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戰斷頭坪
直到四更天,泌陽分舵主金不換帶領十騎追趕過來。
他年約四旬,身形稍瘦,卻見勁道,相貌平平,但兩眼如電,自有一般睿智,左犬牙掉了一顆,為其特色。
他見及天龍騎,立即拱手報名,並問:「敢是天龍騎弟兄?」
谷君平道:「正是。」
金不換又道:「可是斯文俠谷統領及驚神刀關兄弟?」
關小刀點頭:「正是,你知我叫驚神刀?」
金不換笑道:「關兄弟神刀出鞘,到現在未逢改手,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在下早已久仰多時。」
關小刀欣笑:「沒想到我這麼出名?打贏仗,請你喝酒。」
「多謝多謝!」
金不換連連告謝,笑起來,犬牙空缺,倒見滑稽。
谷群平道:「可有敵蹤?」
金不換道:「屬下見了火箭,自知狀況,不但發出狼煙,傳令四處,還領軍四探,終已探出動靜,敵軍可能藏於斷頭坪,屬下這就帶諸位前往。」
谷君平道:「可有漏網之虞?」
金不換道:「此時本門已全部動員,縱使對方逃過一關,過不了第二關,何況聽說師爺已包抄過來,任他有飛天之能,也無所循形,他要是聰明的話,該會在天亮之前找地方躲起來,或而逃過本門弟兄搜捕。」
谷君平點頭:「有道理。」
關小刀道:「斷頭坪在哪?咱們去吧!」
金不換道:「且跟我來!」
大群人馬連夜趕路。
奔行五里追過一片松林,眼前出現若大草原,遠遠望去,地天相連,星光已逝,東方漸漸泛紅,景色大為變異。
金不換指向右山勢道:「斷頭坪即在此。」
眾人望去,地空相透中,發現那地形似是斷層,項空一片平坦,卻見無數裂痕,就像迷宮似的,躲在裡頭,直若捉迷藏,不易被人發現。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好地形!」
轉向金不換,道:「你帶著人仍往前奔去,谷三俠則放做搜索狀,盡量接近山崖亦無關係,也好裝出搜索無果而撤走狀,待我再探探虛實。」
金不換、谷著幹得到指示,立即兵分兩路,一隊在前飛奔而過,一隊則按往斷頭坪,谷君平放緩腳步,大有細細按索之勢。
關小刀則故技重施,繞道潛行。
在潛向右山腳之下,他始發現此地形的確怪異,那斷層如懸崖似地一片延伸過去,聳高成牆,居中卻因崩塌形成溜滑梯似的坡度,延伸下來,凹成湖地形態。
復又因滾石不斷往外擠疊,匯聚成凸起砂石堆,沙石頂頭可見及大小不一石塊,就像被砍下的腦袋堆疊該處,斷頭坪之名大概因此而取之。
關小刀暗暗叫絕,那斷層山崖裂縫中,藏個千軍萬馬亦少為人知。
那沙石堆上,崖石縫裡躲個百餘人,自無痕迹,顯然公孫白冰可能率先探知此地形,情急之下,始往此處躲。
關小刀觀察地形過後,自知遠瞧可能無法找出敵人行蹤,已自大方掠向馬背,快轉往山坡奔去。
此時天色漸亮,霞光照處,已瞧清斷層原是赭紅色,直若火焰山似的令人耀眼,和那外圍青青草原分隔兩色,爭相顯出絕美景色,叫人感受一新。
遠處谷君平突見小刀現身,頗感意外:「可有行蹤?」
關小刀招手回答:「還在搜,你往前,這裡交給我好了。」
谷君平含笑點頭,策馬即走。
關小刀則往沙石堆奔去,直覺上,馬匹不易行走,他遂掠身落地,改為步行,邊走邊探,及近岩石堆,大刀不由握緊。
猝然大喝:「哪裡逃!」
大刀猛往左近桌大崖塊劈去,鏘然一響,岩塊裂滾四散,隨又落定,哪曾見得人蹤?
「沒人?看來是我神經過敏了!」
關小刀不由自嘲一笑,掠向岩塊頂頭,往斷層瞧去,空空蕩蕩,毫無人蹤,再往坡道下方瞧去,果真有個小池,池面水波陣陣,卻顯平靜無聲。
關小刀喃喃說道:「沒躲在這裡,會躲在何方?」
東瞧西望,仍無結果,只好掠回馬背,奔行而去。
不到半里遠近,已追上谷君平那飛騎。
谷君平問道:「可有人?」
關小刀邪笑道:「當然有,我看那池水現波紋,即知有人摸過,他們可能挖了沙坑,躲得毫無蹤跡。」
谷君平低聲道:「那該如何應對?」
關小刀道:「咱們目的在阻止他,不妨往後延伸五十里,做半圓式包圍,等到大軍一來,再反攻不遲。」
谷君平對他作戰兵法自是佩服,立即照辦,群騎進退開五十餘里,駐進田家屯,在小鎮用餐。連夜勞累,小刀遂洗澡清身,並稍作休息。
直到中午,復有消息傳來,師爺兵馬竟然全部移往襄陽。
這簡直出乎常理。
莫非襄陽另有戰事?
抑或師爺中了鬼計?
關小刀卻不這麼想,他把谷君平拉到客棧一角,苦笑說道:「我看師爺不會來了,他分明有意放那公孫白冰一條通路,大概要鬧得我們這些人死翹翹,他才會出現。」
谷君平怔詫:「他真會如此?」
關小刀苦笑:「我早該想到,這完全是師爺陰謀,他可能很不得讓公孫白冰攻到神劍門,讓三爺窮於應付,他再回身救人,如此,既可毀天龍騎實力,又可搶劫,實是一舉多得。」
谷君平道:「那咱們得趕快調頭,也好幫三爺解危!」
關小刀道:「人還在這裡,現在趕回去未免太早了,我曾暗們先下手為強,以天龍二十騎實力,該可殺得對方片甲不留,然後活捉公孫白冰。」
谷君平道:「我配合行動,可要通知大哥和二哥趕來此?」
關小刀道:「能通知當然最好,但以方二俠之經驗,在發現師爺人馬全往襄陽移動時,必定想到我們人手不足而趕來,我們等他便是。」
谷君平道:「既然如此,還是準備作戰吧!」
關小刀遂把金不換召來。
金不換大發嘮叨:「師爺怎那麼不靈光,明明傳了信號,大軍卻仍調往襄陽,豈非自露空門?」
關小刀反問:「你是屬於哪一派?」
金不換一愣:「什麼派?」
關小刀道:「就是王爺派,還是司徒崑崙派?」
金不換皺眉:「一定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關小刀道:「當然,我們是天龍騎派,你如果是師爺派,那我們不必談了,免得自找麻煩!」
金不換道:「既然都來了,勉強算天龍派吧……」
「哪有勉強選擇?」關小刀道:「你得說出理由,否則可以回襄陽去了。」
金不換乾笑:「本來全是神劍門,在下不便說什麼,但師爺卻把大軍調往襄陽,而讓天龍騎孤軍奮戰,在下卻不以為然,敢情師爺已公報私仇,不足取!」
關小刀道:「你以前是跟誰的?」
金不換笑道:「跟你爹的!」
「我爹?」關小刀怔詫。
金不換點頭笑著指向牙齒:「關兄弟可知我犬齒何不補起來,就是怕有一天,你爹現身,認不出我啊,我以前當過你爹跟班,叫小無牙。當年才十來歲,現在一晃即已快四十,好快啊!你回去問你爹,有個小無牙的跟班他自會記得我啦!」
關小刀驚喜一笑:「原是我爹夥伴,那當然是自家人了。」
全不換笑道:「當然是一家人,否則俺怎會聽到天龍騎,聽到關神刀,立刻出兵追來?
原是想看看小少爺到底生得如何模樣,結果太滿意了,幾乎青出於藍!」
關小刀笑道:「金大叔倒會拍馬屁,害我差點陶醉呢!」
金不換哈哈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啊!」
關小刀笑道:「實話讓人喜歡!」
金不換再笑:「你比你爹風趣多了,想當年,他一板一眼,不過,我還是死心塌地跟著他,你看!」
他把左臂一掀,一頭刺有小號青龍偃月刀一把,時日已久,雖見淡化,卻仍清楚。
關小刀呵呵逗笑起來:「原來你這麼迷神刀啊!」
金不換道:「我也練了幾式神刀法,但身為神劍門弟子,沒有必要,還是以劍為主,神刀反成秘密武器啦!」
抓過小刀手中偃月刀,掂掂重量,笑道:「以前覺得它重,現在照樣重,神刀分量永遠夠重!」
關小刀道:「大叔耍它幾招如何?」
金不換喝地一聲,神刀一掃,果見氣勢,但他見好就收,交還神刀,道:「今兒不是耍刀時刻,必有要事相商,你說吧!」
關小刀見他公私分明,不再笑鬧,說道:「司徒崑崙分明在耍我們,所以我們決定先發動攻勢。」
金不換道:「你已發現敵人仍藏在斷頭坪?」
關小刀道:「當然,一定在!」
金不換滿意點頭:「果然不輸你爹,你待要如何攻擊?」
關小刀道:「長驅直入,反正公孫白冰吃了我幾棍,有得他喘的!」
金不換驚詫:「你當真傷了他?」
瞧及小刀臉面亦有淡淡青紫,這本是被李春風所揍,他卻認為跟公孫白冰打鬥所造成,不禁幻想戰況之激烈。
關小刀道:「我偷襲啦!他刀法的確不錯。」
金不換道:「豈只不錯,可說絕頂,尤其他最近似練了太乙神功,功力更強,南武林第一高手豈是假的!」
關小刀卻是覺得他並沒有想象中厲害。
谷君平道:「也許關兄弟刀法更勝一籌,才不覺得他高吧!」
金不換點頭:「不錯,有此可能,但還是小心些好。」
關小刀道:「我最是小心啦!連鐵甲都穿在身上!」
把鐵板敲得咔咔響,笑道:「就憑這塊,早把公孫白冰打得變成公孫白臉!他死都想不出,為何刺我胸口一劍會沒事?」
金不換見狀,哈哈再笑:「不錯,有一套!有時候機智反而比武功重要,小少爺簡直得了你爹真傳哩!」。
關小刀道哪裡哪裡,兩眼卻幾乎笑眯成一線。
金不換誇讚幾句,又轉回正題:「既然公孫白冰已受傷,咱們可來個乘勝追擊,卻不知小少爺如何安排?」
關小刀道:「該是先把人逼出來再戰,免得斷層地形太複雜,失了地利!」
金不換點頭:「有道理,卻不知如何逼人才恰當月三人正在思考,忽有快馬奔向街道,吸引眾人目光。快馬直往客棧趕來,奔向金不換,低言幾句,隨即退去,金不換稍稍動容。
關小刀急問:「又有狀況?」
金不換頷過:「似乎有不少人馬跟公孫白冰會合。」
關小刀道:「會是昨夜躲在梧桐林中的人馬已趕來?」
谷君平道:「有可能。」
關小刀苦笑:「看來很大費周章了……」
金不換道:「仍照計劃攻擊嗎?」
關小刀道:「得看看局勢再說,事不宜遲,咱們立即出發。」
兩人沒意見,傳令下去,眾人得到休息,精神抖擻不少,立即上馬。
半刻鐘未到,三十騎匆匆又往斷頭坪奔去。
賓士一時辰左右,已距斷頭坪不及五里,眾騎送放慢腳步,慢慢潛往,再逼近三里,已見及斷層那頭人影閃動,顯然聚集不少人。三十騎遂在附近梧桐林中伏藏,目光全落於敵人這頭。
關小刀道:「看來似乎不止百人……」
谷君平道:「莫非公孫白冰已和師爺串通好,想以大軍壓境方式攻向神劍門?這裡離洛陽,根本不及一天一夜路程!」
關小刀道:「有此可能……」
金不換道:「師爺當真陰險到如此地步?」
關小刀道:「不然,怎會躲著不來!」
金不換過:「或許該把對方引向師爺,看看他們怎麼斗……」
關小刀道:「恐怕不易引走,公孫白冰只對夫人死心塌地,他目標只有神劍門。」
金不換道:「既然如此,得全靠自己了,若以三十騎對抗百餘人,縱使戰勝,恐怕也死傷慘重……對方來的必定不是庸手!」
谷君平道:「最恨的是,全在師爺把戲下作戰,實在不值!」
關小刀道:「我也有同感,可是不戰,又對三爺不利,甚至可能危害神劍門……讓我想想看……」
金不換輕嘆:「有時,人在世間,許多事意非如人意……」
想及新門主軟弱,他總有是否跟錯人之感覺?豈是當年叱吒江湖時,雖然最近老了許多,不好此道,但也不能活的如此癟心啊!
關小刀無暇多想,不斷續盡腦汁,不斷瞧著山勢、地形,喃喃念著:「侈曾教我一招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這招該如何運用?方不致死傷慘重?直接找公孫白冰單挑?他未必肯……」
「為了門主夫人,他連往昔威風都縮起來,當烏龜地躲躲藏藏……說不定還藉著單挑,故弄玄虛,偷偷溜跑……這地名為斷頭坪,卻不知所誰之頭?……」
瞄向斷層那些碩大巨石,直若斷頭供在那裡,好圓,跟球一樣。
關小刀突然靈光乍現:「有了!」擊掌叫好。
金不換被嚇著,怔道:「懷孕不成?有了什麼?」
關小刀喜笑道:「比懷孕更好!」
他瞄眼斷崖頂端,那凸出天際之大圓石,道:「就是它啦!」
金不換皺眉:「它有何功用?」
關小刀道:「無堅不摧!它正好在坡道旁,如果把它推倒,必定壓得敵人潰不成軍。」
金不換不禁想笑:「你要推那巨石?它看來比一座山還大!」
關小刀信心十足:「如何不能!」
金不換終呵呵笑起:「它要那麼好推,早就落下來啦!若用一百匹馬去拖,或許還有用,憑咱這些人,恐怕不成!」
關小刀道:「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叫奇迹!」
谷君平道:「關兄弟有何方法?」
關小刀道:「通常推不動巨樹,就挖它根莖,同樣道理,推不動巨石,挖它底盤即可。」
金不換道:「要挖垮它,或許要三天三夜吧!」
關小刀道:「說挖是笨了些,該說切!這斷層岩片結構是重直的,只要找到縫隙,釘上釘子,再挖它,或用炸藥,該可奏效。」
金不換道:「此處又非泌陽,哪來炸藥?」
谷君平道:「我匆匆出門,也想不到要用到炸藥。」
關小刀道:「可是有信號彈可用,記住,有時候聲震比炸藥管用。」說完轉向天龍騎:
「把信號彈通通拿來!」
天龍騎和金不換手下不明所以,仍把隨身所攜帶一把信號彈交出,足足有三十枚之多。
關小刀黠笑道:「這還不夠嗎?三十枚,足可炸得天翻地覆,還可以留兩枚給你們呢!」
谷君平乾笑:「我身上還有。」
金不換道:「一枚夠啦,你留著轟天吧!」
關小刀得意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待會兒我潛向崖頂后,你們漸漸逼近,看我衣衫一招,立刻向前叫陣,把對方引在一堆,然後,呵呵,全看我了!」
說完,把大刀拆下,隨又將三十枚信號雷管全往身上插去,繞潛秘林,眨眼不見。
金不換、谷君平互望一眼,想及有人要動那顆天大巨石,不禁哭笑不得,仍忍不住抽笑起來,直道聽天由命,且把部隊帶好,注意戰況,也好隨時配合。
關小刀為掩人耳目,繞道五里之遙,始敢攀上高崖,再游向那巨石處時,已耗去不少時辰。
太陽斜了一半,還好,離黃昏還有段距離,他先深往崖下水池凹處,果然潛伏不少綠螞蟻,正和對面樹林尖鋒相對,敵情該發現林中藏軍。
關小刀無暇理會,打量巨石,意然碩大無比,足足有兩三層樓高,氣派十足,他癟笑著,直道愚公移山也不過如此。
來不及多做思考,他打量巨大底盤,大約五個桌面大,若想撬動,短時間根本不可能,只有依照計劃,挖洞埋炸藥吧!
他本想在巨石后開道弧型裂縫,但覺得範圍太廣,故而改鑿巨石底盤靠山崖處,只要凹崩一半,或凹深許多,以巨石重量下壓,自能滾動而下墜。
評估過後,他抓出偃月刀,運用真勁,小心翼翼切切挑挑,塊塊紅崖已被挑起,這偃月刀忒是怪異,看似銹刀,一切卻常有斷金裂鐵劈石之舉,或而說它重量足,但始終無損材質,總讓小刀得意不少。
或而此火紅山崖本就較松,再配合偃月刀特有刀性,工作進行甚是順利,不到半時辰,已斜挖兩尺深,兩個人身之凹槽。
如此一來,感覺上,巨石好像嵌在半個缺口的崖壁上,隨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即會滾陷似的。
衡量過後,已覺差不多。
小刀遂把三十枚信號雷管插入岩縫中,一排過去,甚有氣勢,他想想,遂又收起三枚,以備他造之用。
這信號雷管,本是以噴高嘯叫為主,他得把噴口面面相對,再擠得緊緊,始能將威力逼出來,至於引信,他只能五束扭成一團,以免接得過長而影響爆炸先後。
一切弄妥之後,已是夕陽將斜,霞光乍起,他想,如此一來,信號彩光或許更燦亮吧?
欣笑中,抹去汗水,邊脫衣服,邊往崖下探去,靈刀堂弟子已自給成一組隊形,利刃盡出,大有一戰之態。
關小刀暗斥:「我就讓你們戰個夠!」
越想越覺此招絕妙無比,說不定還名留青史,不禁呵呵笑起,還想替它取個名字,卻因事情過急,只好改天再說。
他脫下衣服,舉高揮動,遠處叢林之谷君平、金不換見著。立即喝道:「上馬!出發!」
三十騎等待已久,聞言精神浩壯,掠上馬匹,抓緊兵刃,立即踏出林區。
關小刀見及動靜,呵呵喜笑:「這下成啦!來個應背夾攻!」
然而靈刀堂弟子亦非全然笨蛋,有人發現林區動靜,立即回報,有人卻發現奇異光線照來,反往崖面瞧去,竟然見及閃亮處,原是有人在打信號,已驚惶回報公孫白冰。
關小刀卻得意忘形,忘了前身後背卦的兩塊鐵板。
雖非晶亮如鏡,卻也冷白森森,照在陽光下,自有光芒反射而露了行蹤,他還在得意招手,甚至躍手躍腳,大有陶醉迎態。
公孫白冰聞及通報,回頭瞧去,乍見那人,雖只是小三寸,但那形態,甚容易讓人引起聯想,尤其銀光閃處,公孫白冰立即想起:「原是這傢伙用了護身甲,難怪刺他不穿!」想及頭髮被挑得散亂不堪,火氣不由冒起,但隨又壓下,冷冷一笑:「花招已盡,跟我斗?看誰厲害!」
他始終未想及關小刀背後那顆巨石,才是要命絕活,只是冷冷說道:「派三個人緊緊盯死他,要是有動靜,立即攔下!」
三位護衛跟小刀有仇,立即抓劍掠向斜坡上,說是監視人特別希望小刀攻殺下來,三人也好報昨夜之仇。
關小刀猝見有反應,趕忙躲閃,然而瞧三人反應,行蹤似被發現,他反而暢快許多,暗斥:「來啊!有膽追上來,叫你記吃不完兜著走!」
邊消遣,邊把衣服穿上,拿著大刀尖聲喝道:「殺……」
聲音震天,劃破蒼穹,引人血脈賁張。
迴音搗回之際,引來小小山崩,泥崖稍滾。
眼看天龍騎已快馬掠來,關小刀更公開叫陣:「公孫白冰投降吧,四面楚歌,回頭是岸。」
靈刀堂弟子有人回報:「崖面可能另有伏兵。」
公孫白冰道:「不必理他,待會兒往前沖,搶了馬匹,直搗北方!」
既然準備攻擊,他哪怕後頭是否有追兵。
靈刀堂弟子似已想通此點,不再多問,抓起利刃,戒備四周。
那天龍騎已逼近不及三百丈,突然不再前進,金不換開始叫陣:「公孫白冰,咱兩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闖入神劍門地盤開戰,實說不過去,為免傷和氣,只要你肯退,我們網開一面,留條路讓你走。」
公孫白冰冷哼,不願作答,心頭卻覺疑惑,對方浩浩蕩蕩攻來,卻頓倍數百丈外,強弩利箭射之不及,穿之不著之處,有何目的?莫非另有伏兵?
他當機立斷,道:「派十人去崖頂殺那小子,咱們后移山坡,把此地讓給對方,想來對方上了亂石沙堆,不良於沖,必定戰力大減,咱們再殺出,自可獲勝。」
有人說道:「要是山崖那頭有伏兵,該如何處置?」
公孫白冰道:「我們只是佯退,遇見狀況,立即反衝回來,總比等在這裡好。」
靈刀堂弟子不再多言,當真漸漸往後移動,準備讓出地形。
那三名護衛忽見大軍退後,自以為想反攻山崖,在報仇心切之下,果真一馬當先衝殺上來。
關小刀見狀,暗自好笑,喝著:「來呀,來呀!」乾脆抓著大刀衝殺下來,迫得三名護衛節節敗退。三人哪忍得下這口氣,復又叫來大批人馬支援。
關小刀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拔腿即跑,十數名對手見狀,追之更快速,有人追不著,乾脆抓起石子猛砸,關小刀背脊突然被砸,雖有鐵片擋住,他仍唉呀一聲,趴倒地面。
靈刀堂弟子見狀更是大喜,哪顧得公孫白冰交代,佯退即可,在貪婪幾步即可抓著敵人狀況下,猛地又躥追過來。
關小刀趁機揮大刀,迫退逼近者,勉強拔腿再奔。
一連三次,已把人引到陡山坡道,他始藉著背育再次被石塊擊中剎那,唉呀痛叫,落荒而逃。
下頭人馬,有人喊追,爭叫中,慢了下來。
然而關小刀卻已掠回崖頂,拿出火摺子,扇燃,晃向那堆人,謔笑道:「再見啦!親愛的,你們可見過泰山壓頂?這回保證讓你們兩腿大破記錄!」
眾人疑惑小刀所言何意,但見及那火摺子亮光,漸漸移往巨石底部,有人已想及,莫非有炸藥?
目光抬高一瞧,天啊!那是一顆天下第一巨石啊!他簡直被泰山壓著般尖叫:「不好,快退,泰山快壓頂啦!」反衝即退。
一堆人尚莫名其妙,何來泰山之有?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已將引信點燃,猝然抓著大刀拚命狂奔逃開,眾人見狀,已猜出什麼,登時慌亂撞退,沒命尖叫有炸藥,快躲,二十餘人反衝而下。
就在此時,巨石凹處摔然轟然巨響,崩山撼岳,一道火太陽般強紅光閃暴至巨石下,崖地突然抖動,山河為之變色,嘩啦啦,外邊斷層開始崩塌。
那巨岩卻只是稍稍輕晃,並未立即滾落。
關小刀伏地過後,發現巨石未滾下,好生失望,猝又見及巨石底部已被掏空一半有餘,巨石輕晃中已稍稍傾斜,只不過是重量太大,動作較緩罷了。
他心下一急,猛地掠來,兩掌凝力,猛劈又劈,喝著給我倒,給我倒!
巨石終於吃力不住,往凹處陷跌,轟然再響,果真以泰山之重壓垮那片本是頂住巨石之崖層,那巨石猛又往斜坡滾去。
先是緩慢,卻加快,再快,越來越快,重量加速度之下,簡直已成一束超大快箭滾砸下來。
靈刀堂弟子但見滾石快若流星,巨若泰山,一股大自然無法抗拒力量迫得眾人沒命再沒角落荒而逃,那驚叫聲、慘叫聲暴吼連天,左邊一句「快逃啊!泰山壓頂啦!」右邊一句「山崩裂啦!」東竄一聲「巨石巨石!快快快閃」西傳一句「鬼影流星撞來了!」、「快躲啊!」驚慌尖叫中沒命狂逃。
公孫白冰仍在池邊部位,尚未退至山坡下,但見及巨大滾石簡直快壓天地,小小人類豈能抵擋。
一張臉已曲扭變形,更見滾石越滾越快,甚至快過目光掃捕,來不及嗔罵關小刀,連他這種絕頂高手見狀,亦即轉頭喊聲「快逃啊……」
已沒命落荒竄逃。
一時百餘人全作鳥獸散。
那巨石更自不止,越滾越快,儘是霸勁無比,毀天滅地衝下來,遇有躲之不及者,叭然一響,立即變成血水模糊。
那速度好快,撞向池水,轟然一響,池水連著石塊,有若萬丈飛瀑暴衝天際,那似乎牽動萬斤炸藥轟開,比地震更強上十倍,抖得人倒、馬亂,那斷崖吃力不住,已自連鎖崩塌,那巨石仍未止,猛攀過沙層,后往外沖。
那沙層本有不少次級石塊,此時亦受力不住,如滾球般四散滾動,此時不但靈刀堂弟子沒命奪逃,就連天龍騎見勢不妙,搶著快馬,更奔得亂七八糟。
一時間,毀天滅地之勢盡現無遺,渺小人類已如螞蟻般苟且四處乞生。
那巨石簡直雄霸無敵,一路沖犁過來,嚇得谷君平驚叱「快往兩分散開!」
天龍騎慌忙急閃,巨石中間邊穿而過,滾到樹林,叭叭叭叭,照樣衝浪不停,直若開道路似地筆直衝殺過去,直到數裡外,方自靜停下來。
關小刀沒想到威力如此強悍,猛地抱頭趴地中,已自干聲直笑,這次未免耍得過火了!
待地震漸漸平息之後,他始敢往下瞧去,那巨石竟然滾出數裡外,且犁出一道深深溝道,其威力之猛,實叫人無法想象。
再瞧岩石層處,崩得亂七八糟,先前是斷崖之態,此時已變成險坡,失去原有雄渾氣勢。
至於靈刀堂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有若老弱殘兵,散落四處,哪還是先前囂張模樣?
公孫白冰則為少數全身而退者,他自知巨石威力之猛,根本非人類所能抵擋,就在連奔百丈之後,巨石轟聲已至,他嚇得臉色發白,不知如何應對才是。
忽見有人跳高以避滾石,他想如此方為上策,猛地蹲高十數丈,果然躲過巨石輾身。
儘管如此,他卻無欣喜心情,畢竟自家隊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像落水狗似地四處亂竄,其所遭受打擊可想而知。
他心緒一時抽緊,混入江湖數十年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和無奈。
好不容易等到岩落、石落,一切恢復寧靜之時。
他才稍稍恢復情緒,第一泛起感覺是這巨石簡直比索命閻王還來得叫人心寒。其次泛起的是,這一切種種竟會是關小刀這小混蛋所搞出來的?
想及小刀,他嗔怒又起,瞧及岩層上,小刀還在那頭髮愣,他已冷聲厲笑:「你不是要跟我決鬥嗎?有膽放馬過來!」
關小刀見他挑釁,無暇再發愣。訕邪一笑,道:「我沒馬,照樣過去!」
抓著偃月刀,掠向波道,疾奔而來。
公孫白冰冷謔一笑,長刀抓胸,運起神功護體,以守為攻。
關小刀掠衝過來,偃月神刀粗枝大葉砍將下來,根本不要招式,公孫白冰猛然舉刀擋去,護體神功突然暴起,衣衫無風自動,竟然盪得小刀往後反彈,差點跌個四腳朝天。
公孫白冰見機不可失,喝地一聲,利刃欺前刺出。
小刀根本不閃,又想故技重施露出空門,再以「懶驢擺尾」破其招式。
公孫白冰自防他此招,斜閃左側,利用刀仍刺,鏘然一響,刺之不下,這才想及小刀方才在岩層上,胸背發光,原來是穿了鐵甲。
嗔怒之下,罵道:「你這個王八蛋!」
利刃猛划,欲在其背上劃下「王八」兩字。
那刀勢劃在鐵甲上,吱咻作響,小刀怔愕:「你幹什麼?」
公孫白冰怒斥:「刺你王八二字!」咻咻四刀,該劃下「王」字。關小刀猛地翻身落地打滾,再也不肯讓他劃下「八」字。
公孫由冰仍侍攻來,心想近戰,逼他大刀不便。
關小刀喝著:「我轟你王八!」
卻不耍大刀,猛將信號彈引拉開來,叭然一響,紅光暴射而出,直往敵人臉面燒去。公孫白冰見狀大駭,猛運真勁抽身欲退。
小刀豈肯給他機會,大刀飛旋砍出,又是那招「亂刀滿天飛」,不但大刀飛出,那三節刀柄亦化三彈丸似地搶攻而出。
公孫白冰急中帶怒,他先前已吃過一次虧,此次更加小心,勉強擋掉大刀攻勢,驀運太乙種功,欲將三飛棍倒打回去。
他待出手劈掌,兩根左右夾抄而來,遍得他長刀暫時丟撞前面一棍,空出雙掌,硬劈左右。看是應付三根綽綽有餘,豈知小刀另有花招,猛地再轟信號彈:「燒死你這王八蛋!」
但見紅光噴出,夾頭夾臉燒向公孫白冰上半身,公孫白冰巳無手可用,驚急中肚腹一縮,大口真氣猛吹過來,極欲吹偏紅光火焰。
豈知小刀又喝著:「再送你一把!」第三道紅光暴射過來,公孫白冰已無氣可吹,左右又有猛棍轟來,嚇得他方寸大亂,勉強倒掠筋斗欲抽退。
豈知紅光寬面太大,磷火總沾發沾臉沾身,燒得他唉呀痛叫,落地打滾,雙手猛往臉面拍抓。
兩鐵棍旋撞后倒彈,關小刀抓在手上,反點那空中利刃,打得它倒噴老遠,再將另一把飛棍收回,哈哈謔笑不已。
「什麼翩翩佳公子?要加點色彩才好看!」
此時公孫白冰滾若傷鼠,火煙直從頭髮衣衫冒起,燒焦不少,依稀可見臉面亦帶紅髮腫,看來已被灼傷。
他猛地翻身而起,顧不得再攻擊,急心檢視傷勢,但見衣衫焦洞,頭髮散燒如瘋子,臉面更疼,已自哇哇大怒:「敗類傢伙,你敢用詐!」
他手中無兵刃,只能凝力發掌,轟來勁道,竟然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歪,倒跌七八丈,坐地直喘。
他驚愕想著,這人內功怎會如此差勁?一時逮著什麼,猛又欺身撲來,連連迫掌攻入。
關小刀眼看缺點被抓著,對方又是絕頂高手,在連連搶攻之下,他已窮於應付,乾脆藉著掌勁,拔腿即逃,邊逃邊叫救命,還唱著「王八追王子啊!」越是把公孫白冰激得怒火高漲,更追殺過來。
遠處金不換、谷君平見狀,登時喝著驚散的天龍騎反攻救人。
天龍騎平常訓練有素,雖被巨石轟散,但情危中仍能迅速恢復,猛地掠馬衝來,一行三十餘人氣勢不小,似欲踩扁對方,霸勁可觀。
那靈刀堂弟子已被打得零零散散,然見主人強抗頑敵,有人喝著快去支援,他們縱使驚魂未定,但平日聽慣一喝令一動作,竟也匯聚過來,準備再戰,然而有的追兵刃都丟失,如何能戰?極大多數只不過做個樣子罷了。
此時忽見左山徑快馬衝出一騎,直往靈刀堂弟子衝來,那馬上騎士尚隔數百丈,已喝著不準攻,給我退回去!原是女人,仔細一看,竟然是阿祖偷偷趕來。
他乃聽聽及撼天轟聲,復見及紅光乍現,知道目標,立刻追趕過來,乍見靈刀堂弟子欲攻,他又假冒小公主,大膽喝著,想阻擋對方。
「退回去,不認得我嗎?」
阿祖故做驕橫狀,擋在人前頭:「我是小公主,不認得我嗎?」冷眼挑處,煞是威風。
忽有幾名弟兄認出來人,驚急連連拱手拜禮:「小的不知小公主到來,還請恕罪!」大有下跪求饒之勢。
其他眾人見狀,自也不敢疑惑,紛紛拜禮。
阿祖一時得意暗笑,表情仍冷,斥道:「這是一場誤會,退回靈刀堂地盤,否則幫規處置。」
有人說道:「可是我們乃被副堂主指揮……」
阿祖喝道:「我自會跟他說明,難道要全部戰亡才甘心嗎?」
眾人這才想到方才驚心動魄一幕,此時不是兵刃已失,即已負傷在身,又身在敵人陣營,實是險上加險。
掙扎中開始起動心,阿祖再喝,信心終被瓦解。
有人猛地拜禮應是,他們一動,眾人皆動,已自應聲后,全都往西後方退去,無暇再管副堂主是生是死矣!
公孫白冰自不在乎手下是否被騙走,他只想手刃關小刀,以報傷臉毀發之仇,然在金不換、谷君平趕來支援之下,任他武功如何了得,已猛虎難對猴群,漸漸挫敗下來。
關小刀反敗為勝,耍弄過後,始又想及此次乃在逼退對方,並非真要殺得你死我活,已準備搖旗談和之際。阿祖策馬喝來:「副堂主中何奸人之計尚不得知?」
關小刀乍見之下,實以為水自柔現身,趕緊躲閃騎士之後。
阿祖無暇理他,瞪著公孫白冰,道:「血書根本是他人偽造,於若寒根本沒事!」
公孫白冰冷道:「你怎得知?」
阿祖道:「已抓到偽造者。」
公孫白冰道:「人在哪?」
阿祖道:「自會押回本堂,到時任你處置。」
公孫白冰冷哼一聲,不信。
阿祖喝道:「信與不信是你的事,但你這副乞丐德性去見於若寒,保證讓她印象大壞!」
公孫白冰一愣,反瞧自己衣衫、亂髮,以及臉面疼痛傳來,他不敢想象自己模樣,目光不由怒視關小刀,大有再戰姿態。
關小刀乾笑道:「我也很慘!」
除了衣衫破碎,兩塊鐵牌若隱若現之外,方才被追打之下,多少傷及身臉,亦現紅紫,和公孫白冰差不了事少,只不過他是戰勝者,心情上自是差太多。
公孫白冰並未同情他,卻因想及對方落魄,自己豈非更糟?怒火仍旺。
阿祖喝道:「你的傷不治,難道要變成大花臉嗎?」
公孫白冰這才咬牙冷道:「這筆帳,自有算清時!」頭一甩,掠出戰圈,快奔而去。
阿祖已自噓氣,欣喜瞧向眾人,笑道:「擺平啦!我就知道會用得上我!」想找小刀,卻一時不見人。
金不換及天龍騎把她當成小公主,怔詫中,已準備拜禮。
谷君平聽小刀說過,問道:「你是阿祖,還是……」先搞清楚再說。
阿祖欣笑:「當然是阿祖,小公主怎有可能騎著馬從北方奔來,不過,冒充的挺管用!」
金不換為之一愣。
谷君子遂道:「他是關兄弟跟班,長得跟靈刀堂公主很像,是男的。」
「男的?」金不換怎麼看都不像,眉頭直皺,直覺上,未來精彩可期。
阿祖極力裝出男子氣概,但總少了點什麼,笑道:「我當然是男的,只是為了冒充小公主,畫了眉,也上了胭脂,才變成女的,你們看久自會習慣啦!」
關小刀訕笑道:「我一點都不習慣,很多人還以為我養了小老婆呢!」
眾人聞言,不禁暢笑起來,再怎麼心靈要求。還是把人想成女的。
阿祖斥道:「侍我洗去胭脂,你們便沒得笑了。」拿這堆男人沒辦法,兀自生悶氣。
關小刀道:「我看你還得往南方繞一圈再回來,因為你是小公主,靈刀堂弟子關心得很,你跟大夥走,他們還以為你被抓,就是私通敵人呢!」
阿祖但覺有理,瞪了小刀一眼,大有暫且放他一馬之態,隨即調騎往南方掠去,卻不敢靠近林區,免得被敵人粘上。
谷君平道:「他單身前去,會有危險。」
關小刀道:「他現在是小公主身份,誰敢動地?走吧,咱們大獲全勝,該回到小鎮洗洗澡慶祝一番,看看有什麼勝利信號的鞭炮。也好通知所有人。」
說完,個個相賀,隨即策騎再奔往田家屯。
眾騎經過那巨石滾留痕道,一拖數里之勁,不禁想及方才情況,又自悶笑地瞧向關小刀,竟然搞出這名堂?
關小刀子著一笑:「人怎能跟天比,這是天意,誰也控制不了!」
金不換道:「若非我們見事不對,先逃為妙,准成了石下鬼,實是好險。」
關小刀乾笑道:「會嗎?那些沒馬的都逃得順順利利,你們會忘了逃?」
金不換道:「他們是沒命逃,我們卻是意外才逃,兩者有所差別!」
關小刀乾笑道:「也許再試一次,就更清楚了!」
眾人直表示,要試可以,不過留在下邊的是小刀,而且要綁著才行。關小刀干聲直笑,不敢再提議,招著手直道:「還是喝酒去實際多多。」
眾騎遂再奔揚,五十里眨眼掠過。
回到田家屯,已見著不少百姓門前擺著酒菜,不停拜天地,詢問之下,始知斷頭崖紅光乍現,地動天雷般轟震百里,這小鎮亦受波及,嚇得百姓以為天神發怒,妖魔欲現,趕忙拜拜,以求心安。
眾騎著在眼裡,笑在心裡,也不點破,徑自往客棧落腳。
關小刀立即要掌柜好酒好案儘管上。
掌柜難得大生意上門,登時卯足勁料理一切,人手不夠,還向四處調兵遣將,方能應付一切。
眨眼酒菜上桌,三十騎立即開懷暢飲,大談戰績,同時相互敬酒,熱鬧非常。
酒過雙巡之後,跟班阿阻始折返,見及酒席開動,忽而想到什麼,從馬背上抓來兩皮袋,裡頭裝滿鼓脹東西。落了馬,他大步走進,朝著眾人喝道:「看,這是什麼?」把袋子提得好高。
眾人矚來,阿祖雖特地洗去脂粉,但女貌讓人心動,他們還是願意把他當女人看侍。
關小刀促狹笑道:「什麼名堂?滿袋胭脂是不是?」
眾人傳來笑聲。
阿祖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這是總管特地要我送來的。」
乍聞總管,個個動容。
谷君平道:「難道這是賞銀?」
阿祖搖頭:「不對。」
關小刀喜笑道:「這點賞銀未免太少了吧!大概是翡翠、珍珠,一人一個,差不多啦!」
阿祖斥道:「老想發財!這是黃山花釀!總管早知道你們會得勝戰,特地派我送來,讓你們先嘗點甜頭,回去再大賞!」
雖只是酒,聽起來未免比金銀珠寶差,但想及總管心意,眾人仍歡呼,頻頻告謝。
關小刀跳上椅子,高叫道:「拿來拿來,既是總管賞的,比什麼都珍貴,一點也不能浪費,大家都有份,先喝一小杯,還多出,再分一小杯,拿來拿來!」
阿祖就是對他態度不爽,斥笑道:「叫我拿去就拿去?你是最小的,連天龍騎都還沒資格當上,所以啊,只能最後一個喝!這些兄弟最是辛苦,讓他們先喝才對!」
不肯拿酒向前,卻開了泥封,酒香四溢之下,已先例往天龍騎及金不換手下。
關小刀卻愣在當場,跳上桌子也不是,跳回原地也不是,阿祖說的沒錯,縱使他戰功顯赫,但始終未被封及天龍騎,甚至連入幫儀式都沒進行,論輩分,可能比金不換手下還小呢!
此事讓他想來直叫癟。
金不換低聲問道:「小少爺,你尚未當上天龍騎?」
關小刀乾笑:「我以為當了,只是天龍騎要滿二十,又被刷下來,現在是當太上天龍騎。」
金不換笑道:「不礙事,能得信任,重用才重要,這次回去,必定有所進展。」
關小刀乾笑:「希望如此啦!」
谷君平道:「總管似乎說過,要調關兄弟保護門主!」
金不換道:「這是重任啊!小少爺有福了。」
關小刀皺眉笑:「什麼福?看門主那模樣,跟在他身邊,可麻煩多多。」
忽然舉起酒杯,道:「不談這些,不能讓這半男半女傢伙擾亂我情緒,大家盡量喝!」
立即迎向眾人,笑道:「那個三八婆老是說我最後一名,但大家都知道,我是天生混江湖的,豈能讓他說了兩三句就不敢站在椅子上?來,大家幹了!慶祝我們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先干為敬。」
他猛地仰頭灌酒,猛又碎杯落地,英雄氣息霎時引來熱潮,眾人曄然暢快,抓杯即飲。
有人飲花釀,有人飲烈酒,豪邁大笑,好不熱鬧。
猝就喧鬧之際,驀見數名弟兄啊然痛叫,手抓咽喉,兩眼暴張,滿臉發紅,口吐白沫,身體抽搐,猛往桌上,地面栽落。
此景嚇得眾人呆愣當場,就連方要找小刀算「三八婆」爛帳的阿祖,亦張大嘴巴,嚇呆不動。
金不換經驗較足,猛地大喝:「酒喝不得!」旋飛過來,想截五六名中毒者穴道,供以通住毒性,豈知六名已七孔流血,斃命當場。
「好厲害的毒藥!」
金不換急搜杯子。
谷君平道:「我們怎設事?」
關小刀道:「難道是花釀!」
數十道目光,直往阿祖瞧去。
阿祖嚇得雙手發抖:「快閃!」
發抖中,抓罐不穩,猛跌地面,叭然一響,罐裂酒滲,冒起滋滋白煙。
金不換斥喝:「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猛地一掌好開七八人,連同阿祖避跌牆角。
一名壯漢左腳被濺及,立即腐蝕,金不換猛抽利劍切下肉片,痛得那人當場暈倒,兩名弟兄趕忙拿葯加以救治。
全場目光全落於白煙及阿祖之間,阿祖面色鐵青,直叫不是我不是我,已急出淚水。
待白煙散失之後,金不換已逼近阿祖,冷道:「你真的不是靈刀堂之人?」
發生巨變,使他疑惑。
阿祖搖頭:「我不是,真的不是!」
急急求教關小刀,希望他能解釋。
關小刀一時亦茫然,打從他跟了自己之後,其身分並未再查明,他不知該相信誰。
阿祖見他猶豫,更自緊張:「你不能出賣我,我本是好意幫你,否則怎會逼退公孫白冰?你以為那不必冒險嗎?何況,我要下毒,怎會去毒不管用的?我會先毒死你們啊!求求你們,別懷絕我!」
他說的倒頗有道理,谷君平道:「不錯,要下毒,大概不會笨到每個杯子都倒酒。」
關小刀瞧他可憐兮兮,一時不忍,道:「他跟了我,一直沒出事,這是第一次,真相如何,查明再說。」
金不換臉面稍松,道:「那酒,真是胡總管送的?」接過剩下那罐毒酒,打開嗅及,仍是芳香怡人。
阿祖訥訥道:「他們說是總管要我送來給你們的。」
關小刀道:「他們是誰?」
阿祖道:「天龍騎。」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沒見過總管?」
「沒有!」阿祖道:「我是跟班,怎有資格!」
關小刀道:「當時狀況如何?」
阿祖道:「你們走的第三天晚上,來了兩位天龍騎,帶了一匹馬和酒,說什麼是總管賞的,要我帶來給你們喝,還賞我十兩銀子,我一時高興就連夜趕來了,沒想到會是一罐毒酒……」
關小刀斥道:「你笨到連去查證都沒有?」
阿祖默然不語,低頭認罪。
谷君平說了公道話:「如果是我,也會高興老半天,忘了查證。」
關小刀亦知此理,但事情太過後突,他總忍不住,道:「要是我,早就在半路偷喝了!」
阿祖嗔道:「你要我自殺是不是,拿來啊!」當真想搶毒酒喝。
金不換急忙攔下,道:「關兄弟只是氣話,當真不得,他乃說,得了酒,一定會試驗,不是要你自殺意思。」
阿祖道:「是總管賞的,我哪想這麼多!」
說到傷心處,淚水更流。
金不換道:「既然事情已發生,也毋需再爭什麼,得把贈酒之人找出才是正途。」
關小刀道:「那人當然不是總管的人!」
谷君平道:「會是司徒崑崙耍的鬼計?」
金不換道:「如若天龍騎和師爺已是水火不容,自有可能。」
關小刀怒斥:「這種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阿祖道:「他是沖著你來的!」
「我?」關小刀怔愣。
阿祖道:「當時,那兩人特地交代一定要賞你,我直覺是總管對你厚愛,但此時想來,該是他們目的在毒殺你。」
關小刀道:「我跟誰又有深仇大恨?」
阿祖忿忿道:「司徒崑崙自是恨你,他脫不了嫌疑。」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會是她?」
「誰?」谷君平、金不換齊問。
「李春風!」關小刀道:「她本和師爺有牽連。」
谷君平道:「是她?她受了師爺指示?」
關小刀道:「倒也未必,上次她被我摔得沒頭沒臉,她恨我到了極點,昨夜還派了殺手前來,幸好我早有防範,始躲過一劫,沒想到她陰險到極點,利用阿祖送酒,讓人始料未及。」
谷君平道:「這麼說來,真是她了?」
金不換問道:「李春風何許人物?」
關小刀道:「師爺手下一名密探,也算是殺手,當初我就是從她口中逼出靈刀堂偷襲之事。」
金不換焦心道:「若真如此,此女不除,神劍門將永無寧日矣!」
關小刀冷哼:「發生此事,我豈會放過她,待回去之後,必定找她算帳,如此狠毒,未免太惡了!」
瞧及六具屍體,眾人感傷中,更自悲憤不已。
金不換見屍體似要腐蝕,不忍之極,遂要兄弟拆下門板,扛到鎮外郊區掩埋,也好入土為安。
他道:「我看你們得早日趕回,想辦法收拾她,方為上策,多留一天,多一分兇險。」
關小刀點頭:「明天即走。」
此時兄弟已亡,眾人無心再慶祝,各自收拾,回房休息,或洗澡或倒床大睡、或三兩成鮮談論此事,氣氛始終沉悶。
關小刀則在房間發愣,望著桌前燭火,一股腦兒思緒已不知飛向何處。
忽而有人敲門,關小刀猛地醒神,問道:「是誰?」外頭回答:「是阿祖。」小刀但覺方才說話太沖,送讓他進來。
阿祖仍是一臉愧疚:「我壞了大事,對不起……。」紅眼眶仍未消去。
關小刀道:「都已過去,一切逮了人再說吧!」
阿祖道:「我正是為這人之事而來。」
「喔?」關小刀有興趣了:「你說。」
阿祖道:「李春風既然針對你而來,你何不將計就計引她上勾?」
關小刀道:「怎麼引?」
阿祖道:「假裝中毒。」
關小刀想笑:「怎麼假裝?那毒酒一喝即死,你要我裝死,既然死了,她又何必再來?」
阿祖道:「可以半死,我們可以說,你沾上一點點,立即發現,逼住毒性,然後藏在山中運毒,她聽到消息一定會再派人下毒手,或者親自趕來。」
關小刀想想,亦覺有理,道:「要是她只派別人,那豈非毫無用處。」
阿祖道:「這就是我找你商量之原因。」
「一定要裝死嗎?真的如此,她未必會來……」
小刀思念閃動,忽有靈感,道:「我看裝死的消息照樣發布出去,然後再偷偷潛回洛陽城,她未必知道我來個回馬槍,難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阿祖欣笑:「如此最好,我跟你回去。」
關小刀道:「不行,你是我跟班,我中了毒,你還有心情回洛陽?你應該找地方躲他幾天才對。」
阿祖笑容頓失:「可是你也不能現身啊!」
關小刀道:「問題是,我去殺敵,你去幹什麼?」
阿祖道:「我也想殺了他。」
關小刀瞄眼:「你一定要這麼纏人嗎?」
阿祖怔愣,雖是百般不願,可是如此用去,顯然不受歡迎,只有輕輕一嘆,落寞許多。
關小刀瞧來不忍,道:「好吧,你要報仇,誰也阻止不了你!」心想,他可能會偷偷跟上,倒不如落落大方答應便是。
阿祖聞言,面露喜色,卻言詞不承認,冷道:「我自會斟酌!」說完,笑眼一眯,走了出去。
關小刀輕輕一嘆:「他要是女人,的確迷死人矣!」不禁想起小公主水自柔那裸泳般動人感覺。
連日疲累,他也想充分休息,遂上床,盤坐后,開始運行神功,不知不覺中已進入一周天。
三更方過,忽又聞及沖道快馬旋來,眾人以為強敵突擊,哪管衣衫不整,抓了兵刃即往外沖。
忽聞外頭奔騎唱來:「自己人,我是天龍騎統領方子秋!關兄弟可在?」
關小刀正趕過庭院,乍聞聲音,欣喜道:「是方二俠嗎?我在此,來啦!」
來不及再穿過窗檯,猛地掠翻屋頂,快速落於門口。
己見及天龍騎,及風塵朴朴之方子秋,以及快變成張飛的雷萬鈞,雙方見面,英雄式地欣笑起來。
雷萬鈞斥笑道:「媽的,留在那裡沒事幹,這裡卻殺得天翻地覆,實在划不來!」
關小刀笑道:「哪知敵人耍詐,我們特地發出信號要你前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雷萬鈞笑道:「可惜,的確可惜。」
此時谷君平、金不換同時趕出來,介紹之下,欣喜把臂,原來雷萬鈞早就和金不換有所交情,且稱他一聲大哥,江湖豪情盡露無疑。
金不換請人入座。
那原本是毒酒沾地之狼狽情景,此時已被收拾乾淨,掌柜效率果然驚人。
他特地前來詢問要菜要酒,原本江湖英豪都好酒,但此刻酒幫敏感,他只好詢個意見。
雷萬鈞和金不換幾乎異口同聲說「要酒」、「要茶」兩人視目而眼,雷萬鈞不解:「為何要茶?」
金不換心念一閃,不願讓他失望,遂笑道:「方才喝了半醉,不過你要喝,送酒來便是!」掌柜應聲離去。
雷萬鈞哈哈大笑:「這才像話!」拍著金不換肩頭,大有拼酒之態。
方子秋平常較為沉穩,不喜嘩言,出口即有作用,道:「沒想到師爺兵馬全到了襄陽,我聞及信號,覺得不對,便日夜不停趕來,師爺還想阻人,我可不甩,結果似乎仍慢來一步。」
谷君平道:「強敵是退了,全靠關兄弟,以及斷頭坪上那顆巨石。」
谷君平道:「正是,光沖此石,已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方子欣笑道:「關兄弟好智慧。」
關小刀說道:「不然,還當真硬拚不成!可惜最後還是栽在一個女人手中,死了六名弟兄,兩名還是天龍騎,否則幾乎全身而退。」
「女人?」方子秋驚道:「何方神聖?」
關小刀道:「李春風,師爺密探。」
谷君平道:「她兩次暗算,一次派了幾名殺手,一次就在這客棧,把下毒的酒送來,結果毒死幾名弟兄。」
雷萬鈞正暢飲掌柜送來燒刀子,但聞毒酒,嚇得猛往外吐,一臉中毒驚愕瞧著酒罐,表情甚是怪異。
金不換見狀,笑道:「別嚇著,該毒的都毒過了,你安心喝吧!」
雷萬鈞憨然窘笑:「我看算了,喝茶好啦,如此對不起死去弟兄,改喝茶好了。」心想要是毒酒仍留一兩罐,自己豈非沒命?
掌柜聽命,送茶上來。
方子秋已嗔斥:「這女人好狠,不逮她,實在危險,她是師爺密探?卻不知長得何模樣?」
關小刀道:「以前是漂亮動人,她擅於易容,故而可能是清純姑娘,也可能是騷女人,但此時卻是兩眼青紫,臉面貼滿膏藥的倒楣鬼。」指著自己那張臉:「比我還嚴重許多,她還可能毀客!」
方於秋稍愣:「你是說她被你傷了臉,可能把臉包起來?」
關小刀道:「縱使傷口不大,她也會包起來,因為已腫得見不了人!」
方子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看過她!」
關小刀一楞:「你看過她?何時?」
方子欣道:「昨夜,她跟在師爺附近,如果她不是包著整張臉,我不會注意,經你一提,很可能就是她。」
關小刀再愣:「她已跟師爺到了襄陽?」
方子秋道:「如果你形容沒錯的話,應錯不了。」
關小刀不禁苦笑:「看來是了,她被我打傷,極欲報仇,必定會向師爺告狀,以她狠毒心態,怎可留在洛陽一分一秒?一有機會,自是跟著出征,她既然在師爺身邊,要收拾地恐怕不容易了。」
方子秋道:「只有用調虎離山之計。」
關小刀道:「何計?」
方子秋道:「你裝成重傷,不能行動,師爺自不可能停留太久,侍他回去,李春風想不開,會再折返,到時自可捉人。」
雷萬鈞恨道:「何來這麼麻煩!咱們直接找司徒崑崙要人,他敢不給,照樣打得他叫不敢!」
谷君子道:「你可要犯門規?」
雷萬鈞道:「什麼門規?再忍不去。就快變成老烏龜,司徒崑崙敢計算我們,我們為何不能出口氣,何況只是要查明那臭女人身分,他有何理由護著她、他若敢護,我們就敢動手,天經地義!」
天龍騎個個有此想法,只不過礙於門規罷了。
金不換道:「照我所知,師爺武功深不可沿,動手未必能佔便宜。」
雷萬鈞道:「憑咱幾個,還怕他不成?」
關小刀道:「看來直接要人好了,裝死裝活,未必管用,出其不意,才能致勝。」
方干秋急道:「關兄弟真的要挑戰師爺?」
關小刀道:「我已經憋太久了,是師爺先不仁,怪不得我們不義,何況只是逼他交出李春風,他若不肯,未免劍愎自用,這種人早滾滾出神劍門!」
天龍騎聞言,個個欣喝叫好,敢情小刀替他們出了怨氣,說出他們心中話。
方子秋自嘲一笑:「若真如此,豈非變成造反了?」
關小刀道:「對司徒崑崙來說是造反,對神劍門來說,是清理門戶。」
天龍騎又自喝聲:「有道理。」
方子秋終於點頭:「好吧!其實我也忍了很久,趁著此機會發泄一下也好,不過,若無必要;還是別起爭執,畢竟還有個靈刀堂虎視眈眈,如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並不妙。」
雷萬鈞道:「若非想到此點,三爺早就把老鬼收拾啦,何必等到現在?」
方子秋道:「所以,也該替三爺苦心想想。」
關小刀道:「自然要想,若無必要,也不會開戰,若真的掛不住,頂多由我扛下,免得三爺難做人。」
谷君平道:「嚴重的話,可能會被逐出神劍門。」
關小刀道:「反正我精神永在,在外頭在裡頭全是一樣,何況現在被逐出神劍門,對我自是有利,因為我會變成厲鬼,纏得司徒崑崙日夜睡不著覺,待他垮台後再進門,也就是變成秘密巡察之意。」
雷萬鈞怦然心動:「照你這麼說,倒是挺光榮……」躍躍欲試。
關小刀道:「可惜對你來說,卻不行,因為你太過龐大啦!秘密不起來!」
雷萬鈞挑眉一笑:「真是,待減肥再說!」惹來一陣笑聲。
金不換拿出那罐毒酒,道:「帶過去,它可能用得著,我是地方分舵主,不能加入抗爭,否則地方一亂,整個神劍門將搖搖欲墜。」
方子秋道:「我們了解!」
接下毒酒,想聞其味,又怕中毒,只好作罷。
隨後,眾人商量該在何處和師爺交會,以免李春風借勢溜走。商量結果,仍決定於斷頭坪前那廣大草原,在那裡,有人脫逃,將是十分吃力之事。
反正還有時間,眾人送回房休息,待次日醒來,盥洗、用餐之後,天龍數十騎已三度往斷頭坪奔去。
一個時辰后,已抵目的地。
只見得草原連天,盡處赭紅斷層顯眼,延往西方,則為偌大一片梧桐林,秋風吹來,黃葉成海,佳景天成。
眾人難得輕鬆,遂放開心情,下了馬背,讓馬兒悠閑食草,他們則邊欣賞風景,邊聽關小刀如何大吹其牛。
「昨天黃昏,我這麼一放炮,巨石這麼滾下來,而後變成會移動的火炮往下沖,那簡直比一萬匹馬奔騰還快、還霸道、還過癮,又急又猛砸了下來。
「你們看,那深溝,又直又深,公孫白冰啊,嚇得從此改名公孫白痴,靈刀堂徒眾,像屁股塞了大炮,只差沒把兩條腿跑斷,大約破了一輩子所有記錄,他們回去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有人放炮他們就會掉落水溝中!」
有人猜不透:「為何會掉入水溝中?」
關小刀神秘一笑:「因為經過這次突破性賽跑考驗,他們一聽到放炮,就知道比賽開始,不必經過大腦,兩條腿立即自動往前沖,如果那炮響在湖邊,豈非一大堆人都要跳湖了!」
眾人聞言,呵呵笑起,此話來免太誇張了。
關小刀仍道:「要是有人上茅坑,聽到炮聲,那就更嚴重了!」
眾人更笑,有人猜掉了褲子,有人猜掉落茅坑,關小刀則說,都不對,答案是:「那兩條腿先行跑了,他留在那裡解決問題,害他手酸得要死。」
這簡直更形誇張,引來大串笑聲,阿祖亦被逗笑,暗斥小刀沒水準,躲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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