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盪花有意,流水無情

第五章 盪花有意,流水無情

且說安盈盈領著公孫白冰從秘徑進入內宮之後,順著地形,找到一處四面全是池水觀魚軒。

此軒本是觀魚所用,但為顧及隔牆有耳,故而將人約在此處。

此時雅軒雕門木窗盡閉,另掩白紗四處,外頭根本瞧不著裡邊狀況。

已近四夏天,夫人等得心驚肉跳,明明說好三更相見,怎會延誤如許之久?

她老想著莫非出事了?又祈禱別出事才好,否則自己一生名節歷毀於一夕矣。

夫人年約二十七人,本名於若賽,江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瞧她一臉肌朕雪白。經過談掃,櫻唇甜美,笑起來有若蓮花綻放,嬌媚動人,舉手投足之間,更帶自雍容氣度,不愧是出身世家門下,如此美女已是天下少有。

然而此時的她,卻難掩一股愁容,一股感傷,縱始有一對靈動眸子,亦難壓抑那多愁善感般的不安,昔日亮麗丰采似乎已和她相隔十分遙遠矣。

她不斷巴望外頭曲橋,總是希望奇迹出現。

又過了半刻鐘,終於有了影子晃動,她心頭乍喜,想探頭,突又縮回,只敢在裡頭窮張望。

來者認是安盈盈,她快步奔來,見及夫人即拜禮。

「人呢?」夫人急問。

安盈盈道:「公孫先生說要照鏡子再見您,故而屬下安排他到一間秘房,不如夫人先過去,免得他走來走去曝了光。」

「可是,那裡眼線更多……」夫人又想趕快解決,遂點頭:「快走吧!」

安盈盈應是,立即領著夫人準備離開,豈知方欲出門,外頭忽而靜悄悄飄入一道青影,正是穿著天龍騎衣衫的公孫白冰。

如此現身,只不過表現他武功不俗罷了。

「是你?」夫人乍見這位童年朋友,緊張中亦帶欣喜:「你還是一樣瀟洒自如!」

公孫白冰淡淡一笑,那本是長出些許鬍子,現在又被他剃個精光,瞧來正如裝飾得乾乾淨淨的王公貴族,他拱手一笑,道:「要見的是你,我豈可出現邋遢相,方才耽誤了,還請寒妹原諒!」

「我已嫁人,不要再叫我寒妹。」

夫人轉向安盈盈:「你到外頭替我看著。」

安盈盈應是,立即退去,臨行考慮是否掩門,但想及門若掩上,萬一出事,豈非百口莫過,只好半掩了事,退往曲橋另一頭。

公孫白冰仍自輕笑:「你一天當我寒妹,一世便是我寒妹,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夫人想解釋,卻又怕越描起黑,只好放棄,道:「你該明白,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公孫白冰說道:「我明白,我也知道有危險,但有了愛情的人,寧可相信那是真的,所以我來了。能看到你,死也甘心,你該知道,你我的愛情,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夫人輕嘆:「我都已嫁人,你何苦如此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見你?那不是我跟你有愛情,那只是一段童年友情,為了它,不但苦了你,也苦了我。你今天來,不但自己深陷險境,也關係著我的名節。因此我才見你,希望一次說清楚,我門的感情僅止於朋友交情,那跟愛情完全不同,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好嗎?」

公孫白冰道:「雖然你說的很乾脆,但我可以感覺出來你內心的苦澀,這就是愛啊!只不過你把它壓抑了,何哭呢!」

夫人輕嘆:「公孫先生你錯了,我從來沒跟你談過戀愛。」

公孫白冰道:「你沒說『你愛我』三字?天啊!你怎可忘了?你敢說普天之下還有誰比得上我倆的愛情?你可記得我們曾經拜過天地,向著大海立誓,海枯石欄永不變心?」

夫人道:「那是兒時嘻戲,大家玩家家酒扮新娘的話兒,你豈可當真?」

公孫白冰臉色稍白:「我是當真,一輩子都當真,不管時間變遷多久,不管能否見到你,不立日後有無結果,永不變心,我是那樣對你一往情深,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莫不帶著迷人風采,寒妹,我的心早已容不了別人了啊!只要看你一眼,或隨便說說幾句話,那簡直比獲外什麼異寶還來得讓我高興啊!」

夫人輕嘆:「你別沉溺太深,那些都是童年往事,不足一提了。」

公孫白冰:「不只是往事,我知道你仍深受著我,你一定記得你要成婚的前三天一個晚上,你我相約在望月台上……」

夫人急道:「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之事,那是你偷偷前來找我,為了此事,我幾乎付出代價。」

公孫白冰道:「寒妹不要再壓抑了,把內心深處的愛情奔放出來,你我乃天生一雙,地造一對,比翼連理,鴛鴦共生,你可曾記得那夜,花月良宵,明月星輝,涼風吹動你秀髮,輕輕拂向我臉龐,好迷人的夜啊!

「你曾感傷他對我說:『可記得以前,我們拜過天地,成過婚,沒想到長大了,會變化那麼大!』從此,我就真的愛上你了。

「當時我求你跟我走,你卻要頭不語,然後你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當時我若未曾離開你,你不會嫁給別人,我若堅持,你一定會嫁給我啊!」

夫人感傷一嘆,道:「你完全誤會了,當對,一個少女要出嫁,難免顯得彷徨且緊張,你又突然出現,我才會跟你聊起童年往事,感慨一下歲月如梭,過得真快,誰知你卻會錯意……」

公孫白冰道:「這不是你的內心話……」

夫人截口道:「不,這的確是我內心話,否則我不會嫁給我丈夫。」

公孫白冰道:「何苦呢?想想現在,你愛你丈夫嗎?至於我的愛,永遠不變,不論你到哪裡,嫁給誰。甚至你說跟我沒感請,我仍愛著你,直到有一天,比翼雙飛時,我的人生已毫無怨言了。」

夫人輕嘆:「何苦的是你啊!」

公孫白冰道:「我一點都不苦,甚至為了你,我會跟神劍門開戰,因為我發現你在此根本不快樂,我要救你出去。」

夫人動容道:「不准你有這想法,不准你開戰,我就是夢見兩派殺得血流成河,屍出遍野,太慘了!」

「你也夢著了?」

公孫白冰欣喜道:「我也夢著了,我夢見除了栩此,誰也沒法把你救出苦海!寒妹,你可想到,我們連做夢都相通,實是上蒼安排,我更能確定你是愛我的啊!深深地愛著我!」

夫人應嘆:「我愛你嗎?」

公孫白冰道:「是,你愛我,若不愛故,心靈怎會相通,連做夢都一樣?寒妹,這幾年苦了你,你一定常為我暗自流淚對嗎?」

夫人輕嘆有輕斥:「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我愛不愛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該說慌,你可憐我吧,你回去吧!你若是為了我在神劍門被人謀害,我罪無可忽,你快走吧。再談下去,我簡直快瘋了。」

公孫白冰但覺打動美人心,一絲甜蜜上心頭:「寒妹你如此模樣實在動人,我為你痴醉,不知如何愛你才好!」

夫人急道:「求求你先回去吧!你想愛,將來再說,你該知道這次完全是有人耍的陰謀,如果被人得逞,你我都完了!」

公孫白冰冷道:「我替你抓出要陰謀者!」

夫人急道:「不必、不必,你只要安安穩穩回去,日後,我們還能見面。」

「此話當真?」

「當真!」

夫人但覺他得了花痴似的,時下恐怕有理說不清,還是先支他回去,日後有何狀況再說了。

公孫白冰露出戰勝而滿足笑容,道:「我聽你的便是,不過你我相隔兩地,難免苦相思,寒妹給我-件私人東西當信物,我只要我見著它,即知你我的愛憐已不是夢,我要你身上戴的東西,戒指、項鏈、耳環都好!」

夫人道:「我給了你,你便走嗎?」

公孫白冰點頭:「給了我就走人。」

「立刻就走?」

「只要你要求,我立刻即走,我對你從不食言。」

「立刻回去江南?」

「可以。」

「好,我就給你東西!」

夫人說完,走出門外。向安盈盈交代到讓公孫白冰走出來,她已快步走回住處,不久拿出一紅珠空盒,匆匆趕了回來,交予公孫白冰,並急道:「你快走吧!方才我回去,似有發現,再不走,可能出差錯!」

公孫白冰仍自鎮定一笑:「我是得走,但看看你信物。我才走得心安理得!」

他打開木盒,裡頭放置一片鑲有十顆晶瑩剔透夜明珠的玉佩,瞧來甚是貴重。他始滿心高興,蓋上木盒,拱手為禮:「見物如見人,我滿足了,就此告別寒妹,希望來日很快再見!」

夫人急道:「不不不,沒有我的訊息,千萬別來見面。」

「那……別讓我久等了?」公孫白冰道:「還有,若寒妹有任何困難,捎個信。我立即趕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夫人急道:「你快走吧,那就是解決我目前最大困難。」

公孫白冰點頭:「我這就走人,寒妹可願讓我吻手告別?」

「不行!」夫人趕忙把手縮起,急道:「別亂來,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公孫白冰輕嘆:「看來只有日後再說了,就此告別。」

深深拜禮,含帶無限深情退去,安盈盈已等得心驚膽顫,見他出來,道聲說天謝地,趕忙引他離去。

夫人隨後現身,輕輕嘆息:「真是冤孽,他本是一方霸主,怎對感情如此死心塌地?」

她也想過,會是他丟不起這個臉,故而長久幻想而成痴?

雖然,有男人如此痴情愛慕女人,是件值得回味之事,但如若愛得過火,那又讓人感到煩厭不堪。

夫人只能輕嘆,有點後悔跟公孫白冰是童年友人。然而自已丈夫老是誤會自己,卻又不免懷念若有個男人能對她如此痴情,那該多好?

她不敢多想,畢竟自己已是一派夫人,盡苦命運乘桀,也不能做出對不起丈夫之事啊!

老實說,自己當初選擇丈夫,自是對他不錯,只不過最近變了樣,但那似乎還可以挽回吧!

輕嘆中,她漸漸消失花園長廊之中。

至於關小刀剛在暗中監視公孫白冰入宮后,心想現在該找天龍三俠談談,也好準備搭救康太平,於是折返住處,或而阿祖早將人帶到那裡為等自己而發慌了呢!

及近客棧,一切如故,門妃緊閉,關小刀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漆黑一片,他疑惑:「難道沒人?」

突見燭光乍亮,跟班阿祖急叫追出:「你可回來了,大事不妙!」

關小刀任愕:「何事不妙?」

「方子秋被捉了。」

「他?怎會?為什麼?」

「他在你房裡,他們認錯人,便把他捉走了。」

「誰認錯誰?」

阿祖道:「就是師爺手下啊!你先前打敗的幾個回去找來一大堆人。不分清紅皂白便把方大俠抓去啦!」

關小刀皺眉:「雷萬鈞、谷君平沒跟來?」

阿祖道:「他們慢一步到此,結果救不了人,那班人是把方大哥當成你,才架走人的。」

關小刀道:「方子秋不會表明身份?」

阿祖道:「我是準備這麼說,可是方大哥卻說,如此會壞了你行動,倒不如李代桃僵,先跟他們去,到時再表明身分,對方錯失先機,所以他就走了。」

關小刀皺眉:「虧他想得出來!人被抓去哪兒?」

「該是師爺那兒。或許,也因在困龍牢吧!」

「我得救他出來才行。」

「雷萬鈞和谷君平已前去找三爺想辦法了。」

「我去探個究竟!」關小刀正待離去,突又想到什麼:「這地方似乎不安全,我看你先找地方躲起來。」

阿祖嫩臉稍紅:「放心啦!我藏得可以,否則豈非早就被捉,何況他們抓了方大哥,這一兩天該沒事,你安心去用吧!」露出女人溫柔一面。

關小刀不由暗想:「知若他真是女的,恐怕也是絕色佳人一個,只可惜胸脯平了些……」

阿祖突然叫來:「你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關小刀乾笑著,大有心事被拆穿之窘態,說道:「你好自為之,我去去就來!」

說完,掠身一彈,出了門外,眨眼不見。

阿祖瞧著關小刀背硬出神,良久始露甜蜜笑意:「老實說,這個主人越著越順眼……」

甜笑中,返身入內,吹熄燈火,甜笑仍不短。

關小刀則急忙趕往總管府第,誰知三爺卻因事出差,可錯要兩三天才能回府。

谷君平早已連夜趕往泌陽,也好請回三爺,早日敕人出困天龍騎完全由雷萬鈞負責指揮,他本是提心弔膽,忽見關小刀前來,嘩然一笑。心情輕鬆許多,兩人會見於大廳之中。

關小刀道:「咱們何不連夜趕會見門主,向他說明一切?」

雷萬鈞搖頭:「要是行,我早做了,門主對師爺根本沒軋,說不定還反咬你一口呢!可知道,他們要捉的是你。」

關小刀不解道:「他們為何要捉我?」

雷萬鈞道:「你壞了他們大事吧?聽說你早出手打敗侍衛隊?」

關小刀這才想起安盈盈之事,此事牽涉公孫白冰及門主夫人,他不便多說,只能幹笑道:「是揍了幾個,結果害得我房東被捕,現在又賠上方二俠,實在划不來。」

雷萬鈞道:「沒事,暫時沒事,老二能耐行得很,他們占不了便宜!」拍拍關小刀肩頭。直覺能打敗侍衛隊,即是光榮大事。

關小刀只能暫時信其真,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於是陪著雷萬鈞坐鎮總管府,四處巡邏,碰上弟兄,大都英雄式打招呼,使得他升起英名虛榮,直覺混對地方,將來自可大展宏圖!

至於康太平被逮困龍牢中,先是被綁在木頭上,另有幾名獄卒拿箭射他,一連四箭射在他頭頸,左右胸旁及下襠,嚇得他面色全無,獄卒始冷笑恐嚇道:「來這裡不聽話,不說實話,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鬆綁,並立即拖往另一間石室,裡頭只放一張長桌,一張舊椅,椅子上坐了一位面目兇殘之中年頭目,他冷目瞧來。

康大平見他粗黃臉面,細眼鷹鼻,兩道目光直若狡猾狐狸,讓人直覺他像個狡詐奸臣。

他冷森森說道:「你就是安盈盈丈夫?」

「是……」

那人突然大喝:「還不下跪,寫下姓稱住址,還有犯罪事實。」

兩名獄卒敲他膝蓋,康太平早嚇得自動下跪,抓起毛筆,泣聲即寫。

暗暗恨自己怎會當上安盈盈丈夫。現在卻惹來可能的殺身之禍,露出一副可憐、懦弱、貪生怕死且自私臉容,多麼希望人家同情而放他一馬。

好不容易寫完姓名等基本資料,立即奉承道:「老實說,世上再無第二個人比我更敬重師爺了,大爺可知,我一向只為待衛隊服務?任何天龍騎到我客棧,我都不說二話即把人趕出去!」

那人冷聲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何被抓進來?」

康太平苦笑:「我也不知道啊!我自信不曾冒犯任何人,就是有,也是無心之過啊!」

那人冷冷地道:「你一定犯了大罪!有人告你犯下滔天大罪,所以才會抓你到困龍牢,你該知道,此牢通常只關神劍門犯罪弟子,你可論是第一位被關百姓,光不光榮?」

「我是第一位?」康太平四肢幾乎發軟,兩眼欲淚:「大人饒命啊……小的完全不知犯下何罪啊!」

「你是不是有個老婆?」頭目冷聲道。

康太平點頭:「有,可是現在又沒有了。」

「這是什麼話?」

「我老婆被人綁走了。」

「被綁架?」

「正是。」

「誰綁走她?」

「好像是……」康太平怎敢說出師爺手下,那豈非罪加一等。

「是誰?快說。」獄卒頭目冷喝。

康太平霎時懼聲道:「小的不大敢確定,只是心中疑惑罷了……」

那人道:「疑心誰就說誰,少在那裡吞吞吐吐!」

他嗔怒之下,咻地抽出利刃,猛一揮耍,一時握刀不住,利刃脫手飛出,咻熱一響,掠過康太平及兩名獄卒頭頂,嚇得三人猛蹲下來,頭頂覺得冰寒發麻,利刃撞牆落地,鏘鏘亂響。

頭目干聲說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許多人惹我生氣,我總會想不住,終於失手殺了人……前前後後恐怕有百來個……」

康太平嚇得連汗直冒,哪還顧得誰是誰,立即說道:「那人身材高大,穿著黑夜,左臉還有道刀疤。」

「他是何名宇?」

「小的不指……」

「你是叫我大海撈針?」

「小的不敢!」康太平急切道:「我認得他那張臉,即使化成灰,我都認得,只要大爺能逮著他,我隨時可以指認……」

獄卒頭目冷道:「混在神劍門,你也能指認?」

「應該可以……」

「回答準確些!」

「可以可以,一定可以!」

「這麼說,你是說神劍門有內奸?」

「呃……呃……小的不是這麼說……小的只是……」

「只是想掉人頭是不是?」

「不不不,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嘿嘿,不敢就把實話說出來!」

「小的不已經全盤都出了?」

「說個屁!」頭目大喝:「你只說有人綁住老婆,卻沒說你老婆已經開溜!她溜到哪裡去?從實招來,否則要你掉頭!」

「她溜了?何時溜了?」康太平臉面抽動不定:「這死女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到底在耍何花招,害得我跟她受累,天啊!千萬別出差錯才好!」

頭目喝道:「是不是你要詭計把她救走的?」

康太平急道:「小的不敢,小的那有此能耐,全不關我的事!」

「你為什麼跑到關小刀住處?跟他商量了那麼久?」

「這……」

「有沒有?不說實話,割你舌頭!」

獄卒頭目作勢欲撲,嚇外康太平面無人色,切叫道:「有是有,我錯了,請大人原諒……」

「你找他談什麼?」

「我請他幫我尋找老婆。」

「關小刀又跟你說些什麼?」

「他答應帶我的忙,後來,他好像只想騙我銀子……」

「胡說八道,關小刀明明幫你搶回老婆,還打傷侍衛隊的人,你還說不知道?」

「真有此事!」當時康太平早先一步開溜,並不知事後發展:「他真的跟我老婆私奔了?」

頭領喝道:「少裝蒜從實招來,他們藏身何處?」

「小的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關小刀跟我老婆之事……」

「還想狡賴?幸好我們已將關小刀捉住,待會兒對質,不怕你不說。」

「他也被你們捉住了?」

「不錯!你怕了不成?」

「呃……」康太平是有些怕,但更怕掉頭,心一橫:「對質就對質,我根本不知情,有何好怕!」

「很好!把人帶上來!」一喝,幾名獄卒轉身外出,不久,已帶著一位手腳全上鐐銬漢子走入審問廳。

頭領冷喝:「關小刀,你把跟他商量秘事完全說出,免得自找麻煩。」

那人眨眼瞄他,根本不理。

康太平瞧及此人,征愕道:「他不是關小刀,大人您找的是誰?」

來者正是被人誤為關小刀而抓來的方子秋,他漠視全場,根本末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頭領稍愣:「他不是關小刀?」

康太平道:「當然不是。」

「那他是誰?」

「小的不知,小的從未見過。」

「當真?」

「小的不敢相瞞。」

「從來沒見過?」

「呃……好使有點眼熟,可是……小的實不知他姓名……」

頭領轉問方子秋:「你又是誰?」

「方子秋。」

「你不是承認自已是關小刀?」

「我說過嗎?」

「不錯,你說過,否則侍衛隊怎會把你提來?」

方子秋冷笑:「那是他們有眼無珠!」

「胡說,他們明明問你是不是關小刀,你說是,才可能被捉來。」

方子秋冷冷地道:「他們是問過,我只回答,你以為我是嗎?他們即認定我是關小刀,我懶得理你們。且看看你們這些小王八敢對我怎樣!」

頭領聞言嗔叫:「你敢罵我小王八?」

方子秋冷笑:「連我天龍三俠都認不出,有何資格混神劍門?」

頭領怒斥:「什麼天龍三俠,當了階下囚,一樣整死你!」

他正待要下令手下讓方子秋吃點苦頭,猝見門外奔來一人,一封信,急忙交予他。

頭目昨及信簡,嗔喝一聲:「這個狡猾的女人!」

康太平吶吶說道:「大爺說的該不會是小的老婆吧?」

「不是她還有誰?」頭目冷斥:「你們乾的好事,遲早要砍你腦袋!」

康太平聞言,驚駭欲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婆做了何事?她犯的罪,跟我無關,我很早就想跟她一刀兩斷,真的。我用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下地獄去跟閻王說吧!」頭目冷喝:「把方子秋牢牢鎖住,一有差錯,腦袋不保!」

獄卒應是,慎重地押人離去。

方子秋助了頭目一眼,冷道:「招子放亮些,將來掉頭的可能是你!」

頭目似顧慮什麼,冷道:「給他上房,吃住方便,只要他不脫逃就行。」

方子秋這才冷笑,於是任那獄卒帶走。

現場只剩下心驚膽裂的康太平,他怔仲不露地瞧著頭目,又迴避他目光,瞧瞧陰冷石壁,殘弱燈火,一切都顯得寒陰可飾。

頭目突然喝道:「帶他吃頓飽飯,天快亮了,也好辦事!」

此話出,嚇得康太平全身一軟,直覺上那頓飯吃完,可能會送住斷頭台行刑。

他苦苦哀求,獄卒根本不搭理,拖著他關入另一間陰冷牢房,再送來食物,他哪有胃口,只能以淚洗面,並抱怨要了安盈盈為妻,惹來如此無妄之災。

他幾乎哭盡淚水,整個人似乎得失魂症,喃喃直叫繞命,卻無人理他。

直到次日傍晚,鐵門乍開。

他驚懼行刑時已到,兩腿軟弱無力,被兩名獄卒拖出來,直往小偏門行去,出了外頭,坐上囚車,徑往小巷行去,轉了一陣,忽見石台廣場,康太平一眼認出是行刑法場,唉呀一聲,當場暈倒。

囚車並未停止,繞過刑場,轉往一處宮殿般建物,停在一處小門,那門乍開,出來幾位壯漢,把他抓入裡頭,囚車自動離去。

康太平被帶到一處頗為豪華雅室。他仍官昏迷,卻趟在一張鋪有白虎皮之高貴太師椅上。

舒服感覺使他漸漸清醒,摸摸脖子,還粘在身上,也不痛,暗暗敲腦袋,疼痛立即傳來,卻讓他欣喜。

「我法死?」

欣喜之餘,四處望去,此屋豪華令人咋舌,四處窗帘金光閃閃,似是黃金編成,連那漣鉤皆為黃金打造,一地紅毛地毯潔清發亮,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

左邊一張傳大紫檀本書桌,掛了不少典籍,其背後則是透明絹綉,綉一副五大步長寬屏風地勢圖,明眼人一著即知是江南地圖,想來此間主人對江南之事頗有研究吧,四面牆上則掛了不少不同類形兵器,顯露一股獨特之野心及霸氣。」

康太平正被屋中種種奇特陳設所吸引,忽見一位雄渾中年漢子走進來。康太平立即下跪:「小的無罪,還請大人明查秋毫!」

男人冷道:「沒你說話餘地。」

康太平懼於威嚴,不敢再開口,那人立即躬身拱手,道聲:「師爺請。」

外頭已然走進一位四旬中年人,身材中等,卻舉步渾猛,長臉稍瘦,卻額高見禿,嘴掛三綹鬍鬚,兩眼灼灼生光,厲練出一股沉穩中含帶霸氣氣息,他和一般人印象中軟弱的師爺完全不同。

他乃是位能文能武,掌握著神為門大權的師爺,雙姓司徒,名為崑崙,或許用腦過多,頭髮已見花白,但卻毫無老氣可言。

他行至書桌。理了一下淡黃鑲金衣袍,坐定下來,細眼如電瞄了康太平一眼,聲音平和卻帶威渾:「他就是安盈盈之夫?」

侍從點要:「正是。」

司徒崑崙接過待從手中信函,道:「你出去吧!」

侍從應聲,鞠躬而退。

康太平似乎已發覺服前這人即是師爺,嚇得冷顫直打,想求饒卻說不出口,只能跪得標標準准,深怕一個不標準,腦袋立即落地。

司徒崑崙瞧著審問記錄,不時來回瞄著書信與康大平之間,約過半刻鐘,始再次冷厲盯向康太平,低聲自語說了一句:「倒不像叛徒模樣。」

瞄了康太平一眼,冷道:「把頭抬起來吧!」

師爺說話自有無限威力,康大平被迫抬頭,卻仍不敢和師爺目光交錯。

司徒崑崙冷道:「有人告你預謀造反,你可知罪?」

康太平吶聲急道:「小的沒有,小的完全未知情啊!」

師爺冷道:「你和你老婆串通公孫白冰,準備陰謀顛覆神劍門?」

康太平泣聲道:「小的只聽妻子提及有關公孫白冰之事,其他根本不知情啊……」

「她怎麼說?」

「她說有人將公孫白冰回來神劍門,要害死門主夫人……」

「那個人是誰?」

「呃……」

「不說實話,立即砍頭!」

「他說是師爺的詭計……我完全不知情啊!」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點頭:「是的,小的勸她別亂說,她就是……小的還說師爺怎會……」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立即應是,未敢再開口。

司徒崑崙沉吟一陣,問道:「你可知道,誰綁走你妻子?」

「小的不知……」

「你疑心是誰?」

「小的原有疑心,但只是那人相貌,不知人名,自無從說起。」

「可有特徵?」

「他左臉有道刀疤……」

司徒崑崙輕輕頷首,隨又問:「我聽說你老婆逃走了,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小的昨夜被抓到牢里,這消息還是獄中大爺告訴小的……」

「你老婆逃走,可能藏在哪裡?」

「不清楚,或許會回到門主夫人那裡吧?」

「她現在還沒回去。」

「那……她會到哪裡?這死婆娘!」

「你認為無雙夫人跟你老婆有關係?」

「這個…小的不清楚,小的跟無雙夫人從未碰面。」

司徒崑崙冷冷道:「你要記住,任何事情,永遠別想瞞過我!」

「小的明白,小的完全實話實說,毫無隱瞞。」

司徒崑崙瞄著他,似在衡量他說話真假。隨即深沉一笑,道:「昨晚,你準備到哪裡接你老婆?她平常都喜歡到哪裡辦事或遊玩?」

康太平道:「小的準備在柳東橋接人,結果沒碰上,她平常都跟門主夫人一起出遊,到哪裡,小的不太清楚,至於她辦事……大都買些針絲女紅之類……」

司徒崑崙眼睛一亮:「她平常跟哪幾家有往來?」

「大概有三家吧……」

「哪三家?」

「一家是在小的住處出近的西湖綢緞莊,一家在宮城附近的吉祥鋪,另一家在東街的如意軒。」

「你都跟她去過?」

「沒有,除了隔壁的西湖綢緞莊之外,小的全未去過。」

「你覺得她每次去,都是辦女紅嗎?」

「倒不一定,她偶而也會串門子。」康太平道:「有好幾次她都空手去空手回。」

司徒崑崙滿意一笑,隨即擊掌,那侍從立即進入,他道:「你去找黑青鋒,如果他已經回來,叫他立刻來見我。」

侍從拱手道:「黑護法已經回來,正要見您。」

司徒崑崙急道:「快請他進來!」

侍從立即應聲退去,未久,大門走入一名黑衣刺客,康太平乍見那人臉上刀疤,嚇得驚叫:「就是他!」

司徒崑崙冷道:「你說誰?」

康太平直指黑衣人:「他就是綁走我老婆的人。」

司徒崑崙拍手,侍從過廳,他道:「把他帶走,等候處理。」

「是!」

侍從立即抓提康太平,嚇得他全身發顫,急忙尖叱:「不不不,我弄錯了,不是他,另外有別人,那人的刀疤跟他不一樣,這個人是好人,他救過我,我知道他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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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神關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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