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淫妖姬

第十章 邪淫妖姬

十天後,四騎回抵神劍門。

一切如故,唯有霹靂俠雷萬鈞,終於又把夜明珠所換得之銀兩完全轉去。

他好生後悔,卻無人同情。

關小刀本想換間較大房子,但想及安盈盈,只好暫時棲身康太平客棧中。

這兩天,他一直打探安盈盈消息,可是總得不到回應,他不禁疑惑,莫非安盈盈又跟另一個男人跑了?否則怎會連一點音訊全無?不但門主夫人那頭沒消息,就連問及房東康太平,他必定冷言相向說句:「回鄉下娘家去了!」

關小刀總覺得他話中含很,可信度不高。何況安盈盈對夫人忠心耿耿,若回鄉下,怎連夫人都不清楚?

越想,關小刀越覺得不妙。

看來,問題出在師爺身上最大了,然而礙於自己投入神劍門關係,又怎能託大前去興師問罪?尤其又在無憑無據之下。

最讓他頭疼的是--不知以何理由去探查此事,畢竟安盈盈是康太平表面上合法妻子,他老公都不急,自己有何好急?

何況安盈盈還大自己十歲,說出去,難免引來指指點點,說長論短。

就連阿祖聞及此事,幾乎惡臉相向,逼得他只能暗中察訪,可是,又過了半月,仍無任何音訊。

關小刀已然有了放棄念頭,說不定她已經真的離開此地了吧?至於遇害之事,他極不願意去想及。

縱使說放棄,然而不自覺中,仍抱著希望,一有機會,照樣打探。

直到後來,他竟然到了近郊關帝廟,朝拜關老爺顯靈幫忙,縱使找不到安盈盈,也要保佑她平安吧!

此日晨后,他又跟阿祖前來關帝廟祈福。

此廟只在東街尾延伸不及半里,平常香火即旺,人潮不少。自然形成小市集。

阿祖最是喜歡湊此熱鬧,否則他才懶得跟來。

關小刀拜過關帝爺之後,暫且放鬆心情,跟著阿祖逛向市集。

他老喜歡看胭脂,因為安盈盈嘴唇時常紅艷迷人,見及胭脂,讓人回味。

阿祖也喜歡陪著主人看胭脂,心頭大概是想,若主人能買來送他,那該多好?可借主人一直未曾行動,他只好自責,誰叫自己是男的,暗暗竊笑。

閑逛中,關小刀忽而見及一位長相不賴,卻眉毛稍短,眼睛細圓的年輕人,他神色匆匆似要趕去某地,一間即失。

關小刀道:「好熟的眼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祖道:「當然見過,他就是被你幹掉那右護法華劍英的跟班,叫梁楓。我碰過他兩次,聽說他把華劍英救活過來。不知是真是假。」

關小刀怔詫:「華劍英還能活?他後背至少中了二十箭。」

阿祖道:「聽說穿了護身甲,才保住性命,當然,這都是傳言,還沒人證實。

關小刀不禁想笑:「至少屁股護不著吧!」想及某人像雞尾巴插滿長毛模樣,笑意更濃:「你覺得他認得你嗎?」

阿祖道:「好像不認得,幾乎所有跟班都是男的,而我……」

關小刀道:「你是女的?」

像逮著什麼。

阿祖斥笑:「有完沒完,我只是長得較像女人,被人誤會而已,你看,我的喉結不是長出來了。」

關小刀道:「吃粒糖果不就長出來了。」

阿祖斥笑:「你吃啊,長給我看。」

關小刀笑道:「我不必吃就有啦!」

其實喉結容易偽裝,他還是不怎麼相信,說道:「你去問那傢伙,探探華劍英是生是死,如何?」

阿祖湊著好奇點頭道:「問問也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當下瞄了梁楓背影一眼,甚有自信跟追過去。

梁楓似在等人,徘徊於關帝廟香爐左近處,忽見阿祖前來,欣然露出笑意。

阿祖但覺他似與人有約,甚至可能是女子,心念一閃,裝出女人模樣,其實不裝已十足姑娘味,這一裝,更是含嬌帶媚。

他有意無意靠向梁楓,眼神似在詢問什麼。

梁楓亦自笑臉迎來。

阿祖若有所覺:「你是………華護法手下?」

梁楓但覺對上了,遂笑道:「正是,姑娘找護法有事?」

阿祖道:「他傷得如何,有人很關心他。」

梁楓欣笑:「還好,傷勢快復原了……」

阿祖道:「他不是被利箭強弩射中?」

梁楓道:「護法命大,穿了軟甲,否則當真命喪黃泉,你是李姑娘派來的?」

阿祖點頭:「對,我家小姐要我轉告,她關心華護法傷勢。要他好好養傷,卻不知他何時能完好如初?」

梁楓道:「大約痊癒九成,剩下該是練練筋骨,大約半月即可啦……」

帶情一笑,似乎對阿祖已有好感。

此時遠處關小刀卻已發現後有一輛馬車左近而來,那窗帘掀處。他忽而瞧及這位丹鳳眼,喜歡把頭髮綁在左前胸的女子,不就是曾在洛陽客棧所見的女子?當時她正和黑青鋒密商事情,此刻為何出現這裡?

那女子稍掀帘子,瞧向阿祖那頭,交代幾句,一名結有雙髻年輕漂亮丫鬟走了下來,直往那頭行去。

車簾已落下,馬車徑往他處奔行。

關小刀想追,卻又想及,對付那丫鬟也是一樣,遂再往香爐這頭瞧來。

此時阿祖已打發梁楓回去好好照顧華劍英,待較好轉再約人,梁楓不疑,拜別離去。

那丫鬟幾乎和梁楓擦身而過,疑惑一下,又見阿祖站在該處,遂認定目標,行前過去,含笑拿出一封信箴,道:「給你的主人。」

阿祖怔詫:「給我的主人?」

丫鬟道:「不錯,甚是重要,請立刻交給他。」說完回頭便走,追向馬車。

阿祖瞧著那封信,疑惑不已,這分明是女人寫的,關小刀何時又認得這麼一個女子?眼看關小刀已行來,遂帶醋地推出去:「騷女人給你的信。」

「我的信?」關小刀亦頗感意外。

阿祖冷道:「不是給你,還有給誰?我看那丫鬟也不惜,白臉蛋,大眼睛,夠迷人了。」

關小刀道:「你對她有意思?」

阿祖斥道:「噁心!」不敢再多說。

關小刀拆開信封,裡頭卻寫著「華哥」兩字,以下乃寫些許久不見,甚念,明日午時在洛陽某地相見,一敘舊情,署名「春風」兩字。

關小刀眉頭直跳,斥道:「什麼鬼玩意?她約的是華劍英,陰錯陽差進到我手中,噁心,摸到仇人的女人的信。」

阿祖已自欣喜:「當真不是寫給你?」搶來瞧瞧,呵呵笑起:「難怪梁楓會趕來此,原是偷偷替主人約會啊!」

關小刀道:「那傢伙真的沒死?」

阿祖道:「活過來了,大概不到半月,可能找你算帳。」

關小刀斥道:「來啊,我正準備讓他屁股再度開花。」

阿祖呵呵笑道:「你好像跟他爭風吃醋?」

「笑話!」關小刀猛搶信箴,撕得粉碎:「這種女人,我看不上。」

阿祖瞄眼:「你看過她了?」

關小刀道:「不但看過,還知道她就是師爺派去靈刀堂卧底的女人,是大密探。」

「當真嗎?」阿祖道:「若真如此,她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有可能,她可能是盜走真正靈鳳玉佩之人,也可能是偷襲門主夫人,被我切下頭巾的黑衣人,她一定知道不少事。」

最重要的是,她可能知道有關安盈盈下落,只因阿祖對安盈盈特別過敏,關小刀不便說出。

他忽然叫道:「我得去會會她。」

阿祖一愣:「你想跟她談戀愛?」

關小刀訕笑:「有何不可,只要能套出任何事情,什麼犧牲都是值得。」

阿祖斥笑:「噁心,出賣肉體的男人,實在噁心。」

他卻認為關小刀搞不出名堂,畢竟對方和他有仇,又和華劍英有所交情,小刀前去,總是吃力不討好,藉她教訓這小子也不錯。

關小刀去意已堅,他甚至決定今晚即住進洛陽龍鳳客棧也好明天精神充沛,更顯帥氣。

他向阿租支來百兩銀子。果真單槍匹馬趕赴洛陽。

阿祖雖想跟去,但關小刀極力反對,他只好先留下,待有機會,自行潛去便是了。

當夜,關小刀已住進龍鳳客棧。

他特地買了件較稱身之青壓鑲白紋外袍,穿在身上,倒有了公子哥兒味道。

次日午時,那結有雙髯,瞧來年輕漂亮的丫鬟果然出現龍風客棧,她溜著目光在找人,只轉掃一眼,視覺落在關小刀身上。

但覺他挺拔帥氣,朴中帶靈,笑起來總有一股莫名親切力量,尤其他挺起胸脯,頓現強壯,更讓人覺得具安全感。

那丫鬟不禁怦然心動,一時忘了招呼。

關小刀自是認得她,帥步走來,含笑道:「你在找我嗎?」

那丫鬟一愣,滿臉通紅:「正是,我家小組請你過去。」

關小刀道:「帶路便是,遠不遠?」

丫鬟道:「不遠,轉個街角便到了……我叫紅櫻,櫻花的櫻。」稍見羞紅。

關小刀笑道:「很好聽,是春風姑娘取的?」

紅櫻一笑:「不,是我爹取的,他曾看見櫻花落滿天,覺得很美,就取這名了。」

關小刀笑道:「難怪你看起來也很漂亮。」

「真的嗎?」

紅櫻嬌笑,卻對自己沒信心。

說話中,兩人已轉過街角,眼前出現一棟頗為華麗的宅院,門前題有「雪月春鳳閣」五字,字跡娟秀,似是出自女人手筆。

紅櫻推門而入,裡頭乍見小橋流水,景緻幽雅,及近左湖旁,則依湖築有一座亮紅雅軒呈半月型圍著湖畔,甚是醒目,居中雅軒較為寬敞,白紗輕簾掀飛窗戶,已見一位形態妖媚女子半仰半坐龍鳳椅,正在品酒。

紅櫻道:「我家姑娘在那裡,公子請自便,我還要弄點水果,不奉陪了。」

說完拜禮而去。

關小刀深深吸氣,壯壯膽,大步行去,及至近處,已見及李春風濃妝艷抹,頭插飛鳳玉簪,身穿低胸淡紅絲羅裙衫,銀白肛兜隱隱若現,她喜歡做挺著胸脯,尖聳處,總露著若隱若現挑逗舉止。如此打扮,已和往昔清純判若兩人。

關小刀不禁暗暗說道:「果真是妖媚女人,卻不知多少男人被地勾引?」

瞧這女子鳳眼帶媚邪,總讓人覺得她是那種能迷得男人傾家蕩產的狐狸精。

關小刀方至大門,李春風猝然覺得有異,乍驚之下,媚態稍斂。忽又放開,仍自媚笑著:「你是誰?」

顯然已認出來者不是華劍英,卻不緊張。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仍未認出自己身份?」

心想第一次在洛陽客棧,只是驚鴻一瞥,第二次在門主夫一人那兒,也是各蒙臉面,難怪她未認得自己。

他輕輕一笑:「慕名而來的。」

「慕名?」李春風放浪一笑,媚眼直勾勾調情笑道:「我有名嗎?你又從何處慕名而來?」

關小刀呃了一聲,乾笑道:「我忍不住就來了。」

李春風浪聲直笑,胸脯顫動著,肚兜繩索突然滑落,酥胸乍現泰半,關小刀兩眼貪婪搶直,豈知媚女一笑,動作撩人地復把繩帶系妥。

她邪媚一笑:「你喜歡我嗎?……想跟我親熱嗎?」

關小刀沒想到她那麼乾脆,一時困窘,不過,仍是點頭,「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你。」

李春風不禁笑得更媚:「你很色,不過你倒說了實話,可惜想得到我的男人,得有兩下子才行,你罩得住嗎?」

關小刀道:「怎麼說?」

李春風道:「因為太多人喜歡我了。難免爭風吃醋,你得先打敗他們才行。」

關小刀道:「我可以試試……」

「這不是試,而是在玩命。」李春風媚笑道:「不過,像你這樣英挺又年輕的少年實在不多,我實在不願你冒險……」稍露關懷之情。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總不能被人嚇走吧?」

「有個性,我漸漸喜歡你了……」李春風媚笑道:「坐,我敬你一杯。」

她這才走下龍椅,婀娜多姿走向靠湖窗前,那頭早擺了酒席,只是未上大菜,只有乾果、甜點之類,她向小刀招手,小刀迎步過去,但聞茉莉香味,心稍動,但想及她乃師爺密探,情慾為之大減。表情卻頗好色地貪婪瞧著這位妖姬,便坐落她左側,等待敬酒。

李春風邊斟酒邊勾媚眼:「你真的是從洛陽得知我消息嗎?」

關小刀呃了一聲,還是點頭,心靈卻覺不對。

李春風邪媚一笑:「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你是從華劍英那頭得到消息,對不對?」

冷眼如電,刺了過來:「你偷了他的信,還是丫鬟送錯了?」

關小刀臉面泛紅,呃了老半天,說不出口,暗道這女子好厲害。」

李春風忽然收起毒蛇般眼光,再轉媚情,笑道:「其實狀況如何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緣分使你我見面,而且一見如故,老實說,我也開始喜歡你呢!」

關小刀如獲大釋,乾笑道:「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你交往……」

李春風媚笑:「你果然很色,還虧你叫關小刀,有辱關老爺威名吧?」

關小刀一愣:「你早知道我是誰!」

李春風笑道:「方圓百里,有這麼膽大的年輕人,恐怕只有你了,何況,你跟安盈盈之事,我早知道,你的確很色。而且有戀母情節,喜歡比你大的女人對不對?」

邪邪一笑,媚態使人覺得她歲數也不小,至少有二十五歲以上了吧,難怪更形妖嬈勾人。

關小刀乍聞安盈盈,不禁怦動,急問:「她現在在何處?」

「你是來打探消息的?」李春風若有所覺。

關小刀暗自叫糟,顯然失了神態,心念一轉,冷道:「是在打聽,若有狗男人搶走她,我一刀宰了他。」

李春風聞言,笑得更放浪:「沒想到你還是醋桶啊,不錯,敢愛敢恨,這才是男人,可惜我也不知安盈盈去了哪裡,可是,你也未免太花,想來惹我,又想佔有安盈盈,還有良心嗎?說,你到底喜歡誰?只准選一個。」

她猛地勾住關小刀脖子,身軀壓來,縱使小刀事先有準備,可是她的確別有媚力,那野性更讓男人怦動,小刀已然心顯亂竄,不知該如何是好,窘紅著臉面,支支吾吾,正待說要選她之際,李春風已親嘴過來,隨又媚笑不已:「現在你然當選擇我了,不過,將來,我仍要你選我,因為我才是獨一無二,一定讓你銷魂蝕骨。」

浪笑中,竟然寬衣解帶,就要當場收拾男人,關小刀暗自叫糟,敢情真的要出賣靈肉矣!

正危急之際,忽聞外頭有人敲門:「小姐,酒萊送來了……」

李春風怔詫,爬身而起,趕忙拉起衣衫,掩去半露胸脯,暗暗斥道:「早不來,晚不來,這時候撞來!」

嬌媚一笑:「冤家,別急,我馬上過來。」

關小刀暗噓大氣,道:「掃興……」

李春風笑道:「待會兒,准叫你欲死欲仙呢!」

說完,伸手勾了小刀下巴,含媚而去。

及近門口,打開大門。紅櫻丫鬟手捧佳肴,低著頭,送了進來,目光偶瞄關小刀,心情複雜不已。

李春風冷道:「放在桌上,以後沒有我傳話,不必過來。」

紅櫻丫鬟應是,放下酒菜,再瞄小刀一眼,似在暗示什麼,終於退出雅軒。

李春風帶上門,媚態還露。迎身過來,嬌媚道:「她走了。以後沒人會來打擾啦!」

關小刀道:「光天化日之下,總覺得有人偷窺,實在不習慣。」

「那丫鬟她敢!」

李春風驀地轉頭,忽見紅櫻縮入對面廂房牆角,輕斥:「死丫頭,算啦,真是掃興。」

轉向小刀,媚笑道:「咱們先喝點酒,待晚上再纏綿一番吧!」

關小刀求之不得,遂舉杯相敬,一頓吃下來,倒被親得滿臉紅唇印,他卻套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不知不覺中,美酒似乎喝得太多,關小刀漸漸感到頭暈,感情隨之奔放開來,眯著邪眼笑道:「騷冤家,咱們現在可以大大親熱了吧?」

猛地撲向李春風,把她壓在地下,伸手即欲扯斷肚兜,然而就在他猛一用力之際,猝然呃地一聲,軟栽下來,暈死過去。

李春風猛地推他落一旁,冷斥道:「想跟我親熱,門都沒有,敢壞我事,我很不得剝爛你呢!」

推推小刀,謔聲又斥:「媽的,還像個處男貨,這麼一大堆迷魂酒還整不倒你,害我費了那麼多口紅印,可惡!」

踹了關小刀一腳,忽而挾起他,掠窗而出。

暗處奔出紅櫻丫鬟,急道:「小姐……」

想救關小刀卻苦無計策。

李春風冷斥:「不關你事,他三番兩次阻我辦事,我不收拾他,難道叫他來收拾我?」

輕身飛掠十餘丈,點落湖中曲橋,復又掠向左林園,欲穿空而去。

紅櫻切聲叫道:「有人知道他來此,他若失蹤……」

「就算有人查來,也不關我事。」

李春風身形仍掠,眼看就要飛出牆外,忽見一道黑影射來,攔她去路。

那人說道:「暫時不能動他。」

一掌迫得李春風倒掠巨高楓樹。那人追進,原是黑衣蒙面,聽其聲音,似乎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已停在楓樹另一橫枝上。兩人相隔五丈,面面相對。

李春風驚詫道:「是您……」

正待說名字,黑衣人伸手制止:「不必多說,暫時不能動他。」

李春風嗔道:「為何?他壞了我大事,否則早收拾於若寒了。」

黑衣人道:「他的確帶給我們許多不便,甚至殺了不少得力助手,連華劍英都差點死在他手中,但無可厚非,他是一位高手,我們目標是靈刀堂,用他來對付公孫白冰,再恰當不過。」

李春風道:「可是他是鬼靈精,怎可能聽令於我們?」

黑衣人道:「他會聽令於門主,何況,只要神劍門向靈刀堂宣戰,他非戰不可。」

李春風道:「屬下總覺得他非常危險。」

黑衣人道:「所以你要套他。」

李春風一愣:「您這是……」

黑衣人道:「他血氣方剛,最易迷於女色,那又是你專長,有何不可。」

李春風征詫:「您要我對他……」

黑衣人淡笑:「其實像他這品種,已無下少有,你該高興才對,何必意氣用事?」

「我……」

「就這樣啦!」黑衣人道:「套住他,比什麼都有用,必要時,還可利用他除去異己。」

李春風道:「他似乎心中只喜歡安盈盈。」

黑衣人道:「何必如此沒信心?你的功夫不比她差,多忍點,開戰不會太久了。」

李春風道:「何時?有那麼多人阻止,何時才能開戰?」

黑衣人冷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公孫白冰前來神劍門。他們以為阻擋一次,即能沒事,我故技重施,照樣把公孫白冰引來。」

李春風但覺已無轉圜餘地,遂道:「一切由您安排便是。」

黑衣人淡笑點頭:「還有一事,你去查他的跟班阿祖,看看到底是否為靈刀堂小公主,若真如此,咱們更勝算在握。」

李春風一愣:「靈刀堂小公主會當他跟班?」

黑衣人道:「若有目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何況關小刀的確不差,我有女兒,也會考慮嫁給他。」

李春風不禁反瞧關小刀,想看看到底有何不同,可惜人已軟斜,瞧不了全貌。

黑衣人道:「公孫白冰近日可能會來,一切聽我指示,我走了,隨時保持聯絡。」

「是」

李春風方說完,黑衣人驀地倒閃,身若飛燕躥射,只覺楓葉輕晃,眨眼已不見。

李春風輕輕一嘆,本要報仇,竟然變得要大獻殷勤去對待人,心情實是難以接受,何況他還傷了自己心上人。

深深吸幾口真氣,平息一下心緒,她始翻落地面,慢慢走了回來。

遠處紅纓丫鬢見狀,暗叫好險,心情已松,趕忙溜閃避去,免得變成出氣筒。

李春風把關小刀帶往閨房,將他丟於軟柔床上,隨又坐於梳妝台,拿來紙筆,寫了幾行字,突又擦掉,遠遠瞧及關小刀結實身軀,不禁心神稍盪,伸手撫向自己的胸脯,似在意淫。

撫摸中,呼吸漸粗沉,幾乎快達高潮,突又呸了一聲,暈紅著臉走進浴室,淋洗冷水澡,以平靜心緒,再走回來,心情已定,冷道:「敵人就是敵人,任你是碩壯處男,我也沒興趣。」

她立刻再舉紙筆,寫了一封信,喚來丫鬟紅櫻,要她送給某人,丫鬢應是,接信欲去,又偷瞄小刀一眼。

李春風看在眼裡,冷道:「你想要他是不是?來啊,我送給你。」

此語嚇得紅櫻趕忙否認,退了出去,她卻不敢前去送信,反而躲在暗處偷窺,若有狀況,也好適時處理。

李春風果然未再動關小刀,讓他熟睡,她則自行回到雅軒,盤坐練功,以清除渾亂心緒,也好將來行事有個計劃。

直到二更天,閨房傳來關小刀呻吟聲,李春風趕忙收功,掠奔過去,推門進入,發現小刀已自半醉半醒之間。

她帶上門,立即寬衣解帶,脫得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倒向床上,順便解了小刀衣衫,故意製造假象。

關小刀呻吟一陣,翻來覆去中,大約也佔了李春風便宜,方始醒來,忽覺右手壓著什麼,回眼一瞧,竟是女人胸脯,他唉呀一聲,縮手坐起,復見李春風光溜身子,嚇得驚叫:

「我跟你……」

李春風故作嚶嚀甜膩狀:「你高興了吧,終於佔有我了……」

伸手復往小刀腰際抱去。

關小刀一勝困窘,直叫差勁,不知所措。

李春風膩聲道:「怎麼,不喜歡我了?」

關小刀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莫名……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李春風淫媚一笑:「那再來一次啊,我讓你終身難忘。」

說著就要反客為主,強壓男人。

關小刀嚇得乾笑:「夠了夠了,今天一次就夠了,明兒再來,我與人有約,得先回去,明日再來。」

說完,立即跳下床,趕忙整理衣衫。

李春風暗笑於心,動作更放浪:「就這樣要走啦?」

想抱人,又被躲開,只好抱棉被,淫蕩地扭纏著:「今天忍心著我守空閨?」

關小刀乾笑:「不忍也得忍,明兒再見!」

說完,匆匆逃門而出,未敢回頭,溜得甚是尷尬。

李春風見他走了,始坐起,冷斥道:「便宜你了,哪天非把你整死在床上不可。」

懶得穿衣服,再次撫摸自己胸乳,自戀狂般陶醉起來,淫笑聲不斷傳來……

關小刀連夜趕回龍鳳客棧,沿途不斷自嘲惹笑:「可能嗎?我真的可能栽在她手中嗎?

童子功就這樣給她破了,實是不值啊!」

然而,都已賴在她床上,還裸體相見,他多半相信自己已做出遺憾之事。

最讓他感到失望的是,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接觸,竟然連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他甚是後悔,早知道也到妓院,找個清純漂亮女子,把童貞送給她,說不定還浪漫一輩子呢!

他後悔沒被安盈盈非禮。

他也後悔上次沒非禮水自柔,享受不了生平第一次樂趣。

他幾乎一夜未眠,想著這荒唐、殘酷事實。

沒想到真的被阿祖說中,在此出賣靈肉。

要是傳回阿祖或任何人耳中,豈非太沒面子。

然而事實已如此,又能奈何?

他現在只希望,下次別栽得那麼冤枉便是。

睡不著,乾脆起來打坐。

直到日上三竿,忽聞門外有人敲門。

關小刀一愣:「誰?」會是阿祖?

「是我,紅櫻。」

「是你,你家小姐又要叫我去亂來了?」

「不,我有事找你……可以進去嗎?」

關小刀這才稍稍安心,否則,實不知如何可對付那妖媚女人。

他道:「門沒鎖,你進來吧!」

門一開,紅櫻丫鬟已進門,隨又把門關上,露出甜甜笑容。今天的她已化了妝,粉腮、口紅綴得出色,發簪上加了珍珠圈。白衣衫閃閃生亮,顯然是綢緞,整個人為之亮麗、成熟許多。

關小刀瞧她如此打扮,亦有驚艷感覺,老實說,她比起某些干金玉女毫不遜色。只不過那張臉太純了,讓人總容易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少了性感成份。

紅櫻丫鬟含笑告禮,隨即道:「我有要事,想告訴你……」面對面,反而顯得不自在。

關小刀道:「跟你家小姐有關?」

紅櫻丫鬟點頭:「是……」

關小刀已自窘困癟笑,那李春風當真這麼猴急,一夜剛過,又來找人了?

「她要我趕快過去?」

「不,她走了。」

紅櫻丫鬟道:「我才能溜出來」

「她不是要約我?」欣喜中,又覺失望。

紅櫻丫鬟輕嘆:「以後或許會約你,但她現在很忙,先走了。」

關小刀道:「忙什麼?」

紅櫻丫鬟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愛她嗎?」

關小刀一愣,她怎會如此問話?縱使她對自己不錯,但畢竟是李春風手下,或許是來試探自己吧?心念一轉,道:「我已為她著迷,我陪下去了……」無奈輕嘆著。

紅櫻丫鬟亦嘆息道:「可惜啊……」

關小刀道:「怎麼說?」

紅櫻丫鬟:「你只不過是她玩物罷了。」

「怎會,昨夜她還抱著我不放啊!」

「那是假戲。」

「使戲?」

「沒錯!」

「怎會?」關小刀露出疑惑眼神。

紅櫻丫鬟道:「你該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昨夜……」關小刀道:「除非你家小姐親口對我說。」

紅櫻丫鬟:「她怎可能說呢,她根本沒非禮你,她先用迷藥把你迷倒,然後在你快清醒前,脫光衣服抱著你,好讓你信以為真,你卻真的相信了。」

關小刀詫愣:「她真的這樣做?」失望中帶著欣喜。

失望者:他竟然沒被女人愛著?驚喜者:幸好童貞未栽在她身上。

紅櫻丫鬟點頭:「我親眼看見。」

「當真?」

「的確不假。」

「她為何那樣做?」關小刀猜不出。

「因為她只愛一個男的。」

「誰?華劍英?」

「不錯。」

關小刀不禁醋味上心頭,縱使自己不喜歡這女子,但男男相爭,他仍不甘落下風,叫道:「他有什麼好,一刀就被我打得屁股開花,有什麼好?」

紅櫻丫鬟道:「愛情是奇異的,有人看來不好,有人卻會死心塌地甘心跟著他……」

目露感情,帶怯地瞧了小刀一眼,又縮向他處。

關小刀還是不肯認輸:「我不信,那個癟三!」

紅櫻丫鬟拿出一封信,道:「這是我家小姐寫的,昨天要我送,我沒送……」

關小刀跳下床,接過手撕開一瞧,又是「華哥哥」,又是「好想念」等等肉麻兮兮詞句,他猛地揉掉:「差勁!她怎會看上那種人?」

紅櫻丫鬟道:「你還喜歡她嗎?」輕嘆著。

關小刀道:「你在可憐我?」

紅纓丫鬟道:「我知道,感情跟本無法勉強,而你卻說深陷下去……」

關小刀輕嘆道:「唉,真是好事多磨,亂七八糟,實該一刀殺了那傢伙,我哪點比他差?哪點?」

紅櫻丫鬟道:「你比任何男人都強。」

關小刀道:「既然這樣,她卻選擇別人,真是受不了。」

紅櫻丫鬟欲言又止,終於說了:「因為她恨你,她對你好,是別有目的,你不要再去上當,否則有性命危險……」

關小刀一愣:「她恨我?」

紅櫻丫鬟道:「沒錯,也許你不知她是替師爺工作,你壞了她大事,又傷了她愛人,所以她恨你,也要報復。」,關小刀恍然,可是若真如此,她昨夜隨時可以把自己收拾,還為何要演這場戲?

紅櫻丫鬟瞧他目露疑惑,感傷輕嘆:「你不相信我所說?」

「不,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紅霞丫鬟一時窘紅臉面,顯得困窘。

關小刀忽而悟通什麼,感激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伸手握住紅櫻丫鬟雙手,那雙手卻在發顫,忽覺困窘,立抽走。

紅櫻丫鬟輕嘆:「可是,你還是只愛我家小姐對不對?你說為她沉迷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其實我只是一個下人,你根本不會重視我的……」

關小刀忙道:「你仍然很出色,比起你家小姐並不差,我早就注意你,只是你還小,很容易讓人忽略……」

紅櫻丫鬟道:「我已經十六歲,不小了。」有些感傷。

關小刀忽而拉她坐於床前,笑道:「今天你就在此陪我,我們不必去理會你家小姐,你看如何?」

「當真?」紅櫻丫鬟第一次感到心神蕩漾,甜美無比。

關小刀笑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他覺得,自己未必跟她亂來,但不能讓她以下女而感到自卑,這對她傷害未免太深。

他又道:「你是十六歲中,最漂亮的女孩,幾乎人見人愛啊,以後長大還得了?」

紅櫻丫鬟臉更紅,心頭卻更甜蜜,她終於道出謝意:「感謝你,並沒有拒我千里之外,我心滿意足了,人總會長大的,到時……」

「到時就不會嫌她小」一句,她說不出口,嫩瞼更紅。忽要掩飾,遂起身,嬌急道:

「我知道你還是對我家小姐沒死心,你跟我來,我證明給你看。」

說完拉著小刀往外奔,及出房門,突又覺得窘困,始將對方手掌放了。

關小刀含情一笑,給了她溫情不少,他實在需要證實李春風心態,果真跟著紅櫻丫髦再次返回李春風住處。

及入庭園,湖光依舊,亮紅廂房,裡頭木板鋪地,蒲團幾個,似是打坐參件所用,關小刀但覺並無奇特之處。

丫鬟低聲說道:「隔壁便是小姐住處,她若回來,你自可聽到一些。」

關小刀道:「要多久?」

丫鬟道:「不一定,你就在此休息,別出聲即可,我得出去做些雜事,免得讓她起疑。」

關小刀既然已耗上,也就不便說什麼,遂答應留在房中。

紅櫻丫鬟含情一笑,告別而去,她雖極想跟小刀相處,但顧及秘密,只好忍下。只有在中午送些食物之外,其他時間全在花園,說是整理園圃,卻總東看西看。

好不容易等到黃昏,李春風果然掠牆而入。

她此時扮相清新雅朴,根本瞧不出昨夜放蕩形態,不禁讓人想及,她未免善於偽裝,其心性靈猾,可想而知。

她方回來,立刻奔往中廳雅軒,那本是她和小刀初次見面地方,此刻卻不見男人來。

她不禁失望已疑惑,轉而不悅,斥向外頭:「紅櫻過來!」

紅櫻早在等候,呃了一聲,匆忙奔來,急問:「小姐找我有事?」

李春風冷道:「那小子可曾來過?」

「誰?」

「就是關小刀。」

紅櫻道:「沒有,一整天都沒人來過。」

李春風更怒:「怎麼可能,難道他發現什麼?」

紅櫻道:「小姐沒把他擺平?」意謂美色迷不了人。

李春風怎甘心失面子,嗔道:「憑他也想逃出我手掌心,我看是胡三江這混蛋留住地,他才沒來。」

紅櫻道:「要是他真的不來,小姐待要如何?」

「他敢!」李春風怒邪道:「他敢耍我,我剁他粉身碎骨,這種人,比拘都不如。」

紅櫻丫鬟干聲道:「我還以為小姐看上他呢……」

「我看上他?」李春風突然大笑:「我是看上他腦袋笨如瓜,被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神勇!」

笑聲更狂謔。

禪房中的關小刀聽得血脈翻騰,他一向覺得女人總是善良溫柔,可是現在,他終於相信什麼叫蛇蠍美人。

原來女人在恨一個人時,使出手段,可能更厲於男人啊!

李春風更謔笑:「若不是師爺要我對他好,我早就把他腦袋當球踢了。」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師爺手下。」

紅櫻丫鬟這才知道,昨夜蒙面黑衣人原是師爺,她問道:「不知他下次若來此,我要如何對他?」

李春風煩心道:「不管他啦!」突又覺得不妥,冷道:「還是一樣,不要露出破綻,神劍門跟靈刀堂快要開戰,他是我們的替死鬼。」

紅櫻丫鬟暗驚,但此事太過神秘、若追問下去,未免讓人起疑,遂點頭說道:「我省得。」

隨後問些要吃什麼之類話語,李春風要了桂花蓮子湯,紅櫻丫鬟始退去。

李春風兀自躺在美人龍鳳椅上,想擺姿態,卻無心情。猛地抓起酒壺咕嚕即灌,顯然心清苦悶。

關小刀卻已然從怨怒李春風,轉為驚詫不已,她竟然說出神劍門和靈刀堂即將開戰,那分明是藏有莫大陰謀伎倆。

他已忍不住,偷偷潛往廚房,紅櫻丫鬟正在煮桂花蓮子湯忽見小刀,嚇得半死,差點打翻熱壺,小刀來不及道歉,把她拖到一角,兩人幾乎身貼身,紅櫻的心不禁怦怦亂跳。

她急道:「你快躲開,這太危險了……」

關小刀道:「她敢來,我就宰了他,你可知有關神劍門即將和靈刀堂開戰之事?」

紅櫻道:「請相信我,這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關小刀自知她不會隱瞞自己,頗為失望,道:「可願幫我查?」

紅櫻道:「我會的!」

泛起暈紅,她想,連心都給了對方,哪還在乎這些。

關小刀感激一笑,道:「那,一切靠你了,我得回去通知三爺,很快會回來找你。」說完,輕輕摟了紅櫻肩腰,惹得她心頭

怦怦亂跳。

關不刀正待要走,紅櫻忽又想到什麼,喚住他,道:「你可知有個黑衣蒙面人?年紀頗大了……」

關小刀一時想起在漢陽江口被截的黑衣人,點頭道:「你知他是誰?」

紅纓道:「他就是師爺,他昨天來了,阻止小姐殺害你,那消息大概也是師爺傳來的。」

關小刀怔愕:「原來是司徒崑崙?他武功那麼高?」

想及自己在他手下幾乎無法走完十招,不禁感慨萬千。

他又問:「師爺為何前來阻止我被殺?」

紅櫻道:「隔太遠,我沒聽清楚,但聽小姐方才所言,大概要利用你對付靈刀堂吧!」

關小刀但覺有理,難怪李春風說自己笨得可以,他感激一笑:「我該走了,自己保重。」

說完,再次摟她一下,始潛掠退去。

紅櫻丫鬟已然沉醉在甜蜜愛情之中,渾然忘了蛇蠍主人隨時會吞併她。

關小刀連夜趕回神劍門。

來不及回住處,他急奔總管府第。

總管胡三爺正在書軒研究兵書陣勢,明亮燭光下,映照得他威武堂堂,兩眼神動中,正氣凜然。

關小刀方一趕來,他頗為驚訝,已從紅檀木椅起身相迎。

這位愛將替他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將來成就未可限量,他不疼惜他,要疼措誰?

關小刀來不及客套,邊拜禮邊說:「神劍門和靈刀堂可能在最近就要開戰了。」

三爺聞言,稍稍動容:「消息得自何處?」

關小刀道:「一個女間諜叫李春風,她是師爺手下,上次靈鳳玉佩可能也是她盜取的,也可以說消息來自師爺之口。」

接著他將在洛陽所遇,-一說明,卻保留男女私情之事。

三爺不禁模起鬍子,來回踱步:「若真是來自師爺,他又為何如此把握?這其中有何原因?」

關小刀道:「要開戰,一定要門立下令?」

三爺道:「不錯,否則師爺自行去打,不就得了?他又何需設這亂七八糟的圈套。」

關小刀道:「那必定要激怒門主才行,否則門主豈會宣戰?」

三爺道:「大概也只有公孫白冰之事會激怒門主,可是公孫白冰根本不可能再來,否則他就是在害門主夫人,他知道厲害關係才對。」

關小刀道:「要是夫人到了靈刀堂呢?」

三爺一愣,隨又否認:「夫人至為明理,根本不可能自行前往靈刀堂。」

關小刀道:「若是被綁走?我是說師爺突然把人綁走。」

三爺冷道:「他敢!」

關小刀道:「安盈盈已失蹤那麼多天,說不定師爺早打夫人主意了。」

三爺冷笑道:「他若真如此做,我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道:「若真的發生,先吃不完兜著走的是我們,我們應該先防範才對……」

三爺頓悟,頜首道:「有道理,我得多派人防守,免得夫人有所差錯……」

關小刀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使門主向靈刀堂宣戰?」

三爺道:「這很難說,門主一向不愛管事,縱使有的分舵被挑,他也睜一眼閉一眼,但說到夫人事,便立即想宣戰,在在說明,他很情緒化。這些日子都是我在壓,在流通,但師爺力量日益壯大,對門主已造成嚴重影響,他要耍什麼詭計,簡直防不勝防。」

關小刀道:「那三爺認為靈刀堂真的會攻來?」

三爺不禁凝思,隨又說道:「寧可信其有,我會小心布置,你且再回去探查更明確消息,我好有個準備。」

關小刀頷道:「一切聽候三爺發落。」忽又想到什麼,說道:「三爺可曾聽及小的上次在船上遭黑衣蒙面人伏擊一事?」

三爺道:「聽過了,你已查出消息?」

關小刀道:「他正是師爺。」

「是他!」三爺頗為詫異:「他竟然親自動手?」

關小刀道:「厲害的是他的武功,小的幾乎無法招架。」

「當真如此?」

「不然,小的怎會被他剝光衣服。」

三爺不禁沉吟:「司徒崑崙雖功力深厚,卻也不至於高到讓你毫無招架地步,你的刀法幾乎已是絕頂……」

關小刀道:「他卻以真力抵擋,不敢近身,我拿他沒軋。」

三爺揣想一陣,道:「或許是了……你功力較差,是個弱點,他則看準此點,隨時以內力制人,你有空得多練內功,或許可彌補一二。」

關小刀不禁泄氣:「練內功談何容易啊!」

三爺道:「不必泄氣,總有成功一天。」

關小刀苦笑幾聲,道:「不知三爺是否能贏過他?」

三爺道:「我雖跟他切磋過,但都點到即止,看不出高下,不過照你方才所說,他可能要高我一籌,咱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關小刀喃喃念道:「是該找方法應對,否則豈非讓他耍著玩?」

當下已開始思考,如何進行對策。

兩人再聊些情勢,關小刀但覺過晚,遂告別離去。

轉過幾條街,他已返回客棧住處,阿祖卻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燭台發獃,忽見關小刀進門,雖見欣喜,言詞卻冷:「怎麼,出賣靈肉的男人回來了?」

關小刀乾笑:「不談啦,當真差點失身,那野女人竟然毒得很!」

阿祖瞧他似對李春風厭惡,遂更見笑:「我還以為你多罩得住呢,告訴你,她好像在打我主意,今天偷偷溜來客棧,東瞧西探,我覺得不對,就躲了起來,她待了好久才走,一定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會是來找我?」

阿祖斥笑:「少臭美,她要找你,會不知你任處?何必來此偷偷摸摸。」

關小刀頜首:「也對……」

心想李春風該知道自己住在龍鳳客棧,要找,也該到那頭吧,遂問道:「她找你何用意?」

阿祖道:「我要是知道,何必問你!」

關小刀邪笑:「莫非她看上你?」

阿祖呸笑:「噁心,給我正經些,她必定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誰知道她在想什麼?時下風起雲湧,看來又要發生大事,你自行小心,我明天再去探探,必要時,把人抓來逼問。」

阿祖欣笑起來:「這才像話、用美男計查線索,未免太遜了!」

關小刀乾笑:「沒試,怎知自己魅力有多大,結果,呵呵,簡直莫名其妙!」那「慘」

字卻未便說出。

阿祖道:「活該!」笑得更繽紛燦爛。

關小刀想到什麼,問道:「康太平呢?他好像時常不在家?」

阿祖道:『哪是不在家?是變成密探,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老躲在對街往這頭監視,有人還把他當成神經病呢!」

關小刀惹笑起來,道:「他倒是有心人,那樣也好,咱住的更舒服些,休息吧,明兒還有事做。」

阿祖這才舉著燭火,登上樓梯,和主人道別,兩人各自回房。

關小刀摸摸床前大刀。抓來耍了幾趟,威勢立見。忽又停頓下來,嘆道:「砍不著師爺,真是泄氣,我看,換把輕一點的吧……」

他遂放下大刀,沒有輕劍,拆下床邊小木板,有模有樣耍起來。

不知耍了多久,忽聞三更梆子聲傳來,他始收招,回床睡覺。

次日醒來。

阿祖已備妥早餐。

關小刀匆匆清洗,進食后,交代阿祖自行小心,隨又整裝。三探李春風去了。

雪月春風閣依然庭院深深。關小刀只花一時辰,已從住處趕來此地。

他明白李春風在師爺授命下,根本不敢對自己惡言相向,正好利用機會套她消息。

他遂落落大方敲門,順便先看看紅櫻丫鬟是否另有情報。

來久,紅櫻丫鬟匆匆奔來,大門方被開啟,她已驚急說道:「小姐已不在,你下次再來吧!」急欲打發小刀離去。

關小刀瞧她神態緊張,疑惑道:「出了何事?」

紅櫻丫鬟急道:「沒有,只是今天不適合見面,你改天再來,請相信我!」目露懇求。

關小刀是相信她,可是此事又透著玄疑,直覺她或而受到什麼委屈、威脅,如此即走好嗎?

紅纓丫鬟似看穿他心意,急又道:「我沒事,真的,有事一定告訴你,你快走吧!」

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男士粗沉喝聲:「哪個野男人,敢來找她嗎?我扭斷他脖子。」

關小刀一愣:「怎會有男人?」

紅櫻丫鬟更急:「不要理他,你走便是,免得沾上麻煩!」說著急欲關門。

那男人突然伸出手絨絨雙手,扣住門板,往後一掀,紅櫻丫鬟擋力不住,唉呀一聲,被掀得踉蹌退步。

關小刀已見及此人年約四旬,身壯、臂大、手大、嘴大、頭大、眼大,一切似乎大一號,卻因而顯得粗渾。

然而衣衫卻是青褐絲質綢緞料。看來甚是珍貴,相形配合之下,儼然是位粗俗暴發戶。

他瞪著小刀,但覺年紀不大,哇哇斥叫:「小娃兒敢勾引我女人嗎?你到底是誰?報名受死!」

關小刀冷斥:「你又是誰,大狗熊!」

那人哇哇怒叫:「沒人敢叫我田威是大狗熊,你膽敢損人,自斷一臂,饒你不死。」

關小刀斥笑:「笑話,那我連說你十個大狗熊,豈非要另外訂做十條手臂送給你?」

田威喝道:「沒錯,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因為你敢勾引李春風,我要砍下你腦袋,當球踢。」

關小刀斥道:「你又是誰,膽敢管我們閑事,難道你會是她姘頭?」

「我是她丈夫,人稱粗臂熊田威。」

關小刀怔愣:「你是她丈夫?李春風會挑你這種人當丈夫?打死我也不相信。」

田威哈哈謔笑:『信、不信都一樣,你準備受死吧!」猛地一拳轟劈過來。

紅櫻丫鬟急叫快躲,關小刀猛地閃掠上牆,轟然一響,地面遭拳勁劈及,凹出深洞,關小刀不禁皺眉,這傢伙內力修為不簡單,心想在外頭窄街打鬥,不利自己,遂往裡頭掠去,若李春風仍在,也好向她證實,是否有這位粗如狗熊的渾丈夫。

他方掠入,田威哇哇大叫,已自追殺過去。

紅櫻丫鬟暗自叫糟,趕追過去,卻也只能觀戰,根本幫不上忙。她喊道:「他不認得小姐啊!」

粗臂熊哪聽得進去,一路「轟雷神拳」殺招即打,拳影過處,罡氣四涌,一時把關小刀逼得難以還手,只能東躲西藏。

關小刀連避數招,但覺再閃去,將深入險地,自己又忘了帶隨身大刀,厲害刀法無法施展。

心念一閃,掠向湖邊,摘下柳條當鞭耍,忽見神拳打來,柳條如蛇捲去,猛扣腕脈,隨又一拖,準備把人拖跌,豈知田威哈哈冷笑,猛地用勁,拳頭暴脹許多,叭然一響掙斷柳條。

他仍自狂笑:「雕蟲小技,也想獻醜?」

笑聲未竭,關小刀突然冷喝:「看連環千百腳!」

猛地欺來,雙腿踢如踩輪,卻見勢不見威。

田威見狀,更是謔狂大笑:「什麼狗腳,我打扁你!」

他雙拳迎腳即轟,叭叭數響,各有交錯。

豈知關小刀卻虛晃兩腳,猝見他狂笑張著大嘴巴,猛將柳葉拖扯下來,喝笑著:「大嘴巴吃東西啦!」

一團柳葉奇快無比丟入他嘴中,竟然嗆得田威撤招猛打咳。

關小刀見機不可失,一連數腳凌空端來,叭叭叭叭,從前胸踹向腦門再轉背面,田威只能哇哇斥叫,一時仍來不及返擊,關小刀卻征詫此人似練有鐵布衫之類功夫,幾腳踹去,不痛不癢。情急中,關小刀喝著:「踹不疼,弔死你!」

柳條反甩過來,有若倒勾跳繩,猛地勾住田威脖子,復往前拖,卻見一片湖水,哪來樹木可吊人,小刀喝著:「喝水去吧!」猛一拖,田威后栽,小刀閃開,田威栽跌湖中,濺起湖水好高。

關小刀哈哈謔關:「狗熊洗澡嘍,天下奇事。」

田威落水,更是嗔怒,突然潛水失蹤,關小刀謔笑:「想逃嗎?」

豈知復聞轟聲乍起,卻不見水花,正猶豫,驀見腳下石橋暴裂上沖,他急叫不好,猛借勁道連翻筋斗以避開。然卻慢了一步,唉呀一聲,被噴水濺得半身濕。

那破橋處,猝見田威飛沖射來,雙拳猛打,砰砰砰砰,硬將空中小刀打得唉呀痛叫,倒跌地面,血氣翻騰不說,臀部也跌得發麻。

他喝叫:「可惡!」

隨手抓來左近手臂粗枯枝,一招「神刀斬魔月」倒打出去,那枯枝立即旋如車輪,其勢有若飛鈸東飄西審,任那田成拳勢如何劈打,它總有辦法閃穿突圍,猛然粘繞那粗拳而過,叭然一響,打中對方左肩,似乎勁道過猛,打得田威悶哼,閃退數步。

關小刀但見此招有效,猛地一拳劈向左近楓葉枯乾,切下長枝,身形飛縱而去,再劈數掌,叭叭叭叭連斷技干,切成十數臂長木棍,他猛抄在手中,凌空轉身喊打:「吃我狗骨滿天飛!」仍自施展「神刀斬魔月」功勁,將十餘短棍反打下來。那棍節直若巨蜂竄掠,嗡嗡穿飛,忽東忽西,猝又群集猛劈猛衝而下,打得田威沒頭沒臉,任他鐵布衫功夫了得,也吃不住群蜂螫人般狂擊,一時難以招架,棄戰而逃,猛往廂房射去。

關小刀一招得逞,哈哈謔笑:「看我亂蜂螫狗熊!」

猛又從樹上撲下,雙掌打向凌空旋轉木頭,一時追得木頭如利箭往那田威背面射去。

唉呀一聲,田威被擊兩棍,痛得他破口大罵,突然一個竄身,落地打滾,抓出一把利劍,反擊過來,但見刀光咻咻亂切,木棍如蘿蔔般散落,他再揮掌劈打,木塊倒噴而退,打得若大門窗四分五裂。

田威怒喝,猝然沖射出來,利劍見人即砍。他雖然橫練粗功夫,但使起巧劍,一點也不含糊,劍光過處,但見嘯氣衝天,可見威力。

關小刀一時不察,復又深陷重圍,被逼得落地打滾,險相環生。

紅櫻丫鬟見狀叫糟,急奔回房,抓來利劍往心上人丟去,並叫:「抓著!」

關小刀一個翻身抓住利劍,冷喝一聲,一招「神刀破天地」,那利劍猝卷狂濤,凝聚成桌大旋轉光團,照人眼眸,田威不知勢力,硬斬劍過去,豈知劍尖方沾光團,有若刺破天大氣球般,那光團暴涌過來,他驚叫不妙,反劍想護身,光團卻如火山爆發,奇猛無比轟動了過來,鏘鏘鏘鏘……脆響不止,竟然絞得那把精鋼寶劍碎成數斷。

田威驚叫不好,想抽身跳退,豈知光團仍自嘯來,唰唰數響,切得他衣衫亂飛。

田威僵坐當場,劍光乍失,關小刀一把利劍已抵住他咽喉,嘿嘿直笑:「怎麼樣,這幾招可以搶你老婆了吧?」

瀟洒抹去汗珠,戰勝感覺忒好。

田威面色煞白,冷斥:「要殺要剮隨便你!」

閉上眼睛等死。

關小刀暗道:「倒是條漢子。」謔笑道:「既然這樣,隨便剮幾刀算了。」

利劍猝斗,猛往他胸毛剃去,更觸及肌膚,生寒傳來,田威當真以為被剮,身形為之抽顫,卻只一顫,仍閉冷目。

紅纓見狀急叫:「他不是小姐丈夫,他是小姐丈夫的哥哥。」

關小刀一愣:「這麼複雜,李春風當真嫁過人?」

紅纓丫鬟道:「我不清楚,不過他稱小姐為弟妹,看來不差的。」

田威冷斥:「要剮就剮,何必多問?」

關小刀斥道:「爽快的話,你自殺啊!」

用劍一挑,把斷劍挑向他身前,想看他表演。

田威張眼,愣在當場,臉面表情抽顫,突又斥道:「我為什麼要自殺,那是弱者,敗在你手中,該動手的是你!」

橫了心,冷目直瞪。

關小刀訕笑,把劍交還紅櫻丫鬟,道:「你既然不是李春風丈夫,我為啥要殺你!」

田威又愣:「你想饒我性命?」

關小刀道:「殺你也賺不了什麼,你高興就活吧!」

田威一時五味雜陳,他似乎是那種難於接受恩惠之人,口中嗔叫著誰要你施捨,卻又記著恩情,終於拜禮說道:「大丈夫不能恩情不分,你放我一命,我欠你一次,將來必還,不過,我還是要弄清,你是不是要來勾引我老婆,呃,我弟妹。」

關小刀道:「她真的嫁了你弟弟?」

「不錯,」

「那你弟弟怎讓她……」

「我弟已死。」

田威道:「可是他一直愛著她,所以我不準任何人染指她。」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倒是怪了,你弟弟已不在人世,她是有權改嫁啊!」

田威斥道:「不准你笑,事出必有因……反正誰敢染指她,我就找他算帳。」

關小刀雖好奇,但他若不說,似乎很難逼他,遂道:「我不是她情人,我只是來向她打聽事情,如此而已。」

「當真?」

「絕無虛假。」

田威瞧向關小刀,但覺地並非獐頭鼠目之輩。信了幾分。

隨後就道:「既然不是,我也不必跟你爭,不過我要告訴你,她很風騷,你可別被她勾引了。」

關小刀道:「我未成年,不來這套啊!」

田威道:「那得看她對你有無興趣,不瞞你說,我懷疑我兄弟之死,和其中某個偷情者有關,當然不會是你,因為那時你才小鬼一個。」

關小刀道:「好險,否則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田威想到什麼,道:「你確定李春風一直在這裡?」

「她啊?」

關小刀忽見紅櫻丫鬟使眼色,猜到些許,道:「我也沒把握,距上次到現在已半個月,她說要到江南,大概去了吧,怎麼,她不在這裡?」

田威一愣:「又回到江南了?」

紅櫻丫鬟道:「對啊,小婢說的,你都不信?」

田威道:「可是我聽說,她人在洛陽。」

紅櫻道:「可能是小姐耍的……」

以下「詭計」兩手突然煞住,大有說溜嘴的姿態。

田威見狀,邪笑道:「你是說這又是她耍的泥計,哈哈一定沒錯,她本就詭計多端。」

關小刀道:「看樣子,我是白來了。」

頗為失望苦笑著。

田威忽而拱手:「不殺之恩,日後回報,我得趕回江南,只得失去大好機會。」

說完,連破衣都賴得換,匆匆快步奔去。

紅纓丫鬟瞧他走人,方自吁氣,趕了過去,將大門帶上,始返回,擦著汗水道:「要命,足足被他折騰大半夜,差點被整跨。

關小刀道:「他一直都緊追李春風不放?」

紅纓丫鬟道:「正是,有時還把小姐囚起來,不過近來小姐學乖了,不肯再跟他碰面,他始抓不到機會。」

關小刀道:「她去了哪裡?」

舊情複發感覺,使她怔忡不安。

關小刀看出來,淡笑道:「她想殺我,我哪還跟她談情說愛?我是準備前來打探有關靈刀堂入侵神劍門之事。」

紅櫻丫鬟笑顏又展:「原是如此,我還以為你又……不談這些,你要套她說出此秘密,恐怕不容易……」

關小刀道:「她若不說,我只好來硬的!」

紅櫻丫鬟道:「我倒有個想法,你或可冒充華劍英套她看看。」

關小刀道:「可是我根本不像他,怎麼冒充?」

紅櫻丫鬟道:「華劍英不是受傷?她卻不知傷得如何,你把臉包起來,她也未必認得,至於聲音隨便裝即可。」

關小刀恍然:「似是好方法,就這麼辦,她何時會來?」

紅纓丫鬟道:「她躲到客棧去,等待我通知田威已走,她自會回來,你先偽裝,再寫一封信,我傳給她,你再現身不遲。不過,時間上,還是以夜晚為佳,也好掩飾偽裝之不足。」

關小刀頷首:「如此甚好,咱收拾收拾打鬥留下痕迹吧!」

紅纓丫鬟瞧向那扇被破壞門窗,輕嘆道:「這次毀得頗嚴重,一時也整理不了,我看你先去寫信,我把枯枝斷劍整理』,看不出打鬥痕迹即可,剩下的,全部推給田威便是。」

關小刀頷首:「就這樣啦!』」

雖說要寫信,他仍幫著紅櫻撿去大半散枝,這才步入李春風雅室,利用現有紙筆,寫了幾段肉麻字跡。

寫完后,他念著:「多次來信已收到,只是有傷在身,延誤了,然情火難熬,今夜將奮不顧身前來與你重敘舊情,裸程相見,也好解我激輸………接下去的翻雲覆雨纏綿悱惻字跡已念不出口,惹得他直道肉麻、噁心。

他故意寫得潦草,也好偽裝受傷。寫完之後,裝入信封,始交給紅櫻丫鬟。

此時紅櫻丫鬟已收拾差不多,接了信件,欣喜直笑,便帶他進入一間雅房,並拿來紗布之類,也好偽裝受傷。

小刀先綁身腳,弄成瘸子,但覺效果不錯,隨又撤去,且等夜晚再說。

紅纓丫鬟趁此弄來一頓豐盛午餐,兩人共同進食,紅纓甜心直笑,侍奉得無微不至,倒讓小刀覺得虧待她不少,紅櫻早已心滿意足。

此頓飯可說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餐,她已別無所求。

吃飽過後,兩人又閑聊一陣,關小刀始知她原就來自於江南,只是李春風的銀子多,她才跟到此處。家中父母健在,只是務農,甚是辛苦,她準備賺夠銀子,替家人買塊地,將來也好過的舒服些。跟了李春風許多年,也學些粗淺功夫,只不過仍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倒覺驚訝,李春風竟然來自江南?她又怎會跟師爺搭上線?紅櫻也說不出來,只有日後再問了。

轉眼傍晚已至,紅櫻始收拾一切之後,告別小刀,前去通知李春風去了。

關小刀則重回房間,把紗布纏往身上,甚至臉上,隨又覺得少了什麼,原是藥味,逐拿出金創葯,東塗西抹,終於像重傷模樣。

照向銅鏡,除了兩眼還能見人之外,整張臉都纏得像極木乃伊,不禁哈哈謔笑,這副德行還能親熱嗎?卻不知李春風見著會怎麼想?

未久,大門傳來開啟聲,小刀遂噤聲,潛向窗口偷窺,李春風果然在紅櫻丫鬟帶引下,東張西望返回。

她仍怔忡不安,道:「真的走了?」

紅櫻丫鬟道:「走了,他發現你回江南,一口氣毀了那面牆才走人。」

李春風順著她手指,已瞧著毀牆,恨恨說道:「倒是夠狂我要不是為了田家家當,早就把你收拾,還害得你囂張到現在!」腦袋已想出十數種報復方法,然而輕輕一嘆,仍自放棄,道:「可有關小刀消息?」漸漸往裡頭走。

紅櫻丫鬟搖頭:「沒有,不過已有華少爺書信。」

「在哪?快拿來!」

未等丫鬟完全交出,李春風已搶過來,欣喜即撕,忽又說道:「字跡怎麼那麼丑?」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仍受傷……」

李春風似乎已不在乎美醜,欣喜直笑:「他果然要來了!我還以為他忘了我呢!」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何時要來?」

李春風道:「就是今晚,你先去準備美酒佳肴,我也要打扮打扮。」說完,雀躍欲飛似地奔回閨房。

紅纓丫鬟笑在眼裡,向隱密廂房瞄了一限,已經往廚房行去。

關小刀亦自謔笑不斷,待會兒這場戲完全看自己怎麼演了。

不久,天色漸暗,那豪華中庭雅軒已點燃繽紛燦爛燭光,穿透白紗,映在湖面,直若人間仙境般浪漫情調隱隱泛生。

李春風已穿著已往慣有之妖媚輕紗羅裙,那半露胸肩,總讓人想人非非,她卻樂此不疲,總想把衣衫拉得更低,大概恨不得全身光溜溜,才能顯出她特有媚力吧?

她坐在琴台前,竟然還能彈得出不錯琴音,顯然她的風騷亦有兩下子。

關小刀即在她彈琴之間,暗自潛向大門,然後再慢步一瘸一拐走來,木乃伊式的僵硬步伐,滑稽而好笑,躲在暗處的紅櫻丫鬟已快笑得人仰馬翻,直覺小刀裝得未免太嚴重啦!

關小刀已習慣此打扮,仍自冷靜往前行去,即快抵雅軒門口,已發出欣悅而又帶沙啞聲音:「春風……我來了……」

李春風乍聞聲音,抬頭外瞧,猝見到殭屍似地讓她驚駭,縮退數尺,驚愕:「你是誰?」

關小刀道:「我是華劍英啊……」

「什麼?」

沙啞聲音使李春風聽不清。

「華,劍,英!」關小刀一字字說道。

「你是劍英?」

唐突中帶著疑惑:「你是劍英?」

「我是……」

關小刀跨門進入:「我受了傷……難免如此……」

李春風眉頭挑了幾下,忽已接受似地媚笑起來:「你是劍英?傷得那麼重?」

關小刀輕嘆:「挨了二十刀,三十箭,能不重嗎?能活過來,已是僥倖啦!」

李春風不禁嗔怒:「那王八小鬼,哪天被我碰上了,也要他變成這模樣,坐!我替你倒酒……」

關小刀乾笑:「不能坐……」摸摸臀部,表示受傷嚴重。

李春風忽而想及那碼事,想氣又想笑:「還沒痊癒?那小子實在夠狠!」

關小刀道:「快痊癒,但坐著不舒服,咱們躺著如何?」

「你?」

李春風忽而媚邪浪笑起來:「你好壞啊!裹成這樣,還想占我便宜!」

關小刀邪笑:「試試再說……」

李春風追不及待地壓靠過來。一對胸乳半掩半露,她卻故意抓著小刀右手往胸乳模去,呵呵浪笑道:「它寂寞很久了……」

豈知方觸及對方乳房,關小刀已唉喚痛叫,殺盡風情,就連李春風都被嚇著:「弄疼你了?」趕忙把手抓放原位。

關小刀苦笑:「雙手被砍十八刀,能不斷已不錯了……」

李春風嗔噴斥:「那小王八蛋,我非砍回來不可!」

關小刀暗笑,口中卻道:「我也很想砍他……」

「你的臉?」

李春風忽而想及這最嚴重問題:「我幫你解下紗布看看到底有多嚴重?」一伸手即想解開。

關小刀急道:「不行不行,不急不急!」

李春風道:「怎麼,已被毀容?」

關小刀道:「還好,只被划兩刀,我已敷上療傷聖品,再過三天即可拆除,到時,你仍能瞧見英挺的我……」

李春風頗為泄氣:「瞧你這副模樣,我哪還有心情跟你談情說愛?」想及他可能毀容,激情弱了大半。

關小刀調情道:「咱們先喝酒如何?喝了以後,我自然不再那麼疼,然後……」

當真伸手摸向那對尖聳乳房,逗得李春風盪意又起,直斥:

「好壞!」浪笑中,也就不再那麼在意。

她立即喚來紅櫻丫鬟上酒菜,紅櫻見及關小刀,亦作驚詫狀,李春風冷聲斥道:「退下!以後沒有我喚叫,不必前來。」

紅櫻應是,匆匆退去,卻快暗笑擠出淚水。

關小刀為培養情調,拿起酒杯即敬酒,即乾杯,卻裝出怪模怪樣始飲盡,逗得李春風浪笑不斷,直斥他酒色全沾,關小刀自然鑽她小腹,復把她肚兜扯得半露,酥胸果然聳挺迷人,他不由怦動,趕忙吸氣,免得想入非非。

越是調清,李春風越是高興。在卿卿我我,毛手毛腳中,已飲下數杯,關小刀始找機會套話。

他道:「師爺已恭喜我們,就快能長相廝守了。」

李春風稍愣:「他已知道我們之事?」

關小刀道:「早知道啦!師爺消息自是靈通,他還說你此次將再立大功,是真是假?」

李春風媚笑道:「師爺既然消息靈通,怎會是假?」

關小刀道:「是有關靈刀堂入侵之事,還是謀殺頭小刀之事?」

李春風又愣:「他向你說要謀殺關小刀?」

關小刀暗自叫苦,竟然自作聰明。

心念一轉,說道:「他說關小刀已來騷擾你,遲早要把他收拾,是真是假?師爺大概想替我報化吧?」

李春風媚笑道:「當然是真,那小子壞了我們不少事,豈能饒過他!我早已設計好如何收拾他了。」

關小刀道:「怎麼收拾?」

李春風其實尚未想出,畢竟師爺下的命令是要自己勾引關小刀,她只是不願說出罷了,以免引來眼前這男人不快,她道:

「當然是利用完了再收拾。」

關小刀從她言詞亦猜出,她尚未研究出對付自己方法、已沒有必要再探下去,恨恨說道:「不管如何報仇,一定要把他的最後一口氣留給我,我也好切幾塊肉。」

關小刀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李春風卻更加心疼男人的傷勢。

她疼惜說道:「自會為你留著!你得好好養妥傷勢再說」

「那自當然!」

關小刀暢笑幾聲,再敬她一杯,始又問道:「至於靈刀堂進攻一事,不知能否趕上我的傷勢復原?」

李春風道:「反正誰進攻,不會傷到你,你報本不必操心。」

關小刀道:「我卻想立功啊!」

「你!」

李春風媚笑:「算了吧!瞧你這模樣,少說也還要一個月,等不及啦!」

「這麼快?」

「當然要快,否則豈非讓小人得志,不斷耀武揚威?」

「可有確定日子?」

李春風心急一轉:「你好像對此事特別感興趣?」

關小刀暗道逼得太急,乾笑道:「我當然感興趣,畢竟這是天大重事,誰都想事先知道。」

李春風媚笑道:「既知是重事,我又怎能知道?一切計劃,全在師爺手上啊!我也是聽命行事,知道不多,咱別談這些,多殺風景?喝酒吧!」端起酒杯,復敬關小刀一杯。

關小刀是飲了,然仍拋不開此問題,道:「你們大概想把門主夫人抓起來吧?」

「別胡思亂想!咱們親熱如何?」

李春風丟下酒杯,已自撲向關小刀,慾火焚身地開始呻吟,她急欲解開關小刀腰帶,以解慾火。

關小刀不禁焦切急道:「不成……我還有傷……」

「你不是說,喝了酒就不再疼了?」

「那是騙……可是酒喝得不多啊!」

「沒關係,我會小心、不會弄疼你,華郎,我已經想了好久,你不也是一樣?」

李春風浪邪直喘,淫浪張著嘴親向他肚臍,再咬向那腰帶,當真要把小刀褲子給咬下來,她猝然大動作,竟然撕斷腰帶,扯落半截褲頭,肌膚露了大半。

關小刀唉呀驚叫,趕忙伸手抓去,直叫不行。

李春風慾火已起,哪顧得他,更是淫浪伸手即往他下體抓去。

關小刀唉呀尖叫,連忙滾退,李春風亦尖聲詫叫,僵在當場,關小刀得以閃開,暗叫好險,趕忙綁緊褲頭,冷汗已冒了出來。

李春風驚詫過後,慾火盡失地冷哼一聲,抓來酒壺即灌。

關小刀裝痛呻吟:「你太粗魯了,弄得我好痛……」

李春風突然歷喝:「去死吧,叫什麼痛!」

關小刀證愕,她竟然變化如此之快?急又說道:「我實在有傷……」

「有傷還敢來找我?」

李春風猛地將酒壺砸過來,關小刀趕忙躲閃,酒壺碎地,美酒四溢,她怒斥:「他媽的,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華劍英?哼哼,簡直笑話!你已變成麻臉醜八怪,半身不遂,缺手跛腳的爛東西,這還小意思,你竟然變成性無能!」

「我看你卵蛋中了一百刀,早被閹成太監了!難怪不肯脫褲子,脫了還哇哇叫!落得這副下場也不思檢討,還敢來摸我奶子,真他媽的賤到極點!」

當她猛地摸到小刀下體,意然一點反應皆沒有,她甚至以為摸錯地方,在淫慾為先之結合下,她已遭受莫大刺激,終把先前所受怨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哪還顧得對方曾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照樣絕情絕義,劈頭即轟,如爛乞丐,其狠毒可想而知。

關小刀怔詫她變化如此之快,猶自想解釋:「我……」

「滾!永遠別讓我再看到你!」

李春風猛地一腳踹得關小刀滾出七八丈。撞向牆頭,「他媽的爛太監!」

關小刀無名火已自冒起:「你敢對我如此絕情?」

李春風謔斥:「憑你也想跟我談感情?哈哈……簡直天大笑話,我要不是看在你床上功夫不錯份上,才跟你在一起,結果現在……你去死吧!找一個乞丐婆去愛吧!」

她怒中帶著謔笑,猝又欺來,一連數掌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滾,她猛抓人,丟往屋外,仍自破口大罵。

關小刀本想反擊,卻因紗布裹得太緊,活像木乃伊之下,確實本無法靈敏動作,硬是大吃悶虧,被打得唉唉痛叫,眼看李春風又要殺來,嚇得他識時務為俊傑,趕忙一拐拐先逃開再說。

他那狼狽逃躲模樣,更讓李春風有了狠打落水溝之謔喜感覺,笑聲自是更放浪,還不斷呸出口水,直道癩蛤蟆也想出天鵝肉?無賴太監也想玩女人?做下輩子春秋大夢吧!猝又丟來酒杯,直把小刀逼出大門為止。

暗處紅櫻僵在當場,沒想到小刀會被揍得落荒而逃,疼心中,不禁覺得李春風已狠毒得毫無人性,竟然對深愛情人一夕之間反目變成過街老鼠,不僅狠揍他,甚至謔狠地玩弄欺凌毀掉他,想來讓人心寒。

「阿櫻,還不把門關上,那傢伙敢賴在大門,踹死他,聽到沒有?」

「是,小姐……」

阿櫻驚惶奔去,李春風這才狂笑返回雅軒,性虐待地猛搓自己胸乳,不時傳來呻吟聲音。

阿櫻趕忙奔向大門,四處瞧瞧,不見人影,遂低聲喚叫,仍無迴音,她暗暗輕嘆,出什麼餿主意,卻害得心上人被揍得落荒而逃。

看來他已逃去,關懷無望,只有暗暗祈禱上蒼保佑他,關了門,垂頭喪氣返回廚房,暗自垂淚。

至於關小刀眼看大勢不妙,自是落荒先逃再說,一出了門,閃向巷角,引來一陣驚慌,百姓還以為殭屍現形,抓著掃把、木棍追殺過來,嚇得他又叫倒霉,拔腿即奔,東躲西藏地狼狽閃跳,終於逃到一處無人廢墟,方始將怕鬼百姓逼退。

他癱坐地面,苦笑不已:「沒事裝什麼病?還捆成這副德行?豈非作繭自縛?還自投羅網?我早知道冒充華劍英那倒霉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哇,疼啊!這惡婆娘簡直天下第一狠毒,打得毫不留情……」

他慢饅解開布條,檢視傷勢,竟然青紫十數處,就連一張臉都額青臉腫,好生狼狽。

他伸手摸向額頭,唉唉叫痛:「媽的!這婆娘真夠狠!」

忽想及自己出道第一次被揍得那麼慘,而且幾乎沒還手餘地。已自癟心苦笑,尤其這名堂還是自找的,更是哭笑不得,卻又直叫倒霉,自找解嘲笑個不停。

「媽的,這種事說出去,有人會相信?若相信了,豈非笑破肚皮?說不定還當楊笑死呢!」

瞧著一大堆布條,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實莫名其妙,自已竟會搞出這把戲?

苦笑過後,不禁開始恨起這陰狠毒辣女人。

「他媽的,敢打我?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他極思報復,拿出金創葯,混著草尖露珠調勻,抹向傷處,慢慢揉著,邊揉邊罵。

他實在想不出這女人翻臉像翻書,就連最好情人也不例外,那她還有何事做不出來?說不定她丈夫即是被她毒死,甚至她家人或是父母亦有可能!

揉搓一陣,但覺好過些,他始起身,冷冷一笑:「華劍英罩不住。我關小刀就去罩罩你,看你能來我何?」

說完,大步踏向雪月春風閣。

行進間,陸陸續續聞及街頭巷尾談論殭屍之事,有的甚至拿著遺落布條大肆研究,他不禁莞爾,此舉顯然已轟動街頭巷尾,幸好自己受傷不重,否則豈非要栽在小老百姓的手中?

那可慘上加慘。

饒了一大圈,他才知道是足逃了十幾條街。過街老鼠原是那麼輕功蓋世啊!

自嘲中,已抵雪月春鳳閣越看那「春風」兩字越不順眼,猛地拿出匕首切去,改成「賣春」兩字,本想哈哈大笑,但想及阿櫻也在裡頭,莫要連她受累,才又改回變成「蠢風」兩字,總算掙回一點面子。

他猛敲門:「大爺來啦!開門開門!」

裡頭響起李春風嗔斥聲音:「阿櫻去看看,若是那死鬼,一刀殺了他!不要臉的傢伙!」

紅櫻丫鬟應是,立即奔來,輕問誰,關小刀道:「是我。」

阿櫻聽出聲音,欣喜開門,乍見心上人,欣笑道:「真是你?傷得如何?」

關小刀指著腦袋:「大概這樣啦!」

紅櫻丫鬟瞧及青紫,疼心道:「對不起,我不該出餿主意……」

關小刀安慰道:「混江湖,哪有天天過年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待會兒,還有一個更嚴重。」

紅櫻證詫:「你要找她?」

關小刀道:「要不然,我是被摸著玩的?」

紅櫻焦切道:「可是她武功很高……」

關小刀冷笑:「再高,也有栽筋斗的時候,你放心,我有備而來!」

裡頭已傳出李春風喝聲:「到底是誰?支吾什麼?」紅櫻丫鬟為之緊張,想應聲,又怕心上人招架不住。

關小刀已哈哈笑起:「相好的,是我啊!」

李春風道:「誰?」

紅櫻眼看瞞不了,始道:「是關公子!」

「關小刀?」

李春風忽而竊喜:「快叫他進來,你終於來啦!」

情人深情般語氣,著實迷人。

紅櫻丫鬟應是,暗自交代小刀小心些,關小刀已含笑踏步過去,徑往雅軒行去。

那李春風動作倒是挺快,立即收拾方才摔壞酒杯,及擦乾酒液,體態撩人地躺在卧椅上,故作悠閑嫵媚狀。

關小刀走過柳堤,伸手扯下數條柳枝,邪笑著已行往雅軒,瞧及李春風和酒席,邪挑即問:「姑娘可是宴請何人?我敢是殺風景了?」

李春風咯咯媚笑:「我天天設宴等你啊!小冤家。你怎數天不來,讓我急死了。」

關小刀輕嘆:「沒辦法,被絆住了,今兒還幹了一架,打傷數十名師爺手下,還受了傷,實是容顏受損!可是又想著你還是來啦!」

他決定掩飾傷處,也好嫁禍華劍英,讓兩人有唱不完的戲。

李春風一時心疼:「當真嗎?疼嗎?來,讓我替你揉揉……輕輕地揉,好讓你舒服些……」

關小刀為之淫邪一笑:「看來我是找對地方了,不過,我不想讓你看得過丑,燭火弄小些,豈非更有情調?」說完,柳枝一甩,打掉數盞燭火,較遠處,則以柳枝掀輕風扇熄,霎時暗了許多。

李春風更形浪笑,道:「其實,我怎在乎你傷得如何?我在乎咱今夜是否能共度良宵啊?」

自從把華劍英一腳踹開,她已把小刀當目標,開始賣弄風騷,準備勾引對方。

關小刀暗罵一聲賤貨,仍自邪關不斷:「我既然來了。當想通啦!上次都被你非禮了,哪還怕什麼?這次準備換我非禮你,讓你欲死欲仙!」

「當真?」

李春風更是淫蕩邪笑:「那來啊,我可等不及了,小冤家快來啊!」

手指一撥,肚兜滑落,胸脯已現,她稍帶陶醉般浪邪地手指輕撫胸脯,萬般調情盡現無遺。

關小刀邪邪直笑,未再閃避,漸漸走向她身前。她迫不及待已纏挺過來,小鳥依人般靠在男人胸脯,淫蕩喘息聲漸沉,她媚淫調清說道:「你要怎麼摧殘我呢?」」關小刀邪笑著,伸手撫向她胸乳,挑逗說道:「來點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

關小刀猛地用力捏她乳房,李春風唉呀一聲,似是痛叫,隨又雙眼睛半瞌,臉現紅暈,似受到某種性刺激而感到暢快。喘息不由加促,笑聲更淫:「你好壞啊!只會摧殘女人……

壞極了……」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有性變態?」再捏幾把,李春風當真已呻吟叫春。

關小刀只好打蛇隨棍上,邪笑:「我可要把你摧殘死了。」

「來呀,我願為你死亡!」

「我也是……我們就玩個死亡遊戲吧!」

關小刀乾脆把她衣衫撕碎,將她雙手綁於桌角,然後以柳條當皮鞭抽她,每抽一鞭,她即悶哼,隨又陶醉般露出淫邪模樣。

關小刀連抽數十鞭,竟然弄得她全身痙攣,似已高潮。

關小刀暗自叫癟,這女子簡直性變態到了極點,受此痛擊,都能高潮、實不知該如何收拾她。

李春風發泄后,淫意仍不止,叫聲舒服,隨又眯著淫眼瞧向小刀,浪聲道:「被你摧殘得差不多了,下一回該你我激情纏綿了吧?」

關小刀邪笑:「可是我抽得還不過癮,怎麼辦?」

叭然又是一鞭。

李春風唉呀一聲。大概高潮已過,已覺疼痛,驚道:「別再抽了,換點別的……」

關小刀道:「怎麼換?我正上癮呢?你多幻想,總會甘之如飴!」

又抽一鞭,李春風再次痛叫,急道:「我高潮已,換點別的,拜託拜託!」

關小刀道:「可是,我只會這招啊!」

他又連抽三鞭,痛得李春風冷汗直流,忽見乳房皆是傷痕不禁嗔怒大叫:「你再抽,我當直跟你翻臉了!」

關小刀亦自冷斥:「什麼話,每次都讓你喝上喝下,你哪把我當男人看?我高興抽誰就抽誰,你管得著?」

叭叭叭叭,一連十數鞭打得李春風尖聲厲叫:「你敢-----」

「我就抽得你變乖孫子!」

關小刀不停地抽,李春風已自痛徹心肺,直覺不對勁,猛地雙腳旋起,絞住柳條,正待旋託過來,豈知關小刀反圈住她雙腳,扯得她有若五馬分屍。

李春風厲叫:「你想殺了我不成?」

關小刀邪笑:「你不也想剁爛我?」

李春風自知不妙,哇哇怒叫,想掙扎,卻又手腳被捆。也不得已,身形往右猛旋,那琴桌吃力不住,已被拖動,她見有機可乘,猛提十二成功力,終將整張琴桌揪起,疾往小刀砸去。

小刀左閃躲開,李春風身軀猛旋,脫開柳條,一連數腳踹踢過來,那腳下功夫果然不賴,追得小刀得劈招還掌始能抵擋。

然而李春風只是虛晃一招。

但見把人逼退,猛又掠身而退,將琴桌砸向地面,散裂十數片,她雙手捆處,倒變成握住桌腳,她還想震斷。關小刀卻不給她機會,柳條再次旋掃過來。

李春風只好抓那桌腳猛擋,但那柳條有若軟鞭,只要以抽字訣攻招,自不怕卷往桌腳,柳尾穿透過去,仍自輕而易舉打得她難以招架,不得不閃逃左側那被摔古琴,左腳一挑琴身,挑出藏在裡頭匕首,右腳趾夾住它,以腳代手,猛耍劍招,切斷不少柳條。

關小刀見狀,不由佩服她功夫不賴,但仇怨已深,放手不得,冷喝道:「你有匕首,我照樣有!」耍出匕首,一招「神刀貫日月」猛打過去,鏘然一響,打得對方匕首彈飛屋頂,李春風見勢不妙,猛地倒翻掠退,想逃之夭夭。

關小刀早在神劍宮城上已吃過她虧,自知她輕功高過自己,始自準備柳條。

此時見她極欲逃走,猛地喝身欺前,柳條急甩過去,復捲住她右腳,李春風倒族打轉,不但掙脫柳條,更借勁往窗口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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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神刀會靈刀

關小刀大叫不妙,猛又將柳條分成數條,一鞭抽向窗門反拖,一鞭抽向她手中桌腳,其它全往她身上卷抽。

就在電光石火之際,窗門被抽閉些許,桌腳已撞碰上去,李春風躥勢為之受阻,緊接著桌腳被抽拖回來,身軀、手腳全被卷著,那柳條雖細,但貫以真力,其韌如牛筋。

猛抽之下,李春風唉呀直叫不妙,反滾回來,關小刀見機不可失,哈哈謔笑,欺身上去,一連數指點中穴道,李春風悶哼一聲,倒栽下來。

關小刀這才扯下柳條,拿在手中耍著,謔笑道:「多厲害?想整我?也不看看我是誰?」

李春風怒斥:「用卑鄙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未說完,叭然一響,又吃一鞭,嚇得她不敢亂言,把欲將人分屍裂肉怒火硬是壓下,極思脫困對策。

關小刀冷笑:「對付你這種人,不必稱什麼好漢,只要能逮著你,就是天下幸運啦!」

李春風冷斥:「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如此待我?」

關小刀訕笑:「有沒有仇,大家心裡明白,你又何必睜眼說瞎話?」

李春風咬牙切齒一陣,突又輕嘆:「其實我早已放棄華劍英,想跟你交往,我是真心的,要不然,我方才就不會讓你綁著,關郎,你放開我好嗎?我將一輩子感激你,侍候你,絕無悔意……」

關小刀笑道:「真的嗎?我聽得有些心動呢!」

李春風露出嬌媚容顏,欣笑道:「其實你我可說郎才女貌,天造一雙,地設一對,我們是有些過節,但那些都不足以抵擋感情的火藥,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是你的人了。」

關小刀笑道:「我也很想娶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只是我對你的來歷還弄不清,難免有些怕怕的……」

李春風嬌笑道:「我的來歷簡單啊!我是孤女,父母雙亡,從小住在這裡,只是認得師爺,偶而替他辦點事,如此而已。」

關小刀邪笑:「是嗎?」思考著是否要拆穿她原是住江南,更嫁過人,以及其他種種事情。

李春風哪知丫鬟已說了底子,而且他還碰上田威,仍自一口認定,所說完全屬實。

關小刀怪黠一笑,道:「看來你倒是挺單純,好吧,看在咱們一夜夫妻百日恩分上,饒你便是。」

他決定不拆穿,免得讓她猜出假扮華劍英一事。

李春風霎時心花怒放,媚笑連連:「小冤家,那快放開我啊!對自己愛人如此,大狠了吧!」

關小刀黠笑道:「可是……我有這個嗜好,怎麼辦?」

李春風嬌笑道:「那找來阿櫻丫鬟陪你玩便是,她還是個處女,而且又對你有意思,玩起來一定很過癮,至於我嘛,等養好傷,再陪你玩如何?」

關小刀暗自斥叫,真是狠毒心腸,拖人墊底,一點都不留情。

他邪笑道:「可是,我對你情有獨鍾啊!」

「這……嘔……」

李春風乾笑:「那也得等我傷好了再說吧?」

關小刀:「好吧,看來今日辦不成事,你就說點刺激的事,讓我高興一下也好。」

李春風道:「什麼刺激事?」

關小刀兩眼發亮:「我最喜歡跟師爺鬥了,他可告訴過你,如何收拾我?」

李春風道:「沒有啊,師爺一直很欣賞你的才華,怎會收拾你?」

關小刀表情轉冷:「少在那裡打迷糊仗,你們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們本就計劃挑起神劍門和靈刀堂戰爭,然後利用我打前鋒,再找機會除掉我,對不對?」

李春風暗自驚詫,他消息為何如此靈通,仍自裝笑瞼:「你誤會了,完全沒這回事。」

「沒有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抓起落在地面匕首,晃得冷光閃閃,笑聲更邪:「真的沒有嗎?」

李春風不禁全身發顫,急道:「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邪笑:「刀子落在你臉上,就知道幹什麼了。」

猝然猛揮刀,穿過嫩白臉面,嚇得李春風尖叫:「你敢!」

冷鋒掠過,未見血痕,她始噓氣,暗道要命。

關小刀撫弄刀鋒,邪笑道:「說實話,一切沒事,否則,嘿嘿嘿,後果自行負責!」

「你想對我如何?」

「很簡單,在你臉上刺字而已。」

「你敢?」

「你可以試試!」

關小刀冷道:「說,你們用何伎倆引誘公孫白冰攻打神劍門?」

「不知道!」

「可惡!」

關小刀當真揮刀,往她瞼面劃去,刀尖方觸及臉膚,疼痛乍生,嚇得李春風瘋狂厲叫:

「你敢--惡魔!敢毀我容?我們寫信叫公孫白冰親自前來,如此而且!」已自淚水滲流。

關小刀道:「寫些什麼?」

「不知道,全是師爺主意。」

「是不是跟上次一樣?」

「大概吧!」

「公孫白冰大約何時攻來?」

「不知道,我只負責送信。」

「已送出去多久?」

「大約一星期」

「這麼久了?」

關小刀道:「你們如何迎接公孫白冰?」

「不知道,全是師爺計劃,我根本只是聽令行事。」

「他們可能來多少人?」

「不知道。」

「你們是否設計對付門主夫人?」

「不清楚。」

「對了,還有那安盈盈的下落,你可知道?」

「不知道,一切都是師爺一手策劃,我所知不多……」

關小刀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乾脆嚇嚇她便是,冷森說道:「一問三不知,分明在耍我,你的臉現在只是破點皮,像小綠豆,還來得及挽救,不過,我看你是不想要了!」突然厲喝:「不說實話就毀容!」

利刀猛往她左瞼刺去,鮮血立見,那豈是鬧著玩的?嚇得李春風全身抽顫,尖聲駭叫:

「不要!我說我說,公孫白冰已動身,這幾天就要攻過來了。」

關小刀一愣:「當真?」

「已經快了,千真萬確啊!你這劊子手,我恨你……」鮮血涌流下來,李春風更因毀容而傷心。

關小刀驚詫道:「你們耍了什麼詭計,逼得公孫白冰那麼猴急?」

李春風道:「我們寫了夫人血書,說她已被門主囚禁,公孫白冰當然發火,立即攻來。」

關小刀嗔斥:「媽的!一群混蛋!」

情況危急,他來不及再逼問,嗔怒上心頭,摔然狠揍下去。

「你們這些人,就會搬弄是非,毒殺謀害!全是敗類!留你們何用,可惡可惡!」

關小刀猛揍不斷,打得李春風唉唉痛叫,鼻青臉腫,幾乎昏死,小刀始罷手,怒斥:

「今天饒你狗命,哪天再看你為非作歹,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腦袋!」

又敲一記響頭,立即匆匆離去,趕往神劍門通風報信。

李春風呻吟中仍見嗔厲吼罵:「臭小子,我要剁爛你!把你的屍體拿來喂狗!」

想及容貌可能毀了,已自伏地嚎啕大哭。

阿櫻丫鬟帶著不忍走來,道:「小姐,小的替你治傷……」

「滾……給我滾得遠遠!養你何用,全是廢物!」

李春風反而怪起紅櫻沒有救她,害她毀容,哭得更是悲慘。

紅櫻輕嘆,此時李春風瞧來如此可憐無助,但想及她往昔陰狠毒辣,如此報應,可算是輕微了。

阿櫻仔細瞧瞧她那張臉,似乎除了左眼角有一處傷口外,其它並無損傷,看來毀的並不嚴重,敢情關小刀已手下留情,暗暗噓氣,她已退出,心頭反而替李春風擔心,她若不知悔改,將

來仍會遭到更悲慘下場啊!

阿櫻丫鬟默默注視天空冷月,心中千頭萬緒,跟了如此主人,亦會有好下場嗎?

她不禁慨嘆了。

關小刀連夜趕往總管府第。

幽雅書軒裡頭,胡三爺總是找時間多自修,以彌補早年末曾讀書之遺憾。

夜已深深,總管府第除了大門仍見兩盞紅燈籠之外,一切似乎已沉入黑夜之中。

關小刀好不容易趕回,守衛瞧及此人滿臉青紫,一時倒未認出是大紅人關小刀,警覺地冷聲盤問。

關小刀立即說出大名,表示有要事求見,守衛疑惑地瞄了幾眼,始發覺的確是大紅人沒錯,立即拱手歡迎,趕忙開門讓他進入,並通報消息。

那消息未到,關小刀已追向大廳,瞧望廳旁書軒火光仍亮,已自喊道:「三爺,大事不妙了!」

胡三爺已從門縫中瞧見關小刀受傷,驚愕立起,想迎門而出,關小刀已撞了進來,拱手拜禮,急道大事不妙。

三爺道:「你的傷……」

關小刀道:「探點秘密,吃點小虧,算不了什麼,公孫白冰已發難,可能已經打到襄陽了。」

三爺一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道:「師爺以夫人名義,寫了血書,公孫白冰當然當真。」

三爺臉色不由抽變:「司徒崑崙未免過分,我得趕快前去知會門主!你回去叫三俠準備,隨時出戰。」

關小刀拱手為禮,飛奔而退。

王爺不及整理,趕忙掠窗而出,直奔神劍宮城。

月黑風高,一切冷冷清清,三爺甚快趕至宮城,哪管得門主可能入睡,已以緊急狀況求見。

侍衛通報之下,門主乃被外袍,約人在清風雅閣相見,此處本是品酒下棋之地,現在還擺著殘棋,門主無心研究,一臉不悅地等著吵醒他的人。

胡三爺甚快前來拜見,門主回言:「何事快說!」胡三爺已將公孫白冰叮能已領兵攻來之消息說出。

門主聞言,不怒反喜:「他終於攻來了?我正愁找不到人算帳,這下可有門路了!」

胡三爺聞言一愣:「門主不覺這是陰謀?有人假冒夫人寫血書,挑拔雙方敵意?」

門主冷道:「有些事總要解決,再忍下去,跟烏龜有何差別?」

對於公孫白冰和自己妻子傳言,他老早想宰了對方。

胡三爺急道:「若真如此,恐怕得犧牲弟兄……」

門主冷道:「他們怕嗎?大不了我親自出征便是!」

朝三爺道:「弟兄並不怕犧牲,只是若為好計而犧牲,未免太不值得。」

門主冷道:「這話你已說了千百遍,我聽膩了,你怎麼不替我想想,要是你老婆……」

一時不知如何可比喻才恰當。

胡三爺道:「門主這話顯然不妥,夫人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卻為了公孫白冰纏她而怪罪於她,似乎有失偏頗。」

「不用你教訓我!」

門主冷喝,走向牆窗,似知理虧,不敢再責言,臉面不時抽緊,又轉回,冷聲道:「拋開個人恩怨不談,你說,敵人攻來,待要如何處置?」

胡三爺拱手道:「既然是因血書引起,自該清夫人出面,謠言不攻自破。」

門主冷哼道:「又是要女人出面,我這門主是幹什麼的?」

胡三爺道:「門主大智、大勇、大仁,才會做此決定,弟兄會感激您的。」

門主輕斥:「好啦好啦!每次都有一番大道理,我這門主早已經是空殼子,管著不管用!」

胡三爺拱手:「屬下不敢,還請門主三思!」

門主頓坐棋桌旁,瞄著棋盤,想著心事,不久,遂道:「血書又是誰寫的?你該不會認為又是師爺吧?」

胡三爺道:「無憑無據,不敢亂猜。」

門主冷聲道:「師爺也真是。老以長輩身分說東說西,難道我一點用都沒有?」

胡三爺不便開口,靜聽消息。

門主推著棋子道:「能在棋盤上的子,才有用處,我們還是準備應戰吧!」

胡王爺詫驚:「門主!」

門主道:「不要說我一意孤行,我只是想告訴你,棋子要擺在棋盤上才能用,夫人早在中午以前往天山,說是去拜訪她師父、師姐,我能不准她去嗎?」

胡三爺怔詫萬分:「夫人當真走了?」

門生道:「你懷疑我的話?」

「屬下不敢!」

胡三爺道:「這分明別有預謀……」

門主制止他說話,道:「不管預謀如何,請你多替我想想,多替神劍門想想,公孫白冰三番兩次擺明要娶我老婆,還囂張到來神劍門耀武揚威,我早該下挑戰書。跟他一決雌雄,你們們又不準。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們偏要把我看成長不大的文弱書生,處處向我說,這不行,那不行,尤其師爺,還要干涉我私生活,我難道這麼不濟嗎?全神劍門都知道你胡三爺神氣,都知道師爺權力比我大,他說的話,比我還管用,我算什麼?你們如果認為門主要像現在這樣,溫文儒雅,只會下棋打

獵,那倒不如到京城找個公子哥兒來做做,我告者還鄉,去當獵人算了。」

胡三爺但聞門主嘮叨,暗暗輕嘆,他若不是對師爺唯唯應諾,自己豈會對他如此?

門主冷道:「就像現在,我決定開戰。你又說我是在吃醋,難道全為了吃醋?我還有門主尊嚴要顧。吃醋只不過是附加上去罷了。」

胡三爺忽而決定什麼,認真說道:「門主當直認為開戰較好?」

門主道:「至少可以殺殺靈刀堂氣焰,至少總比天龍騎跟侍衛隊不斷開戰的好。」

胡三爺當下點頭:「好,戰吧!屬下全力支持門主命令。」

門主乍聞,反而怔愣:「你支持開戰了?」

胡三爺含笑道:「門主不是說要自行決定一些事情?那正是好的開始,至少您不必再拿師爺命令當命令。老實說,弟兄們這幾年顧慮的全在於師爺用權太濫,門主若想重振聲威,第一個該

對抗是內心中的自己,當然這個『自己』己』的壓力大都來自於師爺。也稅是說,您只要不讓師爺壓下去,而且行事據理據義,屬下以及所有的弟兄。必定肝腦塗地,追隨到底。」

門主喃喃說道:「說來說去,就是要對付人,得先學會如何對付師爺就對了?」

胡三爺道:「正是此意,不過,也不是完全對付,有理者聽之,無理者避之,就像下棋,明明是死棋,又何必硬被迫著走呢?」

門主還是瞧著棋盤,模樣似是思考棋路,心頭卻想著三爺所說種種,老實說,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自己個性亦要負大半責任--對師爺的敬畏。不可否認,除了尊他為長輩,遇事稍讓外,總還帶點懼於對抗成份。

想及師爺威嚴及霸氣,他內心不由掙扎。

胡三爺看出什麼,指著棋盤說道:「門主瞧及對盤那『將軍』嗎?」

門主點頭:「何意?」

三爺道:「你怕地嗎?」

門主道:「不怕,怕就不能玩了。」

「不錯,怕就不能玩了。」

三爺道:「那『將軍』就是公孫白冰,你恨不得要摘下他,這比喻恰當吧?」

門主默然點頭。

三爺突地加重聲音:「連將軍你都不怕,還怕身邊的『相』嗎?相是用來佐國,你要他往東就東,要他往西就往西,不管是老相還是新相,如若老相不斷逼著元帥怎麼走,這盤棋還能贏嗎?」

門主恍然,頻頻點頭:「是不能贏!」

三爺道:「縱使相猛,元帥仍有更猛的車、馬、炮鎮守,有何好怕!」

門主猛然擊掌叫對,笑顏頓展:「好個車馬炮!我怎忘了還有這麼多能手?實在該死!」

三爺瞧他有所頓悟,暗暗欣笑,道:「門主如果覺得相大威猛,可以把車馬炮調在身邊,您未必要把相壓下去,卻也不必讓相所壓。」

門主欣喜:「有道理,你去調人,把那什麼渾小子,耍大刀那小子調來,我要他當成我貼身護衛。」

三爺道:「若調他來,自是恰當,不過,此時門主若想開戰,此事得暫擺一邊,畢竟他能以一敵百,神勇天生,是不可或缺的好棋子。」

門主道:「那就等戰後再說!」

三爺道:「門主確定要開戰了?」

門主點頭:「不是要殺得血流成河,能把對方通退,殺殺公孫白冰氣焰即可!」

三爺道:「正合屬下意思,至於夫人之事……」

聞及夫人,門主臉色又僵,冷道:「這場戰爭,跟她無關,為何還提她?」

三爺道:「此事既然是陰謀,總該派人去找夫人,免得她有所失閃……」

門主擺著手:「這事由你去辦便是,我懶得心煩!」

三爺還想勸幾句,外頭已傳來通報聲:「師爺求見。」打斷兩人思緒。

門主怔愕:「他來做啥?」

三爺道:「大概發現屬下連夜求見吧!」

話未說完,師爺司徒崑崙已踏步進來,灰發梳理整齊,似是未曾入睡,他總踩著君臨天下步子,信心十足,且帶霸氣地迎面而來,拱手為禮,稍急道:「屬下但聞總營連夜進宮,自知有事,特地趕來探詢,也好有個共擬對策。」

門主乍見他,本有畏縮之意,但想及車馬炮之事,心神稍壯,既然已決定脫離阿斗形象,總該有個開始。

他道:「總管已探知公孫白冰暗中攻來,我們正商量對策。」

司徒崑崙聞言詫愣:「真有此事?」

暗暗吃驚,胡三爺這傢伙如何得知?

胡三爺道:「寧可信其有。」

司徒崑崙冷道:「此事揣測不得,萬一……」

門主,「我已決定開戰,對方實在欺人太甚!」

司徒崑崙乍聞決定開戰,正和他計劃不謀而合,追究其真假消息已是次要--顯然門主已相信。

他急道:「門主決定抵擋了?」

門主點頭:「事情總要有個解決,明天一早,下令召集大軍,全力抵抗。」

司徒崑崙拱手:「屬下自是照辦。」

胡三爺道:「倒未必要調大軍,畢竟消息未能確定,且勞師動眾,容易造成恐慌,屬下以為,先派強軍應戰,另有戰況,再行處理不遲,就像下棋,必定強軍先行!」

門主點頭:「也好,先調派高手去吧!」

司徒崑崙道:「萬一對方大軍入侵,豈非失了先機?」有意否定胡三爺意見。

胡三爺道:「如果公孫白冰夠聰明,一定不會派大軍,因為他是中了奸計,志在救出門主夫人,若帶大軍,未免太慢了吧!」

司徒崑崙斥道:「這喪心病狂傢伙,若敢來,照樣讓他來得去下得!」

門主道:「你們協商,看要派誰去,還有,誰要當此次總指揮?」

司徒崑崙道:「屬下帶軍吧,十餘年前大洪山一役,照樣打得靈刀堂潰不成軍。」

胡三爺道:「天龍騎善於作戰,該由屬下領隊才是。」

司徒崑崙道:「天龍騎既然善於作戰,由我指揮,照樣能發揮功能。」

胡三爺道:「可惜他們和師爺格格不入,恐難從命。」

司徒崑崙冷笑:「那豈非抗命,天龍騎豈非全都要問斬?同是神劍門下,誰又不聽誰指揮?這分明是有意造反,三爺心態未免讓人不解!」

胡三爺冷斥:「侍衛隊和天龍騎一向不合,眾所皆知,師爺又何必趁機挑骨頭?」

司徒崑崙冷道:「事有輕重、大小,敵人既來犯,還鬧什麼內鬥,此後天龍騎、侍衛隊要再爭鬥,一律斬!我看誰還敢鬧!」

此話無異老大,門主聽來不是味道。

胡三爺冷斥:「要問斬,也得門主下令,師爺未免太激動了吧!」

司徒崑崙但覺越權,拱手道:「屬下意見,還請門主採行。」

門主冷聲道:「別老是拿斬來辦人,他們鬧得太久,還要多溝通,才能解去前嫌!」

司徒崑崙意外門主今晚意見特別多,冷道:「亂世用重典,古法可循。」

門主道:「卻不能亂斬來斬去,我看就由你出任指揮官吧!總管負責保護神劍宮城,責任一樣重大,何況,我喜歡下棋,你棋藝不錯,得該教教我車馬炮如何運用、布局,省得我老是輸棋。」

司徒崑崙但聞出任指揮,立即拱手道謝,至斬不斬人,已不重要,他原本即已計算髮動戰爭,也好將天龍騎據為已有,剛開始未免有所反彈。

日子一久,再加點小恩惠、手段等等,豈非照樣瓦解?到時神劍門已無任何反對力量了,胡三江也只好蹲坐冷板凳,有若脫了宅的禿鷹,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胡三爺聞門主說及車馬炮之事,分明另有暗示,心念為之一閃,已知所言為何,他想,門主大概要留自已守在身邊,也好鞏固核心。

如此一來,司徒崑崙身在外頭,一時間自無牽制能力,門主壓力自是減少許多,說不定因此蛻變,對神劍門獲益更加有利。

另外,他也想到找尋夫人下落,亦是要事。

兩者斟酌之下,他已拱手拜禮:「一切聽門主命令便是!」

司徒崑崙暗自得意,爽聲一笑:「總管果然明智,能為大局著想,其實安內服攘外一樣重要,我要不是有了大洪山之捷,也不便強行出征。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還請總管回去交代手下,明地一切聽令行事,我既是神劍們之人,又怎會對弟兄偏心看待?照樣會把天龍騎照顧得無微不至。」

三爺道:「一切有勞了,我回去之後,必定轉告,要他們聽師爺指揮,莫抗命。」」

司徒崑崙笑道:「如此甚好,神劍門將因此再次大團結,遠景可期。」

門主道:「都解決了吧?你們回去準備,明兒出發便是。」

胡三爺、司徒崑崙紛紛拱手應是始退去。

兩人相視而笑,雖相互恭喜,但內心互斗仍自不止,各懷機鋒地擇路而返。

司徒崑崙自覺大獲全勝,一路笑回宅第,現在他只考量,自如何收買安撫天龍騎,也好壯大自己勢力。

胡三爺卻衡量著如何改造門主,以及如何打探夫人下落,當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說服天龍騎,心甘情願讓司徒崑崙指揮,卻又不被洗腦。

他回到書軒,埋頭沉思,幾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關小刀和天龍三俠身著戎裝,匆匆趕來。

胡三爺接見於正殿天龍廳中,還賜坐,以示尊重與愛護。

關小刀第一次在正式場會坐此太師椅,被重用感覺使他更為踏實,甚且帶點虛榮。

胡三爺甚快把師爺帶領出征之事說一遍,引得四人怔詫不已尤其是關小刀,急進:「這不就要我走險境?此計劃本就是師爺所設計,還是他充當指揮官?我看遲早會被他整死!」

霹靂俠雷萬鈞道:「我足足宰了他手下數十名之多,他豈會放過我?」

斯文俠谷君平道:「屬下認為師爺別有用心,說不定正在計算天龍騎,總管該三思而行。」

方子秋道:「師爺工於心計,叫人防不勝防。弟兄們可能不習慣。」

胡三爺道:「你們的問題我都考慮過了,雖然還是缺點不久但門主之令,亦不可違抗,所以,我才找你們來先溝通。小刀所言無錯誤,但師爺既然明目張胆挑明要帶隊,縱使實陷害,也不可能做的那麼明顯,你只要多加留意,憑你武功、機智。該可應付過去。」

關小刀苦笑:「那豈非要一邊和敵人打仗,一邊要注意後頭是否有人放冷箭?說不定放大炮呢!」

胡三爺道:「所以你們要緊緊配合,以免讓暗算者有機可乘,作戰時,還是以天龍騎為班底,可減少不必要損失。」

關小刀能說什麼,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三爺道:「至於萬鈞所提,和師爺手下可能衝突,可能免不了,然帶隊的是師爺,成功或失敗,對他影響甚大,我想,他該會把天龍騎和侍衛隊錯開。如此,可省麻煩。若真混合一起,還是一句老話,你們要互相照應。」

雷萬鈞道:「他們敢挑釁,先宰了人再說。」

胡三爺道:「千萬不可,我不在,你們不能中計,免得師爺借故找麻煩。」

雷萬鈞支吾著,似乎難以接受。

朝三爺轉向方子秋,道:「你最為穩重,分擔責任自是重些,若有情勢不對,不必硬撐,想辦法先保住自己安全再說。」

方子秋頷道:「屬下自會見機行事。」

胡三爺道:「我留下來亦非無事,得整頓內部,尤其需把夫人找回,免得她有所失問。」

關小刀道:「那安盈盈也失蹤甚久,三爺可否幫忙找人?」

胡三爺道:「我一直在找,這其中似有秘密,至少司徒崑崙可能另設囚人地方,能探出來,尤其難能可貴。」

關小刀感激三爺如此幫忙,暗暗替安盈盈析福。

朝三爺道:「我留下整頓內部一事,千萬別露口風給任何人知道,免得徒生變化。」

四人應是。

眼看讓師爺指揮已成定局,他們不想再爭什麼。現在該是想辦法如何應對一切,才算正途。

三爺說服四人之後,已叫他們前去挑選四十騎,也好配合師爺出發。

四人照辦,甚快選出,三爺照樣慎重交代,出外作戰,不能有私怨,要服從軍令,眾人雖訝異聽令於司徒崑崙,但四十騎平時訓練有素,自是唯命是從,不再多言。

三爺感幹部下忠心,一個個拍肩打氣,一時感情交融一片撼力不小。

眾人共進早餐后。

師爺傳令下來,要天龍騎先行出發前往襄陽。

三爺自知他老謀深算,待出發後會合,可省去現在因初見面所可能引發之爭吵。

天龍騎自是樂於接受,當下整軍上馬,抓著武器,浩浩蕩蕩奔行而去。

關小刀本想騎他那匹火神駒,但考慮此次乃去作戰,火神駒還小,跑得不快,難免有受傷之慮,只好留在總管府中。

總管但覺此騎怪異,似騾似馬,大概想不出他能跑多穩,然而是小刀交代,也就指示恃別照顧,小刀得以放心出征。

至於跟班阿祖,他是想湊熱鬧,可惜沒他份兒,也只有乾瞪眼,然而他是否會徑行溜去,自不得而知。

奔騎追趕三百里,果然已從襄陽飛鴿傳書得知公孫白冰果然引軍攻擊,還拿下神劍門重要據點。

眾騎士不禁戰心大起,加快速度,連夜追趕,以期早日迎戰敵軍。

一連三天,終批襄陽,分舵主早被宰了,神劍門弟子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子秋立即統合群眾,齊聚靠江之分舵。

從此雙層樓閣往江面望去,退可守,進可攻,的確十分理想,然而此樓現在卻被砸得門窗盡碎,另有一面牆被燒成焦黑。

一名香主道:「三天前夜晚靈刀堂突然發難,來了百餘人,先是火箭攻樓,隨即又殺將過來。

他們全是一流高手,舵生及十數名弟兄不敵。已戰死,屬下已將屍體運回,找不到親屬者,就地掩埋。」

雷萬鈞哇哇狂吼:「可惡!專挑弱者,算什麼英雄好漢?咱們乾脆殺向靈刀堂,看看誰厲害!」

方子秋道:「大哥且息怒,我們得先研判出他們真正目的,才能迎頭痛擊。」

雷萬鈞道:「你好好研究,要殺人,第一個派我即可!」

立即穿掠窗外,跳落渡口,抓著利劍,來回走動,大有一觸即殺之勢。

關小刀目光瞄向那道黑牆,道:「這是從外面燒過來,他們箭法那麼差嗎?」

谷君平道:「三更偷襲,也許射不準。」

方子秋道:「關兄弟發現什麼?」

關小刀道:「再差,也不可能一大堆落在外頭,他們用意在騷擾,先挑了襄陽分舵,卻又不強佔。這踉大軍壓境作戰方式不同。」

方子秋道:「難道他們化整為零,避開我們往神劍門總壇攻擊?」

谷君平道:「我們走的已是最快捷徑,而且後頭還有師爺人馬,他們這麼做可能自投羅網。」

方子秋道:「要是師爺故意拖延坑我們,豈非讓敵人得逞。」

谷君平輕嘆:「這正是我所最不想見的。」

關小刀道:「我卻想到一個可能性。」

方子秋、谷君平急問。

關小刀道:「照公孫白冰對門主夫人之痴情,若聽到她血書送信,必定發狂,他可能自行先採取行動,而且必走捷徑,我上次從靈刀堂返回,他就安排一條捷徑讓我走,結果足足省了兩天時間,我想,他一定走那條路,攻襄陽,根本就是佯攻。」

方子秋臉色稍變:「關兄弟為何不早說?」

關小刀道:「我以為大軍壓境,該是挑明的攻,現在看來完全不是,才想到有此一條捷徑。」

方子秋急問:「那捷徑在何處?」

關小刀道:「攀過桐柏山,出口在泌陽附近。」

方子秋當機立斷:「差不多一天時間,咱們截攔過去。」

谷君平道:「從這裡只要一天,他們三天前已發難,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洛陽城了吧!」

方子秋道:「倒也未必,公孫白冰可像師爺一樣,讓一批人馬先行開戰,待大軍趕來,他再趁機殺人,也就是說,他可能多留桐柏山區幾天,等待戰況。」

谷君平道:「這麼說,倒是有理了,那咱們是全部動身,亦或留下一半人馬?」

關小刀道:「山區不適合大隊作戰,不如留下二十騎和雷大哥把守,咱們殺往泌陽那頭。」

方子秋道:「雷大哥易怒,我也留下吧,否則師爺一來,必定出事,你們去攔人,不必硬擠,只要能找出敵軍,自能勝仗。」

關小刀點頭:「就這麼說走,谷三俠,咱們這就動身!」

猛地瀟洒想躥窗而出,卻發現關刀太大,差點撞向窗框。

他急中生智,立即扭拆刀柄,變成兩截,終能順利穿出,演化一招漂亮飛鳥投林,直射渡口戰馬,尷尬、得意笑聲傳得好響。

眾人看在眼裡,會心一笑,相處日久,他們已了解,智中帶憨的小刀,偶而總有驚人之舉,就算平時,那把大刀,即夠引人注目,而展現戲劇效果。

谷君平不敢耽擱,跟著穿窗而出,飛落戰馬,配合小刀,向雷萬鈞招手,道聲「大戰由你,小戰由我」,即領二十騎策馬飛奔而去。

雷萬鈞聽及大戰在此,更自精神百倍,直叫兩人快去快回。

他身材魁梧,卻用小劍,直覺上少了點什麼,瞧著小刀手中那八丈把偃月刀,不禁欣羨,似有了改劍換刀意思。

關小刀和谷君平連日趕路,狂奔數百里,終於漸漸接近桐柏山北麓,瞧瞧四處,秋風吹拂,滿山的梧桐黃葉蕭蕭,有的隨風飛空翻舞,美景恰人。

關小刀卻無心賞景,說道:「看來似乎沒動靜;谷三俠且領二十騎在外頭飛奔,也好讓塵煙滾滾,我好躲在林中,看看是否有動靜。」

谷君平頜首,立即喝著二十騎斜沖而去,卷飛黃葉飄揚,頗有奇景。

關小刀卻跳下馬兒,亦步亦趨,探搜過去。

及近黃昏,又搜了數里路程。

不遠處,已見歸鳥呀呀散飛,穿掠於黃葉間。

關小刀忽覺不對,付道:「歸鳥應是成群且悠哉,豈會像現在,四處散飛?一定有狀況。」

他立即將馬匹牽往隱秘處,把大刀拆成四節,三支刀柄插於背部皮套,手抓刀身,漸漸摸向前方。

不久,躲向一顆長滿青苔岩石後邊,探頭窺瞧。

大約五百立遠近,有個小斷層,其上頭條草叢生。

梧桐隱秘處,但見人頭輕晃,似有不少人潛伏其內,偶有人伏身而起,見及帶綠衣色。

小刀暗喜,那綠衣是百靈刀堂衣色,顯然是對方伏兵沒錯。

他大膽再潛近,繞往斜上頭隱秘處,順風之下。已聽得談談話聲傳來:「對方好像有兵馬……」

關小刀順勢往外瞧,數里之外,塵煙滾滾,該是谷君平引帶軍隊沒錯。

又有聲音說道:「好像不多……」

「大約幾十騎吧?」

「他們已有查覺?」

「不知副堂主怎不下令攻擊?」

「好像在等大軍過境。」

「可是大軍卻來了……」

「這不是大軍,是小堆人馬,可能是試探者。」

「其實,昨天就該攻擊才對,天色好,敵軍又未增援……」

「副堂主自有打算!咱們聽令行事便是。」

「聽說這次是副堂主自行行事。未經過堂主允許?」

另有一名說道:「副堂主似想教出神劍門門主夫人……」

較長聲音斥道:「飯多吃,話別亂說,咱們當下屬的,有令就聽,出事自然有人扛,繼續監視,有狀況立即回報,我得回去向副堂主報消息。」

說完,那較長者徑往山坡潛去、剩下幾名前鋒軍,總在抱怨為一女子爭戰,未免太不值得。

關小刀暗喜,公孫白冰果然在等大軍過境,終於能及時截住他,這場戰有得打了。

他慢慢潛退出去,牽著馬,繞了一大圈,始敢掠騎飛奔,直往小村鎮掠去。

夕陽下,紅光遍野,村鎮瞧來別具古樸風情。

待小月趕到時,餘輝已弱,卻仍可見及路旁石碑刻有「三酮口」,石碑斑駁,顯然此鎮歷史久遠。

關小刀方想進人,谷君平迎面奔來,問道:「可有結果?」

「人果然在裡頭。」

「有多少?」

「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公孫白冰還在山區。」

「他們在等大軍過境?」

「可能吧!」

「現在大軍已現,他們會攻來?」

「可能不會攻擊。」

「何解?」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既然等了那麼久,自是想隱去行蹤,他若反攻,豈非自露行蹤?

所以我覺得,他會利用機會,暗自潛往洛陽城。」

谷君平道:「可惜在鎮中布了局,卻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道:「想撤定,也得小心,他們監視相當嚴密。」

谷君平道:「關兄弟是要將人撤往何處?」

「當然是半途裁人。」

關小劉道:「我想公孫白冰必定今晚動身,他已等不及,他會饒到北邊有條山徑,那裡直通洛陽,我們截他便是。」

谷君平道:「可要派人前去通知師爺和方二哥?」

關小刀道:「是該派人,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我看咱們先去攔截,能戰就戰,不能戰,改采爛打,能擋多久算多久。

「公孫白冰個性高傲,他若被發現,必定不肯再躲起來,這對我們相當有利。」

抓著手中大刀,他早想會會公孫白冰有何過人之處?

谷君平道:「那吃頓飯再動身吧?」

關小刀道:「不能停留,公孫白冰發現我們來到,可能立即採取行動,我得趕快截去,至於你們,找機會跟上便是。」

「這麼急!」谷君平卻又覺得小刀說的有理。

關小刀道:「不但急,而且不能騎馬,有人會天聽術,可聽出馬匹奔走動靜,所以你們摸來時,最好把馬匹擺在若隱若現之處,留幾人看守即可。「對方見著馬匹,必定以為我們還在此,行動與然鬆懈,而且,公孫白如可能留下人手,進行事後騷擾。故意讓我們以為他還在林中。」

「關兄弟是否有實戰經驗?」

「當然!」關小刀笑道:「跟我爹常打,他可是沙場老將。這把刀聽說曾經橫掃江湖未曾失敗,他卻時常敗在我手下,所以我應該青出於藍,公孫白冰這次慘了!」

神刀關海天之名,谷君平自是聽過,他和胡三爺可謂神劍門雙霸天,參加無數戰役,終能立下汗馬功勞,他的兒子難怪精於征戰之術。

谷君平笑道:「看來三爺研究兵書,還不及你實兵作戰來得管用啊。」

關小刀乾笑:「我怎能眼三爺比,只是我爹說,死讀兵書,不如戰場走一遭,就像現在,西方夕陽將沉,東方彩雲甚濃,那頭山區必定下雨或起霧,就像那山林有的樹葉落得較禿,有何功用呢?簡單,那裡風勢必定較強,然後看看是左邊較禿或右邊較禿,何功用呢?

那是風嚮往那邊吹。知道以後,當然是造合放毒煙之類作戰,就算避難時,也可以選擇上風,免得二次受擊。」

谷看平但聞小刀光看地勢卻知天文、風勢,甚且了解如何應用,不禁大為折服:「看來我得多向你研究研究啦!」

關小刀爽聲一笑:「你不是對佛經有所研究?還會對別的有興趣?」

谷君平知他所提及乃是跑到少林出家一事,不禁帶窘一笑:「只要有學問之處,我都喜歡研究,不僅止於佛門中事。」

關小刀笑道:「再教你一招,此村屋頂部是樹皮、色草居多,必定很少磚石砌成牆壁,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一愣:「怎會?少了磚石,豈非更容易竊聽?」

「外行!」關小刀自得一笑:「我爹說,泥牆比磚牆更能擋聲音,當然竹片糊的又另當別論,像我們這些高手,耳朵靈的很,茅草上不易藏人,房子又簡簡單單四四方方,誰靠近,立即清清楚楚。

所以說在此談事情最保密,不過,若你硬要說它不正確、我也沒辦法,反正戰事全沖經驗,就偷襲芭屋,有人喜歡從屋頂往下政,有人喜歡破牆、破窗門而入,哪能說誰對誰錯?

我能斷定此村泥牆大概一尺厚,已經很了不起!所以說,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進過此村鎮,泥牆果真尺厚左右,不禁驚詫道:「你如何斷定泥牆厚度?」

關小刀自得一笑,指著一棟樹皮屋子,那凸出之橫樑,道:「此梁大腿粗,想來不輕,他們卻輕易放上去,而且還是新的,泥牆都是舊的,那表示此牆堅固耐用。

你再看著泥牆形狀,通常都是一尺、半尺比例,當然是寬的往下擺才穩,那不是一尺厚牆是什麼?」

谷君平啞然失笑:「想必關兄弟已猜出要如何進攻此村了吧?」

關小刀道:「一尺泥牆、要比一般磚牆堅固,破牆而入,簡直自找麻煩,當然是火攻或破門窗了,屋頂也不划算,我看至少一半屋頂那色草底下一定還有樹皮,樹皮韌性遠比木板強,想破它,也未必破得了呢!」

谷君子至此,完全佩服他判斷力,哈哈暢笑:「難怪你一馬當先出征,全無懼色,儼然沙場老將,神刀前輩把你教得太好了。」

關小刀但覺飄飄然,卻老想表示客氣地說哪裡哪裡。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村鎮,老百姓早就因不速之客突然光臨而躲入家中。

至於天龍二十騎亦四散開來,在谷君平以銀子交易下,村民已樂意拿出食物讓不速之客食用。

關小刀要了一隻燒雞之後,留一馬匹,和谷君平談些細節計劃,已搶時間地往北面潛行去。

他邊走邊啃燒雞,眨眼填飽肚子,深怕手滑,礙了刀法使用。遂找條小溪洗把手,但覺小溪蜿蜒似往北山那頭延伸,也就逆溪而上,直到天黑、始敢再深山郊,辨了地形,直掠而去。

再奔半里,眼前出現稀落梧桐山林,起伏中,只見一小山丘凸於左山脈,其背面不遠即是山脈小斷層,兩者間則有小徑,自是伏擊好地點。

小刀遂往那小山丘掠去,丘上仍有十數株梧桐,可惜葉已落光,否則藏於樹梢,視野更廣。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藏於樹榦、岩石之間小凹處,開始認真監視山林那頭。只要有人慾北上,必定可能穿過此山徑,正好逮個正著。

就此,他靜默等待。

時間漸漸消逝,明月已露山頭,山風徐來,初秋讓人覺得索寒,小刀搓搓肌膚暖和一下,習慣了,也就不覺寒冷。

轉眼間,初更已至。

關小刀突然發現山林鳥兒聲音稍驚,瞧見不著飛動之態,他總覺有人活動。

當下抓緊大刀。準備偷襲。觀察一陣,果然有所動靜,那騷動並非延小徑而來,而是順著山脈發展。

他當機立斷,立即潛奔山脈那頭,找了一株巨梧桐,躲在其後,還伏地成石,黑夜看來,不便分清楚。不到半刻鐘,果然見及三名綠衣人掠身過來,關小刀看在眼中,樂在心裡,果然料對了,想必公孫白冰將現身。

心急未落,已見一道白影閃來,正是外型俊挺、卻帶高傲的公孫白冰已臨。

關小刀更是欣喜,終於等到證實。

他正考慮是否施以突擊?

心念一閃中,還是決定突擊,畢竟對方還有三名助手,不來點出奇制勝,有失兵家常理。

但見三名綠衣人走過,後頭公孫白冰道:「可發現小徑?」三人回答已經發現,公孫白冰含笑:「這就對了!咱們已繞過對方警戒線,即刻全力賓士!」

三人應是,再次逼近不及七丈。

關小刀考慮要突擊三人,亦或公孫白冰?

掙扎中,三人已穿掠而過,關小刀立即抓刀在手,但見公孫白冰不及六丈遠,猝若怒虎撲羊截刺過去,一招「亂刀滿天飛」,猝見那偃月刀化斬切來,另三把本是刀身之硬鐵棒,旋成飛缽式地貫沖而至,更見匕首幻成流星般,齊往公孫白冰四面八方沖打過來。

那電光石火之間,又如此之近,攻勢更出乎意料強勁且快速,公孫白冰登時慌了手腳,著實不知該如何應付。

情急之下,只能力求自保,馬上分辨熟刀熟棍,硬是猛喝,真力運至極限,硬接那三節旋花棍,手中利劍猛挑小刀那大刀,同時想躲閃那流星般匕首。

在那電光乍閃之際,鏘鏘為之暴響,公孫白冰竟然無法盪開那把青龍偃月刀,虎口正覺生疼,砰砰再響,二旋棍擊中其胸、背,另一根掃肩而過,痛得他悶哼。倒退數步,幸好閃過處,匕首斜切過來,勉強切斷其頭巾髮帶,他已是亂髮披肩。

三名隨身護衛見狀大怒,厲喝一聲,齊衝過來,三把利刃奇猛砍刺過來。

關小刀自己料著,趕忙落地打滾,仍又吼道:「亂刀滿天飛!』雙腳旋勾棍棒。復往其中兩人砸去,左肩故露空門,引來另一把利刃砍將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關小刀猝然反刀砍向近身利刃刀背,鏘然一響,利刃斷飛,嚇得那人驚荒失措,愣了一下。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喝著霸勁,大刀如扇掃來,直若拍蒼蠅,打得那人倒栽撞著左後同伴,三人為之跌成一團,另兩人利刃卻被鐵棍打得東彈西晃、幸那兩人急中使勁抓緊否則早被盪飛。

關小刀一招得逞,神氣大增,猛又砍往三名劍手,大有一刀切三肉之態。

那公孫白冰雖被擊得胸背悶疼,顯受內傷,但他不愧一流高手,立即瞧清局勢,驚愕一聲:「是你?」

但見手下有危,哪顧得傷勢,猛地一劍「狂星射月」化成流星般快劍直刺關小刀背脊要害。

那劍來得好快,劍鋒未至,寒氣竟能射穿人身似的使人發寒,關小刀不得不回刀自救,驀一閃身,往前探躬,偃月刀已轉檔過來。

鏘然一響,小刀竟然被劍氣震得往前連跌三步站穩住身子。

關小刀暗道:「好厲害的劍氣!」直覺,公孫白冰內功必定勝過自己不少。

「好功夫!」

公孫白冰利劍再刺,直若靈蛇出動,劍身擺若竹片,軟中還硬,虛中還實,嗖咻中,點掃那把大刀。

鏘鏘脆響之間,大刀亦隨之擺盪,每盪一次,小刀即退一步,連盪數次。小刀未免大驚,驀然使出怪拍,喝地一聲「我飛啊!」右腳立直,左腳猛往後抬,雙手平舉,卻作飛翔狀。

高手過招,千鈞一髮,然而關小刀卻大反常態,竟然做大露空門之勢,此招除了左腳如笨驢般踹腿之外,瞧不出任何奇特攻擊之處。

公孫白冰礁之不明,又在先前吃了悶虧之下,縱使往前一刺即可奏功之下,反而躊躇不前,改采守勢,反劍往那左腳砍去,喝道:「你這是什麼招?」

關小刀謔笑:「什麼招都不是!這一招叫懶驢擺尾!」

他出其不意迫退公孫白冰,暗自謔嘲。忽然大刀往褲擋下穿刺而出,直若大魚尾巴甩劈而上,招勢再現奇特。

那公孫白冰忽聞小刀謔笑聲音,自知被耍,嗔怒再起:「我就劈得你屁股開花!」

劍氣再抖,就要劈砍過來。

豈知小刀這招「懶驢擺尾」別有門道。他可非虛招,而是厲害無比之殺招。

但見刀勢往上劈來,先是平淡無奇,讓人以為那是耍著玩。豈知在公孫白冰往前深去之際,大刀突然旋若車輪,奇快無比倒砍過來,公孫白冰胸口已近,嚇得他趕忙回創擋招,那也只能把劍橫在胸口。

鏘然一響,已被撞開三步,胸口不禁悶痛,若非他那利劍原是刃型,只有一面是利鋒,另一面則為刀背,如此反擋之下。方不致倒傷自己,否則胸口早被壓出血痕。

關小刀一招搶回頹勢,哈哈大笑,接了大刀,再接上三鐵柄,成了一把貨真價實丈八偃月神刀,他喝笑著:「今夜就神刀會會你的靈刀吧!」

一招「力劈華山」強勢無比砍殺下來。

公孫白冰連連受敗,有失顏面,不禁嗔怒於心,然而對小刀刀法之霸勁,卻又顧忌不已,他不得不全力以赴,靈幻刀法盡展無遺。

可惜關小刀偃月刀威勢不但過猛,更活如蛟龍,竟然不比輕巧靈刀差,公孫白冰總近不了他身,幾招下來,已氣得咬牙切齒。

突見他刀幻千萬寒光,劍氣再次泛生,嘯寒過處,黃葉飛枝紛紛被斬落,那正是絕活「幻刀奪命」。

此招貴於虛實莫辨,且全能奪命,一式十八刀砍刺過來,果然將愜月刀勢打偏三寸,就只三寸。已讓幻刀擠刺進來。眼看就要傷人胸肺,那關小刀竟然不躲,斥喝一聲「亂髮飛啊!」大力再旋,斬向公孫白冰一頭亂髮。

公孫白冰自忖快了半秒,其勢不變,仍自刺刀過來,猝抵那胸,竟然撞硬不穿,那分明是有銀塊擋去,這一失招。叫他驚惶大亂。

眼看大刀劈頭而來,公孫白冰無處躲閃,猛地落地打滾,甩高頭髮卻被切斷數寸,氣得他直罵卑鄙。

他並無殺人意圖,大刀揮來,切蘿蔔似地猛往地面切去。

公孫白冰邊擋邊架,邊往後抽退,卻背貼地面,退得狼狽不堪,氣得他猛發掌勁,轟打開來,竟然意外將小刀震住。

來不及由他多想對方內力不濟,小刀怕他識破,突又拆下大力旋展那招「神刀斬魔月」

刀身旋打公孫白冰,手中鐵棍反攻三名圍來敵手。

他的確神力天生,不但盪得三名劍手連連後退,竟然連附近腿粗樹榦,一砸即斷。

眨眼間,三棵梧桐倒了下來。

關小刀復又抓回大刀,似在竹林里砍野豬,叭叭響處,枝飛,葉彈,形成一幅爛打爛砸局面。

公孫白冰的確忌於小刃刀法怪異,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忽見戰場大亂,已自喝道:

「出去再說!」

心想外頭寬廣,自能防這小子鬼計連連。

三名手下聞言,立即尋找退路,疾奔過去。

關小刀見狀大喝別逃,舉刀即追。

可惜他輕功較弱,才奔三十丈,已被甩開十餘丈遠。

公孫白冰驚詫地輕功如此不濟?

心想戰事已亂,對方追兵可能將來。自己有任務在身,自不宜久留,尤其關小刀難纏得很,想一時間收拾他,恐非易事。

當下決定棄戰逃開,心想將來有機會再報仇不晚。

關小刀瞧人逃離方向不對,已自窮追,邊追邊罵,「公孫白冰你算什麼英雄好漢?算什麼副堂主?不敢跟我斗嗎?快滾回來,要不然滾回江南,喂,方向錯了,你家在山的那一邊!」

他在喝吼,公孫白冰始終不應,悶頭直奔。

眼看兩里路程一過,關小刀已被甩開數百丈,他後悔輕功不濟,竟然老是吃了悶虧。

其實地輕功也該算上乘,只不過公孫白冰已臨絕頂,他又扛著百斤大刀、當然弱了許多。

「別逃啊!咱們有話好說!」

關小刀追人不及,只好拉攏對方談判,可惜效果不佳,對方根本不理甩,逃得更快。

他不禁暗罵,忽見在近山郊追來數名青衣人,他認出是天龍騎,心下大喜,喝道:「快追,那人就是公孫白冰!」

天龍轉斜切過來。挽起利箭,咻然射往公孫白冰,卻被擊落,已讓人突破防線,關小刀不禁叫差勁,催著追人,自己更追得更賣力,幾個起落,已穿過天龍騎。

那天龍騎追人不著,突地挽弓,復往前發箭,咻咻數響,本該射向公孫白冰,但對方已逃離數百丈,根本射不到,那利箭部全往關小刀背脊射去。

叭叭叭叭叭一連五箭,射得關小刀大駭,跌落草堆,復又爬起,喝吼道:「你們,你們敢暗算我?」

說完倒地,背上仍插著醒目利箭。

天龍騎偷襲得逞,冷聲邪笑不斷,一手抓弓,一手抓劍,亦步亦趨搜來,免得關小刀中箭未死,禍害一千年。

及近十丈,天龍騎確定那箭全射在要害,關小刀該斃命沒錯。

有人已冷笑道:「成了,主人說他厲害,我看未必。」

另有一名:「割下腦袋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先前那人道:「死了還能作怪?你怕他化成厲鬼砍你不成?」

另一人說道:「無頭鬼有何好怕。怕的是他死而復生。」

先前那人道:「中了穿心五箭還能活?簡直笑話!你不敢割,我割給你看!」

說完,抓起劍就要欺前割人頭。

猝見關小刀怒喝翻起,大刀奇速無比砍殺過來,那人驚愕:「你……」「沒死」兩字未出口。一顆腦袋已被砍噴空中,鮮血暴沖好高,四名夥伴見狀,驚駭即逃。

關小刀厲喝:「吃裡扒外的東西,死來--」大刀再砍,復把提議欲割人頭那人劈成兩半,衣衫裂處,露出黑底,那似乎是侍衛隊衣色。

關小刀怔愕:「莫非是師爺派人謀殺?」

哪肯放過另三人,舉刀即追。

三人眼看守命惡煞衝來,已往三方向奔逃,全然無心戀戰。

關小刀豈能讓三人逃走。猛地大刀揮飛斬去南方那人,復將鐵棍打向左側及西方那人。

他那「神刀斬魔月」招式本就狂霸,這幾人武功卻稀鬆平常,還逃不了三數丈,大刀猛旋,砍得一名身斷兩截,當場斃命。另一名卻被擊中背背,噴出狂血,倒栽地面,西側那名,左腿被砸斷,倒地唉唉痛叫。

關小刀冷笑走向斷腳者,嗔喝道:「說,誰叫你們行刺我?」

那人面目鐵青,咬牙不答。

關小刀冷笑:「都決沒命,還裝好漢?你以為死了就沒事?我會把你兩腿骨頭抽掉,讓你像布袋或木偶一樣軟叭叭地活著!」

匕首拿出來,就要切肉抽骨,那人哪還敢充硬漢?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急道:「我說我說,不要抽我骨!」

關小刀冷斥:「說!是誰?」

那人駭聲回答:「是春風姑娘。」

關小刀一愣:「是她?」卻不意外。

「正是」

「她如何叫你們來?」

「她要我們扮天龍騎,跟在天龍騎之後,伺機下手。」

「你一直從洛陽跟到這裡?」

「正是,剛開始沒換天龍騎制服,到這裡才換的。」

「你們一行共有幾人?」

「只有五個。」

「當真?」

「我們這一批只有五人,是否另有,不得而知。」

關小刀道:「你們是司徒崑崙手下?」

「不是。」

「那為何裡邊又穿灰制服?」

「春風姑娘說,如此可以相互冒充。」

「這麼說,你們跟師爺無關了?」

「嗯。」

「那你們又是何來路?」

「我們只是受雇李春風而已……」

「她怎麼雇你們?多少報酬?」

「呃……」

「她說你們宰了我,就可以跟她親熱?」

「呃……是……還有百兩金子……」

「真他媽的,我的命只值百兩?」

關小刀猛敲那人腦袋,斥道:「想賺錢也該看看貨色,老鼠也敢殺猛虎,簡直自尋死路!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真是敗類!」

關小刀再敲他腦袋,始自撿起刀柄。

回瞧四周,四具屍體猶在,他不禁狠罵李春風,果然展井報復行動,卻不知此行動,司徒崑崙是否知道?

他抬起散落兵刃,再瞧公孫白冰逝去方向,受此突襲,對方已逃得無影無蹤,暗暗輕嘆,功敗垂成。

他轉頭想嘯聲以通知谷君子。

忽聞蹄聲乍響,一群黑影躥動,自知是天龍騎已來。

他顧及或有冒充者。已抓緊大刀戒備,直到奔騎靠近,認出谷君平之後,始癟笑起來:

「你們終於來啦!」

谷君平見及四處斷肢殘臂,小刀背上插有數箭,驚詫不已:「你受傷了?」

關小刀笑道:「小意思,只不過中了幾箭而已。」

二十天龍騎目瞪口呆,平常人要是中了一箭已可斃命,卻五處要害連中,卻還能說笑,莫非迴光返照?替他更捏冷汗

谷君平焦切道:「你練了金鐘罩鐵布衫?」

關小刀笑道:「哪還練什麼金鐘罩?鐵鍋蓋倒有兩個,哇!痛啊!可能被刺穿,快下馬幫我拔下它!」

關小刀敞開衣眼,赫見鐵片,左胸但見凹痕,該是方才公孫白冰一刀所留痕迹。谷君平見狀,恍然欣笑:「有你的,想出如此妙招!」

跳下馬,伸手往其背上利箭揪去,還得花勁,方能揪下,可見其勁道之猛,若無鐵甲擋身,可能穿透前胸。

關小刀苦笑道:「管用是管用,卻苦了我三四天,像裝在罐子里似的,又重又悶啊!」

谷君平替他拔下五支利箭,小刀得以將前後兩鐵板拿下,背衫處已見血痕,小刀要谷君平替他抹上金創粉,谷君手抓開內衫,果見五個血洞,還好只傷及皮肉,抹了藥粉,傷口立即閉

合止血。

谷君子道:「要命,誰下的毒手?」

關小刀苦笑:「最毒女人心,就是那春風姑娘!」

谷君平怔詫:「她終於報復了?」

關小刀道:「往後更有把戲呢!」

還是將鐵板掛在身上,道:「雖然重,但命更值錢,我算準她會背後暗箭傷人,臨行找了鐵鍋敲出兩片鐵甲,果然管用。」

谷君子嗤笑:「你倒是有心人,這麼重,能穿得有聲有色。」

關小刀乾笑:「沒辦法,小命要緊,把它當成戰甲即沒事方才還擋了公孫白冰一刀,嚇得他屁滾尿流,值得啦!」

谷君平稍驚:「公孫白冰當真現身?我還以為是李春風出馬。」

關小刀忽想及要事未完,趕緊穿著衣服,道:「他當然現身若非半路殺出這些混蛋,我早攔住他,咱們快追,他已往北走大概不會超過二十里路。」

谷君平道:「用馬追?」

直覺若公孫白冰再繞山路,馬匹可能不管用。

關小刀不便說出輕功太差,笑道:「追殺落水狗,氣勢最重要,咱們邊追邊放信號使是。只要弟兄圍上來,任他神通廣大也難抵擋。」

衣服已穿妥,掠上馬匹,大刀一揮,笑道:「該走啦!」

谷君平感受神勇,立即策騎而奔,隨又把信號箭引燃,射往空中,紅光乍現,燦亮奪目,數十里開外,可能見及。

一行二十二騎霎時豪氣干雲,猛蹄即奔,震撼山河氣勢,劃破夜空,沙場戰將,個個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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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神關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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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邪淫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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