們與他也毫無恩怨。」
「那又是為了什麼?」雷霆不由地追問。
毒神道:「你們這裡的一個鐵甲人中了天地會的圈套,誤殺了我的獨子,我是來找她算清楚這個賬。」
雷霆濃眉一皺:「怎會這樣糊塗?」
毒神說道:「雖然是誤中陷阱,受人利用,但我的兒子既然是她親手殺的,總得還我們一個公道。」
「應該——」雷霆脫口一聲,突然又改口道:「可是現在不成……」
毒神道:「以我所知前輩不喜歡護短……」
雷霆搖手道:「這一次不同,她嘛將快要……」隨又搖頭道:「人死不能復生,也許有其他方法補救……」
依依冷截道:「血債一定要血償。」
雷霆目光一轉道:「這個又是……」
「是我的媳婦,這件事,我的意思與她一致,所以才會走這一趟。」毒神沉聲接道:「不惜任何犧牲。」
雷霆沉吟道:「我以為你們應該先找那個元兇才是。」
毒神道:「先也是要來后也是要來,何況陰謀設陷阱的司馬縱橫也來了這裡。」
雷霆脫口道:「那個小子,若是給老子遇上,第一個劈殺了他。」
毒神道:「我們能夠找到這兒來也是得他指引,他原是要看我們爭鬥,好坐收漁人之利,可惜我有的是時間,他卻是不能夠等下去。」
雷霆大笑道:「那個漁人現在反變成了是你了。」
毒神道:「你們並沒有截下那個司馬縱橫。」
「那個小子現在還不躲得遠遠的。」雷霆接罵道:「都是那四個老頭兒,說什麼耳朵敏銳,連一道天梯也看不住。」語聲突然又一頓,瞪著毒神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毒神道:「我們要上來,他們要阻止,各有死傷。」
雷霆的笑容一斂:「這就麻煩了。」
毒神道:「若是知道前輩在此,我應該遞帖要人,可惜現在才知道。」
雷霆乾笑道:「這實在可惜得很。」
毒神接道:「以前輩的為人,這應該不會是一個邪惡所在。」
雷霆搖搖頭,說道:「你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這兒的人也都是,事情會變成怎樣,老子可也不敢說。」
毒神道:「現在大可以請貴主人出來一見。」
雷霆道:「她應該會接見你的。」
語聲未已,一陣雲板從殿內傳出,然後就是一陣陣「錚錚」的金屬聲響。
毒神不知道有何反應,五毒門其他人全部緊張起來,他們都已知道,那個鐵甲人出現的時候,就會傳來這種聲響。
雷霆目光一掃,道:「唐門暗器天下無雙,以你的才華,應該又有所改進,可是本宮的鐵甲精銳也是足以摧毀一切。」
毒神沉吟道:「生死有命。」
「好一個生死有命。」雷霆放聲大笑了起來。
也就在他的笑聲中,一對鐵甲人從宮中走出來,左右列開,每一邊十二個,殘霞的光影下寒光閃亮,寒人心魄。
五毒門的人更緊張,一個個扣住了兵器暗器,只等毒神一聲令下,衝殺前去。
毒神若無其事,眼瞳也無變化,依依橫移一步,欲言又止,別人未必清楚,她卻是與雙雙交過手,知道那具鐵甲人的威力,眼前的二十四個鐵甲人若都是如此,廝殺起來,五毒門一來恐怕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
雙雙那具鐵甲人不畏刀劍,甚至連眼睛部分也有水晶片保護,五毒門的暗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有七絕追魂散可以將鐵甲內的人毒殺,而七絕追魂散的數量實在有限。
要配製七絕追魂散也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毒神叮囑下來,不到必要時不可使用。
這當然也是一個秘密——
難道就讓五毒門的精銳全伏屍死在此地?依依感覺彷徨的就是這一點。
幾乎每一個五毒門的弟子都有家庭,她若只是為了唐聰一個人的死亡要整個五毒門的弟子都殉死,要五毒谷只剩下孤兒寡婦,是不是太自私、太殘忍?
她一直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也認為這一件事並不太難解決,到現在才知道一直低估了這個地方的實力。
毒神好像知道依依在想著什麼,忽然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何必這樣緊張?」
常護花即時從宮殿中走出來,一見毒神,抱拳道:「前輩——」
毒神道:「你本領不錯,可是我們仍然能夠追到這兒來。」
常護花道:「幸好前輩並沒有上司馬縱橫的當,先進來的是天地會的人。」
毒神道:「這只是因為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用不著急,而他卻是不能久候。」一頓接問道:「你出來大概不是只與我說這些?」
常護花道:「宮主請前輩進殿內一聚。」
毒神道:「殺我兒子的人也在嗎?」
常護花只是道:「這件事宮主一定有一個解決辦法。」
毒神點頭道:「也好,倒要看這個宮主如何處置。」隨即舉步走上了台階。
「公公——」依依追前一步。
毒神淡然道:「不要妄動,一切都等我出來再說。」
依依頷首退下,毒神頭也不回,腳步不停,別的不說,就是這一分豪氣已不是一般人比得上。
司馬縱橫都看在眼內,他繞了一個彎,借著樹木的掩護來到宮殿前面不遠的一株高樹上,躲在枝葉中往外偷看。
他聽不到那些人的說話,看著更覺得不舒服,在他的心中,原以為雙方碰上,一定像懸崖那邊一樣,展開一場惡戰,然後他就可以混水摸魚,得其所哉。
可是雙方只是說話,毒神被請進去更就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不明白雙方到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話好說,也當然不知道雷霆若非在殿內與宮主談過一番話,怒氣盡消,豁然開朗,早已大開殺戒,根本不容毒神有說話的機會,更不會攀上什麼關係。
那二十四個鐵甲人的出現也令司馬縱橫大為興奮,他原也是以為那種鐵甲人不會太多,現在才知道有那麼多鐵甲人。若是全都由他來支配,單就是這支鐵甲人隊伍便足以橫掃京師,用不著那麼麻煩——
毒神進去到底談什麼?又將有什麼結果?司馬縱橫實在很想知道,但他卻沒有這個膽量,掠到宮殿瓦面上探聽究竟,他到底已只剩下一個人,孤立無援。
※※※※※※
殿內階下左右也有二十四個鐵甲人,一式的鐵甲,眼睛部分都鑲著褐色的水晶片,根本分辨不出在鐵甲內的是什麼人。
毒神在常護花陪伴下從那兩排鐵甲人當中走過,步伐不變。
到了階前,常護花退到一側雙雙的身旁,毒神目光不覺亦轉到雙雙面上,一凝才移開。
雙雙盯著毒神,一雙小拳頭在袖中緊握,她當然知道毒神此來的目的,她原準備換上鐵甲,宮主卻不許,叫她與常護花在一側侍候。
毒神的目光在移開后又回到宮主的面上,宮主看著他進來,神態平靜,這時候眼角才綻出一絲笑容道:「辛苦你了。」
毒神道:「你好。」
誰也想不到他開口竟是這樣一句問候話,宮主應聲道:「不太好。」
毒神道:「我們在進來途中,殺了四個老人。」
宮主道:「相信你們也有不少人死在他們銀梭之下。」
「死的一共九個,他們的武功都不太好。」
宮主道:「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武功高低並無分別。」
毒神道:「宮主高見。」
宮主微微笑道:「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
毒神道:「所以這件事宮主若是許可,我希望就此作罷。」
宮主吁了一口氣,道:「護花說你是一個英雄,果然是英雄本色。」
毒神道:「到這個地步,恕我亦無能為力。」
雙雙一直仔細聽著,聽說毒神一筆勾銷,不再追究,大感詫異,現在這句話亦同樣不明白,轉顧常護花,卻見常護花毫無表情,一點反應也沒有。
宮主應道:「無論如何,你都已夠資格獨步天下。」
毒神道:「宮主應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宮主道:「我只是以自己的見識來說。」一頓接笑道:「你也許聽過,再生扁鵲。」
毒神「哦」一聲,道:「宮主莫不是師承此人?」
宮主:「我學的已經差不多。」隨即又一頓,搖頭道:「我們還是不要談這些,也許你還沒有見過我的女兒與女婿。」手接指常護花與雙雙。
毒神目光又一轉,道:「可惜我沒有女兒,否則也不會錯過這個年輕人。」
宮主笑笑道:「我正要替他們完婚,你若是有空,無妨留下來喝一杯喜酒。」
毒神道:「我也很想留下來,可惜我兒子的事還未辦妥。」
宮主一怔道:「抱歉,我竟然連這個也忘了。」
毒神道:「宮主用心良苦,難免有兼顧不到之處。」
宮主道:「能夠化干戈為玉帛,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毒神點頭道:「不用說,這一戰若是不能夠制止,過了今天,江湖上再沒有五毒門。」
宮主道:「門主言重了。」
毒神搖頭道:「對於五毒門的實力,難道還有人比我更清楚?」
宮主道:「不過我們亦難免傷亡慘重,司馬縱橫若出現,能夠擋得住他的人只怕已不多。」
毒神道:「這個欲得利的漁人這時候必然在附近窺伺,知道事情演變成這樣,定必很難過。」
宮主笑笑道:「這兒的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將一個人找出來,並不容易。」
毒神道:「鬼門關內的水位這時候必然已上升,明天黃昏之前,我們是休想離開的了。」
宮主筆問道:「門主的意思,莫非要幫助我們將司馬縱橫找出來。」
毒神道:「我門下弟子在這方面頗為成功,宮主無妨讓他們一試。」
「求之不得。」宮主接道:「我宮中弟子亦會全面配合,看能否在這裡解決這個人。」
毒神道:「此人為殺我兒的元兇,不將之除掉,我兒亦難以安息。」
宮主轉問道:「未知要我們如何配合行動?」
毒神道:「勞煩貴宮準備足夠的燈籠火把,也只須留在地面接應。」
宮主隨即吩咐道:「雙雙去吩咐準備,護花替我送門主出去。」
常護花點頭答應,雙雙疑惑地看著他們,亦應聲一旁離開。
宮主目送雙雙背影消失,終於幽然嘆息了一聲。
※※※※※※
出了宮門,毒神才輕拍常護花肩頭:「這件事不易為,我到底沒有看走眼,俠骨柔腸,你才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常護花道:「前輩卻不能不到來。」
毒神道:「為了五毒門的聲譽,門下弟子的信心,也為了要知道是否弄虛作假的有人能夠化解七絕追魂散,幾乎都是為了虛名,這些年來我避谷深居,原以為已經淡薄一切的了。」
常護花點頭道:「前輩的心情晚輩很明白。」
毒神目光倏地一閃:「我差一點忘記了一件事。」接從懷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銅管來。
常護花認出那是龍飛所屬御用殺手飛鴿傳書所用,詫異地接下。
毒神接道:「為了清楚你的下落,我曾經著人在你們的暗樁附近截下你們的信鴿,但隨即又送出,一連三十六隻信鴿都是送來同一個消息,所以我留下了其中一信,準備找到你的時候給你。」
常護花驚問:「莫非京中出了什麼事情。」
毒神道:「他們只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常護花急將紙條從銅管中抽出,目光落處,面色一變——
河西一條龍高雄已證實為司馬縱橫下屬。
這的確是一個令常護花震驚的消息,隨接道:「高雄這一次是奉命行動,目的當然在進入這座宮殿之後有所作為。」
「想不到啊。」常護花感慨之極。
毒神淡然笑應道:「知人知面,我年輕的時候也不知上過多少回當,只是這樣的一條漢子,實在太令人意外。」
常護花道:「這又為了什麼?」
毒神道:「你無妨問他一個明白,這時候,我相信他不會再作任何的隱瞞。」
常護花道:「當然先得跟宮主說說。」長嘆聲中,退了回去。
雷霆那邊已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毒神一眼,道:「事情還好吧?」
毒神道:「已圓滿解決。」
雷霆大笑道:「你那個三叔當年老子面前對你讚不絕口,說你如何的果斷英明,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毒神道:「我也有判斷錯誤,做事糊塗的時候。」
雷霆道:「人們到底都是人。」言下之意,不勝感慨。
毒神一聲嘆息,目光轉向屬下。
依依與五毒門一夥看著他與常護花走出來,再看看雷霆與他的友善態度,一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尤其是依依,看似便要奔過來一問究竟。
毒神目光淡然道:「我一生埋頭研究如何以毒稱霸武林,難免有錯手的時候。」
雷霆道:「男子漢,這算什麼?」他已經明白毒神的面部,必須為毒藥所毀。
毒神笑應道:「我只是不想嚇著別人。」隨即舉步走下去。
依依第一個迎前,毒神目光卻一掃,吩咐道:「這件事已經解決,一會宮中的人將會送來燈籠火把,大家配合,先將司馬縱橫找出來。」
除了依依之外,所有人齊皆興奮地齊應一聲,他們都絕對相信,這件事的確已完滿解決,毒神的決定也一定無損五毒谷的尊嚴。
依依也很明白毒神的為人,只是站在她的立場實在需要一個清楚的答覆。
毒神完全明白她的心意,道:「你跟我來——」踱了開去。
依依亦步亦趨,轉過了殿側迴廊,毒神才道:「這兒的人並未能夠化解七絕追魂散,只是用藥物將中毒的人的潛力激發出來,未出三十日,必然毒發身亡。」
依依只是問:「那到底是什麼人?」
毒神說道:「這個是宮殿主人的女兒,年紀比你還要輕,宮殿主人已徵得常護花的同意,娶之為妻。」
依依道:「他們要讓她快快樂樂的歡度這有限的生命。」
毒神點頭道:「就是這意思。」
依依忽問道:「他們這樣說,公公就相信了。」
毒神道:「我已經看到那個女孩子,我相信絕不會看走眼。」
依依頷首,又問道:「常護花為什麼要這樣做?」
毒神道:「這個人為了朋友,不惜獨力與天地會周旋,為國為民,不惜拋棄已有的尊榮,做一個御用殺手,俠骨柔腸,真的是一條好漢。」
「他是的。」依依沉吟道:「我以為,他們應該跟那個女孩子說清楚。」
「何以不說當然是母親的主意。」毒神嘆了一口氣。
依依道:「反正她是要死了,與我們親自動手並無分別,公公既然認為這樣做更好,也就這樣做好了,我也不希望五毒門因此而滅絕。」
毒神道:「這也是事實,以他們的實力,一戰之下,我們必定無人能夠生還,五毒谷中從此只剩孤兒寡婦。」
依依沉吟著說道:「媳婦只有一個要求。」
毒神道:「你是要目睹那個女孩子死亡?」
依依無言頷首,毒神嘆息道:「也好,這我會為你好好的安排。」
依依仰首看著毒神,流淚道:「媳婦固執……」
毒神截道:「這不算固執,你如此明理,也不枉為我唐十奇的媳婦,以後五毒谷大小事情,也全仗你了。」
遠遠的那邊樹上,司馬縱橫卻整個人都呆住,陷進沉思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知道五毒門與這兒的人大打出手是沒有希望的了。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在河西一條龍高雄的身上,高雄現在到底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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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主看到那張字條,笑笑,道:「一個成名俠客,煩惱難免多一些。」
常護花嘆息道:「晚輩一向都很小心,這一次實在是大出意料之外。」
宮主道:「我一樣意外,那樣的一條漢子,實在不像是一個卑鄙小人。」
雷霆大笑道:「就是老子這種老江湖,也一樣會上這個當,那個姓高的大快頭,無論怎樣看也應該是一條好漢。」
高雄的身材有異一般,那天在巨岩上他雖然一點表示也沒有,其實已看在眼內,甚至已感到有些興趣。
好像高雄那種身材的人並不多,對於與自己身材相若的人,他自然也特別的好感。
他轉向常護花,接道:「方才看你緊緊張張的,老子還以為什麼回事,原來是那個大塊頭,交給老子好了,他塊頭雖然差不多,腰背可沒有老子挺的直,就是功力一樣,在老子面前,也已經矮了半截。」
常護花又一聲嘆息:「憑他的身手,在天地會的威脅下也應該可以挺得起胸膛做人,何須為虎作倀。」
雷霆道:「給他這樣子一鬧,倒是壞了我們這些大塊頭的聲譽,我們這些大塊頭人的感覺,原就一定是血性漢子,大英雄,大好漢。」
宮主沉吟著插口對常護花說道:「楓林渡酒寮的醉酒,助你與五毒門衝突,一切當然都是有計劃的行動。」
常護花道:「現在想起來,那一戰還是由他挑起來,也難怪他堅持跟我走在一起。」
宮主笑笑道:「相信他當時根本就可以避開那些七絕追魂散,但為了要進入這兒,不得不冒那個險,亦是說你與雙雙一直在天地會的監視中,他們才會知道,你只有到這裡來,才能夠得到七絕散的解藥。」
她的語聲突然沉下去,那一點笑容也同時消失,常護花當然明白她的心情,搖頭道:「雙雙無話可說,一路上,晚輩也沒有發覺被人跟蹤。」
「那當然是因為跟蹤的人身手功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
「司馬縱橫!」常護花再一聲嘆息。
宮主道:「以司馬縱橫的身份竟不惜紆尊貴體跟蹤你們,可見他對這件事的決心。」
常護花道:「由此亦得知,他能用的人已經絕無僅有,這一次,他是準備孤注一擲的了。」
宮主道:「總算五毒門的人並沒有被他利用,否則拼下來,兩敗俱傷,准讓他予取予奪的了。」
雷霆點頭道:「五毒門那一夥渾身都是毒藥暗器,還有那什麼七絕追魂散,本宮的人雖然身穿鐵甲,對那些毒也毫無辦法,高雄若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後悔。」
常護花不由問道:「現在他的情形是怎樣?」
「應該醒轉的了。」宮主目光一轉:「也許晚輩應該好好的跟他談一談。」
宮主點頭道:「談談也是好的,不管他會否被你說服,他願意離開的話,我們就讓他離開好了。」
常護花還未答話,雷霆已接道:「屬下也走一趟,若是他不服,有什麼行動,乾脆將他解決掉算了,」
宮主不假思索地道:「也好,他服藥之後,體力充沛,只是護花一個人,不容易應付,這時候,我也不希望護花受到任何傷害!」
「放心——」雷霆接一拍常護花肩膀:「老弟,我們走!」
兩人隨即舉步離開,宮主目送,有些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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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護花雷霆一路腳步不停,也沒有什麼話說,到了高雄的房間一側廊外,雷霆才道:「姓高的交給我好了。」
常護花卻搖頭道:「這件事必須迅速解決,若有需要,我們無妨一齊動手,先將他拿下,再說其他。」
雷霆笑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靜。」
常護花道:「做我們這種工作的人不能不冷靜。」
雷霆忽又問:「你一點也不後悔?」
常護花道:「後悔於事無補,還是想辦法如何彌補這個錯失。」
雷霆嘟喃道:「若是有人跟我說這個道理,事情也不會到今天才解決。」
常護花道:「這也不是片面問題,前輩相信亦盡了最大的努力。」
「我們要做的是這件事,怎麼說到那件事去了。」雷霆接一個哈哈,道:「那件事不是也已經解決?還說這事作甚?」
語聲一落,已經到了門前,他雙手一推,將房門推開。
房內沒有人,雷霆目光一掃,急步奔入,繞了一個圈,亦是毫無發現。
常護花徑自走到床前,抓起了那張凌亂的被子,觸手並無餘溫,說道:「他已經離開房間多時了。」
雷霆皺眉道:「難道他竟然有預感,知道不妥,立即開溜?」
常護花道:「我看他是發覺已經痊癒,索性開始進行他的計劃。」
雷霆道:「莫非真的是要奪取那種鐵甲,可沒有那麼容易,鐵甲者是在大殿暗壁之內,而我們的人這時候都聚在大殿附近,他如何下手?」
常護花沒有作聲,鼻翹突然一動,雷霆道:「再說,他如何知道鐵甲所在?」
常護花突然將垂在床前的床褥揭起來,探頭望去,面色立即一變。
床底下赫然躺著一個侍女,口鼻淌著鮮血,外露的一雙手竟都給折斷!
常護花伸一探,搖頭,雷霆俯身一探,冷笑:「好狠——」
那個侍女的脖子也是給硬硬扭斷,這在高雄來說,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常護花沉吟道:「他是要從這個侍女口中迫出鐵甲所在,難道他已經發現敗露?」
雷霆道:「在你放出飛鴿通知龍飛的時候,相信他已經心中有數。」
常護花點頭道:「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為司馬縱橫做事,我雖然不知,我們的人一查名人譜還是立即便有答案。」
雷霆目光再落在那個侍女身上,道:「這一次你真的看走眼了。」
常護花一嘆,面色忽一變,「我們得趕快通知他人,小心防備。」
「老子這就去——」雷霆轉身疾奔了出去。
常護花追前幾步,道:「晚輩到處去看看,碰碰機會。」
「也好。」雷霆腳步更急。
常護花身形隨即一轉,掠到那邊高牆下,一拔再一翻,倒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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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這時候正奔在殿外的樹林中,在他身旁有一個鐵甲人,而不是追著他,只是跟著他。
這個鐵甲人原是守在院子內,被高雄誘出來,在高雄來說,可不是一件難事,裝模作樣,他看見有人在那邊掠過,掠進樹林里,跟著追去。
作客的這樣熱心,這個鐵甲人焉能不有所表現,不由自主也跟了出去。
在那個侍女口中,高雄已經問清楚一切,包括鐵甲的所在,與周圍的環境,那個侍女雖然是一片忠心,到底是個女孩子,也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場面,再給高雄那麼一頓折磨,只有將所知的全說出來。
她當然也想不到,說出來之後還是難免一死,也連常護花也看不出來的人,她又如何看得出?
從表面看來,高雄事實也不像一個奸狡之徒,所以這個鐵甲人便為他輕易騙信!
進了樹林,高雄往前奔,鐵甲人亦步亦趨,一直到他聽到了兩長三短的鐘聲!
高雄也同時停下,試探道:「出了什麼事?」
鐵甲人脫口道:「宮裡出了姦細。」然後突然一呆。
高雄也就在這剎那欺上前去,一拳痛擊在鐵甲人的胸膛上,只擊得那個鐵甲人悶哼了一聲,倒飛出去。
鐵甲雖然堅硬,高雄一拳擊下,毫無異樣,可是這一擊之力到底非同小可,硬硬將那鐵甲人擊飛出三丈之外。
鐵甲人身形就地,一滾便要拔起,高雄已然一座山也似壓下來。
他渾身都是勁,氣力充沛,身形比中毒之前還要敏捷。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宮主經藥物將他所有的潛力激發出來,只知道是宮主的藥物非獨能夠解毒,而且還能夠助長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