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綠衣少女
紫玫滿臉不屑,又手站在他面前,冷冷道:「你怕我說出來是不是?我偏要說,唐華佗替我家老夫人看了多年的病,他的聲音,老夫人還會聽不出來?你明明是招搖的騙子!」
唐華佗怒哼道:「老夫不願和你一般見識!」
紫玫道:「那是你做賊心虛!」
「別人不知你的底細,你當我也不知么?」
唐華佗道:「你知道什麼?」
紫政冷冷的道:「你明明戴著人皮面具。」
唐華佗目光閃動,冷笑道:「老夫面上戴了人皮面具么?」
紫玫冷笑道:「要不要我替你揭下來?」
唐華佗道:「你很有自信?」
紫玫揚手作勢,說到:「不信,我就剝下你一層皮來。」
蓮步輕移,已到了唐華佗面前,身法之快,教人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唐華佗後退了兩步,把藥箱往几上一放,沉聲喝道:「你既非淮陽鏢局的人,老夫那就不用客氣了!」
猛然欺身而上,揚手一掌,直向紫歡迎面劈了過去。這一掌蓄勢而發,手法威猛異常!
紫攻輕輕一笑,道:「你早就不用客氣啦!」
右手一起,五根白玉般的纖指,舒展如蘭,似是擘扣脈穴,又好象是拂截唐華佗的手臂。
這一手之中,竟然暗藏著無數奇奧變化,使人目為之眩!
金翅雕郭世汾看得暗暗一驚,忖道:「此女出手,好不怪異!」
唐華佗一看無法拆解,逼得忙撤回掌勢,右足飛起一腳,閃電踢出!
紫玫嬌哼一聲,拂出的縴手,忽然一沉,兩個指頭,很快朝他「中封穴」上點來。
唐華佗心頭一驚,左足足尖點地,急忙向後斜躍開去。
那身形剛落,眼前綠影一閃,紫玫已跟蹤而至,雙手疾發,急攻過來。
唐華佗沒想到一個小小使女,竟有這等身手,怒吼一聲,雙掌連環劈出。
那紫玫出手奇詭,三兩招功夫,已把唐華佗攻得手忙腳亂,喘不過氣來,差幸她似是沒有傷他之心,因此雖把唐華佗迫得步步後退,卻並末施展殺手。
此時唐華佗已被逼得連退七八步,快近牆角,紫玫揚手一掌,朝他臉上拍來!
唐華佗面露獰笑,左手一格,右掌突發,但見一隻烏黑的手掌,快若奔雷,朝紫玫當胸印去!
郭世汾心頭一凜,急急喝道:「五毒掌,姑娘不可硬接!」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紫玫嬌叱一聲:「你是找死!」
身一側,不退反進,電光石火之間,業已變招換式,改拍擊為擒拿,纖纖五指,一下落在唐華佗右肩之上,但聽唐華佗一聲慘嚎,就往地上坐了下去。
紫玫臉罩寒霜,冷冷的道:「若不是你施展這種歹毒武功,我也不會廢去你一條右臂的!」
唐華佗目含怨毒,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家聽她一說,舉目瞧去,只見唐華佗練有「五毒掌」的右手,軟軟垂下,果然已被廢去了。
郭世汾暗暗一驚,忖道:「此女手法又快又奇,當真是生平僅見!」
紫玫回頭朝郭世汾嫣然一笑道:「他人已被我所制,是真是假,你們自己去看吧,我要去啦!」說完,轉身往外就走。
郭世汾忙道:「姑娘請留步!」急步追出,趕到階前,那裡還有綠衣少女的蹤影?
心頭不覺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感慨!自己身為淮陽派一派掌門,和她只不過先後一步之差,竟會連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微微出了一會神,才回入廳中;只見管天發蹲著身子,正在仔細察看唐華佗的頭頸。
嚴幼信站在邊上,一見師傅進來,急忙道:「師傅,唐華佗已經死了!」
郭世汾身軀猛的一震,道:「如何死的?」
管天發道:「服毒自殺的。」
郭世汾濃眉一皺,急急問道:「他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管天發道:「小侄還沒找得出來,如若他真的不是唐華佗,那麼他戴的這張人皮面具,該是江湖上製造得最精細的面具了。」
郭世汾沉聲道:「只怕還有一張同樣精細的呢!」
江寒青自從唐華佗進入客室之後,除了說過一句「久仰」,就一直裝作有病,沒有開口,這時說道:「世叔,那小姑娘走了么?」
郭世汾微微嘆息道:「老夫追出去,她已經走了,唉,此女來歷,使人也不無懷疑……」
話音甫落,突聽管天發道:「此人果然戴了人皮面具!」
隨著話聲,手指在唐華倫頸項間,輕輕搓動,捲起一層浮皮,接著緩緩揭起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來!
這時天色業已昏暗,嚴幼信在廳上點起了燈火。
郭世汾凝目瞧去,但見唐華佗被揭下面具后,露出焦黃的臉頰,高顴鼠目,形容枯瘦,一望便知是個狡猾之徒!
這時他口鼻之間,緩緩流出黑血,顯然是服了極毒的藥物致死。
郭世汾雙目圓睜,怒哼道:「想不到會是他!」
管天發抬目道:「師傅莫非認得此人不成?」
郭世汾道:「他就是江湖上人稱要命郎中的崔長林。」
管天發道:「怎地此人要假冒唐華佗呢?」
但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二弟曹永泰匆匆走入,剛叫了聲:「師傅……」目光落到要命郎中身上,不覺一呆!
郭世汾道:「可是試出有毒么?」
曹永泰道:「弟子奉命把那包葯餵給狗吃了,不過盞茶工夫,那條狗就懶洋洋地伏地不動,怎麼趕它都不肯定動,只怕果是慢性毒藥。」
原來方才郭世汾聽紫玫說出她家相公服了唐華佗的毒藥,心中生疑,悄悄命曹永泰拿了一包藥粉,出去找一條狗試試,是否有毒。
郭世汾雙眉緊皺,望了江寒青一眼,沉聲道:「由此看來,這要命郎中,果然是你們仇家派來的人,他們大概已猜到你們兩人,投奔老夫而來……」
這一回頭,瞥見那要命郎中的耳目口鼻之間,已經開始潰爛,一股濃重腥臭氣味,令人作嘔!
郭世汾怒哼道:「好惡毒的藥物!看來他的屍體,也快要腐爛了,你跟陸得貴立時把他拖去後園埋了罷。」
曹永泰答應一聲,雙手抓起要命郎中的屍體,匆匆往外走去。
就在曹永泰堪堪離沉去,院落中又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方家宏的聲音在外叫道:「師傅,三師叔來了。」
話聲方落,突見一個渾身血污的中年漢子,一腳跨了進來。這人中等身材,約莫四十五六年紀,身穿一件青綢夾衫,左肩已被鮮血濕透,長衫也給兵刃割破了幾處,顯得甚是狼狽!
郭世汾臉色大變,急急迎了過去,問道:「老三,你負了傷?」
嚴幼信慌忙倒了一碗熱茶送上,說道:「師叔先喝口熱茶。」
祝秀夫伸手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抬頭道:「不瞞大師兄說,今天要不是有人暗中相救,小弟只怕見不到大師兄了!」
郭世汾濃眉剔動,沉聲說道:「你遇上了什麼事?」
祝秀夫伸手撫撫左肩,說道:「小弟接到大師兄的信,就兼程趕來,剛到東門外大橋附近,就遇上五個穿黑衣的傢伙
郭世汾臉色一變,怒聲道:「果然是這批賊人!」
祝秀夫詫異地道:「大師兄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么?」
郭世汾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先說下去。」
祝秀夫道:「那五個黑衣漢象是守在橋邊,看見小弟,就迎了上來,其中一個說道:『來的可是祝三俠么』?
小弟不知他們來歷,拱拱手道:『兄弟正是祝秀夫,諸位……』
那為首的黑衣人沒待小弟說完,笑了笑道:『祝三俠匆匆由泰興趕來,不知有何貴幹?』
那為首的說,祝三俠還是回去的好。
小弟道:『為什麼?』
那人陰惻惻笑道:『免遭殺身之禍。』」
但聽祝秀夫續道:「『小弟聽得大怒!』笑道:『就憑你們幾個么?』
那人道:『祝三俠一定要進城,咱們兄弟也不勉強,但只怕祝三俠到不了東門。』
『小弟一怒之下,就和他們動了手。唉!誰知道這五個黑衣人,手下甚是了得。小弟和他們惡鬥了五十來合,已是落盡下風!連左肩也被一個使三尖刀的刺中,流血不止!』
小弟咬緊牙關,又和他們拼了十來招,正感無法支持,忽聽身後不遠,有人喝了聲『打』!
那圍攻小弟的五人,在這一瞬之間,五把兵刃,同時落到地上,紛紛向後躍退,小弟只見他們各自捧著右手,狼狽逃走。」
郭世汾道:「三弟可曾見到那暗中出手的人么?」
祝秀夫嘆了口氣道:「唉,小弟那時連氣也喘不過來,等到他們逃走後,再回過頭來,那人已經走了。但那聲『打』,小弟卻聽得十分清楚,聲音尖細,極似女子聲音!」
郭世汾道:「此人舉手之間,就擊落五名高手的兵刃,不知使的是什麼暗器?」
祝秀夫道:「小弟當時也沒看得清楚;但他們走後,小弟卻在附近地上,拾到了三顆菩提子。」說完,探懷取出那三顆菩提子來。
郭世汾伸手接過,攤在掌心,微微出神道:「用細小的菩提子當作暗器,就能擊落五名高手兵刃,此人打穴手法,江湖上已是罕見!」
祝秀夫道:「大師兄說得極是,當年……」
郭世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舉頭看看天色,說道:「三師弟從泰興趕來,已經到了,老二就在高鄧,怎麼此時還未到?莫非……」
祝秀夫道:「大師兄也派人去請了二師兄來么?」
郭世汾臉色流露出焦灼之色,點點頭道:「不錯,我命家宏派人快馬去請你們兩人來的。」
方家宏站在一旁,說道:「你老人家要兩位師叔明日午前趕來,二師叔也許要明天早晨才來到呢。」
郭世汾搖搖頭道:「為師雖說要他們明日午前趕到,但你三師叔都趕來了,老二是個急性子的人,又那會等到明天呢?」
忽聽外面一個洪亮聲音接著笑道:「哈哈,大師兄倒是摸透了小弟的脾氣,你派人快馬趕來,小弟哪能不立即趕到?」
隨著話聲,走進一個五十齣頭,手上提著一支旱煙管,身穿青布長衫的老者,此人正是郭世汾的二師弟開碑手任百川。
郭世汾心頭放下一塊大石,喜道:「老二,你怎的才來?」
開碑手任百川拱拱手道:「大師兄有所不知,適才小弟在路上碰上了幾個毛賊……」
目光一轉,忽然「咦」的一聲,道:「老三,你怎麼了?掛了彩?」
郭世汾擺手道:「二弟,你先坐下來再說。」
三人相繼落座。
方家宏、嚴幼信上前和二師叔見了禮。
任百川目光一轉,望著江寒青,管天發兩人,問道:「師兄,這兩位是誰?」
郭世汾含笑道:「老二一來,就忙著說話,愚兄還沒引見哩;他們是愚兄兩個內侄,王家祥、王家麟。」
一面朝江寒青、管天發說道:「你們快見過任二叔、祝三叔。」
管天發扶著江寒青站起,朝兩人拱手為禮。
郭世汾回頭朝方家宏吩咐道:「家宏你去吩咐廚下,整桌酒菜送來,替兩位師叔接風。」
方家宏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祝秀夫忍不住道:「二師哥,你不是說在路上遇到了幾個毛賊么?是不是穿黑衣的賊人?」
任百川面露驚奇,瞧了祝秀夫左肩一眼,問道:「怎麼?你也遇上了?」
祝秀夫笑道:「小弟剛才已經說過了,現在先聽聽二師哥你經過如何?」
郭世汾點點頭道:「不錯,老二,先聽你的。」
任百川吁了口氣,搖搖頭道:「說來慚愧!今天要不是有一位小姑娘出手,小弟此刻只怕早已躺在南門外了。」
郭世汾道:「那是有人攔途截擊你了。」
任百川道:「正是,小弟趕到南門,天色還未昏黑,就遇上五個黑衣匪徒突襲,小弟真沒想到,在咱們淮陽派地面上,居然有人敢截擊小弟!更沒想到這五個傢伙,竟然都武藝高強;小弟以一敵五,除了招架,簡直沒有還手的能力。後來連招架都有了困難!那時天色已經快黑,忽然從樹林子里閃出一個小姑娘,她說她看不慣以眾凌寡,便三腳兩拳的把他們五人的兵器都奪了下來,還打了他們每人一個大大的耳光。」
郭世汾目中異采一閃,問道:「這小姑娘,大概有多大年紀了?」
任百川嘆了口氣道:「說來真叫人難以置信,那小姑娘最多也不過十六七歲,但她出手之快,武功之奇,小弟活了五十來歲,真還是第一次遇上!」
郭世汾點點頭道:「二師弟遇到的這位姑娘,可是一身綠衣,梳著兩條辮子?」
任百川一揚眉道:「原來大師兄果然認識她!此女究竟是何來歷?」
郭世汾一手捻須,含笑道:「她和你說了什麼?」
任百川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說道:「那小姑娘說,她有件事方才忘記說了,所以叫小弟帶來一張字條,當面給大師兄,讓大師兄過目。」
郭世汾道:「她在字條上寫了些什麼?」
任百川笑道:「那時天色已黑,小弟急著趕來,就把字條揣在懷裡,那有工夫去看?」
說著,把字條遞了過去。
郭世汾接到手上,打開字條,只見字跡頗為美秀,但又極潦草,一望而知是出於女孩子手筆,而又是匆促寫就。
再看她寫的,卻是四句似詩非詩的句子,那是:
「非往亦非來,非朝亦非暮,生在虛無中,敬在言詞上。」
郭世汾看后皺皺眉頭,問道:「她還說了些什麼?」
任百川道:「沒有,她只說這張字條十分重要,大師兄看了自會知道。」
郭世汾道:「這就奇了!」
任百川道:「她寫了什麼?」
郭世汾把字條遞給任百川,一面沉吟著徐徐說道:「她叫你帶來這張字條,其中必有深意……」
任百川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麼意思?小弟可看不出來!」
於是又把字條遞給了祝秀夫。
祝秀夫也看不出道理來,搖搖頭道:「先別管它,大師兄,咱們局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嚴幼信站在身旁,湊著頭看了一遍,回頭道:「三師哥,你來看看,她打的什麼啞謎?」
任百川回頭道:「你三師哥在哪裡?」
嚴幼信被二師叔問得臉上一紅,囁嚅不敢開口。
郭世汾道:「二師弟,此事說來話長,愚兄也不用對你們隱瞞了。」
說著,朝管天發、江寒青兩人一指,說道:「他就是天發,這位是江大先生的二公子江寒青江二侄。」
他此番話,直聽得任百川、祝秀夫兩人同時一怔!
管天發慌忙躬身道:「弟子管天發叩見兩位師叔。」
江寒青也抱抱拳道:「晚輩江寒青見過任二俠,祝三俠。」
任、祝兩人一面還禮,一面朝著郭世汾道:「大師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郭世汾朝嚴幼信呶呶嘴,示意他站到門首去,一面就把江府所發生的,及萬鎮山與楚如風趕來揚州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任百川聽得臉色大變,說道:「竟會有這等事?哦,老三,你呢,如何負的傷?」
祝秀夫苦笑道:「小弟和二哥的遭遇,可說大同小異?」
當下就把自己所遇,重新又說了一遍。
郭世汾突然心頭一動,暗想:「龍虎鞭萬鎮山既已證實有人偽裝頂替,莫非……」
任百川聳眉道:「大師兄,那姑娘要小弟帶來的字條,她曾說過,此事十分重要,咱們研究研究,也許可以看出一點眉目來。」
郭世汾然髯道:「老朽聽說江二賢侄精通翰墨,天發,你去取來,讓二賢侄瞧瞧。」
管天發起身從几上取過字條,遞給了江寒青,說道:「二公子是否看得出來?」
江寒青從管天發手中接過字條,看了兩遍,修眉微攏,略一思索,沉吟道:「這四句話中,似是隱藏著四個字……」
「小侄猜倒是猜到了一點,只不知對不對?」
任百川道:「世侄快說來聽聽。」
江寒青道:「她第一句『非往亦非來』,非往,不是過去,非來,也不是未來,那就是目前,似乎隱射著『今』字。」
江寒青又道:「第二句叫『非朝亦非暮』,這和第一句意思相同,自朝至暮,正好是一天,非朝非暮,那該是指的晚上,隱射的當是『晚』字了。」
江寒青道:「第三句:『生在虛無中』,取義無中生有,自是『有』字,第四句『敬在言上』,說得較為明顯,那是『警』字了。」
郭世汾嘆了口氣,道:「三師弟,咱們有多少實力,只怕人家早就算得清清楚楚了,今晚賊人不來則已,如若來犯,必對傾巢出動,握有絕對勝算。」
祝秀夫雙眉微聳,沉吟道:「大師弟,這幫賊人,莫非和今晨的萬鎮山、楚如風來訪有關?」
郭世汾大笑道:「自然有關,萬鎮山既然已非本人,那就是賊黨了。」
說到這裡,接著嘆息道:「本來天發說出江大公子,可能就是黑旗令主,愚兄還不敢相信,但證諸事實,這幫賊人,說不定就是以江大公子為首!」
祝秀夫道:「大師兄,今晚之事咱們也該早有準備才好。」
郭世汾沉思道:「目前剛是上燈時分,賊人若來必立即就會發動,咱們先吃飽了,再分配人手不遲。」
一面回頭朝使女吩咐道:「你去把家宏叫來。」
使女領命而去。
大家因今晚有事,再也無心吃酒,匆匆飯罷。
一會工夫,方家宏趕了進來,垂手道:「師傅呼喚徒兒,不知有什麼吩咐呢?」
郭世汾道:「今天可有什麼人回來了?」
方家宏道:「到金華去的胡師傅,和到合肥去的向師傅,都已經在下午回來了。」
郭世汾點點頭,問道:「咱們局裡,目前有幾位師父?」
方家宏道:「今天在局裡的,原有五位,再加上胡師父、向師父,共有七位。」
郭世汾道:「夥計呢?」
方家宏聽得暗暗奇怪,望了師父一眼,說道:「大概有百名左右。」
郭世汾道:「夠了,他們此刻都在局裡么?」
方家宏應了聲「是」。
郭世汾道:「你要陸得貴立刻傳話下去,今晚局裡有緊急之事,所有夥計,不準外出。都要在局裡候命。」
方家宏領命走出,打發陸得貴去往前院傳話,然後返身走入。
郭世汾抬目道:「你去請七位鏢頭到這裡來。」
方家宏躬身道:「弟子遵命。」
說完,轉身疾奔而去。
郭世汾轉臉朝沒羽箭祝秀夫道:「三師弟左肩負傷……」
祝秀夫沒待他說完,搶著道:「大師兄,小弟這點傷勢,還不礙事。」
郭世汾然須笑道:「愚兄知道,你的任務是守護這裡。」
祝秀夫道:「小弟趕來了,自然要和賊人見見真章,派小弟守護這裡,那是大師兄怕我無力應戰么?」
郭世汾正容道:「賊人今晚大舉來犯,極可能已知江賢侄就在我們鏢局之中,咱們最主要的一件事,也就是保護江賢侄的安危,愚兄要你守護此地,可並不是因你負了傷,在這裡休息。」
祝秀夫霍然道:「小弟敬遵大師兄吩咐。」
江寒青聽得心頭一陣感激,抬目道:「小侄一來,就給貴局帶來不少麻煩,實感不安!」
郭世汾道:「就是賢侄不來,賊黨也決不會放過淮陽鏢局的,萬鎮山就是很好一個例子……」
語聲甫落,只聽院中響起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由一位五十來歲的老鏢頭為首,魚貫走進七人,最後是方家宏、曹水泰、嚴幼信三個。
那為首的老鏢頭,朝任、祝兩人拱拱手,道:「原來任二爺、祝三爺都趕來了。」
任、祝兩人托手還禮道:「向師父好。」
郭世汾早已站了起來,含笑招呼道:「諸位師父請坐。」
大家落坐之後,向師父問道:「總鏢頭,咱們局裡發生了什麼事么?」
郭世汾道:「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幫行動極之神秘的人物,為首的是一個黑旗令主,他手下擁有不少武功高強之人。」
向師父臉露詫異,朝其餘六人望了一眼,奇道:「黑旗令主?這個名字從未聽人說過,你們在江湖上有沒有聽到過?」
其餘六位鏢頭一齊搖搖頭道:「沒有。」
郭世汾微微一笑道:「兄弟說幾件事,諸位就知道了,約在十天之前,河北李家的葉總管在淮陰遇伏身死,幾日前金陵江大公子,也在下蜀遇伏受傷,鎮遠鏢局,在最近失了一起鏢,這一連串的事故,據說都是黑旗令主所為……」
向師傅等人不覺低「啊」了一聲。
郭世汾又道:「兄弟得到極可靠的消息,黑旗令主這次行動,就是咱們淮陽鏢局了,因此兄弟要家宏關照賬房,暫時不接生意,一面派人快馬去把老二、老三請來,不料他們兩人趕來揚州,卻在城外,遭到幾名黑衣人的襲擊,老三還負了傷
向師傅道:「這幫賊人敢在揚州地面上,公然和咱們作對?」
郭世汾輕輕吁了口氣道:「豈止如此,賊黨今晚極可能大舉來犯,企圖一舉消滅淮陽派,殺盡淮陽鏢局的人……」
七位鏢頭全都聽得臉色倏變,有人厲聲道:「賊人敢來,咱們就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郭世汾點點頭,大笑說道:「英雄所見略同。」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張名單,又道:「兄弟擬就了一張拒攻防守名單,看看大家可有意見?」
向師傅接過名單,念道:「前院:胡師傅、孫師傅率夥計二十名,攜匣拿兵刃,埋伏東廂。」
「曾師傅、卜師傅率夥計二十名,攜匣拿刃,埋伏西廂。」
「本師傅、黃師傅率夥計二十名,攜匣拿兵刃,居中策應。」
「後院:祝秀夫、王家麟、管天發守護小廳。」
「曹永泰、嚴幼信率夥計二十名。攜匣拿兵刃,埋伏院落兩側。」
「總指揮:郭世汾、任百川。」
「總聯絡:向博經、方家宏紡夥計二十名,攜匣拿兵刃,負責前後兩進及時援救事宜。」
郭世汾一手拈鬚,目光緩緩掠過眾人說道:「諸位師傅覺得如何?」
大家紛紛說道:「總鏢頭分配得最恰當也沒有了,咱就這麼辦。」
郭世汾頷首道:「大家如果沒有意見,那就照這張名單行事,目前已經快要起更了,敵方雖未必立即發動,咱們也該早些準備才好。」
七位鏢頭由向師傅為首,起身道:「總鏢頭說得極是,咱們告退了。」
其餘六人同時紛紛站起,朝郭世汾抱一禮,退了出去。
方家宏、曹永泰、嚴幼信三人,也因各有職司,相繼走出。
江寒青想到自己投奔淮陽派,原想暫時歇腳,再作道理,沒料到自己才來了一天光景,就給淮陽派帶來一連串的事故,心頭已然甚是憤慨。
管天發慌忙站起,扶了江寒青朝房中走去。
郭世汾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嘆息道:「江賢侄一表人才,他日成就,決不在江大先生之下,只可惜目前身中慢性奇毒,當真是蛟龍困水,英雄無用武之地!」
任百川道:「那唐華陀既由賊黨假冒而來,想必他本人已落入賊黨手中無礙,咱們這一帶,除了唐華佗,實在找不出第二位專治疑難雜症的名醫來,但江賢侄病勢不輕,只怕已不能再拖延時日了。」
郭世汾濃眉緊攏,感慨的道:「江湖中,盡多欺世盜名之輩,真正精通醫道的能有幾人?」
祝秀夫突然拾目道:「大師兄,北峽山白雲觀的天風道長,不也精擅歧黃之術么?」
郭世汾微微搖頭道:「天風道長,江湖上雖盛傳他醫道精深,但他為人冷傲孤僻,聲言不介入江湖恩怨,凡是武林中人前去求他,無不婉言謝絕,昔年八卦門掌門人固封。被玄陰九轉掌所傷,登山求治,亦遭閉門不納,差幸隨行的門下弟子,在他葯圃中,找到一株九轉還魂草,才算保住性命,咱們淮陽派和他家無交往,只怕未必肯替江侄醫治……」
突然想起「北李」仙人掌李光智,不也正在北峽山白雲觀養病?略微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但除了天風道長,確實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且等過了今晚,咱們只好陪江賢侄上北峽山去試試了。」
說話之間,但聽院外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迅疾向兩邊分散開了,霎時又歸靜寂。
接著,只見曹永泰、嚴幼信兩人並肩走入,躬身道:「弟子已把夥計們埋伏好了,不知師傅還有什麼吩咐?」
郭世汾點頭道:「好,待會如有賊人企圖沖入屋來,你們只管用匣弩招呼,記住!非到萬不得已,不許現身和敵人動手。」
曹永泰,嚴幼信躬身道:「弟子遵命。」
說完,退了出去。
郭世汾道:「時間差不多了。」大袖一揮,熄去了廳上燭火。
就在此時,前院響起了幾聲「忽哨」,緊接就是一陣軋軋弩聲,顯然鏢局前院,已經發現敵蹤!
果然在一陣匣弩之後,傳來了幾聲慘號悶響,就又漸趨沉寂。
沉寂了約有一盞茶的工夫,驀然,一聲長嘯,划空而來,三連院落前面,響起一個冷峭的聲音喝道:「淮陽三俠,怎的老躲在屋中,還不出來答話?」
郭世汾低聲喝道:「二師弟隨我出去。」
話聲出口,人已大踏步走了出去,目光一掃,但見前面屋脊上,站著三個黑衣人。
這三人裝束詭異,全身上下黑黝黝的分不清頭臉,除了露出一雙眼睛之外,就是一幢黑影。
郭世汾仰天笑道:「三位何方高人?駕臨淮陽鏢局,恕郭某失迎!」
中間那個黑衣人冷冷的道:「郭總鏢頭可知咱們來意么?」
郭世汾道:「正要請教。」
站在左首的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此刻突然取出一面黑色三角小旗,兩手當胸,展了開來,沉聲道:「郭總嫖頭識得此旗么?」
「抱歉!郭某認不出來。」
左首高大黑衣人道:「這是黑令旗,凡是大江南北的江湖同道,悉在『黑旗令主』統轄之下,你明白了么?」
郭世汾道:「這就是三位的來意么?」
左首黑衣人道:「不錯,令主認為淮陽派在江北地面上頗具實力,應該早些投效旗下。」
郭世汾問道:「你們令主何在?」
中間黑衣人道:「本座就是。」
郭世汾大笑道:「黑令旗既能統轄大江南北江湖同道,令主定必是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卻不以真面目示人?」
黑旗令主冷曬道:「你只要知道本座是黑旗令主就好了。」
任百川接道:「藏頭縮尾,行動鬼祟,算得什麼人物?」
郭世汾道:「不錯,三位最好取下面罩,讓郭某瞧瞧再說不遲。」
黑旗令主道:「總鏢頭認為本座一定是你們熟人么?」
郭世汾心頭一動,暗道:「此人果然狡猾,這話明明是說自己懷疑他是江大公子了!」
一面呵呵笑道:「江湖上稍有頭臉的人物,郭某縱然不識,也該有個耳聞,令主既然來了,何吝一面?」
黑旗令主冷冷一笑,突然伸手揭去了套在頭上的布袋。
郭世汾凝目瞧去,月光之下,只見那黑旗令主竟是一個方面無須的中年人,心頭微微一怔,問道:「還有這兩位呢?」
左首高大黑衣人和右首一個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同時揭去了面罩!
左首是一個濃眉細目的老者,年約五旬。
右首是一個也在五旬開外,臉型瘦削,膚色黝黑。
這三人,自己竟然一個不識!
黑旗令主緩緩覆上面罩,冷聲道:「總鏢頭認識本座么?」
郭世汾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是了,賊黨既能假扮萬鎮山和唐華佗,自然精於易容之術,那麼自己看到的,又怎會是他們本來面目?」
想到這裡,故作詫異道:「恕我郭某眼拙,不識三位大駕。」
黑旗令主森冷地道:「識不識無關緊要,但總鏢頭可知看到本應真面目的人,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么?」
郭世汾道:「郭某洗耳恭聆。」
黑旗令主道:「除了投效本旗,別無他途!」
任百川怒哼道:「不見得!」
黑旗令主仰首向天,冷峭的道:「難道你們忍令淮陽派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么?」
郭世汾心頭怒不可遏,勃然變色!沉聲道:「就憑閣下?那未必毀得了淮陽派!」
黑旗令主冷冷說道:「郭世汾,你當本座是虛言恐嚇么?」
任百川大喝道:「無知匪徒,今晚你們能夠全身而退,已算便宜了!」
黑旗令主冷森的道:「看來不到黃河,你們是心不死的了。」
話聲一落,回首朝左首黑衣人微微點了點頭,左首黑衣人突然把黑令旗,向空連揮三揮。
郭世汾心頭暗暗一動,想道:「莫非他這是下令攻擊了么?」
心念方動,但見左右兩旁屋脊上,同時又出現了五六個蒙面黑衣人,連同正面的黑旗令主,正好品字形,把後院圍在中間。
此時右首那個黑衣人突然大袖一揚,但聽「嗤」的一聲,一道藍色火焰,沖霄直上。
這道火焰才一扛出,但聽前院登時響起了一片吆喝之聲和一片兵刃撞擊之聲!
郭世汾濃眉倏揚,「嗆」的一聲,撤出雁翎刀,嗔目喝道:「淮陽派若不給你們一個厲害,今後也不用再在江湖上立足了!」
話聲出口,瞥見黑旗令主三人身後,閃出一條人影!
那人影才一出現,就是一陣軋軋急響,一排匣弩,勢若飛蝗,朝三人身後激射而至。
右首那個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突然從背後撒出紫金擋,厲聲喝道:「豎子找死!」
縱身朝那黑影撲了過去。
原來那發射匣弩的正是方家宏,朗笑道:「蒙面賊看刀!」
黑衣人見方家宏武功竟是不弱,立時厲喝一聲,紫金擋展開快打招數,但見一片擋影,排山倒海般狂攻過來。
方家宏一時那敢大意,單刀避實就虛,以巧力和黑衣人在屋面上展開惡戰!
這一剎那,在左右兩廂屋頂上出現的六個黑衣人,已然各拿兵器,飛躍而下。
如今黑旗令主和左首的黑衣人尚未出手,自己和二師弟自然也不宜在此時出手,心念閃電一轉,立即沉聲喝道:「永泰、幼信何在?」
曹永泰、嚴幼信早就躍躍欲試,聽到師傅一喝,立即答應一聲,長身縱出,不容敵人腳踏實地,兩柄單刀,捲風般攻過去。
那從屋上飛身而下的六個黑衣人,武功全都不弱,但聽一陣鐺鐺急響,擋開兩人單刀,人影倏散,合圍而上,在天井中打了起來。
開碑手任百川眼看曹永泰、嚴幼信以二敵六,對方個個都不是弱手,怕兩人有失,低聲道:「大師兄,小弟接應他們去。」
郭世汾點點頭,任百川手中精鋼旱煙管一掄,飛射當場,還沒出手,但聽正面屋上有人陰笑一聲道:「任二俠有興趣,兄弟陪你玩玩!」
一道人影,迎面瀉落,那正是站在黑旗令主左首的高大黑衣人,人影方落,已發出了一掌,向任百川劈來。
任百川怒笑一聲,旱煙管交到左手,右掌一翻,施展「鷹爪手」反扣對方脈門。
高大黑衣人發覺他這一抓勢道極大。倒也不敢便接,右掌一收,避開「鷹爪手」,左掌一記「袖裡藏刀」,橫砍任百川右肋。
兩人對拆兩招,各自被退得後退了一步,雙方都已覺出對方是自己生平中僅遇的高手!
再說那使紫金擋的黑衣人和方家宏打了十幾個回合之後,已看出方家宏的武功不如自己,不由得冷「嘿」一聲,招式突然一緊,放手搶攻。
直逼得方家宏連連後退。
黑衣人幾招得手,主動殺機。
三兩招工夫,已被圈在一片檔影之中,連間帶擋,勉強又支撐了三招,已是汗流浹背,情勢十分危急!
只聽有人低喝道:「方老弟,這位朋友,還是交給我吧!」
人影一閃而至,「呼」的一聲,朝黑衣人身後攻到。
黑衣人心頭大怒,猛然一個迴旋,紫金擋向後橫掃過去。
但聽「鐺」的一聲金鐵交鳴,兩人同時覺得手上一麻,退後三尺。
方家宏心知是向師傅趕到,趁他們一招交擊之際,身形閃動,疾退出去。
「方老弟,快去接應你兩個師弟。」
方家宏聽他一喝,哪敢停留?身形一旋,縱身往院中撲去。
黑衣人目注向師傅,冷笑道:「朋友大概就是打虎將向師傅了?」
向師傅道:「你知道就好。」
黑衣人冷冷的道:「你也是淮陽派門下?」
向師傅道:「這個你管不著!」
黑衣人獰笑道:「朋友既然要替淮陽派賣命,那是自找死路怨不得人!」
紫金擋一記「力劈華山」,迎面打去。
向師傅大笑道:「來得好!」
鑌鐵棍「橫槊中流」,迎著架去。
兩招硬接,彼此心裡都有了數,誰也不敢稍存輕敵之念,紫金擋,伏虎棍,各展所學,展開了一場狠斗。
曹永泰、嚴幼信力敵六名黑衣人,原已落盡了下風,幸得方家宏及時加入,成了三對六,雖然還是以一敵二,但勉強已可撐持。
這後進除了金翅雕郭世汾岸立階上,尚未出手之外,對面屋上的黑旗令主,也負手而立,生似對這場激戰,視若無睹。
正在此時,對面屋脊的黑旗令主開口了:「郭總鏢頭,眼前情勢如何,你應看出來了吧!」
郭世汾雙目盡赤,手中緊握著雁鋼刀,怒哼道:「郭某看不出來!」
黑旗令主冷聲道:「淮陽派合起來也只有這點人手,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去么?」
郭世汾心中一動,反問道:「難道你還有後援?」
黑旗令主大笑道:「這不過是本應手下的第一批人馬,第二,第三批人馬,也快要到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忠告,只要你郭總鏢頭點個頭,投效黑令旗下,你仍然是領袖淮陽派的掌門人。」
郭世汾聽得心頭暗震,大喝道:「住口!目前鹿死誰手,尚在未定之數,就是淮陽派戰到最後一人,郭某也不會投到你江湖敗類的黑令旗下,閣下有何本領,就和郭某一決死戰!」
黑旗令主冷冷一笑道:「憑你還不配和本座動手,嘿,嘿!不到黃河心不死,郭總鏢頭你等著瞧吧!」
郭世汾心頭甚是震怒。真想飛身上屋和他一拚!
只因顧慮到屋中的江寒青行動需人扶持,對方真要再有後援趕來,三師弟劍傷雖然不重,但和管天發兩人,只怕未必阻攔得住,除非自己守在階上,才能不讓敵人關入。
這一場戰局,眼前雖然尚呈均勢,但很明顯已是一個有敗無勝的局面,縱然賊黨沒有後援,時間一長,己方也必敗無疑。
正在沉思之間,突聽兩聲長嘯,划空傳來!
郭世汾聽得嘯聲,登時臉色大變,急急抬目望去。
果然,隨著兩聲長嘯,正面屋脊上,又出現了兩個黑衣人!
這兩人才一現身,東西兩廂的屋面上,也同時出現了七八名手執兵刃的黑衣漢子。
只見那五短身材的黑衣人,朝黑旗令主躬身一禮,說道:「令主恕屬下遲來一步,不知有何吩咐?」
黑旗令主一揮手,聲音冷竣地道:「把郭世汾拿下了!」
他此言一出,那五短身材的黑衣人突然轉過身來,目光炯炯,朝郭世汾迅速投瞥了一眼,沉喝道:「師弟,咱們下去!」
「郭某和你們拚了!」雁鋼刀一橫,攔著兩人就動起手來。
適時但聽三師弟沒羽話祝秀夫高聲叫道:「大師兄,分一個給小弟吧!」
長劍一擺,疾向那使劍的瘦高個子奔去!
那瘦高個子舍了郭世汾,轉身和祝秀夫平斗在一起,雙劍並舉,展開了凌厲攻勢。
正在情勢危急之時,猛聽半空中響起一聲洪喝:「好些魔崽子,果然在這裡鬧事!」
聲音入耳,一道人影,宛如灰鶴一般,凌空撲攫而下,人還未到,只見他雙手一推,早有兩名黑衣漢子「叭」的一聲,被震飛出一丈開外!
接著,又有兩個黑衣人被一股極大吸力,跌跌拐拐地拉了過來。轉眼工夫,正在場中動手的黑衣人,一個個被他一招一推,摔得頭昏眼花,兵刃脫手,但連人家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都沒看得清楚!
這本是一個瞬間的事,淮陽派的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救兵,弄得目瞪口呆,驚奇不止!
「嗆!」黑旗令主突然拔出長劍,冷喝一聲:「狂徒看劍!」
雙腳一頓,飛身而起,劍勢在空中幻出一片寒芒,朝那人當頭罩落!
這一下劍勢奇幻,凌厲絕倫,瞧得場中眾人,無不聳然動容!
只聽那蒼老聲音大聲道:「魔崽子,憑你這點不成氣候的玩藝,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獻醜?」
話聲甫出,大家但聽一聲悶哼,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脆響,人影倏分,黑旗令主身形暴退,手中長劍已經落到人家手上!
不!那長劍已被人家一拗為二,並中折斷,丟到地上。
黑旗令主目中驚芒連閃,冷厲地道:「朋友,報個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