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神龍抖甲1
第六卷神龍抖甲1第六卷神龍抖甲第一章終南之行(上)
終南山自古就是華夏的修真名山,它峻拔秀麗、錦繡畫屏,聳立在華夏之西南大地。山上多奇峰異洞、飛瀑清池,其景色之幽美絕雅,令人一洗煩俗之氣,堪稱華夏一最。
蕭楓一人迤儷於終南的盤蜒山道,望著周遭連綿山勢、雲繞峰巒,實覺心曠神怡。這次他是單身前來,對於那前呼後擁的生活,已有些厭煩,初時,還有些新鮮,可如今,卻覺得這種生活方式,實與自己的生性相背離。
想起這十數天來的所作所為,自己亦頗感得意洋洋。
不過美中也有不足,自王宜昌教授會同成穎,以及他所請來的那些專家朋友,經過了數日的初步探討。覺得那密宗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實亦有些微暇,其因在於,便是此陣在佛門中本是用於伏魔之用,故而它吸取的天地能量,亦是以陽剛為主,充滿了威猛和突兀。其巨大的破壞性,倘若硬是要參合進機械,只怕到時,反而會釀成巨大禍事。
就在這焦頭爛額,一籌莫展之下,幸得魏重岳發函,邀請自己參加那所謂的修真大會,才使自己陡然憶起了終南山『活死人墓』內的那座『七星奧相』大陣。如今想想,哪座神陣的精微運行、奪天造化,豈非和『藏密蓮花法輪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且不定那座神陣,比之『藏密蓮花法輪陣』猶要勝上三分。倘若如此,那麼這新能源的產生,也就迎刃而解。
思忖間,不覺已到了重陽宮外。此時的重陽宮那裡還有當日那丹楹刻桷的風光。雖然碑匾依舊,大字爍金,可是原先那佔地極廣,宮室連綿的浩大殿群,*風*語*小*說*時下卻是稀稀落落,縮水大半,且有些角旮處更是殘破敗毀,黑熏火痕。不過雖是如此,可隱隱間依然能讓人回想起昔日的恢弘壯勢,萬千氣象。
望著師門殿觀的滄桑變遷,蕭楓不由心下微酸,唏噓不已,但覺人生如夢,流逝如水,恍惚間,已是彈指千年,重重隔世。正值他黯然神傷,萬千思緒之際。忽而一個朗如春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蕭公子,你來了,哈哈,你怎不早點通知我,害得我眼下這般失禮。」
蕭楓抬眼望去,說這話的人正是剛從宮內出來的魏重岳。
在他身後,尚還隨了三人。左後首,是個白眉豐顏,身披緇衣的年老僧人,渾身隱露出一股慈祥和藹;在僧人旁的卻是一個臉目黝黑,身形橫矮的中年人,身著一件黑色中山裝,顯得乾淨利落,力量無盡;而右首的那個,就不由得蕭楓嘖嘖稱奇了。
只見他歲約六十許,破藍衫,墨腰帶,蓬頭露頂,手執竹杖,足上更是狼狽,一腳著靴,一腳赤光,雖說初看,令人覺得骯髒污垢,可細細辨視,卻又教人深感忻忻自得之深趣,落落不羈之氣象。
蕭楓本值愁思緬懷,時下卻亦只能強顏笑道「享受山韻,探略水幽,自當一心咀嚼,不然,又怎能領悟到其中的悠長韻味。況且先生身當要職,在此大會即要召開之際,自然是雜事眾多,無所餘暇,蕭某又豈敢叨擾?」
魏重岳哈哈笑道「只要是公子前來,莫說些微瑣事,縱然是天大的事,魏某亦是拋於腦後,先陪貴客。」說到這,身子一移,向旁閃了一步,現出身後三人的身影,微笑道「蕭公子,我來替你介紹下。」
右掌指著那年老僧人的道「這位是五台山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忙道「久仰——」
寂空亦微笑頷首,合什一禮。
這時,魏重岳又指著那中年人道「這位是葆和宗的當代宗主,石良。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又是忙道「久仰——」
待蕭楓與石良寒暄之後,魏重岳指著那邋遢老人道「這位是本派護法長老,更是本派支脈遇山門的門主,竹杖翁龍魂憂傷。且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聽得此人竟是同門,不由很是訝然,心想這本門宗旨,雖說提倡儉約樸素,可亦不須這般不修邊幅,放蕩不羈吧!當下也是
「久仰,久仰。」不過他對魏重岳身後三人,為何俱是虯龍組的長老,倒亦頗感稀奇。不由用一副探詢的神色,向魏重岳望去。
魏重岳見他這般,不禁莞爾,說道「蕭公子不必訝異,這三位確實是虯龍組的長老,適才我們本在敘話,可聽得道童來報,有一年輕人獨自上山,不多久即要到重陽宮外。我一聽,便知這年輕人必是公子無疑,故而才喚他們一同出來迎接。而他們亦想親自來感謝下公子的授藝之恩。」
蕭楓一聽,當即向哪三人道「雕蟲小技,怎勞三位長老如此厚待,蕭某汗顏。」
但他心下也在疑惑,本道,憑魏重岳的實力,至多是全真隨山門下,一尋常弟子而已,可眼下見他的朋友,不是一派之主,就是一寺方丈。如此說來,他在隨山門中的地位,自亦非同一般,難道時下隨山門的實力,凋零得很厲害?
三人見得蕭楓雖是胸懷錦繡,卻是這般謙謙多禮,心下自亦好感大增,亦是連聲頌美,直道有幸。蕭楓也頗想和這三位長老,拉好關係,以便日後有甚事情,較易商討。故而,雙方的禮儀來去,那是繁繁瑣瑣。
魏重岳見此,大蹙濃眉,朗聲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客套,再如此下去,要什麼時候方能到得了那太乙池?」
眾人聽他催促,相視莞爾。
寂空大師道「那就請魏施主帶頭先行吧!」
魏重岳笑嚷道「先行就先行,你個老和尚怎老叫我施主、施主的,聽了就彆扭,我可沒錢施給你。」
眾人一聽,又是『呵呵』笑起。這時,蕭楓注意到龍魂憂傷的笑容,似有些勉強,且神色間,不時隱露出一股哀傷之意。蕭楓尋思:這人莫非與自己遭遇相似,亦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是而才會這般邊幅不修,邋遢無羈。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一章終南之行(中)
笑聲息止,眾人即隨著魏重岳一路行去。由於另三人均是虯龍組的長老,故此蕭楓也不加隱瞞,便把這些時日來,在新能源研究上的進展,亦一一說於他們知曉。
寂空大師欣然道「老衲雖為出家之人,可聽到蕭施主的這些行將善事,老衲是心喜氣爽,好生欣慰。說來也是我華夏福厚,方能誕生出蕭施主這般的天縱英才,絕世俊彥。」
「是啊,我魏重岳生平甚少服人,可惟有蕭公子,我是敬仰萬分,五體投地。」魏重岳在旁感嘆道。
蕭楓被他們這麼連相吹捧,心下大為不安,說道「各位不要這般抬舉小子,否則,我當真是不知所在了。」
『哈哈——』眾人聽得蕭楓的自謙言辭,又是一片笑聲。
不覺中,穿過數處殿宇,繞一彎后,忽現一條幽邃蜿蜒的小徑,徑旁荊棘雜生,壑谷危岩,顯得甚是荒僻。
蕭楓訝然,尋思:這中土修真大會,怎的開到如此清野之地。即便是沒有什麼通衢大道,可也不能這般步入亦難。而且,為何這多空曠殿宇不用,非要去那野外聚首,這些修真人的想法,確實教人費解難思。
魏重岳昂首先行,眾人趨步皆隨,須臾后,小徑雖完,可顯在蕭楓眼前的卻是一條更為崢嶸險峻的天梯石棧。其梯棧橫跨兩崖之間,上是畏途絕壁,天不盈尺,下是飛湍瀑流,衝波逆折,其萬壑雷動之聲,更是教人心驚膽戰,惶惶不已。
幸得幾人俱是當世高手,視險如夷,是而面不改色,緩步而行。倘若讓個尋常人來此,只恐要以手撫膺,坐而長嘆這世道多艱。
這時,蕭楓猛然想起了魏重岳所說的天道已閉,風語www.smenhu.cn其路難開的事。又加自己時下所處的這種天空彩雲滅,地遠清風來的凌絕之頂,一時心有感觸,不由謂嘆「時人想雲路,雲路杳無蹤;欲問何處有,卻是在虛空。」
話音方落,便聽得寂空大師突然在旁形骸意狂的贊道「妙,真是妙啊!蕭施主的詩謁,其意深遠,其韻悠然,當真是發人深省,當頭棒喝。」斯時,那原來的高僧儀態,不復再有,繼而又是向蕭楓合什一禮「
施主指點,老衲受教。」另三人此時也是一副頗有意會的神情。
要知蕭楓此詩謁,也是觀了這飛鳥難渡,靈猿愁攀的峭壁絕崖,再加上自己曾經的經歷,方偶有所悟,隨口就道。眼下被寂空這麼大肆頌讚,且又執禮恭謹,頓時惶恐,忙回禮道「大師客氣了,小子是胡口亂謅,何當大師謬讚。」
其實,這是蕭楓未往深處想。須知,時下的蕭楓,其修真境界,實已到了前無古人,後者仰止的地步。他的稍一會悟,那是何等的悠遠意境,又怎是眼下這四人可以自行領悟。故而他的偶悟隨言,對於寂空等人來說,委實不亞於佛祖說法,仙尊講道。
過得那天梯石棧,又走約半里,再行過一極短的昏黑山洞后,眾人眼前登時一亮。但見四周千峰疊翠,萬壑竟幽。高山環列中,則是一片曠大的谷地。而在谷地中,居然有一汪波光瀲灧,明若水鏡的大池。
令人奇異的便是,斜刺里尚有一高懸飛瀑,噴珠濺玉,可任它再是如何氣勢磅礴,瀉流萬鈞,但一到湖池,即立時含蓄飄溢,靜若溫水,隨之又是騰騰水霧,似夢如幻,構成了一幅泉瀑奔涌,煙波浩淼的古樸墨畫。
蕭楓見得這般景色,一時間不禁心弛神醉,尋思:沒想到,這終南山麓竟還有這般仙靈之所,本道前山景色已是人間至美,眼下觀了此處,方知仙境不凡。想想自己雖為終南門人,可是對這後山景色,卻亦不甚寥寥,當真是愧對全真門人這四字。
但他轉念又忖:魏先生說道,修真大會便在太乙池畔召開,觀眼下景象,這一碧波大池想來便是太乙池,可怎的左近竟而人影全無,惟有鳥獸來去?
正訝異間,忽而心頭一動,當下神識外放,察知究竟。須臾,即隱隱然覺得前方有一隱形結界,籠罩整個大谷。其間億萬細線,交織纏繞,似彈似縮,時衍時滅;既互不影響,各成一界,又片片相聯,渾然一體;每一絲、每一點仿如那浩瀚蒼穹里的億萬星辰,奧妙無窮,人鬼難測。
察知眼下結界,蕭楓陡感疑竇:莫非這便是《太陰悟真篇》上所說的修真結界?但它又究有何功效?自己雖說功境深厚,可這等小巧之術,卻是涉獵極微。看來,回去后,須要多多揣摩才是。
此時,魏重岳走前兩步,右手前伸,食指輕彈出一縷桔色火焰。那火焰雖巨,去勢亦疾,卻是恍如跌入汪洋,周遭竟無半絲映動,就好似從未有過火焰擊出一般。蕭楓見了,不由更奇。但他深知魏重岳此舉,必有含義,只是自己不解罷了。故而並不開口詢問,逕自凝神卓立,靜觀其變。
片刻后,前方湖池,水霧翻滾,裊裊散散,似有一股天地靈力從天而降。霧氣飄舞中,一點藍光在迷霧裡,由遠及近,由小及大,直到圓若姣月,艷麗絕倫。
蕭楓駭然,但見那輪藍月,募地是藍光大作,漫溢全谷,仿如明月初升,輝灑眾生,剎那間,蕭楓等五人,均是沐浴在溫和舒柔的藍光內。`
蕭楓側頭顧望,見魏重岳等四人神色自若,意似明了,便知這藍光必無敵意,不定是為了接引而來。須臾,蕭楓的料想,果真無誤。但見那藍光在大漲之後,就開始內縮,直至縮聚成一人大小,形若扇門的藍色光暈。
與此同時,從光暈彼處傳來一清越明朗之聲「魏師弟,就等你們了,還不速進?」
魏重岳『呵呵』笑了兩聲,嚷道「師兄可是等急了?馬上,馬上。」說罷,朝著蕭楓說道「蕭公子,請隨我來。」語聲甫畢,即已當先引入。蕭楓滿腹訝疑中,只得亦步亦趨。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一章終南之行(下)
原道這藍色光暈,定是途徑漫漫,要知道適才左近可是空無一人。怎料,僅只數步,已是豁然開朗。但見光暈內的景色,與剛才自己在光暈外所見,竟是並無不同。
只是此刻的谷內,多是人頭涌涌,熙熙攘攘。左一堆、右一簇,有著緇衣、有著道袍,有古時儒生打扮者、也有現代時髦穿著者,當真是林林總總,千奇百怪,反正這華夏近千年的衣著扮相,這裡是無所不有,無所不包。
而在幽美的太乙池畔,時下也是多了一寬廣百丈、平若展氈的大壇。記得初進光暈時,外面還應是晌午時分,可時下的天穹居然是長空一碧,繁星閃爍,一輪圓月,高掛夜空,似如明燦燦的古鏡,揮灑出柔和的月光。
月色下,那大壇除了有三張大椅外,地面所繪的一個黑白分明的太極圖案,映入眼帘。使蕭楓覺得既突兀,又和諧,一時間,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無由的繚繞心頭。
止不住的暗忖:這個結界竟能把內外空間分隔開來,自成天地,其功效倒是與自己的另闢次元有所雷同。只是單較威力來說,卻是不可以里計。不過,能擺出這等結界的人,其修真境界實已非同小可,想來也到了修仙境界。思至此,頓感頗想結識下擺出這個藍色結界的高人。
這時,寂空和石良相繼和蕭楓告罪,說道要回自家駐地。
蕭楓自是連道無妨,只是疑忖:莫非這修真大會的門派界限,劃得忒嚴?
魏重岳卻是在旁笑道「老和尚,大矮子,等下若是那王少虛『唧唧喳喳』的話,你們可要出來相助。」
聽他這般說法,寂空和石良忙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語聲甫畢,二人相攜離去。
正在魏重岳笑吟吟的望著二人背影遠離,原先那清越明朗之聲又是傳來「魏師弟、龍魂師弟,爾等還不速來,省得多事。」
魏重岳忙道「是——」繼而又道「蕭公子,我替你介紹下敝派掌教大閑真人。」說完,當即向一處道士眾多之地走去。
蕭楓見及、聽及,總覺得自己此趟前來,定是煩擾魏重岳不少,只是他不願說明,自己卻亦無法,只得隨去。
全真門人,此刻全都靜坐在峽谷的北側,約有百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左首俱是俗裝之人,右首則是穿道袍者具多。兩撥人之間,圍擁一老道,白鬍白鬢,紅光滿面,好一派仙風道骨之相。只是他,笑口大開,擠眉弄眼,卻是礙了不少仙逸之氣。
魏重岳和龍魂憂傷,到的近處,即雙拳一抱,ap.FYwap.et恭謹的說道「隨山門掌門、遇山門掌門,魏重岳、龍魂憂傷,見過掌教師兄。」
白鬍老道雙眼一眯,瞄了眼蕭楓,立時右手一揮,甚是爽氣的道「不用這麼多禮,都是自家兄弟。」
蕭楓一聽,陡然一樂,尋思,怎麼這老道口氣,帶著江湖味。未待他有所多思,魏重岳已向那白鬍老道介紹起了蕭楓「師兄,這就是我時常與你提起的蕭府少爺,蕭楓,蕭公子。」接著又朝蕭楓道「這位就是敝派掌教,大閑真人。」
得魏重岳一說,蕭楓自是執禮恭謹,雖然自己比他們長了很多輩,可他畢竟是本門掌教,倒亦不能怠慢。誰知大閑真人,卻是『呵呵』笑起,說道「哎呀,不要這麼多禮,蕭兄弟既然來了,就不要客氣,和大家一樣,隨便些,隨便些。」
遇到這般豪氣之人,蕭楓心知禮數多了,他反而怪責,不如隨意亦好,當下道「那我就謹遵台命!」接著魏重岳又為他介紹了全真其它各門的掌門。其中,清凈門有一道姑,似對蕭楓頗有興趣,竟而打量了他甚久。蕭楓並無察覺,敘話完畢后,逕自站到一旁,打量起了周遭的情形。
要知道,他時下實有滿腹狐疑,看著這些全真門人,即便是那大閑真人,竟亦只到『化嬰』境界的最高階,而其他的門人,那就不須說了,魏重岳和龍魂憂傷,是煉了自己的『神識培冶』大法,方才臻至『成丹』。餘下的那就更差了,僅只少數到了『氣聚』,多數還是『易經、通脈、洗髓』,這樣的實力,那裡稱得上是個修真第一派,至多就是個武林大派而已。
可轉念又想,就憑適才的那個藍色結界,其無匹的威力,和無窮的奧妙,難道不是全真門人自己所布?本想立即去詢問魏重岳,但見他正與大閑商談正事,自己亦不好打擾。再望望那龍魂憂傷,卻見他雙手支頤,呆坐一大石之上,似有滿腹心事,正要思考。氣惱下,蕭楓索性不去多慮,逕直顧睨全谷。
整個谷地內,人數不下千餘,各自濁涇清渭的分成好幾個陣營。佛道兩門,自然壁壘分明。看佛門之人,雖說一門,但隱然間,似有派系。而道門,那就更為混雜,瞧得蕭楓都有些眼花繚亂之感。
此時,魏重岳約莫與大閑已經說完,走到蕭楓跟前,笑道「蕭公子,可看出些什麼?」
蕭楓道「蕭某對修真派別,委實了解不多,還望魏先生釋惑。」
魏重岳望著谷中眾人,輕嘆一聲道「時下的修真人,由於天路已閉,故而這凡情俗念,那是多之又多。那有原先的澹泊明志,寧靜致遠。本該漱石枕流,他們卻抱金擁玉,當真是俗之又俗。公子不曉亦罷,省得煩心。」
蕭楓莞爾道「既然蕭某到了此處,焉能空手而回,自當聆聽先生教言才是。」
魏重岳聽到蕭楓如此說法,只得道「公子有否看見佛道壁壘?」
蕭楓微微頷首,意示瞧清。
魏重岳又道「西首是佛門修真,計有五台清音寺、峨嵋佛宗、普陀紫竹庵、以及九華的大輪廟。當然,其他還有些小門派,什麼金剛門,什麼珈難門,我也就不介紹了。而另幾處,就全是我道宗玄門中人了。整個道宗時下分為兩大系,三大宗,在我們對面的,是符籙系裡的靈寶派、上清派、正乙派以及昆崙山的玄玉宮;我們這裡就是金丹系的地界了,而敝派自亦律屬於金丹系。」
說到這,魏重岳朝東首努了努嘴,說道「雖然我們這些修真人,俱是同煉金丹,可是這異見,卻亦不少。單在我們這金丹系內部,就分了兩大宗。那邊的就是所謂的外宗……」
由於魏重岳說得著實太快,蕭楓根本就不及打量,直到他說完,方才有暇顧視。只是他望了半晌,亦沒瞧出個所以然,直覺得道宗內,各門派間的關係,似不大和睦,時而有人會互相怒瞪而視。
恰在此時,只聽見一陣樂聲傳來,悠悠揚揚,爽人心胸。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二章修真大會(上)
蕭楓放眼望去,但見一乘古色古香,美輪美奐的飛轎,自天而來,徐徐落降。轎旁端站四個粉妝玉琢的童子,執拂塵、捧鼎爐、背仙劍,仗玉瓶,一時間,異香陣陣,花蕊飄飄,周遭更是瑞靄紛紜,祥光繚繞。
蕭楓吃驚之時,飛轎業已落下。只見符籙系裡的靈寶、上清、正乙以及崑崙玄玉宮的眾多弟子,已是跪拜於地,口中大呼曰「弟子叩見道尊。願道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怎料那轎中道尊,並不發話,僅是個背劍道童,扯著嗓子道「諸位免禮,可站於一旁。」
眾多符籙弟子,又是連聲謝恩,隨即各自肅站,竟無一人敢於此時,盤膝而坐。與其他陣營一比,顯得突兀又滑稽。但側面亦反映出這位道尊的威儀,當真是非同一般,威壓眾門。
見得這般威儀的出場,蕭楓不禁訝然,問道「魏先生,何人有此架勢,擺出偌大排場?」
魏重岳面含鄙夷,鼻中輕嗤道「還有誰人?還不是那自詡為元始傳人的王少虛,王真人。此人素來無恥,不說亦罷,省得污了你我的口耳。」說完,逕直憤憤不平的望著對面。
聽他如此話語,蕭楓更是費解,雙眼顧掃下,但見其餘門派的弟子,卻亦神色各異,有敬佩崇仰,有不屑一顧,有面含譏笑,有置若罔聞,對這道尊的出場,想來也是褒貶不一。
蕭楓尋思:莫非此人是我全真的大對頭?是以魏重岳這般怨懟。但此人的出場忒怪,竟是從天乘轎飛落,那麼適才的藍色結界豈非形同虛設?沉吟片刻,隨即恍然,心想:定是此人,早已來到,只是不想和弟子們擠擁一處,故此獨居崖上。時下大會時辰已近,方才飛落崖底。
這時,全真掌教大閑真人走到魏重岳身邊低聲道「魏師弟,蕭公子是萬金之軀,你可要護持好他的周全,貧道先上大壇了!」雖然魏重岳曾與他說道蕭楓是如何如何的功境絕高,可是他見蕭楓,這般年弱歲輕,自是不會相信,故而才會叮囑下魏重岳。畢竟蕭楓是本派邀來,倘若有甚萬一,豈非大失顏面。
大閑真人說完后,也不待魏重岳回應,當下緩步走上太極大壇,隨著眾人的目視,在大壇中央站定。
捋了捋晗下白須,緩聲說道「既然王真人已到,那麼這修真大會,就可開始了。」說到這,忽而又回頭向那大轎嬉笑道「王真人怎還不出來?是羞於見人?亦或在算計什麼?」
要知道,王少虛為人生性苛刻,盤剝弟子,那是在修真界內出了名的。故而,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轟笑,即便是莊嚴自律,功境深厚的佛門修真,亦是色形於容。而大閑對於王少虛的窮講究,瞎擺譜,也是鄙夷得很,是以才會脫口而出這戲謔之言。
道尊王少虛在轎中沉聲說道「大閑,十年未見,你仍是這般油嘴。須知,出家人要戒葷戒腥,不沾滴油。而你……哼哼……」說到這,道尊掀簾而出。蕭楓急忙細細端詳,這道尊原是個望去三十許,面如滿月,長須飄胸,極有仙姿的中年道士,只見他出轎后,繼而又道「只怕將不得善終。」
這句重話一說,全真各門隨即大嘩,紛紛指責,而符籙系弟子的反擊,倒亦不慢,一時間,雙方陣營,互相攻詰,謾罵不止。那裡有修真人的半點澹泊瀟洒。
蕭楓蹙眉,問道近旁的魏重岳「先生,怎的這修真大會,卻會出現這般發噱景象?」
魏重岳臉色稍赤,喃喃的解釋道「師兄生性如此,我輩卻亦無法。」
「哦——」蕭楓對他的解釋,雖然頗為不滿,可亦只得就此結束。
此刻,大閑和道尊,雙雙把手一舉,兩派門下頓時鴉雀無聲,針落亦聞。
王少虛冷笑道「大閑,你也不須刻意攻詰貧道,你想壓過貧道,或是對貧道不服氣,盡可手底下見真章。」說到這,又是『嘿嘿』冷笑數聲,說道「不過,[wap.fywap.net]這種想法,貧道勸你還是放棄得好,萬一被貧道擊了個神形俱滅,豈不悔之晚矣?」說完,隨即放聲大笑。
符籙系眾弟子,也是隨之轟笑,大有耀武揚威的姿態。
蕭楓聽得對方這種狂語,不禁心下恚怒,凝神細視道尊,究是到了何等功境,竟是如此口出肆言。打量下,原來這人比大閑高了兩個層次,竟已臻至『合虛』境界,怪不得會擠兌大閑。不過蕭楓也不想迅速暴露自己,他倒想看看大閑會如何處理這種尷尬局面。
忽而從佛門陣營里傳出一聲音「王真人,今次大會,不是你主持么?怎還不宣布大會開始,磨磨蹭蹭的要到何時?」眾人望去,原是五台清音寺的方丈,寂空大師。
蕭楓尋思:想來是寂空瞧著大閑難堪,心下不忍,故而出言解圍,只是急切間,這言語卻亦稍嫌無禮。
魏重岳與龍魂憂傷,也是感激的望了眼寂空。
要知大閑本亦有些悔意,自己不慎說漏嘴,竟而挑釁了王少虛。雖然本門有師姑壓陣,倒亦不懼,可也不須去惹毛他,引來符籙系的直接攻擊。想到這,他是萬分自怨,師姑說道,她是再亦不願離開古墓半步,萬一因我惹出禍事,豈非又讓師姑為難?
念及於此,當下道「我等修真,自當淡泊如雲,揮灑如風,那個與你爭一長短?」說完,右袖一拂,甚是瀟洒的逕直坐於壇上左側大位。須知他素來不昧本性,瀟洒磊落亦慣,故而也不覺畏戰羞恥。
王少虛見他服軟,也不乘勝,當下向峨嵋佛宗問道「貴派大悲神尼來否?」話音落處,即有一比丘尼從峨嵋佛宗里緩緩飛起,剛升至一丈,渾身便發出淡淡的金光佛暈。隨著山風,浮浪沉迭的向太極大壇飄去。嬌嫩的臉上,神色安詳,面透慈和,在金光溢彩中,顯得恍如大士臨凡,慈被蒼生。其美之聖潔,教一些初來乍到,功行淺薄的修真後輩,也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待她穩穩的飄落至壇上右側大椅,王少虛嘿笑道「神尼功力日深,貧道不及。」
大悲神尼冷然回道「毋庸虛言——」說完,徑自手捻佛珠,閉目誦經。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二章修真大會(中)
王少虛頗覺無趣,可是這大悲非比大閑,不是可以輕惹,當下按耐,『嘿嘿』自嘲了數聲,向全谷修真說道「諸位,今屆修真大會,正輪貧道主持,只因敝派路途萬遙,倘若諸位前去,必是勞累不少,故此選在終南大閑道友處召開。而大閑道友,亦是客氣,這大會的場址,竟是這般風光秀麗,景色獨佳,我心實足堪慰。在此,貧道為大閑真人的慷慨而感謝。」說完,向大閑打了一稽首。
大閑忙急回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回禮。
王少虛繼而又道「諸位,想那升天之路就此關閉,我等修真人實已了無生趣。是歸隱山林,還是老死深山?這些未來的情景,想來諸位,也都深思熟慮過。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瞞諸位,貧道也曾思量過。
只是深山多年,日觀風雨,夜察星象,那裡會有所妙悟。但是本宗弟子,在外帶回的訊息,卻讓貧道頓開茅塞,那就是修真人必須拋下仙真的架子,行俠江湖,走遍天下。讓眾多弟子,享受下外界的生活情趣,豈不妙哉?」
此話一說,除了符籙弟子,底下眾多修真,俱自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嘈雜不已。須知,修真本該出紅塵,離俗世,可是王少虛,卻要他們重歸塵世,怎不驚訝?
大閑聽他大發獗詞,又是忍不住道「王真人,這是修真大會,不是你的傳道大會,請你自重!」
王少虛對適才大閑的訕笑,尚有芥蒂,眼下瞧此良機,當下傲然一笑,譏刺道「貴派就是由於道友的墨守成規,不知變通,以至是下坡不斷。相信貴派在令師姑歸天後,作鳥獸散之日,也將不遠。」
大閑聞言,頓時勃然「王真人說貧道亦可,你主持大會也可,怎的扯到本派師姑頭上?當真胡言亂語!」他對本派的師姑委實尊敬萬分,怎能教外人詆毀。
蕭楓聽到這裡,已是滿頭霧水,不由問道「魏先生,貴派有個師姑?」
「是啊,敝派師姑天仙化人,神功蓋世,比之那女媧娘娘,都不遑多讓。」魏重岳既是驕傲,又是仰慕的說道。
聽他這般說法,又見他這般神情,蕭楓不禁失笑,尋思:既是你師姑,想必年歲甚大,說她神功蓋世,倒亦沒錯,怎又牽出個天仙化人?這等『盲目崇拜』的想法,原是在修真界亦有。思至此,又問道「既是如此,那貴派師姑今日為何不在此處押陣?反而讓那王少虛在此肆無忌憚。」
魏重岳道「倘若有師姑在此,那裡輪得王少虛猖獗。公子你看……」說到這,魏重岳指了指大壇上的座椅,繼而道「壇上有三張座椅,若是有哪派尊長,可以坐上,便也代表哪派在修真界內,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這修真大會便也由這三人輪流主持,共同評判。只是此次大會,恰值符籙系主持,是以才容他在上胡言亂語。」
蕭楓恍然道「哦,原是如此,我以為是眾人見他厲害,故而才不敢犯他虎鬚。」
魏重岳道「說他厲害倒亦沒錯,公子你再看,時下三張座椅,上坐的是,峨嵋佛宗的大悲神尼,敝派掌教大閑真人以及這個滿口胡言的王少虛,從這便可看出三人在修真界內的地位,實是無人望其項背,同時也代表了他們的實力,是修真界內的前三位。不過往實里講,大閑師兄實乃僅有第四的排名,而第一,那就非敝派師姑莫屬了。」
蕭楓訝疑「既然排名已明,那麼這大會召開的宗旨又是什麼?」
魏重岳道:『修真大會的召開,一,就是讓眾人可以有個挑戰前三甲的機會,以此來測量下自己的實力;二,就是為了決出修真界的十大執法,讓他們可以在下屆修真大會召開的二十年內,排憂解難,懲奸罰惡;三,則是為修真界下二十年的行事方式定個準則,划個規範或是制定個共同目標。」
蕭楓先是一愕,隨即失笑「你們這修真大會,倒是和華夏的政權黨代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魏重岳
「呵呵」道「是啊!這就是道之法則,無處不在,天下萬物,皆要遵行。」說完后,與蕭楓二人相視而笑。
斯時,王少虛對於大閑的勃然,僅是曬然一笑,並不與他爭執,繼續在壇上說道「倘若把修真界比之於一人,那麼我等各門各派便是那髮膚血肉,四肢身軀,前輩們是身軀,那麼這後代弟子,自然是供養人體的血液。貧道考慮了多年,認為若是要修真界繁榮興盛,即便這後續的血液不能少,但是四肢身軀,卻更不能少。故而,貧道趁此大會,請來各教的同道好友,一起參與這次盛會。」
此話一說,底下眾人當即東顧西望,*風*語*小*說*尋找那所謂的各教同道。
王少虛在壇上見得眾人這般反應,先是微微一笑,隨即大喝一聲「無風道友,還不現身?」
隨著王少虛的話音落下,從符籙系駐地的背後山崖上,先是騰起一片白色祥雲,宛如一幕輕紗,遮掩山頂;繼而輕攏慢涌,結成了一個恍似用漢白玉雕砌而成的宮闕牌坊,從崖上緩緩落下。隱然間,瞧得雲中有三人,宛如天仙下凡,引人飛升。
左首邊是一年輕僧人,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僧袍,身材修偉,容顏俊美,神色間更是藹祥和悅;右首邊也是一少年,身著玄色半身甲胄,勒緊的鑲紫鏤龍、武曲腰帶,使得整個人,看來肩闊腰細,英偉不凡;而中間哪人,卻長得失望之極,雖然方頭大耳,可面相平庸,膚色黝黑,就似個鄉農一般,毫不起眼。
三人隨著宮闕狀的祥雲,徐徐降落於太極大壇,其威駭人,其勢迫人,剛一著地即雲收霧散,顯出三人全部身形。
大閑和大悲,初見三人在雲中時,即已離坐而起,退離王少虛數丈之遠。待得三人落地后,大閑怒聲喝道「王少虛,你這算什麼意思?怎麼喚來魔教妖人參與盛會?」
聽得大閑這般說法,除了符籙系眾人外,其餘各派弟子,俱是霍地站起,各自手握兵刃,或是暗捏法寶,神色間更是一副大戰即發的緊張模樣。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二章修真大會(下)
蕭楓見了,不由訝疑,向魏重岳問道「先生,那王少虛不是道門領袖么?怎的會和魔教勾結?」
魏重岳苦笑道「魏某也不知曉,這王少虛,雖說平時,寡廉鮮恥,貪財克剝,可他堂堂一道系之領袖,竟而會不知廉恥的投了魔教,當真教人匪夷所思。」
王少虛對於各派的反應,毫無所動,淡笑自若道「大閑道友,何必生怒?想我正派,與無風道友的神教,實已爭鬥千年,雙方先不說各自的傷亡損失,單是每次出行或是遊歷,都要擔憂對方的暗襲或是明圍。就為了爭個修行方式的對與錯,爭個各自宗教道義的正與邪,雙方血肉撕殺,上千年之久。你覺得這樣下去,很有意思嗎?反正,貧道是覺得無聊之極,乏味透頂。」
大悲神尼聽得王少虛在壇上大發謬論,不禁嗔怒道「那你想如何?難道讓我們都向魔教妖人屈膝伏首,哀乞饒命?」
那魔教三人中的年輕僧人說道「佛曰,不可嗔,不可痴,神尼怎的輕易犯戒?貧僧等,說過要神尼屈膝伏首,哀乞饒命?」
說到這,那僧人甚有風度的面浮微笑,又說道「其實王真人的想法,與敝教無風教主的想法,大致相同。只須貴我雙方,精誠團結,又有何事,是我們辦不成的呢?」這人說話,抑揚頓挫,韻律優美,再襯上那俊美無雙的面顏,當真是迷煞壇下眾多女修真。
「哼——」大悲神尼冷哼一聲,亦不去理他,徑直朝王少虛問道「王真人,看來你是想緊跟魔教嘍?」那僧人見大悲對己不瞅不睬,倒亦並不著惱,僅是面含微笑的望著大悲的一舉一動,狀甚淡然。
王少虛聽得大悲責問,仍是不咸不淡的解釋道。
「不是緊跟,是聯合,是聯合我們所有的力量,干一番大事業。貧道亦是想克紹先賢,興我正派。」
大悲見他依舊嘴硬,心想:其言初聽,頗有道理,但細辨下,實乃修真界里的掩耳盜鈴。當下道「好。你想克紹先賢,貧尼卻不想,貧尼只想激濁揚清,還我朗朗。既是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請……」說到這,大悲神尼右手一擺,意示送客。
「哈哈——,神尼脾性,果真是不同凡響,只是你不要不自量力,既然我們今天來了,那就不會不辭而別。我可不愛虛假。」那面相平庸的魔教之人,忽而目中精光四射,聲若洪鐘的說道。
大閑在旁,陡聽魔教之人的猖狂言語,不由朝著那面相平庸之人怒喝道「那你們就等著葬身吧!無風自動教主。」
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瞧著大閑鬚眉飛舞,知他已是怒極,可仍是淡然道。
「哦?大閑道友不近人情的想不教而誅?我可不懼你,也不愛虛假!」
「夠了,無風自動,不要老是把你的口頭禪『不愛虛假』這四字,掛在嘴上了。誰不知道你這人,最是虛假,最是偽善。」大悲神尼冷聲說道。
「哈哈——本座為人、不飲盜泉,不欺暗室;行事更是不徇私情,不偏不倚;你又怎的說我虛假?想我不辭辛勞,不畏艱辛,不遠萬里,到此觀摩修真大會;此情此義,你不但不不亦樂乎,竟而不辨真偽的胡說一氣,我當真是不敢苟同,我可不愛虛假。」無風自動甚是傲然的說道。
聽著魔教教主,無風自動一連串的『不』字,蕭楓著實忍俊不禁的失笑出聲。幸好當時笑聲眾多,故而也不突兀。只是,一時間,眾人俱為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的口語,感到興趣大增。
魏重岳嘆聲道「沒想到無風自動時下的口語,竟已練得這般厲害,昔日不過是兩句話帶個『不』字,可如今,唉……」
聽他似很了解無風自動的為人,蕭楓不禁甚感好奇的問道「哦,莫非這魔教教主,一輩子俱是這般說話?」
魏重岳望了望壇上的無風自動,說道「是啊,此人也不知為何,就是喜歡說不字成語,而且每句話的最後收尾處,又最喜歡說『不愛虛假』這四字,真是搞不懂?有時他的敵人不是被他的力量所弒,而是禁受不住他的『不』字轟炸,徑自逃之夭夭。」
聽到這,蕭楓更是好笑,說道「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會有這種怪人怪癖,真是大開眼界啊!今此大會蕭某不虛了。」說完后,又是一陣大笑。
魏重岳道「蕭公子,我也沒料到此次大會,竟會弄出這般場面,待下你可趁著混戰之時,徑自離去便是,不要介入我們這正邪之戰了!」
蕭楓不悅道「魏先生,你這將置我於何地!若我照你的說法做了,與那小人行徑,有何不同?」
「可是——」
「不用可是,我意已決,決不更改。」ap.FYwap.et蕭楓揮手制止他的勸說,繼而斬釘截鐵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魏重岳見無法說動蕭楓,只得嘆氣息言,可他轉念又忖:蕭公子的實力,直追師姑,有他在此,我方倒亦勝算大增。只是他貴胄出身,生平前呼後擁,何曾有過生死殊搏,想來爭鬥經驗必少,待下我可得看他緊點,不然萬一失手,豈非教我悔之終身。
這時,大壇上的五人,已然說僵。
王少虛掩耳盜鈴的要正邪聯合,道魔一統。
大閑和大悲卻是要王少虛繩愆糾謬,幡然改圖,不要再數典忘祖,倒行逆施。
如此一來,雙方意氣相爭下,遂決定各比十場,哪方獲勝,便由哪方作主。這方法卻也公平,在修真界內本就是以力量說話,既是說之不通,自然只能訴之武力。
蕭楓瞧到這裡,當真是興奮不已,自黑洞裂空,又元神轉世,雖說在武聖節上有一爭鬥,卻是小打小鬧,實不過癮。人便是如此,紛爭多了,他自厭煩,紛爭少了,他又戀眷。想蕭楓一生,討伐女真,麾戰歐洲,冰峰灑血,崖山破虛,實是堪稱戎馬一生,搏戰終年。在此和平歲月,憑他的絕世境界,委實尋不出三招之敵,故而他也是鬱悶萬分,愁苦不已。
想到眼下既有爭鬥,先不說,何方會勝,單是能瞧見當今修真者的秘傳絕技,或是不世法寶,就讓蕭楓興緻昂然;何況,不定自己也有出手的機會,而且這出手的動機,亦稱得上是正正噹噹,為師門效力,自是義不容辭。思量及此,蕭楓是喜氣洋洋,猶如過節一般。
魏重岳見到蕭楓的神情,不由暗嘆:這蕭公子果是貴胄出身,不知世道艱險,時下已是生死互博,而且干係到正道存亡,他竟能笑得出來,倒亦不得不讓我佩服之極。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三章紫金缽盂(上)
由於魔教是同盟,以王少虛的盤剝性格,自然不會讓他們佔得多大便宜,故而這第一陣便是魔教的哪個年輕僧人出戰。大閑和大悲互視一眼,隨即派出了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法師。
是故,其時壇上,除了兩個僧人以外,其餘人等相繼返回陣營。
這九華山乃是當日地藏菩薩的道場,地藏菩薩的一生宏願,便是渡盡世人,是以他從不返回佛界,一直待在地府冥界,度化冤魂。可是冥界陰氣肆虐,戾流縱橫,倘若不現神通法相,時日一長,亦要被其毒腐。故而地藏菩薩從不象其他菩薩那般,常常以天相顯身,而是數千年如一日的俱以法相現世。
因此,這地藏嫡傳的九華大輪廟,它的鎮寺絕技,便是地藏菩薩的『二相一心大法』。其法以煉心化相為主,臻至大乘者,非但心性堅忍剛毅,不懼一切精神攻擊,而且法相威嚴,內外清澈,實是降魔大法里的絕頂心訣。
大悲和大閑曉得這名列魔教左使的僧人出身密宗,最擅精神攻擊,是以派出弘一法師,讓他以盾防矛,互相生克,說來倒亦是極佳的主意,只是不知這老天爺,會否如他們所願。
魔教僧人佇立大壇正南,微風輕輕,吹拂起他的月白僧袍,純潔無垢,衣飄如雲,再看他那優雅氣質,俊美容顏,顯得更是飄飄欲仙,猶如佛子臨塵,那裡瞧得出他是魔教的頂級人物。
他朝著站在對面的弘一法師施禮說道「小僧桑珠母音,請長老指點!」時下眾多正道前輩,也是初次聽聞這魔教左使的法名,稱作桑珠母音。
弘一見他禮數周到,心想自己亦不能失禮,當即合什說道「老衲弘一,請左使賜教!」可話音未落,陡覺一股渾大無匹的無形力量,已然奔涌襲至而來。他在上壇前,心知魔教行事,素來詭異,故而早已功運全身,眼下既被突襲,自然立生反應。當下隨勁而飄,如乘風飛御,直升虛空。
桑珠母音既已偷襲,自不會就此一招。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右手向天揮出一物,色作紫金。隨即整個人一分二,二化四,四變八,八衍十六,驟然在弘一的身側,出現了十六個桑珠母音。其形是八男八女,男的是猙獰恐怖,醜陋兇惡,狀極憤怒;女的卻是平和端莊,各異其姿,狀極痴迷。同時從那紫金事物中飄裊檀香,浮響梵音。
弘一不問不聞,逕自雙手合十,盤膝坐於虛空,身顯堇色光暈,其身遭四側,更是火焰吞吐,交織成網,甚顯莊嚴恢穆。
大悲與大閑瞧見桑珠母音這般景象,不禁失聲驚呼「他,他的本尊,竟是歡喜大自在,這可如何是好?」
在密宗修鍊中,因是身、口、意三密修鍊,是以每個密宗弟子,除了有上師傳授諸般神通之外,尚在自己心中默想一佛,此佛即稱為本尊。當修鍊人功德一到,即可身化本尊,立地成佛,故而這密宗的修鍊,實乃佛門中,唯一的速成修法。
可是這歡喜大自在佛不僅是佛門中的護法金剛佛,更且是人類所有慾望的化身,同時也是考驗所有佛門弟子的一道心坎。故此有些大德高僧,都不敢想象自己心中的本尊,便是歡喜大自在。而只敢默想大日如來,或是彌勒如來,再或就是蓮花大士。可桑珠母音的本尊,竟是佛門心坎,歡喜大自在佛,再合上他本身就擅長的精神攻擊,這累加的威力豈非倍增。
一時間,大閑和大悲已沒有初派弘一上場時的那種輕鬆感覺,只望弘一能消耗桑珠母音的實力,並且可以無恙的退回,那就皆大歡喜了。
斯時,月色皎潔,長空如洗,在這銀光璀璨的下首,卻是梵音漸靡,檀香催情。桑珠母音的十六個幻像,分為四面八方,在弘一的八卦方位上盡情歡娛,暢遊慾海。男的或憤怒或端坐,女的是或痴迷或放浪,其相抱交媾的諸般妙像,也是各有不同,伏卧、推拉、雙抱、后沖……
這等荒誕不經的場面,委實震撼住了在場的每一個正道修真。即便桑珠母音的精神攻擊,俱是朝著弘一而發,可是那催情激欲的糜爛場面,卻亦引發了壇下一陣騷動。有些功力淺薄,或是心性修鍊不堅之人,更是搖搖欲倒,渾渾噩噩,其神不守舍的醺醺之意,大有一衝而上,肆意狂淫的臆想。
大悲和大閑見勢不妙,急忙命各派掌門,看護好各自的弟子,省得猝不及防下,丟了正道的顏面。
符籙系的弟子,時下就現出了原形。*風*語*小*說*他們在王少虛的帶領下,重蹈俗世,再歷紅塵,實已迷醉在大千奇幻之中,那裡還有修道人,山崩地裂,面不改色的絕強心志。不過符籙系精擅道符攻擊,而在道符上,卻要付上他們本身的精神力,故此符籙系弟子的精神修養,也是較為出色的,這才不致於釀成大亂。
但有些心猿意馬的弟子已是互相摟抱,撕扯衣衫。王少虛素來愛面,見及己方弟子與大悲和大閑的那方相比,醜態百出,不堪之極,禁不住心下恚怒。當即向作壁上觀的魔教教主怫然道「無風教主,你怎不出手護我門下弟子?難道貧道丟臉,你很樂意?」
無風自動能夠瞧見夜郎自大的正道人物這般醜態百現,心下實是樂不可支,怎會出手相救。是以微笑道「王真人說話真是不知所云,我出手,你不覺得不合時宜么?其實,這些不學無術,不可救藥的弟子,你也不需不遺餘力的去護持他們,這些人死不足惜,不值一錢,何必不惜工本,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王少虛聽完這話,直欲撞牆,就此了解自己的一切。沒想到自己為了他們魔教的裂土封疆大業,拋棄了自己在正道中一貫的領袖之位,而時下教他們做些小事,竟是得來這等回應,焉不讓他憤恨無比,悔不當初。不過他心下,也在訝疑,先不說佛門修真,怎麼大閑那方的外丹修鍊者,眼下也是篤篤悠悠,一副悠閑模樣。
他們擅長煉丹,精於製藥,可是本身的功力,卻是各門各派中最為低淺,眼下本門都是出盡洋相,他們卻雅然閑怡,莫非是桑珠母音,故意針對本門?想到這,又加瞧見無風自動那軒軒自得的神情,他更是暗惱心頭,怒火填胸。其實他不知道,金丹系外丹宗的門人,實是託了蕭楓的福分,方才逃了這一尷尬的劫難。
原來蕭楓一見桑珠母音裂出本尊法相,便已情知不妙,他雖對中土修真不甚寥寥,可是對密宗修持,昔日因拜咯巴所賜,倒是懂得頗多,故而在瞧見本方之人似有騷動跡象發生,即已破裂次元,另創空間。
把這些本方修真已然象當日的夢瑤一般,禁錮在了他的自創世界之中。而最為奇妙的就是,這次元的結界,把一切有害的信息,全都過濾在外,可是影像卻是依舊不變,當真稱得上是神跡。
這時的桑珠母音著實鬱悶萬分,任他是如何的妙相盡呈,挑逗引誘,就是奈何不了弘一。只見他雙眼微閉,嘴角上揚,僧袍下垂而自然,雙手輕輕的結著佛門大輪印。那種靜謐與慈和,就似要告訴世人,回頭是岸,眾生自樂。
桑珠母音可不想無功而返,想他在魔教中,是何等的地位,焉能留此敗筆。當下幻像突衍,景象陡變,但見那八個男身佛像,忽而恍如地獄之神,一改原先的溫柔極欲,頓時把適才還在身下嬌吟婉啼,刻意承歡的女子,肆意蹂躪,殘忍踐踏。
有的猛踩腳下,有的盡情錘打,有的狂撕狠裂,有的已是腰掛人頭……一時間,歡喜大自在佛的那種大無畏憤怒的氣概,那種兇猛的力量和摧破的手段,那種戰勝魔障而從內心發出的喜悅,那種把異教徒俘擄到手而興奮不已的諸般景像,均被桑珠母音,表現的淋漓盡致,恍如重現。
此刻的弘一,額上不由微涔冷汗,垂披虛空的袍袖,也是瑟瑟抖動,宛似禁受著無盡的內心煎熬。
大悲和大閑不禁臉色陡變,互視一眼后,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擔憂。
心下俱自在想:本道此次對決,即便頂尖高手,少於對方,可憑著我方眾多的高手,想來累也能累死他們。誰知這所謂的魔教左使居然是這等厲害,須臾間即教弘一現出疲相,無法抵擋。而最可怕的就是,弘一不但未能消磨掉對方的功力,只恐還要陷入桑珠母音所製造出來的無邊幻境之中,從此受那欲境荼毒,永不超生之苦。
思量至此,二人均是愁鎖眉頭,焦急萬分,恨不得上場,以身替代。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三章紫金缽盂(下)
王少虛見到己方大佔上風,心中的得意,又是重竄胸懷,當即笑道「無風教主,貴教的左使桑珠母音,當真是神絕若虛!瞧著他的模樣,誰會想到竟有偌大本事,輕而易舉的就可擊敗佛門四宗,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老禿驢。教主有此高手相助,也是教主的福分。」
說完后,尚且『呵呵』的笑了數聲,頗為自己一番齒牙餘論般的恭維,感到自得怡然。心想,反正這也化不了貧道什麼代價,讓你個豬頭,高興下便是。
焉知,魔教教主無風自動,聽了他這番奉迎后,非但沒有喜形於色,反而是微蹙雙眉,沉聲道「教他不露鋒芒,他偏不折不扣,教他不愛虛假,他非不擇手段,我不置褒貶,不予置評,我可不愛虛假。」語聲甫畢,逕自雙手環抱,置於胸前,在那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那個氣啊!想他平生,何時遭逢這等冷遇,倘若不是為了日後裂土封疆的光耀,早就一個霹靂火雷,打了過去。把這平庸的豬頭,變成個紅燒。
就在弘一危若旦卵之刻,亦不知是他的福至心靈,還是地藏菩薩的顯靈所至,在佛心中流淌過了這麼一段地藏經文,
「生佛無別,同一真如,妄心無體,妄境不實,心境互依,似有實無。」這段經文,正是九華大輪廟鎮派神功,『二相一心大法』的最高心訣。
這『二相一心大法』,弘一是刻苦鑽研了數十年,一直達不到『離相寂滅』的最高層次。時下被桑珠母音的歡喜幻境這麼一逼,竟而教弘一成就般若,初窺佛境。
如此一來,只見弘一臉顯異彩,流光紛溢;身軀周遭,更是煥發數丈金光,光影里,仍有無數的梵文佛識,遊離不定,讓時下眾人感受著一種沉穩靜悅的舒爽感覺。好似滿身的罪孽,也隨著弘一的到來,得到了洗滌。
大悲與大閑,瞧見有此轉機,不禁相視而笑,為道友的驟然穎悟,實感欣悅。而最重要的便是弘一,經此一來,不但功境大增,而且還能脫離掉桑珠母音的歡喜幻境,更且在己方增加了一名堪至佛境的高手,焉能不讓這二人喜上眉梢。
王少虛心中雖喜,仍故作大急的問道「無風教主,這該如何是好?」他想看下無風自動的糗相。
誰知,無風自動不溫不火,微啟雙眼,緩聲道「不必擔心,不必掛懷,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有得他們不寒而慄之時。我可不愛虛假。」說完,重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見他篤悠,不由氣惱,心想:反正桑珠母音是他的人,死了就死了,輸了就輸了,干貧道何事?心念及此,當下凝神觀戰。
弘一的驟發抗力,甚至是大有返擊而回的趨勢。桑珠母音是首先感覺到的,心中的不妙感受,促使他祭出了師門密寶,同時也是當年密宗老祖,蓮華大士留在藏土的三件佛寶之一『紫金缽盂』。
這宗密寶,是桑珠母音從師門潛逃時攜帶而出,用以威懾師門追捕。密寶外形雖不怎樣,僅是一缽盂,且無鏤紋,又無光澤,通體黝黑,微微泛紫;可它的製成者,卻是六界中鼎鼎大名的大日如來,亦就是密宗的最高神毗盧遮那佛。
它的功用,便是可以把六界中的任何鬼、仙、妖、或是魔禁錮在缽盂的須彌世界中,讓他們經受佛炎的炙烤。除非持缽人,把他們放出,不然將永世沉淪。
當時,由於蓮華大士受藏王的邀請,至藏土除妖降魔,毗盧遮那佛為了顯示佛門的神通廣大,為了宣揚佛門的宏義妙理,是而把這件『紫金缽盂』賜予蓮華大士所用,直至蓮華大士肉體成佛,方才把這件神通奧妙的佛寶遺留在了藏土。
本來桑珠母音是不打算輕易使用,一來,佛寶威力太過巨大;二來,他也不想讓師門中人曉得自己仗著這件佛寶,四處行虐;三來,就是這件法寶的威力,他還不能盡數使出。只因配合這法寶所用的印式心訣,『毗盧遮那印』他是半招亦不會,不然的話,那裡輪得到無風自動坐那魔教教主。
可眼下弘一忽然功境大增,在幻境的對抗中,竟大有反制的趨勢,倘若自己心軟,豈非自我倒霉。
當下亦不顧及什麼了,但見那『紫金缽盂』在虛空中劃過了一條細細的拋物線,那線紫得明亮,耀著金光,如同沸騰的火山溶液一下拋濺上去。須臾,又如紫金驕陽,在昏黑色虛空中迸射出了萬道紫毫,然後直直的擊射而出,砸向了在虛空中盤膝騰浮的弘一法師。
這『紫金缽盂』乃是佛門的頂級寶物,即便桑珠母音不能發揮出十足的力量,可亦不是初窺佛境的弘一能夠抵擋。
弘一見及紫光臨近,剛想用『離相寂滅』的佛境能量,以作抗衡,可是『紫金缽盂』本就脫胎於佛祖,炙煉於佛炎,是在佛唱吟誦,佛光普照中精冶成物。故而它對於佛力,是置若罔聞,毫無所懼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呼』的一聲,就撕裂了弘一的大迦葉佛罩,繼而又是狠狠的把弘一砸擊落地。
時下眾人,見此異變,俱是驚呼出聲。縱然是符籙系弟子,也是驚駭莫名,誰會料到魔教左使,桑珠母音竟會有這般威力巨大的法寶。
桑珠母音卻是心下遺憾,只因適才的一擊,至多發揮出了『紫金缽盂』的一成威力,那就是砸擊,倘若自己身懷『毗盧遮那印』,能夠發揮出法寶的全部威力,那麼眼下這些人,當真是生殺予奪,隨心所欲。即便是無風自動,也將跪泣討饒。
大悲和大閑不待弘一完全落地,已然一起縱身而出,雙雙把弘一扶將起來,攙回本陣。
這時,無風自動忽而『哈哈』大笑道「我們雙方,是不打不相識,足足鬥了不下千年,難道你們非要不依不饒的不自量力不成?你們看,就是因為你們的不可救藥,不辨好壞,害得弘一法師不省人事了吧!倘若你們,能不持原先的立場,我也將不咎既往的不弒一人,這不蠻好,省得搞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你們亦不得人心,而我也落得個不教而誅的罪名。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大閑本就懊惱,聽他累牘謬論,頓時氣往上沖,怒喝道「放你的狗屁,什麼不省人事!弘一道友只是有些微傷而已!」
無風自動被他所罵,卻是毫不生氣,淡笑道「反正是不幸了!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瞧著他那淡笑,直覺這傢伙定是在幸災樂禍,再加又聽了那麼多的『不』字,大閑的心旌委實搖動不已,當下也不與大悲繼續商量,逕自沉聲道「貧道來領教下魔教左使的實力。」他有件重陽祖師昔日所留的護身法寶『七星道袍』,他相信就憑這件道袍,定能避過桑珠母音的『紫金缽盂』的砸擊。
蕭楓陡見異變,也是倉猝不及,只因他一直維持著異界次元,是以也抽不出手來救援弘一,當下甚感內疚。不過他對於那件佛光大作的『紫金缽盂』倒是頗有興趣。尋思:這麼件威力奇大的佛門法寶落在魔教手中,倒是可惜了,待下尋個機會,奪過來再說。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四章摩尼七星(上)
王少虛聽得大閑要上場,心下不禁訝疑:才鬥了一場而已,怎的作為一派領袖的大閑就要出場?莫非他的後台來了?想到這,立時心驚膽戰的四下打量,生怕那功高絕世,厲害無比的全真祖師姑,眼下即已在側。
要知道,他昔日和全真派的祖師姑,不知切磋了多少場,可每次的結果,均是慘不忍睹,不堪回首。若非全真派有這祖師姑在後撐腰,那裡輪得到大閑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的。
王少虛此次背棄正道,聯合魔教,一來是為了裂土封疆的榮耀,二來,也隱隱的頗想借無風自動的力量,擒住那猶如天仙下凡似的全真祖師姑,可以讓自己一嘗夙願。
須知,他雖說一敗再敗於全真祖師姑之手,可每當瞧見她那絕代風華,超俗仙姿,就忍不住的凡心大動,甚想親近。
他內心的想法就是,自己即便再是如何的在正道中地位顯赫,可總比不上全真師姑的威儀隱然,有得永遠不及,不如反其道而行,借魔教的助力,在華夏西北裂土封疆,成就不世功業;常言道,美女配英雄,英雄愛美女。想信到時,縱然是魔教師老無功,她亦會投懷送抱的來尋自己。
就在王少虛浮想聯翩之際,無風自動喚下了桑珠母音,命那身穿甲胄的少年,上場與大閑比試。桑珠母音下場后,逕自盤坐一旁,修養氣息。
那『紫金缽盂』可不是隨便用的,它需要持缽人有著渾厚若海的神識,以及靈力,不然,即便是佛門缽盂不會反噬主人,可你亦絕對驅之不動。故而,桑珠母音適才的那一擊實是耗力不少,無風自動也正是有鑒於此,才會讓甲胄少年替換下桑珠母音。
大閑見得對方換人,不由惱怒,本想嚷道不許換,但轉念忖想,桑珠母音已然斗過一場,縱然自己待下勝了,只怕也是勝之不武。惟有先解決了這個烏龜小子,再堂堂正正的喚他出來,這樣的話,方不丟了全真派的顏面。思量及此,當下凝神卓立,功運全身。
他心知魔教詭詐,適才的弘一就已是前車之鑒,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轍。故此,時下的大閑已然在默念道術法訣,就等對方拾掇停當,他便猛烈攻擊。大閑可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
魔教少年到得壇上,望了望大閑,嘴角微撇,意甚輕蔑,粗聲粗氣的道「牛鼻子,你可得儘力些,等下,別讓俺覺得不爽!」說罷,尚且舞了舞雙拳,頗有把大閑視作拳靶的意味。
大閑一聽這話,心下既樂又惱,尋思:原來是個欠架打的粗人,說話忒是無禮。你小子當貧道是什麼人?竟喚貧道要儘力些。又想,也罷,既然是你,強烈邀請,那麼稍後有得小子你哭的時候!思至此,不由心下
「嘿嘿」,頗為得意。
當下眉開顏笑的問道「你……準備好了?」
魔教少年大嚷一聲「不曾!——」說完,即見他周身開始冒出紫黝黝的光芒,武曲腰帶上的哪條鑲紫黑龍,也似活了一般,在紫芒里張牙舞爪,呲牙咧嘴。
還未待大閑瞧清楚,他到底想幹嗎?即見那魔教少年,右手甚是詭異的向大閑一伸,竟而『呼嗤』一下,整隻右手,在紫芒里煥發出刺眼的白光,風語www.smenhu.cn突如一顆天外飛星,向大閑激射而來。
大閑驚喊道「你……?」他是想,魔教之人還真是詭詐,看似個渾小子,原來亦會偷施暗襲,難道說,從魔教出來的,這些都是本能?
但那脫身飛出的右手,來勢何等猛烈,挾著周遭的熾烈空氣,恍如火燒一般。大閑當即咽下了後半句話。不遑多疑,隨即把已經預備好多時的掌心雷,連連發出。
一時間,只見光雷呼嘯,宛似鵝卵,急雜交織的向那隻離身飛出的恐怖右手,猛撲過去。誰知那離身右手,竟是循著鑽勁在急旋奔來,更且譎怪的就是,肉眼尚能看得出它破空的情形。
只見它撕裂開前方的渾黑虛空,排起的氣浪,向後疾移,在激烈的摩擦中,煥出了熾眼的光耀,五彩繽紛,奇彩瑞麗。掌心雷的阻擊,絲毫減少不了它的片刻洶洶,相反還增加了它的能量積蓄。
彩光的照耀下,眾人方才看清了這隻事物,原來並非什麼右手,而是一隻珠光熾熾,上綴寶石,做工精美的異質手套。
手套的前端,象似骷髏的手指,尖利而鋒銳,背後的手袖長約一尺,呈大片的龍鱗狀,在虛空中,散發出了攝人的寒氣。那等威霸的氣勢,教底下人看了,俱是止不住的倒吸冷氣,特別是全真門人,均是瞪大雙眼,心憂如焚。
大閑見及情形不妙,即忙騰身而起,向後疾退,雙手連環的向下虛抓又揮出。一塊塊大若拳狀的土石,被他抓起,又向那手套激射。抓起時,是黝黑的土石,但拋出時,卻是亮若熒光的流星。
這一手道術,正是全真『五行神書』上的『流星石』。尋常的全真弟子,能夠發出五六塊,即已是天資不凡的人物。眼下瞧見大閑,竟是疾如雨點般的砸出。
場下的一眾全真弟子,頓時歡聲雷動,大聲叫好,為掌教的神威大發,感到心悅神怡。
蕭楓是激大雙眼,瞧得舒暢,想他當年在汴梁城下的蒙古軍營里,蒙恩師丘真人大德,破關傳授《五行神書》,可是時辰急促,即便他再是如何的天資聰穎,那全真派至高的道術精華,焉是半天就能全盤掌握。
故而,在他未來的戰場肆殺中,道術的運用,委實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以『太陰劍罡』和『毗盧遮那印』來應付強敵。眼下有此良機,能夠觀摩本門最高道術的應化變衍,怎不教蕭楓激動不已。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四章摩尼七星(中)
但見那無數的流星石,宛如撲火的飛蛾,奮涌疾刺的沖向那神異詭譎的七彩手套。只聽得『砰砰砰』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濺起的亮麗碎石,引得旁觀眾人,俱是護罩外現,惟恐人衰被傷。剎那間,底下的各派駐地,均是霞光紛呈,連綿不絕,蔚為壯觀。
此刻的七彩手套,便如在駭浪礁石中,無畏無懼的一葉孤舟,強撐著動力,逆風破浪般的向大閑衝去。要麼浮起沉迭,要麼遊離彎轉,如同是一隻活生生的靈物。
借著流星石的片刻阻擾,大閑趁此空隙,已然凌空倒退於太乙池上。望著呼嘯疾來的七彩手套,大閑一聲冷笑,雙手以太極衍化的原理,急速不斷的揮舞,時疾時緩,時緩時疾,那種天地間的妙奧,彷彿在他的手下盡情的演繹。
忽而,大閑身下的池水好象是受到了宇宙的引力,先是旋渦不斷,池浪滔天,繼而又是水龍騰淵,在『轟轟』的水流撞擊聲中,一條巨大的水龍,夭矯雄駿的撲向了七彩手套。
望見水龍出場,底下眾人,均是瞪大雙眼,瞧著這幕驚險場面,俱自暗忖:也不知是水龍厲害,還是手套厲害?
呼嘯疾馳的七彩手套,洶湧奔騰的水波巨龍,在它們相撞的一剎那。除了深具信心的兩個決鬥之人以外,其餘眾人,即便是一直微閉雙眼的無風自動,也是小眼極睜,望著全真道術與魔教法寶
「摩尼手」即將發生的動魄一擊。
沒有巨大的響聲,沒有驚心的場面,更沒有眾人期望的一決勝負。兩相的碰撞,竟是一個平淡的收尾,先是七彩手套的猛烈鑽擊,再是水波巨龍的四下濺散。但是,任那鑽勁再是如何的激厲狂猛,可是遇到了水的陰柔,依舊是枉費功夫,惟有『鐺』然落地。
蕭楓瞧著眼前一幕,陡然憶起了道教老祖的一句話,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道祖的這番深奧理論,他相通道宗里的許多前輩宗師,也是隨意聽之,隨意解之。倘若不是親自去詢問道祖,那麼這理解的答案,恐怕也是眾說紛紜,各有各理。
想想自己,原本對這番話,也是解之甚粗,了之極微。可適才定格在自己腦海里的互撞情景,卻是讓自己,深有體會,大有領悟。
至剛至大與至陰至柔間的相生相剋,相依相存。其一動與一靜,當真是動靜不已,絕無止息;動靜無端,循環往覆。無動無靜之刻,方能造化天地萬物。
須知,蕭楓一生事務繁多,坎坷不斷,除了在阿爾卑斯山中,有了四十年的靜悟時光,其餘時間,都是奔波連連,片刻不得安寧,是故對於那些,需要靜心參悟的道之妙理,委實不曾多加揣摩。本身所具有的,也就是在崖山海戰,破碎虛空的那一刻,心領神會了些。
可他腦中的道藏丹經,卻是堆如山,廣如海,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王宜昌的自然課上,妙悟自然之道,在這大閑與魔教少年決鬥之刻,領會到道祖的妙語深理。
這時,甲胄少年瞧了眼懸浮於太乙池上的大閑,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好,好個牛鼻子,果然有些真本事!」語聲甫畢,當下右手虛引,那落地靜躺的
「摩尼手」先是微泛異光,隨即呼嘯而回。
「噌——」的一聲脆響,
「摩尼手」牢牢的套在了他的右手上。
甲胄少年走前數步,朝著大閑沉聲道「牛鼻子,俺可要用真功夫了,你得用心點,記得還要用力些,省得讓俺爽不夠!」說到這,忽又很突兀的說道「哦,俺喚龍飛,你得記住,別到時有人問起,你還不知道是誰揍了你!」
大閑聽到這番渾話,亦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下當真是窩囊之極,直覺自己堂堂一個正派領袖,竟而被個渾人如此言語戲謔,實是衰霉透頂,無顏到了極處。當下大聲道「小子,放馬過來便是,別老在那廢話連篇的糊弄人!」
龍飛道「俺沒糊弄,俺師傅說過,只要有人可以擋得了
「摩尼手」的凌空一擊,他就有資格,可以知道俺的姓名。」
大閑殊為不耐,覺得和個渾人這般說將下去,委實太丟自己的顏面。索性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揮引起身下的太乙池水,在周身布起了一片渾圓的水幕,在月色的照耀下,朦朦朧朧的如同初始的星河。在全真弟子的眼裡,此時的掌教,宛似仙人臨波一般的丰采飄逸。
須知,大閑因是水之體質,是以對這水系道術實是精研甚深,眼下既是凌空於太乙池上,當真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
龍飛見他已有行動,不由怪叫一聲「哎呦,牛鼻子挺陰的嘛!」說完,但見他身發紫光,右手舉天,一股粗若兒臂的紫色光柱,當即從
「摩尼手」中射將而出,洶洶衝天,貫穿蒼穹。
須臾間,天際的黑雲被紫色的光柱,攪拌的滾動流泊,翻騰積涌,有的聚集成群,有的飄蕩不定。
「摩尼手」背上的三顆蔚藍色寶石,此時也相繼射出了三縷藍芒,與紫光交織纏繞,速融一體。
蒼穹的異變,引發了天象的絮亂,陣陣的狂風,捲起地上的沙礫,變得黃蒙蒙的一片。四周的空氣,也好似驟冷,那昏黑的天穹,彷彿要降了下來,沉甸甸的讓眾人,直透不過氣。在此勝負即分的一刻,固然是黃沙迷眼,風暴刮目,可是場下的眾人,依舊是強睜雙眼,凝神聚視。
龍飛叱喝一聲,那道紫色的光柱,恍如是傾塌的撐天力柱,直直的向大閑,倒了下去。
威凜若此的氣勢,縱然是蕭楓,也是臉色微變。他沒想到,這魔教的少年,竟有偌大的本事,可以使出這般威力無匹的攻擊。心慌下,不由擔心的瞧著大閑,尋思:若是大閑有危險,那我定是要救的,可是不到岌岌可危之時,自己卻亦不便出手,畢竟大閑是本派掌教,倘若連個魔教少年,也應付不了,豈不讓人背後笑話。他丟臉事小,可全真丟臉事大。
魏重岳瞧見紫色光柱的劈天威勢,登時揪心不已,急忙間,竟而趨前兩步,若非蕭楓及時拖住,相信他已然衝到壇上,為大閑去擋這一擊了。
王少虛見到龍飛的傾世一擊,頓時神色突變,思緒紛亂,本道這魔教,僅有無風自動,可以與自己相提並論。怎料,先是左使桑珠母音教自己大吃一驚,眼下又是這右使的暴戾狂橫,看來,自己要謹慎些才是,莫要讓無風自動耍了自己。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四章摩尼七星(下)
時下場上眾人,恐怕惟有大閑是意定氣閑,胸有成竹。只見他周身的水霧,愈來愈是濃厚,急速滾涌中,很是突兀的化成了漫天的水球霧罩,倏忽間,又是凝聚為一個怵目驚心的冰魄寒球。只見他既凝重,又輕鬆的把那冰球,緩緩的托往上空,那種舉重若輕的凜然感覺,委實讓全真弟子有股膜拜的衝動。
冰魄寒球剛離身三丈,便聞一陣『嘎哩哩』的碎冰之聲,從虛空傳來。透明晃晃的冰球,此刻已與那挾著磅礴氣勢而來的紫色光柱,在半空相遇。光柱的威烈,冰球的厚實,在大閑的頂上蒼穹,演繹出了驚心動魄的拉鋸。
兩方之人均是緊張的瞧著自家的出戰者,惟恐他們有甚不測。
王少虛那方還好些,畢竟這少年是魔教的右使,縱然是戰敗身亡,與自己卻亦干係不大。而且,倘若這右使一命嗚呼,還能減少些自己的威脅,日後與無風自動,商談國土邊疆時,自己亦能多些把握。畢竟再好的盟友,也要有讓人家看得上的實力,不然,豈非只能搖旗吶喊,作一嘍羅。
全真之人,那是個個揪心,人人擔憂,只因大閑雖說少了些掌教的威嚴,有時甚至會胡說八道,丟些全真的顏面,可是他的嬉皮笑臉,沒上沒下,卻是讓眾弟子感覺到溫馨與親和,這種感覺,是僅次於祖師姑的。
而他平時對後進的弟子,亦是照顧有加,關心倍至。在這些修真門派里,全真弟子能有這麼個慈藹可親的掌教,他們是暗自慶幸,別派弟子卻是羨慕不已。
望著場上的驚險拉鋸,魏重岳擔心的向蕭楓問道「蕭公子,你,你看誰會贏?」時下的場面,憑他的眼光,確實瞧不出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可由於心中的焦急,促使他,向心目中功境絕高的蕭楓詢問答案。
未待蕭楓回答,一旁的清凈門掌門妙一道姑忽而說道「魏師兄,你怎忒怪,蕭公子手無縛雞之力,你怎問他?」
魏重岳此時不想多加解釋,或是過於羅嗦,只是淡淡道「妙一師妹,有些情況,你不了解,待下為兄會與你解釋的。」
如此一說,妙一道姑自亦不再發話,也是和魏重岳一般,瞧著蕭楓,看他會有如何說法。心忖:難道這蕭公子是個不露真相的高人?那倒要仔細的聽聽他會有什麼說法。
蕭楓揉了揉鼻子,被他們這樣看著,確實讓他渾身不適,只因眼下的僵持局面,他也是費解難猜,如何讓他說得出個所以然。當下尷尬的說道「蕭某這刻也看不出,待會再說。」
魏重岳甚是失望的說了聲「哦——」
而妙一道姑卻是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蕭楓回頭看她時,她又故作不曉的逕自打量起了壇上的決鬥。尋思:魏師兄請來的這個高人蕭公子,原來是個南郭先生,僅是一個問題,就把他給難住了,倘若問題再多點,只怕他會和南郭先生一樣,就此逃之夭夭。思量至此,不禁為魏重岳的心思單純,容易受騙,感到萬分好笑。
身在虛空的大閑,是暗自懊惱,沒想到這個魔教少年,厲害若斯,紫色光柱的強猛壓迫力,縱然自己結合了兩種至高道術的璀璨冰球,也是僅堪抵頑,不能回擊。
思忖下,不禁又想:起初還想藏拙,等與桑珠母音對峙時,才突然祭出祖師道袍,讓他嘗一下,被人驟然襲擊的滋味。可眼下的情勢,惟有提早使用,方能擊敗這少年了。
但見此刻的龍飛,雙腳已是深深的扎在土裡,直沒腿彎;身上的哪件半身甲胄,光芒大作,黑龍圍繞,鬚髮飛舞下恍如是地獄出來的魔神,猙獰可怖。
這時的他,也是暗恨心頭,暗罵道:什麼地方不好比武,非要到這有結界的地方來,害得
「摩尼手」的威力只能發揮出大半,不然,早就教這牛鼻子,去見元始天尊了。
念及於此,忽覺那牛鼻子似有不對。同時,紫色光柱所遇的抗力,也是愈益頑強,大有立時撲擊而來的趨勢。急忙放眼望去,只見牛鼻子突然間震散自己的灰色道袍,露出一件光彩霞霓的黑絲道袍,上綉七顆碩大的金星,每星之間,尚用銀色的絲線,串連一起,形成了一幅北斗七星圖。
魏重岳見及,激動的喊道「祖師法袍,祖師法袍,這下師兄沒事了!」聽到魏重岳這般肯定的喊叫,一眾全真弟子,瞬時放心不少,但那睜大的眼睛,卻是依舊瞪圓,想看看本門的這件祖師法寶究有何等神異的表現。即便蕭楓,也頗想瞧瞧師門法寶的威力。
大閑低沉的吟誦著口訣,隨著口訣的響起,道袍上的七顆金星,循著宇宙的妙奧,緩緩的運動,忽而各自疾吐出一縷光柱,與天穹間的星辰,遙相互應,須臾間,七道光柱回攏自身,湧進了大閑的身軀。
整件法袍如同灌滿了風,在奇異的耀眼光澤中,那個璀璨冰球,便似有了只無形的巨手,在後推動,急速的向龍飛迫壓過去。
龍飛本就覺得抵擋艱難,手臂發麻,此刻更是胸腔噴血,渾身瑟瑟,可由於武勇的信念,仍然讓他在顫抖中勉力頑抗。
就在這萬均之際,本當今日定無倖免,怎料那七星道袍所發出的破天光柱,由於和結界的力量,是同源共力,故而刺穿結界,使得龍飛的
「摩尼手」,完全發揮了自身威力。龍飛陡覺手中先是一輕,繼而重若泰山,須臾之間不遑多想,即忙全力還擊。
兩相強烈的碰撞,只聞一記巨大的
「轟」聲,便如是整個終南倒塌了一般,直至光柱消失,冰球碎裂,地面的震動,卻依舊是微震不斷。
如此駭人的場面,教一眾低階弟子,直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下俱自思忖:日後,倘若我有這兩人的一半實力,就算讓我做牛做馬,那亦心甘情願。
大閑被兩件法寶的余勁,震的如同炮彈似的直撞山崖。龍飛卻是委頓在地,狂噴鮮血,彷彿己是死了一般。
就在大閑將要撞在山崖的那一刻,陡見一道光影在空中掠過,眨眼之間,一個年輕人托著大閑意態瀟洒的踏虛而回。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五章武聖再世(上)
王少虛激大雙眼,不信的望著那年輕人,心忖:倘若是我去救大閑,恐怕亦沒他這麼及時。沉吟半晌,轉念又忖:是了,多半他預先知道大閑會撞擊山崖?眼下除了這個解釋以外,那麼剩下的猜想,實在是太嚇人了。若真是如此,今日的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思至此,轉眼打量無風自動,瞧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心下不禁氣惱,尋思:你個死豬頭,也太會裝了,總是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哼,看你那豬樣,貧道就恨不得生煮活剝了你。
其實王少虛又怎知道,無風自動時下的焦慮心情,比他更甚。左使桑珠母音獲勝而歸不負眾望;可右使龍飛,卻昏迷不醒,失去了戰鬥力。如此一來,雖說還有符籙系的相助,不至於即刻潰敗,但是憑王少虛的自私自利,不定會作壁上觀。倘若妖族的盟友,再延誤時辰,自己等人豈非讓正道修真,各個擊破?
蕭楓返回全真陣營,把大閑交給了欲有千言的魏重岳,阻止了他的謝意,微笑道「魏先生,你還是先看看大閑真人怎麼樣了?」其實,蕭楓在返回的途中,已然用神視探察過大閑的經脈,曉得他無礙,方才如此淡笑自若。不然,按著蕭楓時下的座右銘,早已衝到無風自動跟前,與他大戰個三百回合。
魏重岳得他提醒,急忙想接過大閑,怎料大閑在蕭楓的靈力疏通下,已是全然無恙,瞧見魏重岳的雙手伸來,當下嚷道「不用,不用,肉麻死了。」語聲甫畢,隨即自行躍落地面。
魏重岳見大閑這般輕鬆自若,心中更是高興,剛想再次感謝蕭楓。
蕭楓即已說道「魏先生,舉手之勞,若你要多禮,便是瞧不起蕭某。」
大閑笑道「好你個蕭兄弟,果然爽快,那我們就不羅嗦了,省得被你訓斥!」
魏重岳聽師兄都這麼說,當下亦就不再多禮,先是隨著大閑『呵呵』笑了數聲,繼而擔心的問道「師兄,蕭公子,沒想到魔教之人的實力,竟是這般厲害,我方連派兩位絕頂高手,卻是一平一負的結果,這可如何是好?」
蕭楓道「不須擔心,不是還有個大悲神尼嗎?」
「貧尼的實力,不過與王少虛差相彷彿,可是那無風自動,應該如何對付才好?」大悲神尼見得大閑被蕭楓所救,隨即跟來探詢傷情。聽到蕭楓的話語后,當即與蕭楓解釋了起來。
蕭楓淡笑道「你們不是還有個絕頂高手,沒出來么?」
「誰——?」三人齊齊訝問道。
蕭楓說道「就是這結界的創造人。」
三人一聽頓時各自嘆氣,大閑說道「蕭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結界本是敝派的祖師姑所創,可她老人家時下已隱居於本派聖地。並且也有諭旨,若非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就不要隨意的去煩擾。她是不想再歷這紅塵俗世了。眼下若是為了這許瑣事,去打擾她老人家,貧道委實心感不忍。」
「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蕭楓又道。
這時,無風自動見他們在壇下,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甚?忽而說道「諸位,不要不知好歹,也不要不甘示弱,常言道,世間萬物不破不立,惟有不法常可,方能成就不世之功。是以,你們這些正道各派,實也應該不落窠臼的破一破了。惟有如此,才是諸位時下的不二法門。諸位,也是不痴不聾之人,盡可想想。我可不愛虛假。」
大閑聽他胡言亂語,不由怒道「放屁,我們輸了嗎?誰輸誰贏,現在還不知道呢?到時,你個老小子,別跪下來求我們,才是真的。」
無風自動沉聲道「諸位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既是諸位不堪造就,只想著雙方不歡而散,那本座,也就不管不顧了。哼哼,我可不愛虛假。」
大閑又道「那個要你顧了,那個又要你管了,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無風自動也不去理他,雙眼望著王少虛,意思就是說,我們魔教都出了兩人了,難道你想不勞而獲?
王少虛是聰明人,自是領會他的用意,當下朝下面的一眾弟子問道「哪個願意下場?」
「貧道願去會會!」
王少虛循聲望去,原是靈寶派的掌門宣華道長。
王少虛嘿聲笑道「呵呵,宣華道長能夠自願請命,本座當真欣慰。好,好啊!」
大閑與大悲見王少虛派出靈寶派的宣華道長,不禁各自沉吟,思忖這一場該是派誰出戰為好?原來這靈寶派的絕藝,便是驅屍術,其術法說它厲害亦可,說它不堪一擊亦可。
這術法攻擊的強弱,全就在於所驅的殭屍身上。倘若那具殭屍僅是尋常之人的百年屍首,那麼普通的道門弟子,也可輕而易舉的擊毀;如若那具殭屍,是千年以上的魔煞屍,只怕是天界仙人,也要雙眉大蹙,無計可施。
二人思量下,俱自想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到了九華大輪廟的弘一法師。若是用大輪廟的地藏真經,來應付這些怨氣衝天的殭屍,實是易如反掌,舉手之勞。可是弘一,適才被桑珠母音的
「紫金缽盂」重重的砸擊,眼下的傷勢委實不宜再次出戰。正當二人苦惱之際,五台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走了過來,說道「二位道友,也該輪到老衲出些綿力了。」
三人互相而視,隨即各自微笑,當下便決定了由寂空大師出戰宣華道長。
寂空大師飄然而起,腳踏祥雲,緩緩的落在了大壇之上。身形間絲毫不帶火氣,雙足剛一落地,便雙手合什,向宣華作了一禮,沉聲道「道友,前方魔障重重,回頭方是極樂。老衲勸道友息了那名利心,孽戾欲,重回正道。」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五章武聖再世(中)
宣華道長聽了寂空的一番勸戒,瘦削的臉上滿布不屑,捻著腮下的黑須,譏嘲道「寂空,你如此的嘮嘮叨叨,莫不是怕了貧道,既是如此,你盡可討饒一聲,貧道放你回去便是。」語聲甫畢,隨即朗聲大笑,狀甚歡愉。
底下的一眾靈寶派弟子,自也隨著掌門一起鼓噪吆喝。
大閑與大悲不禁暗皺雙眉,心想,這些符籙系的弟子,在王少虛的率領下,只見紅塵,不思悟道,與那些俗世混混有何不同。
寂空大師瞧宣華死不改悔,執迷不悟,亦不願與他多加饒舌。足下祥雲再現,右手托天,掌心在金芒一耀后,突現一金幢,當頭喝道「孽障不改,老衲替佛除之。」
說完,金幢浮天,漫天放光,光影里隱隱盤坐一金身菩薩,身披袈裟,手執如意,身旁卧蹲一隻錦毛狻猊,大耳肥碩,禿額短鬢,其狀憨掬。
宣華驚呼一聲「文殊智利幢!」
不過他也不慢,手上金鈴
「噹噹」搖響,須臾間,從鈴中冒出一股黑色的濃煙,滿布半個大壇。頃刻后,黑煙匯融,聚成一個身高三丈,眼似銅鈴,渾身漆黑的甲胄殭屍。手中尚執一桿墨色長槍,槍如龍身,上綴鱗片,閃閃湛湛;槍尖之碩大,只怕也是華夏唯一,堪稱古今之最。
宣華口中念念有詞,甲胄殭屍腳睬七星,槍勁如風,盤盤旋旋里,長槍舞起一股颶風,當真如黑色神龍,張牙舞爪,獰厲可怖。
瞧著這般景象,大閑不禁擔憂,自語道「沒想到宣華的殭屍,雖沒千年,卻亦臻至屍將級別,只怕寂空大師要費些功夫了。」
此刻,雙方尚未交戰,妙一道姑由於適才見到蕭楓的絕世身法,已然對他甚具信心,又加大閑的一番自語,故此信口問道「蕭施主,你瞧這場決鬥,誰會勝呢?」
其餘之人聽得妙一的詢問,亦是頗為好奇,頓時側耳傾聽,想要曉得蕭楓會對眼下的這場龍爭虎鬥,有何說法。
蕭楓笑道「道姑,你這般問法,當真難煞我也,他們二人有甚絕技,有何法寶,我俱不曉,如何讓我憑空猜測得出勝負?」
妙一大羞,說道「慚愧,請蕭施主見諒!」
蕭楓莞爾道「無妨,無妨,若想知曉勝負,我們定神細看便是。」
魏重岳介面說道「今日就是祖師姑不在,不然,憑她老人家的眼力,定能予曉二人的勝負。」言語里,對祖師姑的敬重,委實明顯萬分。他因蕭楓適才解救大閑,雖說心中感激,但又怕蕭楓瞧低了全真一脈,故而抬出祖師姑來增些顏面。
蕭楓三番屢次的聽他們提起全真祖師姑的淵博學識,曠世才華,心下好生仰慕,不由嘆道「蕭某此來,可說是見識大增,只嘆未能聆聽到貴派祖師姑的淳淳教言,當真可惜得很。」
魏重岳慰道「蕭公子不須喪氣,等大會結束,魏某去求一下祖師姑,相信她老人家會答應見你一面。倘若蕭公子有此機緣,或許在修真心得上,亦會大有進益。」
蕭楓雙手虛抱,向魏重岳一揖,微笑道「那蕭某這廂就先謝過了,只是貴派祖師姑的道號喚甚,斯時,蕭某又該如何稱呼?」
魏重岳微一沉吟,即道「本派祖師姑雖為長輩,實乃俗家之人,蕭公子到時喚她聲前輩即可。祖師姑的俗家名諱,魏某實不敢宣嚷於口,還請蕭公子見諒。」
蕭楓剛想答話,怎料無風自動忽而在遠處沉聲說道「有甚不可說的?不就叫唐雪嗎!只是她時下的生死,還不曉如何呢?我可不愛虛假。」說完,當即
「嘿嘿」的笑了數聲。
他適才瞧見蕭楓的掠影身法,心下著實震撼,故而對蕭楓的片言隻語,舉手投足,均是注意得很,時下聽見魏重岳的話語,登時大為不服,忍不住譏屑出聲,笑他吹噓。
蕭楓聽得
「唐雪」二字,當真如晴天霹靂,驚雷炸響,心兒怦怦猶自不信的再次問道「你,你再說一遍,她,她叫唐雪?」
無風自動見他神色激烈,心感不解,但又不想得罪蕭楓,當下又道「叫唐雪又怎的?不就叫唐雪么!又不是叫王母娘娘,本座是不會懼她的。我可不愛虛假。」
蕭楓待他話音落下,隨即一把抓住魏重岳的衣襟,大聲道「快,快帶我去見她!我想見她,她在那,她在那啊?」整個聲音,隨著言語的繼續,音量也就愈益的巨響,說到最後,那大嚷的音波,已把魏重岳震得鼻耳出血,萎靡不振。
此刻的蕭楓恍如瘋了一般,似癲似痴,如同著魔。
望著肌肉痙攣,神情可怖的蕭楓,魏重岳駭然道「蕭公子,你,你先放開我啊!」一邊說,一邊還想掙脫蕭楓的抓力。
拽著魏重岳的蕭楓,見他兀自拉扯不休,不禁惱怒道「快說啊,雪兒在那裡,你倒是快說啊!」
他的眼裡,除了雪兒以外,其他人俱已變成陌路。時下的狀態實已神志全失,迷迷茫茫,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即刻要瞧見唐雪。倘若有人阻攔,自當是遇神弒神,見佛殺佛。那裡還有半絲的清醒。
大閑和大悲望見蕭楓的瘋態,以為他是受了無風自動的暗算,二人互視一眼,隨即雙雙搶上。大閑並指成劍,劍氣凝縮,想制住痴癲的蕭楓;大悲徑自揮掌擊出,右手在虛空里,忽吞忽吐,時抓時捏,想要把魏重岳從蕭楓的手裡救出。
但是二人的攻擊,焉能擊得破蕭楓三教功訣合聚而成的護體神罡。
二人剛接近蕭楓丈許開外,即被他的護體神罡,遠遠的彈飛。大悲直直的撞向數丈外的一棵虯松,之後又滾落於地,口吐鮮血;大閑被震得如同一隻斷線的紙鷂,搖搖擺擺的先是升至半空,然後又跌落於全真派的人堆里,幸好全真的各門掌門聯手把他接住,方才不至出醜,不過那形象,也委實讓人慘不忍睹。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五章武聖再世(下)
眾人見得這般結局,俱是倒抽冷氣,心想:當今世上,能擋得了大閑和大悲的連手進擊,只怕尋不出一個,可如今,這麼一個年輕人,竟是手不動,腳不移,單靠自身的護體罡氣,即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二人遠遠拋開。這等景象,實在太教人不可思議,簡直是神話傳說,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天神?亦或是仙人?
大壇上激戰正烈的寂空與宣華,也各自息手,均是用驚詫的眼神望著蕭楓;此刻的太乙池畔,除了蕭楓的咆哮聲,每一人都沒有發出聲響。只因適才的場面,他們還未醒過神來,依舊處於身心俱震之中。
此時的魏重岳已然被蕭楓的音浪徹底震昏,可蕭楓兀自不放開,依舊在大聲叫嚷「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只見他嘶聲狂號,胡奔亂走,被他撞倒者,不是昏迷不醒,便是遠遠彈開。
那渾大的音浪,匯作一股舉世無匹的磅礴氣浪,從蕭楓的身周,散發開來,洶洶湧涌,便如那驚魂的濤嘯,一波一波的向外排發。
除了數個頗有實力的各派掌門,其餘低階弟子,恍如是遇到了曠古未有的颶風,把他們吹得東倒西歪,左右搖擺,有些入門不久,實力低劣的弟子已然背頂崖壁,臉面抖動,手足更是失去知覺,無法自理。
王少虛見到蕭楓這般威風,不禁又妒又惱,當即右手向空虛捏,手中即已多了一隻鏤滿道家符咒,玉質細膩,做工精美的玉鍾。只見它通體明瑩,異光流彩。
王少虛急聲念咒「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隨著他的咒語完畢,哪只玉鍾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須臾后,龐漲若丘,在一陣異香裊裊下,宛如一座白色的山峰,向蕭楓壓頂而去。
蕭楓神失志迷,也未有提防,當即被那座玉鍾,置於鐘下。
直到此刻,眾多修真方才稍稍緩氣,互視之下,發現各自的神情,兀自驚魂未定。王少虛卻是在旁顧盼自威,不可一世,心想,大閑和大悲連手進擊,尚且被這青年舉手即退。而貧道不過用了件法寶,便把這亂源制服,哼哼,你們時下應該曉得,日後究是跟誰了吧?
「轟隆隆——」數聲巨響,突然傳入眾人的耳內,聞此異響,眾人頓時驚栗於心,心寒不止。
即忙循聲望去,原是四周峭崖上的山石,從上而下的滾動之聲。大大小小的山石,本來是屹立絕壁,傲視大地,經那數千年的風吹雨淋,依舊巍然不動。但今日遇到蕭楓的咆哮聲浪,終是晚節不保,直墜落地,與那些地面沙礫混為一談,化作劣土。其中之冤屈,當真是無處可訴。
眾人見得這般景象,不由暗暗匝舌,俱自思量:那年輕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卻有偌大本事。只怕他還真是神仙下凡,不然,焉能有此威勢。
過了半晌,聲息漸微,就在眾人均以為已然無事之際,那隻崑崙玉鍾忽而又是龐漲開來,先是持續不斷的變高變大,仿若萬仞高山;繼而是愈縮愈小,恍如一隻把賞玩鑒的桌上古玩。時大時小,時寬時窄。
有些剛剛恢復行動力的低階弟子,心膽俱栗的早已躲藏了起來,有的躲於樹后,有的藏於石下,但每一人的雙眼,卻是捨不得閉上,依然盯視著那座玉鍾,瞧它到底會有如何的驚人之舉。
一眾掌門,均是駭然,忙即各自運功,護住全身,以保萬一。
忽而,
「咯咧咧」的一陣聲響,只見那玉鐘的表面,驟然裂開了無數條的細縫,交叉錯繞,蜿蜒盤曲。王少虛大驚,口中即忙念起玄玉宮的收鍾法訣。可時下的玉鍾那裡會睬他,陡聞
「轟」的一聲巨響,那座玉鐘被炸得支離破碎,片玉不存,登時化為齏粉悠悠蕩蕩的融於空中。
待齏粉煙霧散盡,從中現出一人,只見他渾身金甲,神威凜然,手中尚且拎著魏重岳。身後一對龐大的金色羽翼,輕輕的拍展,吹開了想要黏附身上的灰塵。可是拍展的勁風,卻是大了些,那風先是螺旋捲起,繼而更是愈卷愈大,最後竟然化作颶風,浩浩蕩蕩的從中排開。即便是哪些功運全身的各派掌門,也是被颳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
時下眾人,腦海的思憶里全都聯想起了一人,那個人可以說並不是人,他是一個神,一個讓華夏萬眾頂禮膜拜的神。眼前這人真的就是他嗎?眾人禁不住的懷疑自己的雙眼,更加懷疑自己的想法。
王少虛顫慄問道「你,你是誰,你到底是何人?」他對於自己的法寶,能夠困住武聖片刻,委實讓他難以置信。
「雪兒,雪兒,你在那啊?在那啊?……」那人並未理睬王少虛,逕自輕輕的囈語,尤其當念到
「雪兒」這兩個字時,溫柔無限的悲鳴聲腔,慟極戀人不見蹤影的戚哀神色,當真令人油生憐惜,徒增傷悲。
他這麼一人凄苦地念叨著,那股黯然,縱是佛門弟子也均感心下惻惻。
正值眾人心驚惶惶之時,一個悅耳的仿如是月宮之音,忽而傳來,
「蕭大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那金甲人
「呼」的一聲,迴轉頭去,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廣袖華衣,面蒙絲巾的高雅女子正懸浮於半空,在亮若白金的月輝耀照下,明顯看得出她眼角噙淚,滴滴閃光,染濕了大半的絲巾。
金甲人遲疑問道「你……你是雪兒?」
「蕭大哥,這……些年……你……好么?」柔美的嗓音中,蘊涵著無限的關愛,以及萬般的憐惜。那悠悠的聲音,直教眼前之人心旌蕩漾,澎湃不已。
金甲人堪堪聽完這句話,隨手便把魏重岳擲出,直拋大閑,繼而凌空飛起,沖向那蒙面的女子,口中還嚷著「我就是,我就是蕭楓,我就是啊!」
那女子,也激動地沖將過來。
銀潔月輝下,虛空里一金甲威武男子與一衣裙飄飄的女子就這麼在半空緊緊相擁。
蕭楓輕輕地拉下了蒙面的絲巾,手心裡感觸那溫熱的濕濕;血紅的虎目,凝視著這張在夢裡不知縈迴了多少遍的絕美玉顏,痴痴地說道「雪兒,這,這不是夢吧?」
雪兒珠淚簌簌,泣道「不是、不是……!」說到這裡,她委實感觸萬分,千年的修心養性早已不知丟棄到那去了。接著又道「蕭大哥,我原……原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看見你,好想,好想……」說到這,由於心緒的激動,雪兒已是說不出話來,逕是酥胸顫動的一抽一泣。
蕭楓愛憐地撫摩著雪兒的秀髮,說道「雪兒,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被他這般體貼的一說,雪兒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凄怨,如泣如訴道「不管有多苦,只要能夠見到你,我便心滿意足了。」
蕭楓不禁愴然,雙手很是用勁的摟抱住這具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柔美嬌軀,熱淚盈眶下,也是哽咽著說將不出話來。
二人就這般旁若無人的纏綿繾綣,深情無限的互相凝望,恨不得把那失去的千年歲月,一併追將回來。
別離時的酸楚,如今重逢的欣喜,當真令他們二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六章妖魔亂舞(上)
眾人望著凌空擁抱的兩個男女,心下俱是想法各異,有鄙夷、有羨慕、有嫉妒、也有詫異,就是沒有祝福。
這時,魏重岳在大閑的治療下,已然醒轉。他瞧見本門的祖師姑與一個陌生男子,就這般眾目睽睽下當眾摟抱親昵,先是愕然,繼而羞憤,急嚷道「祖師姑,他,他是誰?你,你怎麼……?」餘下之言,委實教他難以啟齒。
聽見魏重岳的叫嚷,蕭楓從意醉情迷中清醒,回首道「魏先生,你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
魏重岳大驚,由於他早已昏迷,故而對之後的發展,實是一無所知。眼下瞧見一個長得酷似蕭楓的男子,身著甲胄,背揮羽翼,更且重要的便是,雙臂間尚且摟著他心目中,一貫敬若天人的祖師姑。而且看兩人的神情舉止,纏綿眷戀似也大有情義,不由說道「你,你是蕭公子?」語氣間的疑問,顯然無疑。
遇見雪兒的蕭楓,早已是神清氣朗,不復瘋狂,看著他依舊懷疑的神色,失笑道「是啊!我便是蕭楓!」打量間,發覺魏重岳神色萎靡,形態虛弱,不禁大為歉疚,又說道「魏先生,適才委屈你了,蕭某在此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話音落下,隨即向他彎身作揖。
魏重岳搖手道「這倒不須,只是,只是你誑得我好苦,原來你早已與敝派的祖師姑相識。還說什麼,要我帶你前去。」
聽完魏重岳的責備,蕭楓輕嘆一氣,說道「魏先生,此事說來話長,待日後有暇,蕭某自會細細道來。」
此刻蕭楓依舊是單臂環摟雪兒,除了適才的作揖,他是半刻也不想鬆開,生怕這僅是一場漪夢。只是他想到,即便是一場夢,也要把它牢牢得抓住,直至永遠,不再醒來。
王少虛瞧著蕭楓一邊親熱,一邊說話的模樣,頓時也顧不了什麼武聖不武聖了。直覺心中一直渴想的女子,被另一個男人如此親狎,且她還是一副頗為享受的神態,不禁恚恨難當。
惡聲惡氣的說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在此光天化日下,這般思淫洩慾,實讓貧道瞧之不慣,還不快快滾開。省得污了貧道的雙眼。」嫉忿之下,連向來忌憚的祖師姑,他都無畏無懼了。
王少虛若是單罵蕭楓還好。
由於蕭楓今日得逢雪兒,實是心愉胸暢,樂不可言,至多亦就付之一笑罷了。可王少虛的話語里,竟是帶上了雪兒,這可犯了他的大忌,當下雙眼怒盯,直欲活活把他劈開。
雪兒倒無多大反應,只因今日能夠遇見蕭楓,已是她千年以來,最為高興的一樁事,只覺著此刻人生已臻極美之境,以此愉悅心情,如何發得出火來。尤其她眼下只想著和蕭楓天長地久,永不分離,那就更不會去管這些俗世塵囂,人間戾言。
王少虛雖說心底發寒,渾身戰慄,可當這各門各派之前,依他的性情,卻亦拉不下這臉。尤其那崑崙至寶
「定魂鍾」又被蕭楓震毀,這累積的怨怒,焉能教王少虛就此輕易的偃旗息鼓,當下是強自說道「怎麼?興你們做得出來,還就不許別人說道?」
蕭楓陡聽之下不由大怒,雪兒在他心中當真是神潔不可侵犯,眼下被這賊子,如此褻瀆,怎不讓他憤恨。隨即功凝雙目,氣運印堂,陡見兩道金光燦燦的針形劍罡,
「呼哧」一聲,從蕭楓的眼睛里激射而出。
王少虛駭然,他適才氣焰囂張,也只是看蕭楓佇立雲端,手抱雪兒,自當是無暇對付自己。即便是要出手,那也須得到了近處方可。不是取用兵刃,也要祭出法寶。這樣的話,自然足有空裕和他理論,或者可以挑撥適才那些被他撞傷之人,向他討還公道。
誰知蕭楓竟而手不動,腳不抬,毫無預兆的便是兩道寒勢凜然,壯氣森森的金芒劍罡不宣而來。
先不說他對蕭楓適才的瘋狂,兀自心有餘悸,不寒而慄,時下且還毫無餘裕籌思對策;單講他玄玉宮,素來便是著重符籙道術,對於那陰陽五行,神符秘咒,自是了如指掌,精擅至極;但對於這些道家技擊,劍修秘法,卻是遠遜於終南一脈。
況且那劍罡浩浩蕩蕩,恍若無摧,他那敢直攖其鋒,當下也顧不著什麼顏面,什麼尊嚴,先保住這條性命再說。頓時心急慌忙,狼狽不堪,又加連滾帶爬的逃遁開來。
蕭楓本也無意取他性命,只是嫌他鴰噪,方想小懲一番,故此那劍罡是直直而去,直直落下,目標既無,自亦重重的破地射入。
先是無聲無息,如同切腐般的穿入地內,繼而地面微一抖動之後,又是顫顫崴崴的裂開好幾道大口,最後更是
「轟嗵」一聲,只見那破裂的地面,瞬時塌陷成兩個直徑有丈的橢圓形大洞。
場下眾人見了這偌大的一擊之威,當即呆若木雞,宛如石人;心下的驚駭和悚懼,確實到了極處。旁觀的眾多修真里著實不乏劍道高手,可自忖和蕭楓這一擊之威來相比,那是萬萬不及,差之千里,駭異之餘,不由盡皆欽服。俱自忖道:幸好他適才發瘋時,未有施展那無堅不摧的金芒劍罡,不然,這傷亡未免就大了。
眼下的王少虛是心膽俱裂,瞧著那地面陡現的兩個巨坑,不禁尋思:倘若自己避得稍慢,又或是強逞硬上,那麼自己的百年修為,非但要盡化泡影,而且這條老命,只怕也要送在此處。到時,那夢裡的榮華富貴,至尊至榮,也將成為一個笑話,這結果當真是不敢想象。
思至此,王少虛的額上,冷汗涔涔,直覺得意興索然,面目無光。可倘若要他再去尋蕭楓的茬,那是萬萬不敢去的了,當下也不說話,逕自縮立於自家陣營,直當無事發生。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六章妖魔亂舞(中)
蕭楓見他學乖,便也不去尋他晦氣,今日能得逢雪兒,已是喜氣洋洋,豈能讓這等偽君子,掃了自己的興緻。想到這,即又與雪兒開始了喁喁細語。
可他卻是沒有想到,時下他和雪兒的種種舉動,在他人的眼裡,委實荒誕不經,有違禮制。一個是剛過弱冠的年輕男子,一個卻是閱歷千年的道門前輩,若教眾人眼睜睜的瞧著他們親昵,實乃不適之極。
一直在旁默然無語的無風自動忽而
「哈哈」大笑了起來,朝著蕭楓說道「蕭公子,你還真是個不拘一格,不同流俗之人,像你們這般不合時宜之事,在他們看來,自是不成體統,可在本座眼裡,卻是不過爾爾,不如你投我聖教,我當保你無事。怎樣?我可不愛虛假。」
他見蕭楓形態怪異,功力絕高,心下頓起拉攏之意。何況,若是籠絡得了蕭楓,那全真派的祖師姑,瞧她眉宇間的眷戀笑意,想來也會隨他一起。如此一來,豈不比那王少虛,強上數倍。而且聖教亦能陡增兩大高手。無風自動的這個算盤,不可不謂算得甚精。
聽他這番言語,蕭楓微瞥一眼,曬然道「我與雪兒緣定千年,早已白首偕盟,何需要你們同意,真是笑話得緊。」他對眾人的異樣眼神,實是厭惡甚極,只是自己身世怪誕,想來即便說出,恐亦無人會信,由得如此,不如與雪兒多多暢談,還來得快活。
眾人大嘩,直覺這年輕人的言語,真是荒謬,他才多大?又豈能說什麼緣定千年,簡直是胡編亂造,信口雌黃。
大閑顧視左右,心想:雖說祖師姑浮沉千年,閱遍古今,但她遠避紅塵,不曉俗事;而蕭公子風流瀟洒,俊美英武;祖師姑自然一見傾心。但據傳聞,這蕭公子實則風流得緊,祖師姑可莫要讓他騙了。念及於此,即問道「蕭公子,你說和本派祖師姑,已有千年情義?你這話,有何證據?」
眾人聽他這般一說,也俱是點頭不已,大為贊同,一時間,眾人均想曉得蕭楓到底會如何回答這個尖銳問題。只因蕭楓的身世,已是明擺眼前,是個俗世的貴胄公子,他又如何能有千年之歲,這話委實教人難以置信。
蕭楓甫想回答,雪兒已然軟軟開口「大閑,蕭大哥真的沒騙你們,他確實是我千年前的夫君。而我們又何以會直到如今,方才相遇,這其中的緣由,說來話長,一時間,亦難以講得明白。總之是我命薄,失去了與夫君千年的相守。」說到這,音調里,已是凄楚難當。
她見眾人俱用言語圍攻蕭楓,尤其咄咄間更有審訊的意味,又見本派掌教亦來參與,不由大起不忍,自是挺身解圍。
蕭楓聞言,頓感酸楚,澀澀地道「雪兒,是我不好,是我虧待了你,方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我……」
雪兒不待他說完,已用柔荑輕捂他的嘴唇,柔聲道「蕭大哥,不要這麼說,我們的這些劫難,其實可以說是天數使然。倘若沒有千年的別離,我們又那來今日的欣喜。」
見到雪兒這般的溫柔體貼,又想到自己前後加起的離散歲月,不過數年,可那噬骨的相思著實苦不堪言;而雪兒,卻足足有千年之久,那等錐心刺肺的痛苦,自是不言而喻。也不知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想到這,蕭楓更是心下戚戚,熱淚盈眶,當即謂然長嘆「天數,天數,這天數,害苦了我,也害苦了你啊!」言語間,淚水便跟著直灑了下來,直覺胸中充滿了無限的愛憐。
眾人在底下望去,見他們一個是裙裾飄飄,宛如仙子;一個是渾身金甲,俊美神武;倘若不是緣於輩份,亦或是年歲,二人的結合,當真可說是天作佳偶。
又見他們旁若無人的逕自在那卿卿我我,剎那間,心下捻酸者有之,心下羨慕者有之,暗自思凡歸俗者,也是不計其數。蕭楓與雪兒今日的久別重逢,雖說是欣喜了他們,同時卻也害慘了不少人。
真是命耶?運耶?
大閑是無話可說,畢竟祖師姑自己都已表明了立場,倘若自己再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豈非是讓祖師姑難堪,而且本派的顏面,只怕也會盡喪於此。當下也不再開口,只是和大悲愕然相顧。
又不禁尋思:這蕭公子真有千歲?不過看他眼下的模樣,好象和武聖蕭楓的『戰鬥法相』有些類似,又或者,他就是武聖?可祖師姑也從未說過她的夫君就是武聖呀。唉,這件事情,還真是棘手得很。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眾人各自沉思緬想之時,忽而聽得谷外金鼓喧天,殺聲大振。
片刻后,蹄聲如雷,轟轟巨響,直震得滿谷修真弟子,膽戰心驚,腿股發軟。周遭山崖間就好似有著千軍萬馬在奔襲而來。須臾,但見四周絕壁之上,旌旗遮日,刀戈耀眼,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頭顱,洶洶湧涌的滿布山崖。
一時間,腥風四起,臭氣瀰漫,山中毛鱗甲獸更是惶惶四散,只怕膏吻惡口。
眾人見及是既驚且駭,俱是不曉發生了何等狀況,一個個面面相覷,驚疑連連。
但無風自動這會突兀的放聲狂笑,直笑得一眾功力淺薄的正派弟子,個個捂住雙耳,面呈痛苦。大閑與大悲剛想喝阻,可他忽而笑聲息止,向山崖間詢道「來者不用問,不定就是妖族的朋友嘍?我可不愛虛假!」
未見他如何的過分用勁,只是像閑談家常一般的悠閑,可是那語聲,卻是響徹天穹,遠遠的便傳到了對面山崖。
山崖上先是一聲虎嘯,穿裂雲霄,直吹得天邊黑雲,滾滾四散,好不威風;繼而是
「磔磔」的怪笑。之後,傳來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一個鑼響般的聲音「不錯,無風教主,本帥來得可算及時?」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六章妖魔亂舞(下)
無風自動又是
「呵呵」數聲,說道「妖族大義,不容置疑,本座心領了。我可不愛虛假!」話語里雖然滿含謝意,可神色間依然毫無波動山崖上的妖帥介面道「好,無風教主也是個爽快人,本帥清楚得很,現在由本族三千妖兵,作教主的後盾,你盡可放心的對付這些頑固不化的正道修真了。」
眾人聞言,不禁大驚,心想,今日當真是妖魔亂舞了,先是魔教賊子,不請自來;接著又是妖族堂而皇之的兵圍終南山。難道說,這朗朗蒼天真的到了道消魔長之時?
那妖帥說完后,又是
「磔磔」怪笑了數聲,忽而又道「不過那個長翅膀的,無風教主可不能對付,適才若非他震碎玉鍾,同時又毀了那結界,我等興許還尋不到這呢!看他的模樣,多半也是我妖族的一員,本帥可不想他命喪於此。」
無風自動聽了,自是連連應承。
蕭楓聽他說自己是妖族的同類,不由失笑。
放眼望去,只見這所謂的妖族元帥,虎頭大耳,口似血盆;兩面獠牙凸暴,森森寒寒,正是一弔晶白額相;頂上衝天冠,身穿黃金鎖子甲,背披大紅團雲袍,端得是威風凜凜,煞氣騰騰。再瞧他雙手叉腰,單腳置於一磐石,眼下正微俯虎背,朝下觀望。
正值蕭楓向上打量間,桑珠母音得了無風自動的指令,已然朝著正道修真開始了勸降「諸位,只須你們今日降我聖教,或者互結同盟,本教定然不念舊惡,非但如此,而且諸位還能和本教弟子一樣,共享榮華,同享富貴。如何?」
眾多正道修真聽了桑珠母音的話后,俱是齊齊的望著大閑和大悲二人。正道之中,原本有三位領袖,除了大閑和大悲之外,便是那王少虛。可王少虛時下已然投敵叛道,自然不予考慮;而原先的精神支柱,全真祖師姑,瞧她偎依在蕭楓懷裡的哪種溫情脈脈,那更是免談。是以,他們也惟有聽另兩位的說法了。
大悲越眾而出,朝著桑珠母音沉聲說道「魔教妖人,不許在此靈山勝境,說那污濁之言,免得髒了這的風水。」話罷,隨即雙眼在正道眾人面上緩緩掠過,悲意猶重,微一沉吟后,繼而又朗聲說道「各位道友,今日魑魅魍魎盡皆齊出,正是我正道誅邪滅魔的好日子。各位需當同仇敵愾,誅殺群獠!」
其實,這千餘名正道修真都曉得今日定是難逃此劫。先不說符籙系的叛敵,已是實力去了三成;單是這妖魔雲集,便就抵擋維艱;不過為了這郎朗乾坤,即便今日是肝腦塗地,卻亦要冒死一擊,誓滅群醜。
故而大悲語聲甫畢,正道各派均是轟然響諾「同仇敵愾,誅殺群獠!……同仇敵愾,誅殺群獠!」斯時,原本這些清心寡欲的方外之士,一個個俱是熱血上揚,壯意凜然。
望著這些明知必死,依然慷慨赴義,臨危不避的正道修真,蕭楓不由肅然起敬,血脈賁張下,豪氣衝天的大聲喝道「諸位,蕭某不才,願與諸位,齊誅妖魔!」
眾人尚未回應,魏重岳已然接道「好,好兄弟,魏某就知道沒看錯你,縱是你巧言騙了本派祖師姑,可你的仗義相助,魏某心領了。」
聽到魏重岳這般直言不諱的指責自己欺騙雪兒,蕭楓不禁暗自苦笑。心道,唉,只怨自己生平所遇,委實匪夷所思,也難怪他人置疑。不過常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想來,只須我日後善待雪兒,關愛雪兒,眾人自亦會明了。我也不必解釋什麼。
思量至此,當下往山崖上又觀了須臾,即與雪兒雙雙飄起,身後雙翼由於礙事,自亦順勢斂沒。眾人見他騰空,俱是心疑道:莫非他想獨自一人對付那三千妖兵?又或是瞧著情形不妙,想學那王少虛,趨炎附勢?
底下眾人的思慮,暫且不說。再說那蕭楓往上升浮中,聞著雪兒身上那如蘭似麝的香風,陡覺心曠神怡,不由低聲與雪兒說道「雪兒,今日原是我們的良宵,但眼下群妖肆虐,靈山蒙塵,我自當先驅散了他們,再與你好生歡聚。」
雪兒聞言,登時桃生雙頰,玉頸粉紅,水汪汪的雙眸嫵媚地橫了他一眼,隨即微垂臻首,嬌嗔了一聲「蕭大哥,你,你又胡說什麼啊!」
聽到雪兒埋怨,蕭楓先是不解,但見她一副羞羞答答的誘人媚態,隨即恍然,繼而側首笑侃「哦!我當是何事!原是娘子錯會了相公的心意。」說到這,又是『嘿嘿』笑了數聲,說道「不過望著娘子時下的四射艷光,當真是教相公我色授魂於,心旌搖蕩。不管了,我得快點趕跑這些妖怪,也可讓我好生的疼惜你。」
被他如此調笑,雪兒更是大羞,渾身瞬時發燙無力,當下檀口輕啟,
「呸」聲連連。
蕭楓大笑,直覺此時此刻,便是自己一生中最為心悅愉暢之時。
本還想繼續,但不覺間,二人已至山崖白雲處,離那妖族的駐地,已是近在咫尺。蕭楓遺憾下,當即與雪兒,滯空浮雲於群山之間。
顧視下滿山遍野的妖族兵將,但見他們,有的頭生雙角,有的面如藍靛,有的長嘴大耳,有的身披鱗甲。當真是奇形怪狀,猙獰凶怖,令人不寒而慄。
不過,蕭楓卻是好奇不已,須知他平生歲月,雖然殺伐不絕,可所見所遇,最為異形的也就是那些虯髯碧眼,黃須鷹鼻的歐羅巴人,何時瞧見過這般怪異絕倫的人形獸樣。故而,他是一邊細看,一邊嘴裡,尚且發出
「嘖嘖」的贊奇聲。
其實,妖族兵將早已望見有人從正道修真的陣營里飛騰而來,按他們的想法,此人自然是正道修真,派出的和談使者。原想給此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或者是唬得他跪拜求饒,那才叫過癮。
可讓他們,沒料到的便是,此人到了咫尺之遙后,非但不發一言,更且毫無表示。而最令他們惱怒的就是,此人竟把他們這些妖族的精銳兵將,視作玩物般的左看右瞧;尤其還與他身側的哪個女子,指指點點,大有把玩物變為寵物的意味。
如此一來,當真是教他們憤恨不已。
那虎頭虎腦的妖帥見蕭楓只顧瞧視,逕是不言,不禁羞惱,右手戟指蕭楓,不耐的喝道「呔,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姓名,省得待會做個無名之鬼。」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七章決戰終南(上)
蕭楓聽他大言不慚的呵斥自己,心下好笑,當即朗聲說道「爾等本屬山林獸蟲,幸天之福緣,方能得現人相,何以今日會冒此大不諱,來這終南山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說到這,忽發覺自己本就是對著虎在說話,又何以說它是
「為虎作倀」,思至此,不禁失笑出聲。
雪兒也是
「咯咯」笑起,銀鈴般的笑聲,悅耳動聽之極,猶如那世上最為美妙的聲音。
可他們二人的笑聲,卻把那一干獸妖笑得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妖族元帥見他們臨陣噱笑,倒亦不傻,知是小覷自己,心下的羞惱那是愈發的狂漲,當即獸性大發,
「哇嗚,哇嗚」的怒吼了數聲,直把那崖頂上幾塊倖存的危石又是震落谷底,方是罷休。
繼而朝著蕭楓大嚷道「小子,本帥瞧你長了對翅膀,當你是我妖族的一員,才不與你一般見識,誰知,你竟他娘的不識相。哼哼,那可就怪不到本帥頭上了。誰叫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徑,你偏闖來。」說到這,大喝道「小的們!」
周圍妖族兵將齊發大喊「有——」
雖說妖族種類不同,聲音也有高矮,可是一同喊將一字,卻是頗具威勢。
妖帥志得意滿的瞧了蕭楓一眼,又大喝道「替本帥把這小子給拿下!」
「喳——」
三千妖族,剎那間,前呼後擁的猛撲蕭楓。可剛跑至崖邊,忽而想起,有翅膀的還好,尚能飛過去與那年輕人較量,再或是法力高深些的,也能駕起黑雲,沖將過去。但是那三千妖族裡卻有大半,不能飛騰,只能在陸地上拼殺,故而望著懸浮於虛空的蕭楓,他們只能是望洋興嘆。
蕭楓望著這些長著肉翼,穿著鎧甲,也不知該稱是手,或是爪的那雙東西里緊緊的握著槍叉,恍如漫天烏雲,氣勢洶洶的沖將過來。又見一些奇形怪狀的妖物,駕著黑雲,猙獰凶怖的隨在後頭。
一時間,卻亦不知該是如何才好。畢竟這些妖物,若非是修鍊了數百年,那是萬萬不能化作人形的。殺光他們吧!似乎有傷天和。尤其今日是自己和雪兒相逢的好日子,倘若見了血光,似也有些不吉利。不傷害他們?可他們時下卻在助紂為虐。思至此,隨即身形暴退,向後挪移。
邊退邊還在思索這個棘手的難題,忽而想到這些凶怖的傢伙,可不要嚇壞了雪兒。當下右手稍緊,把雪兒更是摟貼在懷裡,低聲問道「雪兒,你可害怕?」
雪兒深藏全真聖地
「活死人墓」苦苦潛修,已有千年之遙,其功境之高,當今世上,除了蕭楓外,實已不作二人之想。豈會駭懼這些妖物。但是郎君的細微愛憐,卻讓她暗自喜悅,何況等了上千年的溫暖臂懷,她怎願輕易脫離,故而是低低微吟「嗯——」。
蕭楓也是關愛所至,聽到雪兒說
「嗯」,也不曾多加考慮,眼下的雪兒,那裡象是魏重岳口中那功高絕世,仙力無雙的祖師姑。是以他驟然急停身軀,一雙羽翼
「呼」地一下,又是暴展開來。遮天蔽日,浩浩然然,直把那身邊黑雲吹得遠離百丈之外。龐大的右翼拍扇兩下,當即回攏,護住雪兒,生怕她瞧見什麼怪異景象,待會驚悚。
左翼卻是高高揚起,金色的能量羽翼,在初升旭日的映照下,顯得猶如黃金打造,華麗優美到了極點。再配上蕭楓那淵停岳峙的身軀,精緻高雅的甲胄,顯現在眾人眼前的便如是一幅天神下界斬妖除魔圖。
雪兒見到蕭楓的威猛,也是芳心大悅,轉念又忖:雖說大哥這般厲害,我會很喜歡,可即便他手無縛雞,或猶如乞丐,我也會很喜歡,這一生一世我是再亦不會離開他半步。愛之深切,又豈會計較自己的愛人,是何等的模樣或是身份。
眾多正道瞧見蕭楓露此戰鬥法相,不禁心下疑惑,莫非此人還真是武聖下凡,亦或是武聖轉世?
無風自動見到妖族已然開戰,心想自己這裡,也要快些才好。當下丟了個眼色給王少虛。
可王少虛被蕭楓適才的一擊所驚嚇,直到現在還未回過神來,那裡會及時接到他的暗示。
大悲和大閑倒是明白人,尤其大閑更不是那種蕭規曹隨的人物,由得魔教先行開戰,不如自己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想到這,當下他們也不再繼續觀看蕭楓的戰鬥情景,只是互視一眼,也未多加商談,即已明白各自的心意。
大悲高聲喚道「諸位,誅殺群獠的時候到了,我們上啊!」
語音甫畢,即見她高高騰起。須臾間,身下光華隱現,驟然現出一隻白蓮月輪寶座,璀璨奪目,光照無邊;大悲盤膝靜坐,雙手連環結出法輪佛印,似有似無,虛虛實實,周遭梵文佛光,更是遠及數丈;繼而連環虛彈。但見一顆顆炫火燃燒的
「旃檀珠」仿如那天際流星下墜,連綿不絕的直撲魔教教主無風自動。
符籙系眾人,見到各派已經先行出手,自亦不會坐以待斃,當下也是各自祭出法寶,或是道符。符籙系精擅的乃是那些驅屍術、傀儡術、要麼就是五行天雷大法。故此,一時間,整個太乙谷內,霹靂連響,雷電交加,陰風愁慘,異光大作。
他們此刻,那裡分得出自己的對手是誰?只知用盡本領,使出最厲法寶,打往對面便是。對於能否傷到敵人,那是不用去想了,且也無暇深思。
而他們所驅使的異物,行動快速的則是呼嘯奔至,例如蠱雕、速犬、以及屍蝗;行動遲緩的卻是慢慢挪移,一步一腳印的朝著正道各派走去,例如甲殼獸、腐爛屍。
面對這些異物的瘋狂攻擊,正道各派倒是不慌不忙。佛門各宗的僧人,功力淺薄不能上陣殺敵的俱是在後念經誦佛,超度亡魂;那些原本刀槍不入的殭屍一遇到他們的禪唱音波,便即灰飛湮滅,不留片渣,想是都被他們給超度了。而道宗外丹系的修真,俱是把自己修鍊多年的靈丹妙藥貢獻了出來,以作療傷之用。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七章決戰終南(中)
全真術法本就淵源流長,除了那
「五行道術」之外,劍修秘術也是通曉之人頗多。是故這時的全真各門掌門俱都成了攻堅的主要力量。火球、電光、風爆、土盾、水龍、還有那攻擊力最高的劍氣罡風。
只是劍氣不能及遠,一時用處卻亦不大,惟有幾個功境深厚的掌門,已到了御劍的層次,方才威力大發的滅了幾個叫囂最凶的符籙系弟子。
而用五行道術對付那些漫天飛馳的屍蝗以及蠱雕,亦算是物有所用,一發一個準,一發就是一大片。望著自己培養多年的異物,被全真門人這般蹂躪,真是教符籙系眾人心疼不已,當即收回了異物,全力用道符和法寶對付正道修真。
望見正道各派的配合,竟是這般天衣無縫,水乳交融。
無風自動勃然大怒,抬眼仰望須臾,見得天穹上妖族似乎也有潰敗之相,且不時的還有妖族狂呼肆嚎的從天跌落,不由又是大驚,思忖:今日難道要功虧一簣?念及於此,直覺心有不甘,當即功運全身,黑霧大現。
他摩尼教的第一代創教領袖,便是基督聖子耶酥的隨從,名喚摩尼。同時也是哪個用聖杯盛裝基督鮮血的人。時值歐羅巴大地,正是羅馬帝國執政時期,對於基督徒的迫害,那是無所不用其極。故而摩尼遠跋千山,遙涉萬水,到了東西方文化交融會萃的中東。可那時的中東,又正是穆罕默德率領伊斯蘭教如日中天之時,又怎會容得下他這個異教徒,在那裡傳教。
是以他又只能遷徙到華夏的西北繼續他的理想。經數千年的變革衍化,摩尼的教理,雖說脫胎於基督,可實已自成體系,另為一派,與基督的原始想法,已是全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故此眼下的無風自動,顯現出來的戰鬥法相,與那羅馬教廷里所繪壁畫中的魔王撒旦像,倒是形象類似得很。原本中等的身材,時下卻是高有三米,渾身肌腱虯盤,長著鱗甲般的外膚。頭上雙角崢嶸,臉上神色凶厲,上披半褂,下圍短裙;右手執一九叉形的長刃,左手挽一黑盾,盾上花紋奇古,蜿蜒曲繞,細看下,似龍又似蛇,可又神似而形非。
無風自動朝天大吼一聲,聲若駭浪,滔滔不絕,滾滾洶洶的朝一眾正道涌去。首當其衝的便是大悲,被他的驟然襲擊,登時震落下白蓮月輪寶座。眾人見及,不由大駭,不過大悲也非是尋常的修真。只見她即將墜地的一剎那,忽而渾身金光大現,周遭更是瓔珞慶雲,祥光繚繞。
大悲在光影里先是默念佛訣,繼而輕喝一聲
「咄」,但見地上先是驟現一團白光,須臾后,竟而現出一頭龐大無匹的白色巨象。只見它睫毛卷卷,眼神悲憫,長長的象鼻即便是身軀大如山峰,卻也能直垂落地。六根如同槍戟般的白牙,密密麻麻的排在它的嘴裡,顯得既祥和又猛厲。
那白象先是朝著無風自動
「昂昂昂」的喚了數聲,隨即長鼻微動,即把那白蓮月輪寶座一下捲起,置放在自己的背上。大悲的動作也不怠慢,寶座剛上白象之背,她便已縱身而起,盤膝坐在了白蓮月輪寶座上。左手虛翻,即已憑空多了一柄通體金燦,滿繞梵文的如意佛杖,右手呈合什放於胸前,面容端嚴,神色慈和,恍如是普賢菩薩再世。
眾人直到望見大悲端坐於六牙白象之上,方才寬下心來。
大悲微吟「阿彌陀佛——」,隨即沉聲說道「無風自動,今日便是你的魔忌,不要再妄圖頑抗!省得落個神形俱滅的凄慘下場!」
無風自動並不理睬,雖然顯出了凶怖的戰鬥法相,咆哮之後,卻依然在那閉目養神,瞧去篤悠得很,好似勝券在握一般。其實他望見自己法相的頂級攻擊『咆哮音浪』竟而對大悲一點傷害也沒有,不知心裡有多大的驚駭。只是他平時高高在上慣了,故而尋常之人確實很難在他的神色間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大閑見到大悲展露了峨嵋佛宗的最高戰鬥法相,胸中也是豪氣勃發,大喝道「各位道友,今日是誅邪滅魔的好日子,你們有啥厲害的后招,儘管使出便是,讓這些吃裡扒外的魔崽子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正道修真又是轟然響應。但見正道一方霎時間彩光大作,虹霓瀰漫,祥雲繚繞處則是各派掌門和長老,使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寶,或是各自的保留絕技。但見那些所謂的
「五光石」、
「地雷火」、
「冰雹珠」簡直象無用的垃圾一般向王少虛他們傾倒下來。
這時的王少虛,也早已被攻擊驚醒。見得漫天法寶以及鋪地雷火,驚駭之餘不禁大罵「青蓮白藕本是一體,爾等丑甚,竟而對本宗趕盡殺絕,瞧本尊如何來懲治你們這群畜生。」
語音甫畢,當即祭出了崑崙三寶之一的
「杏黃旗」。但見一面小巧精緻的黃色旗幟騰空而起,躍至半空,忽而見風狂長,須臾間,即變成一面遮天蔽日的仙家大旗。在眾人的頂上,恍如是滔天惡浪,翻翻滾滾,氣勢恢弘。
如此的過了片刻,又見地面的沙礫、灰石、好似受到了它的蠱惑,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旋旋卷卷,奔來跑去,直把眾人的眼目迷得混沌一片。忽而,千丈左右的大地開始震動,先是左右前後的搖晃,再是肆意狂恣的起伏不定,時而隆起,時而沉陷,整個地面上布滿了深不見底的溝渠。
連那太乙池裡原本如同鏡面般的池水,此刻亦是濁浪滔天,只等著池堤一坍,它即洶湧而出,淹沒全谷。
在此百危之際,正道各派的進攻頓時受阻。
前輩們還好些,即便不好落足,也可懸浮騰空,可多數的弟子們,卻是倒了大霉,如此氣勢磅礴的地面震動,教他們如何站立得穩。不是摔跌於地,便是被那突兀裂開的大地之口給吞噬。一時間,正道各派當真是惶惶不已,手足無措。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七章決戰終南(下)
大閑在那破口大罵「王少虛,你個劊子手,你個殺千刀,你是我道宗的千年恥辱,我大閑今日發誓,一定把你誅形滅元!」說罷,又朝著自家陣營喊道「諸位,不要害怕,我等連手先制服了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再說。」說完,雙手掐訣,運起五行神術里的『厚土訣』,瞅准那有溝渠,便先填了那,一個裂,一個填,倒亦讓他忙乎得緊。
此刻的寂空與弘一由於本身的修佛層次已至佛境,故而相繼喚出了各自的坐騎。寂空的坐騎就是
「文殊智利幢」中的那隻錦毛狻猊,原本憨態可掬的逗玩模樣,此刻卻是須髯飄舞,張牙舞爪,一副急欲擇人而嗜的兇惡。而弘一的坐騎,卻也大致相同,只是顏色偏黃,神態稍和而已。
大閑見了不由縱聲大笑,叫嚷道「好,好啊,這幫魔崽子們可沒想到我正派修真天不絕殺,竟而會突然多了兩個功臻佛境的高僧。哈哈……,這下子,可由得他們樂了!」
寂空和弘一見了大閑的笑態,不由莞爾,心忖:當此危急時刻,他還有心情說笑,也算他開朗了。
眾多弟子聽了大閑的話語,又瞥見那三個高大威武的異獸,俱都士氣大增,當下奮不顧身的均是用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技,直盼師門長輩能瞧見自己的勇猛,待事後,能大大的嘉賞自己。
大閑說罷,見到己方士氣昂然,心中不禁高興萬分。微一瞥眼,瞧見魏重岳和龍魂憂傷,也是劍氣瀰漫,縱橫來去,跳躍伏盪間,便如那無敵的天神,在對方的陣營里肆虐不已。
大閑心下一樂,暗忖:沒料到自己的兩個師弟,功力進展竟而飛快,不過未見數年,已初窺修真
「化嬰」期。嘿嘿,這下,那幫魔崽子們可有得煩嘍!念及於此,也不敢怠忽,惟恐師弟們有甚失手,到時就悔之晚矣。
當下是雙手掐訣,道術連使,那太乙池中原本就不安分的池水,正好被他用來攻擊符籙系的陣營,只見池水洶湧,奔騰邇來,在他和池水間連成了一道璀璨奪目的水之通道。大閑左手虛牽,貫通水旋;右手急揮,引水猛衝;剎那間,由天俯瞰,只見太乙池、大閑、以及符籙系的陣營,就似變成了一個水流的三角,洶洶湧涌,鋪天蓋地。那等氣勢當真是天地之威,浩浩蕩蕩。
那些個魔魘殭屍如何承受得住這般兇猛的攻擊,當即倉惶退去,有些動作遲緩的被那大水一衝,隨波逐流的不知飄到了那個旮旯地方。
大閑瞧了,不由呵呵大笑,叫嚷道「王少虛,我的王真人,你瞧瞧你那些魔崽子們,可全沒了,要否我為你留兩個,替你送終啊?」須知大閑可不敢施展威力龐大的道術,他生怕殃及自方的道友,是以,眼下所用的就是他拿手的水系道術
「蒼龍遨遊」。
王少虛聽到這番譏諷,登時喉頭一甜,差點吐出血來,癟著氣的回嚷道「大閑,你別猖狂,可敢與貧道單對單的大戰一場?」
大閑笑罵道「你以為我蠢啊!和你單對單!現在你是落水的狗,貧道可不願和狗開戰!」說完,又是放聲大笑。眾多正道聽了大閑的這番笑語,也是哈哈大笑,整個戰鬥士氣,也更為膨漲。
此時,王少虛見到正道修真這般勇猛,不由面部抽痙,心下叫屈,尋思這幫傢伙怎麼突然間都變得厲害若斯,倘若己方再無援兵,興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當下也不去和大閑鬥嘴了。
隨即側首打量無風自動,見他仍是在不斷運功,不禁暗罵:你個死豬頭,平常自以為是,老是一副無敵天下的模樣,現在要你出力了,你倒好,還在那運功。
其實王少虛又怎曉得,無風自動由於瞅見正道實力大漲,且那妖族的相助,眼下也是渺茫得很,故而他打算使出摩尼教的禁忌法相用來威攝正道,迫他們伏首歸降。只是那禁忌法相威力極大,無風自動生平也從未用過,倘若不是此刻緊急,他是萬萬不會使將出來的。
據無風自動的本身記憶,這個摩尼教的禁忌法相,惟有創教之祖摩尼使用過一次,而且還是與伊斯蘭教的大賢哲穆罕默德戰鬥時所用。不過摩尼臨終時的遺言,便是非到摩尼教生死存亡之際,本教的教主絕對不允許使用這個禁忌法相,而且還規定,這個禁忌法相也惟有教主方可修鍊。
只是這禁忌法相的使用,所需準備的時間委實過長,是故他喝令桑珠母音為他護法,而他也正是在暗運那禁忌法相。
其時,正道的攻擊愈來愈是猛烈,道術,法寶,劍氣那是輪番而來,風雲雷電更是如同家常小菜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有時甚至是一批一批,一群一群的飛奔砸襲過來。
王少虛瞧著情勢不妙,慌急間,也不及多加思量或是繼續埋怨,當下把那翻天覆地的
「杏黃旗」驀地收回,佇在自家陣營的前方。只見那面大若山屏的
「杏黃旗」在符籙系的陣前,獵獵吹響,飄蕩展舞,彷彿驟然間隔斷了天地。
須臾之後,整面大旗忽而光芒四射,閃亮了片刻后,光斂影沒,竟而在陣前突然化作了一面土牆,牆厚壘實,高大之至。而且這堵土牆,與尋常的還不同,竟是水火不浸,刀槍不入。
如此一來,正道修真不由大蹙雙眉,為難不已。
寂空見到王少虛對壘土牆妄想固守,心道,地面不能進攻,難道你還能封住天空不成?當下覷准間隙,策騎飛騰,向符籙系眾人衝去。手中的
「文殊智利幢」,倏地騰浮而起,在空中劃過一條金色的弧線,就象是艷陽下懸挂的瀑布飛流直下,氣勢昂昂的向王少虛壓蓋而上。
他是想,對方的高手裡,只要能先擋住王少虛和無風自動這兩人,不讓他們過多的出手,那麼正派的傷亡,肯定能大大的降低。
弘一見寂空這麼勇猛衝去,自亦急忙相隨,只因對方的鬼蜮伎倆,他可是親身嘗過,故此惟恐寂空也遭遇什麼暗襲。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1)
符籙系眾人見到兩個功臻佛境的高僧,這般不要命的狠衝過來,當下是惶惶不安。須知這佛境,可是修佛者的一道門坎。千千萬萬的修佛人里,也不定能有一個可以臻至佛境。
只要到了這個境界,僅須再苦修個數十年,假以時日,即便不能立身成佛,但亦能位列羅漢,修達不壞金剛之身。一般的修佛者,倘若窺覷到這個境界,有哪個還會出來,與人爭強鬥狠,自是佛前清燈,深山潛修,直盼早日可以西登極樂,涅槃正果。
又想到,原本對方的陣營里,僅有大悲臻至佛境,適才弘一由於在桑珠母音的大歡喜幻境的威壓下,方才頓悟稍窺,可是那寂空是何時修達這個境界的?這還真是教人費解難猜,難道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若懷虛谷的到了這等地步?假以如此,那麼這寂空的心計,還真是讓人害怕得緊。
大悲見寂空與弘一逕直朝王少虛衝去,自是明了他們的心意,索性策象浮空四足踏雲,迎往那神態可怖一直行功的無風自動。大閑倒是與弘一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一般的想法,隨即緊跟於她,怕她有甚不測。
一時間,正道各派確實是氣勢洶洶,威煞凜凜。只見那錦毛狻猊,怪異奇獅和六牙白象俱是四蹄馭光,風雲相隨,奔跑間,更是吼聲如雷,響徹雲霄。三個佛境高手卻是不溫不火,端坐獸背,手捏
「無畏法輪印」,周遭瓔珞慶雲,霞霓飛彩,便如那菩薩下界,降妖除魔。
這時,蒼穹間的那些妖族兵將,均是驚駭惶惶,只罵爹娘少給他們生了幾條腿或是幾對翅膀。
蕭楓的
「十二天羅翼」那是用到了極處,雖然右翼護攏雪兒,不能發威,可僅僅憑著左翼,也教那三千妖族哭爹喊娘,屁滾尿流。適才妖族的烏雲陣形,早已是散散落落,凋零得不成模樣。甚至有些妖物的肉翼,被蕭楓的天羅罡風,生生地吹斷,直落得個砸成肉漿的命運。
會騰雲駕霧的還好些,但他們也不敢再靠近了。只因這雲霧,本就靠自己的元氣來駕馭,可遇到那模樣的狂暴罡風,別說是駕馭雲霧了,固然是站穩了都難。故而他們是離的愈遠愈好,任那妖帥呵斥怒罵,他們就是裝聾作啞,直當未見。
蕭楓見他們逃去,也不追趕,先打量了下懷裡的雪兒,見她美眸微閉,芬芳輕吐,精巧的宛如是天工傑作的玉容上,蘊涵著恬美的笑,溫馨的美,她竟而在他的寬懷裡,睡寐了過去。心旌微盪下,蕭楓欣慰的面浮笑容,隨即往下俯瞰。
「臭小子,讓本帥來會會你。」一聲響雷似的吼聲傳入耳際。
妖族元帥見手下均是畏敵不前,自己也指揮不動。心頭憤恨下,也顧不了自己的架勢了,自行向蕭楓殺將過來。只見他駕著黑黑的濃霧呼斥而來,凶怖的面容在霧中若隱若現,雙手揮舞著一柄長長的宣化大斧,殺氣騰騰,配上一身亮麗的甲胄,倒似模似樣的頗有威勢。
一些躲的遠遠的妖族,見妖帥親自上陣,連忙在後大聲的吆喝助威,生怕元帥解決了這個長翅膀的傢伙后,轉而追究他們臨陣脫逃之罪。此刻不加緊拍馬,又更待何時?
蕭楓本在往下俯瞰,見得地面戰況一切順利正感欣慰。聞他衝來,微蹙雙眉,心想,這幫妖族怎的忒煩?自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可他們依舊是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真是煩不勝煩。若是盡數殺了,但今日算是大喜,未免有些大煞風景。
聽他近了,也沒特意回身,僅是左翼猛地一伸一拍,隨即向後輕扇了一下。但見一股勁流罡風瞬時在翼尖產生,先是極小極微,只是旋轉甚急,之後是愈轉愈大,過得片刻,已如在天地之間,多了一個上下貫穿的颶風柱。直卷得天地無色,日月無光。
那妖帥倒是膽大,見了這般恐怖景象,依是猛衝過來。可堪堪飛至颶風邊緣,即已站立不穩,先是左搖右擺,踉踉蹌蹌,隨後索性扔去了大斧,想要空手逃遁。但他在颶風的七旋八轉下,早已迷昏了方向。那裡還記得來處,當下被颶風捲入了風央。
其餘妖族見得自家元帥都被那長翅膀的傢伙,整治得死去活來,心下更是惶惶,口裡的阿諛聲也息了下來,直望四周打量,看一下有哪條路徑,是最快的逃遁之途。對於妖帥的死活,他們是沒這膽量去救了,固然是想都不敢想一下。
妖帥好似一張破紙在透明可見的颶風裡毫無自主的力量。他雙腳亂舞,雙手亂抓,嘴裡亂叫亂嚷道「小子,你厲害,本帥曉得了,可你敢放我出去,好好的和本帥大戰三百回合?」在此危難下,他仍想強逞威風。
可颶風愈轉愈急,愈轉愈黑,恍如要把他這張破紙撕碎一般。這時,他才有些著慌,急忙又喊道「朋友,別鬧了,本……」他忽而想想不對,不能再稱自己為
「本帥」了,即改口又道「我認栽了,我認栽了還不行嗎?朋友!」
那柄宣化大斧時下已然脫離了他的控制,在他的身側,陪著他一起在颶風裡有難同當的旋來轉去。
蕭楓聽他一再貶低自己的身份,不由起了促狹心思,暗忖,看他最後會如何討饒法?
妖帥被那颶風擠壓的是越來越駭懼,生怕自己的數百年修為,今日一朝喪盡。尤其他此來的目的,其實並非是單為了魔教助陣而來,而是別有居心,想到這,他更是覺得自己冤枉。當下哭喊道「大仙,大仙,大仙慈悲,望大仙慈悲啊!」
說到這,語聲里已是哽咽了起來,又道「小畜在深山裡也不知費了幾許辛苦,采天地靈氣,收日月精華,方能見成人形。今不知分量,干冒大仙天威,望乞恕饒,當真是再生之德也!大仙……」
蕭楓莞爾,隨即左翼猛收,斂沒入背。
妖帥忽覺周遭颶風消逝,右手急忙抓住身邊的宣化大斧,往下墜了數十丈后,即又駕起雲霧,騰浮而起。臉有駭容地望了望蕭楓,尷尬的呢嚅道「謝,謝過大仙不弒之恩,小畜,小畜這就走,這就走!」
蕭楓淡然道「謝倒是不用了,不過以後,若是讓我撞見你們仍在肆虐四方,那你就等著投胎吧!」
「是,是,是大仙!」妖帥話音甫落,即已灰溜溜的率著數千殘兵敗將,倉惶逃去,連一眼都不敢向蕭楓張望。只怕他忽而改變注意,追將上來。這些妖族今日委實嚇破了膽,本是殺氣騰騰而來,眼下卻只能垂頭喪氣的逃之夭夭,想想都覺得癟氣,但時勢使然,他們也惟有認命而返。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2)
從遠處望去,此刻的終南山頂如同二日爭輝,景象魅麗。
蕭楓那萬丈的金芒彷彿比旭日還要來得耀眼。
在華夏某軍區的指揮部內,此刻正有十數個身著筆挺軍裝制服,肩上金星閃耀的將軍們在商談著什麼。他們個個神色凝重,毫無笑意。一種大戰即發的氣氛在指揮部內不斷的瀰漫著。
其中一人說道「張司令,從衛星傳送回來的照片上看,終南山似乎正有一場空中激戰。只是照片比較模糊,僅僅抓拍到了幾百個人形光團。從最大的光團來觀察,好象是某種新式的飛行器,因為經過電腦的分析,那個光團明顯具有雙翼。」
張司令是個年約六十許的老將軍,雖然滿頭銀髮,但精神矍鑠得很。
他微一擺手喚先前一人自行坐下,沉聲說道「原本我以為這些光團是我國自行開發的新式武器。所以剛才已經和中央軍委彙報了這個情況,並且初步達成了些意見。但是我可以遺憾的告訴大家,這些光團並不屬於我軍,而且在終南山也沒有什麼新式武器的實驗基地。所以,我命令……」
張司令說到這裡,語氣已是頗為剛硬,而其他圍坐一旁的年輕將軍們也瞬時站了起來,一個個抬頭挺胸、雄糾氣昂,等待著老將軍的最高指示。
終南山方圓百里的鄉民,全都瞧見了天上的光團激戰以及黑煙濃雲。他們只當是山上的老神仙顯靈,故而個個虔誠的跪拜於地,訴說著自己心中的願望。
有些經濟條件較好的鄉民索性用手中的攝相機記錄下了這個日後被稱為終南神跡的奇異景象。而且某些人更是靠著這些原始的圖象資料,狠賺了一筆。
距終南萬里之遙的南海,有一座風景如畫的小島。
島上唯一的人工建築便是一座賽似皇宮的石壘城堡。在城堡的最底層有一個大若廣場的廳堂。放眼望去整個廳堂里除了正中央有一座美女冰雕外,尋不到一件其它的擺設。怪異的就是這件冰雕好象不該稱它作冰雕,應該喚它是冰牢。因為的它的整個外形是一個美女完全被冰給封固,而不是象冰雕一般細斫而出。
可這些還不能教人覺得詭異,最讓人毛骨悚然的便是,冰雕美女的雙眸里此刻竟而給人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原本愁苦的雙眉似也有些微展。再仔細瞧視,這個冰雕美女的眸眶里彷彿確實流下了淚滴,只是被外表那些極寒的冰瞬時的凝固。
桑珠母音見到正道的幾個功力卓絕的高手,逕直奮不顧身地殺將上來,不由叫苦,暗道:教主,你老可得快點!那
「禁忌法相」再不全現的話,小僧可擋不住那麼多人的進攻!
當下無法,只得再次現出『大歡喜金剛怒目相』,不過這次可不是八男八女,而是虛虛幻幻的隱現三頭六臂。且把那
「紫金缽盂」也是早早的托在手上,以備不時之需。
大悲騎象飛臨雲頭,手中的如意佛杖往下一伸,只見由無數的梵文構成的恍如音波般的佛罡,一波一波的在杖尖釋放出來。這佛罡可是普賢菩薩親傳的
「大無善佛音波」,其作用便是分辨世人善惡,察聽世間冤情。倘然你心懷善念,倒是無妨,可若是心腸狠毒之人,那麼這份痛苦,只怕比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還要酷上三分。
王少虛轄下的這些符籙系弟子原是深山潛修,不問世情,實話說本質也算淳樸;可自被王少虛派往人世,行腳江湖,這大千世界的形形色色著實讓他們渾渾噩噩,迷失在那三丈紅塵之中。尤其王少虛生性刻剝,素來貪財,故此那些出山的弟子,每每回山之前,俱要動足腦筋,帶回些什麼禮物,孝敬道尊他老人家。
在手無分文的前提下,他們只能是自編自導一些騙局,來訛詐民眾的錢財,有些心黑之人更是危言聳聽的非要別人傾家蕩產方肯罷休。故而這些符籙系弟子,哪個人心中沒有鬼胎和惡念。是以此刻的
「大無善佛音波」直把那些心懷鬼胎之輩,搞得是狼狽不堪,在地上輾轉反側,嚎啕不已。就如是遭受到了世間上最大的酷刑。
王少虛見及是滿懷憤怨,可他時下也騰不出手來救援。寂空的
「文殊智利幢」直若壓頂高峰貫撲邇來,帶起的勁流罡風已把某些功力稍低的弟子,給遠遠的拋飛出土壘,何況是法寶本身的攻擊。他只能咬緊牙關,死命的用
「杏黃旗」的防禦力抵擋住
「文殊智利幢」的擠壓。
一個是佛門秘寶,一個是玄宗仙器,一時間,當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二人是斗得不亦樂乎。
如此一來,弘一和大閑可就輕鬆了,他們倒是自恃身份,沒有和寂空一起痛毆王少虛。雖說這是王少虛的幸運,其他的符籙系弟子未免就遭殃已極。既有大悲音波佛罡的精神攻擊,又有大閑和弘一的法術洗禮,而且那三頭異獸,還不時的吞吐風雲,四蹄踐踏,如此的慘重傷亡確實是他們來之前,未曾料想到的。
倘若不是還有靈寶派、上清派和正乙派的三個掌門勉力抵抗,只怕今日還真是符籙系在華夏的最後一日生存。
就在正道所向披靡之際,忽而一個巨大的吼聲驟然迸發開來,那吼聲既象是洪荒巨獸的仰天長嘯,又象是遠古魔人的憤怒嚎叫,其聲蕭蕭,悠悠不盡,大有傲睨萬物之意。
第六卷神龍抖甲
新年寄語
迎2006新年寄語
新年,其實是很平常的一天:北方的飄雪,南國的暖陽,還有來來往往人海茫茫。歷史並不常常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讓一切發生改變,只是在我們的心裡,習慣找一個開始。
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我們感受到了童話般的美。在皚皚白雪裝扮成的晶瑩潔白的世界里,我們聽到了春天來臨的腳步。那麼在這新年即將來到之際,朋友,祝福你,願你的夢想一路遠行!
過去的一年裡留下的腳印,每一個足跡都為我們所擁有,都值得我們去珍惜。無論我們是成功、失敗,都值得去珍藏。我們為了自己的夢想,盡心儘力,即使沒有收穫,那都是我們奮鬥的歷程…
……
在此感謝……
來吧,朋友!讓我們一起來放飛夢想:祝願你們的事業越來越光旺,願我們新的一年裡闔家歡樂、身體健康、工作順利、萬事如意!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3)
那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先是震散了大悲如意佛杖的梵文佛罡;繼而洶湧奔騰的直撲弘一和大閑,把他們盡數震落雲頭;弘一的那隻怪獅坐騎此刻竟然是渾身顫抖,猶如遇到了什麼駭懼之物一般。那裡還有曾是地藏菩薩坐騎的威風,比之一只老鼠恐亦不如。惶惶然的化為一股青煙竟而逃去。
接著便是寂空的錦毛狻猊和大悲的六牙白象也均是光遁而去返回佛界。三人不禁大驚,只因這三隻異獸,雖說不是菩薩們的原本坐騎,可也是它們的元神分身。這是佛界的菩薩們為了給俗世中那些一心修佛之人的最大獎勵,只要你能臻至佛境,便能召喚菩薩坐騎的元神分身,既可作為坐騎,又可為自己增強護衛力量。
誰知眼下這些異獸,不過是聽到對方的吼聲,就已倉皇而逃,連個面都不敢相照,難道這發出吼聲的怪物當真有抵天抗地之力?想到這,眾人俱朝著發出吼聲的來處望去。
原來這巨大的吼聲,乃是無風自動所發。
只見時下的無風自動除了原先的猙獰外貌以外,居然突變成人首蛇身,而且這人首也足足多了六個。七個頭顱俱是頭戴璀璨耀眼,綴滿珠寶的荊棘皇冠。面目神色間也是各不相同,有傲視一切的、有暴戾凶怖的、有憤怒萬物的、還有歡喜大笑的……
最奇的便是中間的那張面目,其神色竟是一副慈藹菩薩相,頗有悲憫世人的意味,在這樣猙獰可怖的怪物臉上,卻現出這麼一副神態,委實教人覺得詭異無比。那七個頭顱擁擠在一個粗有直徑丈圓的蛇身之上。十四隻手,上下擺動,前後搖晃,各自拿著不同的兵刃,有叉、有盾、有劍、有刀、還有長槍……有些兵刃在華夏更是從未得見。
眾人望及不由大駭,即便是王少虛和桑珠母音也是手拭虛汗,驚悚不已。其餘符籙系的低階弟子也是推搡、踐踏,惶惶不可終日,惟恐被這凶怖的怪物給吞噬。他們此刻怎還記得這個猙獰的怪物,就是他們的盟友所變。
大閑暗詢左右「你們知道無風自動這個法相是什麼嗎?」
寂空與弘一相繼搖頭,大悲卻是蹙著娥眉,遲疑地說道「聽說魔教有個秘傳法相,喚作什麼『禁忌法相』,不過聞聽這法相由於對敵對己傷害都極大,故而是早已失傳,難道這……就是?」
大閑沉聲道「十九便是!」說到這,瞧了瞧無風自動時下的駭人模樣,又說「看來這魔崽子的『戰鬥法相』非比尋常,不然,焉會嚇跑那三頭異獸。我等可要謹慎些才是!」
眾人聽了各自頷首,隨即功運全身,凝神卓立。
無風自動見到符籙系弟子的慌張模樣,更是狂性大發,大嚷大叫了數聲,直到當場震死了數名符籙系弟子,方是罷休。隨即也不發話,七個頭顱開始旋轉,忽吐風、忽噴火,須臾之後,又是閃電霹靂交相而來,天空黑雲翻翻、地上雷電滾滾;繼而是狂風大作、暴雨鞭地。
一時間,風雨雷電、雲霧冰霜、交替更換,這種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真是教人手足失措,無法可擋。
縱是早已功運全身的大閑等人,也是毫無抵禦之法。只因平常所遇攻擊,要麼是風,要麼是火,即便是複合型的道術,也僅有兩三種而已。那裡會像此刻,好似大自然的所有力量,均被他一起利用攻將上來。眾人無法,只得暫避其銳,退往一邊。
「哐啷啷,哐啷啷——」無風自動見這些天地之威好像還不能懾服眾人,當下把手中的十四件兵器,也盡數祭了出來。周遭空間原就紊亂無比,既有雨水掩目,又有風沙遮眼,再加那漫天的電閃雷鳴,眾人是只能自保,那裡還能抽出空裕去挽救自家的門下弟子。
那十四件兵刃在無人阻擋的前提下,不管是正道的,還是符籙系的,剎那間,似虎入羊群,劈首砸肩,開膛破肚,猶入無人之境。但見地上的雨水瞬時已是見紅,令人看去,不由怵目驚心。
而那十四件兵刃,也大有把在場之人盡皆誅戮的意味,所向披靡間,毫無停頓的趨勢,依舊是縱橫來去,遇人便砍,逢人就弒。
正道弟子還好些,他們本就離的偏遠。可符籙系弟子今日委實倒了大霉,先是被正道高手一番蹂躪,還未曾稍復元氣,時下卻又被自己曾經的盟友大肆殺戮。
眾人看得是鬚髮戟張,憂怒萬分,只恨這天地之威過於激烈,不然又怎甘心瞧著那十四件兵刃如此肆虐弟子,出現這般血流漂杵的場面。
王少虛瞧得也是雙足猛跺,破口大罵「無風自動你個天殺的,為何不分敵我啊?」接著又朝呆佇一旁桑珠母音怒喊道「這就是和你們魔教結盟的代價嗎?這就是你們許諾我的厚待么?」
桑珠母音無言,他也不知無風自動為何會變成這等模樣?又想:興許教主他現在連小僧也不認識了吧?
就在王少虛跺腳,正道修真焦急的時候。
忽而,天上一道金光直瀉而下,轉眼間,雲收霧散、雨停風息、雷電更是隱沒到了不知何處,天地之間重又一片寧靜。
眾人仰首望去,只見一個神人挾著萬丈金芒,便如是旭日墜落凡間,俯衝而來。那熾熱的金光,雖然熠熠卻並不讓人刺目,直覺溫暖舒爽,宛如是細嫩的肌膚,泡在了溫泉里的感覺,教人終身難忘此刻的神聖一幕。那種金光彷彿可以洗去眾人滿身的罪孽,可以使人的靈魂得到無比的凈化。
金光落於地面之後光影稍淡,眾人這才瞧清楚來者非是他人,原是蕭楓和全真的祖師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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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4)
此刻雪兒已然醒轉,適才的小睡實是近千年來最讓她感到溫馨,感到舒服的睡眠。那種仿如小舟停憩港灣,任外面再是如何驚濤駭浪,而小舟卻在靜靜蕩漾。這般舒適的感覺,她曾經尋找了千年,多少次的睹物思人,多少次的獨自幽咽。
每當深夜,獨處古墓,瞧著那滿天星斗,飄逸月牙,雪兒總是低聲吟問「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坐看山川千次變,停梭悵然憶郎君。其中的幽怨和愁傷,委實教人揪心不已直欲了此殘生。
可是冥冥中總似有個聲音對她說道「會來的,你的郎君會來尋你的,不要氣餒,不要灰心,只要你等下去,總有那麼一天會等到的。」
天可憐見,今日終於喜相逢,此間之欣悅和喜慰,實難用言語敘述而出。
雪兒用滿足的眼神打量著狀若天神的蕭楓,寬廣的額角、斜飛的劍眉,星辰閃爍般的雙目、高山挺拔似的鼻廓,仿如鐵鑄的容顏上,充溢著無畏、勇敢、正義以及善良。但更讓雪兒心醉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蕭楓對她,不時流露出的愛憐和疼惜,那是她盼望已久的。
無風自動此時早已失去了理智,由於這個
「禁忌法相」其實是摩尼當年遊歷天下時在一古老的洞窟所獲。摩尼初次運用這個
「禁忌法相」,就是在中東同伊斯蘭教的大先哲穆罕默德決鬥。雖然仗著這個
「禁忌法相」,決鬥的結果是以不分勝負為終場,可是那法相的反噬力量,卻是讓摩尼吃足了苦頭。
最後,摩尼足足潛修了三十年,並且以廢去了自己一半的修行為代價,方才脫離了那法相的反噬惡果。故而他臨終時囑咐後人,這法相的名稱,喚為
「禁忌法相」,且還規定,若非是生死存亡之刻一定不能輕易使用
「禁忌法相」。
無風自動為了震懾正道修真,時下竟而用出,雖說他的修鍊境界與當年的摩尼尚不能相提並論,可也差之極微,但是在心性修為上,與當年跟隨基督,時常可以聆聽聖子教誨的摩尼來比,卻是霄壤之別,判若雲泥。
故而此刻的無風自動早已是忘卻了敵人是誰?朋友是誰?腦中惟有的意念便是殺戮,殺戮,殺光所有的生物,戮盡眼前所有的一切。他本來正值興起,直覺這天大地大都沒自己大,那種呼喝風雲,隨心所欲的無敵感覺確實是完全迷惑住了他的心神。
猛地發覺眼前多了一個對手,瞬時的惱怒,使得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考慮,仰天大吼了一聲,便往蕭楓沖了過去。
長長的蛇身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深深的溝渠,喉嚨里發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嘶吼,十四件兵刃
「嗆啷啷,嗆啷啷」的舞起漫天勁風,向蕭楓飛馳而來。
雪兒擔心地瞧著蕭楓,生怕他不能抵擋這般瘋狂的攻擊,當下也是暗自運功,隨時準備出手相助愛郎。
蕭楓倒是不著慌,右翼依舊護攏雪兒,左翼猛地一張,剎那間,一股驚天動地的颶風頓時應勢而生,捲起滿地的沙礫和灰土,呼嘯奔騰的向無風自動撲去。剛烈的颶風把那十四件兵刃吹得是東倒西歪,宛如是十四個孱弱之人在天地之威里苦苦掙扎。
與此同時,蕭楓渾身金芒陡然凝聚,眨眼之間,在他身前又多了十數道長約丈余的金芒劍罡。望了望臉色猙獰的無風自動,蕭楓心嘆道「既然你魔障不除,就不須怪我了!」
眾多的正道修真此刻早已是看呆,心中對蕭楓便是千年前的武聖這一說法,也是認同之至,即便再有人說否,相信他們也會挺身而出為他作辯。這般威若天神的力量,除非他們俱是死人,縱然是瞎子也知道這個蕭楓非是尋常人可比。唯一的解釋,他就是武聖。
全真門人最是高興的了,因為千年前的武聖可是全真派的第三代弟子。時下既有第三代的祖師姑,又有這光耀千年,震爍古今的武聖,如此一來終南全真又何愁不能重複千年前的輝煌燦爛。
王少虛卻是在暗暗後悔,直悔自己為何瞎了眼與魔教勾結,妄圖瓜分華夏西北疆域。眼下這魔教教主弄得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非但是六親不認,看他的模樣,或許他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了。而且最為擔憂的便是,全真派又多了一個大後台,只怕自己的符籙系即便沒有今日的背叛或是重大傷亡,也是再無往日風光了。
想到這,他是唉聲嘆氣,心傷無比,一下子,就好似老了很多歲,雙鬢竟而有些泛白,腰背竟而也是稍有佝僂,其整個形態,那裡還有初出飛轎時的意氣風發,翩翩仙姿。
十數道金芒劍罡挾著威凌天下,霸悍大地的氣勢,壯氣森森的向無風自動激射而去。
無風自動本就神失志迷,一切的暴戾作為也是依著本能,其腦海里的意志,委實早已歸屬另一個恐怖魔王在控制。直覺此時的危險確實比它在數萬年前與諸神爭鬥時還要險上三分。當下惶惶張張的舞起十四條手臂妄想把那份危險攔截住。
可是這恐怖的大魔王被人足足的禁錮了萬年,又沉睡了萬年之後,其本身的力量確實還沒有當年的三成實力。憑它的肉軀,那裡能抵禦得了蕭楓融合三家功訣的劍氣神罡。
金芒掠過,血光閃現,那漫天疾射的劍罡仿如是上蒼的天罰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人首蛇身的怪物,頓時被蕭楓的金芒劍罡給
「噗噗噗」的削去了七八條手臂,如此一來,魔王所受到的傷害也就更為慘重,原本實力便沒全復,眼下肉身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損失。
其中的憤怒當真教他心痛無比。十四隻眼齊齊憤怒地盯著蕭楓,好似要把他的容顏深刻在心頭永不忘懷。
繼而低吼了一聲,整個身軀驟然冒出電光雷火,在眾人的驚駭中,驀地融化於虛空,消逝杳杳。
最教人驚疑的便是隨著魔王的離去,原先跌落在地的斷臂以及那十四件兵刃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從未出現過一般。
桑珠母音駭然,心慌慌的委實不知該是如何才好。當下是鬼使神差的祭出
「紫金缽盂」向蕭楓打去。其實這不由自主的行為,他也沒有多加思慮,只是依著自己的本能要把正道中功力最為高絕的人物先行解決。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5)
可是
「紫金缽盂」的此次攻擊非但沒有像以往那般卓有成效,反而讓他大跌雙眼,呆若木雞。
那
「紫金缽盂」先是聲勢赫赫,威厲凜凜,在虛空中帶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后,即以電閃的速度向蕭楓疾射而去。
眾人不由驚呼,只因
「紫金缽盂」適才的威力,他們均是親眼目睹,尤其是弘一大師更是尚有餘忌。
蕭楓瞧准缽盂的來勢,本想用
「太極大法」降緩它的速度,以便可以收了這件法寶。怎料
「紫金www.smenhu.cn第六卷神龍抖甲1缽盂」驀地自己減慢了速度,並且一頭扎進了蕭楓的護體神罡里。恍如那久不見大海的魚兒,又好似初遇藍天的雛鳥,在蕭楓的護體神罡里盡情的遨遊,愉暢的飛翔。
蕭楓微吃一驚,沒料到這件佛門秘寶竟而對太極柔勁視若無睹。本想打消原先的念頭,用劍氣神罡硬碰硬的把它當場擊毀。可須臾后,
「紫金缽盂」的友善以及那種如同遊子得遇親人的喜悅,即便是旁人俱已瞧了出來,他又怎會不曉。
稍一沉吟,即已明了這種滑稽情形約莫和
「毗盧遮那印」脫不了干係。索性右手掐訣,施展起
「毗盧遮那印」中的『大與願心印』。印訣剛展,威力未發,那
「紫金缽盂」立刻像是受到了蕭楓的召喚,
「呼」的一聲落到了他的手裡。
桑珠母音呆楞不已,心知蕭楓適才所用的手印定然就是
「毗盧遮那印」。除了這個解釋以外,還會有什麼意外讓佛門秘寶
「紫金缽盂」如此乖巧聽話的順從呢?只是他搞不懂,這個華夏人為何會,只有密宗布達拉宮的活佛才能修鍊的絕世秘術。
內心疑惑下,又側眼微睨,右使龍飛時下仍是昏迷不醒,而教主無風自動鴻飛冥冥,不知所蹤。再看王少虛一方也是傷兵滿員,無一完好。連王少虛本人都是垂頭喪氣,萎靡不振,那麼他人更是枉然。
心想,看來,此次籠絡正道、誅殺異己的計劃,是盡付流水了。難道讓自己一人繼續去完成?瞧瞧周圍正道的凜然氣勢以及衝天殺氣,今日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便算是不錯了,那裡還敢有這樣的妄想。
思至此,不由頹然坐地一言不發。他既不想跪地求饒,也不想負隅頑抗。是以也惟有如此作為了。
王少虛默然,心知今日大勢已去,等待自己的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只盼正道一方莫要趕盡殺絕,不然,自己就真的成了符籙系的千古大罪人。他望了望周遭仍在痛苦呻吟的低階弟子,不由微感愴然。在這大難臨頭之際,王少虛反而頗有所悟。回憶起自己過往的一些所作所為,也是大為懊惱。
蕭楓見惡敵已除,符籙系眾人也是嗒然若喪,必無再次興風作浪的實力,心知自己的事也算了了,當即摟緊雪兒破空而去。
大閑急忙呼喊,可蕭楓的去勢何等瞬急,那裡喚得住,只得猛跺一腳后,即回頭與眾人商量應該如何處理眼下的這些人。
蕭楓帶著雪兒來到一座山峰之上,向下瞰望了須臾,說道「雪兒,當年的唐家莊到底發生了何事?」
雪兒沉吟片刻,說道「蕭大哥,我沒想到,我那兩個哥哥竟然會騙我。其實他們到和林去尋我,並非是為了父親病危,而是,而是為了向峨嵋派的掌門齊金羽獻寵。他們想把我送給齊金羽的兒子齊逾常為妻。若非是師伯丘真人,或許我早已被他們送到了峨嵋山。」
蕭楓見她說到這裡,雙眸已是迷離之極,想是為了自己的親大哥,居然也會來欺騙她而感到傷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把她緊緊抱住,右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香背。
如此靜默溫存了片刻,蕭楓忽而想起,又問道「雪兒,那麼你父親呢?」
雪兒本來已有好轉,誰知教他這麼一問,又是雙眸紅腫,珠淚漣漣。蕭楓不由著慌,忙自說道「雪兒,雪兒你怎麼了?你別哭啊!被你這麼一哭,我難過死了!」
這時,雪兒低泣道「當年父親由於被群雄污衊,他心裡就一直憋著委屈,等我到汴梁城來尋你時,他,他,他就……」說到這裡,已是再也說不去。
其傷心凄楚的神色,當真令蕭楓心痛不已。
二人黯然良久,蕭楓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和關心,又問道「那麼我恩師當年救了你后,又怎樣了呢?」
雪兒聞聽,頗為孺慕地說道「師伯當時教訓了他們一頓,然後就放他們走了。後來,師伯先帶我去祭奠了父親的墳冢,繼而就帶我上了終南山,讓我拜恩師清凈散人為師。過了數年之後,有一天師伯對我說了這麼一句怪話,『有緣自會相見,無緣莫去妄求』。
當時我覺得很奇怪,不過也沒多加考慮。
又過了數年,我想你怎麼老不來找我,於是我便去求師伯和恩師,求他們讓我下山去尋你。師伯見纏不過,只得把你在雪山失蹤的事,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當時我並不相信,以為他老人家在騙人,所以一怒之下,就自行下了山。可下山後聽到的第一件消息,便讓我差點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蕭楓驚問道「何事讓你這般灰心?」即便是伊人在側,可當聽到雪兒曾有自尋短見的想法,他也不禁毛骨悚然,后怕不已。心兒更是怦怦的直欲跳出胸腔。
雪兒望見他的急色,芳心頓感溫暖陣陣,說道「當時我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蒙古將軍,他曾是拖雷親王帳下的親兵,也參加了蒙古的西征,他說親眼瞧見你挾著個老頭直奔雪山,然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你的任何消息。雖然講得明明白白,但我還是有些不信,是以又去了和林找蒙哥王子問你的事。
不過蒙哥也是一樣的回答,這麼一來,我就覺得好痛苦,好痛苦。就在我迷茫彷徨的時候,師伯又找來了,當我看見師伯的一剎那,我真的覺得好慚愧,好內疚……因為、因為師伯為了我的事,已經破過一次關了,可他現在為了我的安危,竟是又一次的破關而出。」
說到這,雪兒已是淚眼模糊,啼不成聲。
蕭楓見及,直覺心中酸楚,愧疚難當,不禁仰天長嘆:蕭楓啊,蕭楓,你讓此紅顏佳人為你日夜擔憂,你讓那白髮蒼蒼的恩師為你萬里奔波,於心……何忍啊?他也是淚如雨下,隨風飄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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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八章神耶魔耶(6)
過了片刻,雪兒一抽一泣地道「後來我就乖乖的隨著師伯回到了終南山,途中時,師伯對我說,唐家莊被一夥強人洗劫,並且是雞犬不留。雖然我不知道這伙強人是誰?但我也能了個十之八九,想來是由於我的兩個哥哥沒有把我抓回家,而使得峨嵋派的齊金羽惱羞成怒,故而遷怒於他們。
本來我想去報仇,但轉念想想,冤冤相報何時了?故此就沒去。師伯回到山上,又對我說,你我的分離,是我們命里的一劫,逃也逃不過,但是只要我們兩人互相都有恆心,那麼相逢的一天總會來的。當時我以為這是師伯的慰語。
再後來,他們七位老人家就一起在
「活死人墓」里飛升了。師伯飛升前,留了封信函給我,對我說他封閉了古墓,除非我能修鍊到
「合虛」期,否則這墓門是打不開了。而且信上的最後一句話,又再一次的關照我一定要堅持,說我總會有遇到你的一天。所以我就這麼等啊等,練啊練,一直就等到了現在。」
不覺中,二人在山峰之上互訴衷腸已有許久,許久……
蕭楓明白了雪兒的往事,雪兒也知曉了蕭楓的奇異命運,二人俱是大嘆命坎運妙,倘若此中的任一環節出了一叮點的小差錯,那麼就沒有他們今日的相逢。想到這,他們更是大感時下的溫存實是來之不易,心旌蕩漾間,恨不得就此相偎相依到永久。
當雪兒聽聞蕭楓說此來的最大目的是為了一探古墓
「七星奧相」神陣的秘密,不禁笑道「蕭大哥,這神陣你還是不要探了。」
蕭楓訝道「難道那神陣已廢?」
雪兒道「那倒不是,你想啊,我在古墓里足足待了千年之久,那神陣的秘密我會不曉得?由得去問泥菩薩,還不如來問我這金和尚呢!」說完,即是
「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蕭楓猛拍下大腿,笑侃道「哎呦,我的雪兒何時變成了金和尚啊?我怎不曉得?」說完后,也是哈哈大笑。
雪兒凝眸托腮望著他,忽而說道「瞧你那傻樣!」
蕭楓先是一愕,繼而正色道「是啊,是啊,我一見你就傻了,也不知為何?想來是你太傻的緣故吧!」
雪兒不依地掐了他一下,待想第二掐時,卻教蕭楓抓住了柔荑。
二人雙手緊緊地握著,互視良久,隨即忍不住地笑將出來。
斯時,空中的朵朵白雲翩翩擺舞,似乎是在微笑,又似乎是在歡唱。
兩個歷經磨難,飽經滄桑的戀人終於在千年後的今天重拾笑懷,再現歡容,即便是天上的朵朵白雲也為此時此刻的他們感到欣慰,並且暗暗祝福。
忽而遠遠傳來一陣巨大轟鳴聲打斷了他們的靜謐溫馨。
蕭楓循聲望去,但見遠處的天際正有十數架懸挂導彈的武裝直升機急速飛來。蕭楓大驚忙朝雪兒道「看來我們適才的惡戰,已經讓政府的衛星探察到,不然,他們決不會無緣無故的派出這多直升機到終南山來。」
雪兒道「那我們現在要去通知大閑他們么?」
「恩,要的。」蕭楓說完,抱起雪兒似顆流星一般向山下逝去。
到了太乙池后,雪兒又很快的布起了一道結界。直到現在,蕭楓方知這個結界是雪兒根據古墓
「七星奧相」神陣的原理,自行衍化領悟。而且結界的名稱,也頗讓蕭楓聞之心酸,喚作
「藍色憂鬱」。
布起結界的太乙池,憑華夏軍方目前的科技能力自然是膝癢搔背、無處著力。他們在終南山的上空,盤旋了三日後毫無發現,只得悻悻而歸。
在這三天里,蕭楓終於知道了王少虛為何會放棄正道領袖的地位和魔教勾結,狼狽為奸。原來他發瘋似的竟而想做一國的開國君主。
太乙池畔,眾人俱在靜靜的聽著桑珠母音和王少虛本人的敘述:華夏西北原有一個游牧民族名喚禿爵,他們曾在那塊華夏熱土上建立過一個赫赫大帝國。可是歲月流逝,這個大帝國終教人給滅了。輾轉千年,這塊土地上現在生存了許許多多的民族。只是民族雖多,人口卻稀少得很,而且疆域廣闊,沙漠環繞。故而這些沙漠相應也變成了華夏共和國的天然防禦屏障。
某些國際上的陰謀家借著禿爵後人的名義,在這塊土地上興風作浪,甚至是為非作歹,他們與國際恐怖組織相互勾結,在華夏境內和境外製造了多起爆炸、暗殺、投毒、綁架和搶劫等暴力恐怖事件,造成大量無辜平民的死傷和財產損失,這些恐怖活動在華夏廣大民眾當中引起了公憤。
他們更而想再次重複禿爵大帝國昔日的輝煌。經過了數十次的血斗拼殺,他們的陰謀一次次的宣告失敗。而他們在西北土地上的代言人便是摩尼教的教主無風自動。
這次的整個計劃,本是精心策劃,縝密部署。據他們平時打探,了解到玄玉宮的修真領袖王少虛雖為華夏籍,可長年居於西北昆崙山離世避修,對於華夏的感情著實所剩不多。而且此人的性格好大喜功,貪利自私,頗有合作的可能。故此他們先以一些小恩小惠打動他,繼而便引誘他顛覆政權,割據一方。
只是禿爵族信仰兩個宗教,一個是伊斯蘭教,另一個就是摩尼教。所以他們當時談妥,等大事一成,便與王少虛劃分疆域,分而治理。無風自動為了十拿九穩促成此事,便定計先除掉華夏的正道修真,以防他們出來阻撓。又為了增強自身的實力,便與那妖族達成了協議,答應它們等禿爵帝國建立的那一日,可以任他們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那裡。
誰知本該水到渠成的事,竟而在這關鍵時刻會遇到傳說中已經飛升千年的武聖蕭楓,以致功敗垂成,功虧一簣。
蕭楓聽到這裡,頗為奇怪地問道「既然你們想建國,那麼這所需的巨大錢財又如何而來呢?」
桑珠母音回道「摩尼教有個寶庫,建在一個古老的洞窟,是第一任教主摩尼在的時候,就已開始建造了。聽聞裡面黃金遍地,珠寶堆山。想來這建國的錢財,定是從那裡撥出吧!」說到這,他忽想起什麼,又說道「喔,聽說還有斯拉夫帝國的尼古拉司家族,也在背後支持無風自動。」
蕭楓嘆道「沒想到自托洛夫先生遇害之後,尼古拉司家族竟會和我華夏處處作對。」
桑珠母音遲疑的說道「蕭,蕭前輩,小僧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蕭楓莞爾「說吧!有甚不敢說的?你如此坦誠相告其中的隱情,我就決不會把你當俘虜看待。」
桑珠母音也微笑道「如今想想小僧的一些所為,實是犯戒不少,待此次事了,小僧定然回到宗派,向上師負荊請罪。」說到這,桑珠母音低吟了聲佛號,又道「小僧想說的便是,聞說那托洛夫先生其實並未遇害,只是被他的兒子羅普斯軟禁了起來。」
蕭楓驚問道「此事當真?」
桑珠母音繼續證實「決無虛假,聽無風自動說,羅普斯本想弒父,可是為了他家族千百年相傳的一個寶庫,所以就暫時留住了托洛夫的性命。」
「那就好,那就好啊!」蕭楓大笑道,
「我原就覺得可惜,如今既聽聞托洛夫先生依舊健在,那我需即刻前去營救。」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九章起源之謎(1)
幾日里來向蕭楓請教修真心得的正道之人確實是絡繹不絕,害得雪兒埋怨不已。其實蕭楓對修真的具體方式委實了之不深,故而只得打著哈哈與他們大侃些自然之道。本以為這些人見自己沒傳授什麼高深法術於他們,想來幾次之後,也就不會再來。
怎料,他雖然沒傳授什麼具體的修鍊法式,可是他所說的一些話語,教他人聽來實有醍醐灌頂之慨。故此每日里這些人俱是不約而同的會準時到蕭楓處來請益。而且每一人的面容神態都是莊重而虔誠,大有聽佛祖說法的意味。如此一來,更是讓蕭楓大為作難。
迫於無奈,蕭楓遂在太乙池畔開了三天的說法大會。
斯時,數千人鴉雀無聲,惟有蕭楓在法壇上妙語如花。一天之後,終南山之甲獸毛麟俱是齊聚一堂,聆聽武聖說法。滿谷檀香裊裊,落英飄飄。上空萬鳥漫天,地上人獸俱忘。此時此刻,無論是獸中天敵或是私人恩怨,全然是百念皆消,甘露滋心。
桑珠母音也是獲益非淺,縱然是法會之後,蕭楓喚他離去,他也是念念不舍的頗有就此永隨蕭楓的趨勢。但蕭楓要他先回去取得密宗上師的原諒,再來尋他。桑珠母音思忖也對,自己如今滿身罪孽,若尚未得到師門開釋,又有何顏面跟隨武聖。既有此想法,桑珠母音自非是拖沓之人,當即是瀟洒而去。
蕭楓原想歸還
「紫金缽盂」,誰知桑珠母音臨去前說道「先生厚愛,小僧心領,可此佛門至寶,小僧罪孽深重,委實不敢再受。但望先生能為本宗保管些時日。待本宗另行遣人向先生討還。」
這段時日蕭楓在雪兒的影響下,本就對煉器和陣法甚感興趣,而且這
「紫金缽盂」又是佛祖的手跡,他更是大有借鑒之處。聽他這麼一說,索性也就不再推辭。
那憨厚的龍飛卻是吵著嚷著非要跟隨蕭楓。
蕭楓訝異問他「你何以要隨我?」
龍飛大大咧咧地答道「俺受了傷,是你給治好的。俺打了你們的人,也是你說不追究的。所以俺就喜歡你,俺想跟你一輩子。」
蕭楓陡聽下不由毛骨悚然,渾身顫慄。雪兒在旁也是抿嘴微笑,而其餘眾人笑得是前伏後仰,甚至蹣跚跌倒。
龍飛見到眾人笑態,大為不解地道「你們笑啥?俺說錯了?俺是喜歡他嘛!」
如此一來,即便是正襟端坐的大悲和寂空俱是忍俊不禁,別說那笑得極為瘋狂的大閑了。
龍飛嘿嘿又道「俺跟了蕭先生后,以後打架就不怕輸了。俺輸了,不還有蕭先生嗎!」說到這,竟而
「嘻嘻嘻」的笑將出來,頗為自己的精打細算而感驕傲。
眾人聞言,心想,搞了半天,原來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若說他憨吧,卻有精明之處。思量至此,眾人均用笑謔的眼神的盯視著他。龍飛見此,直當是稱讚,更是挺胸凸肚,得意洋洋。
蕭楓擾不過他的再三央求也只得應了。
王少虛的下場說來就頗為可悲了。由於他的恣肆妄為,使得道宗符籙系損失慘重,從一勢力雄厚的大系淪落為精英凋零的沒落門派。其罪行實讓正道眾人咬牙切齒恨不誅殺。最後經過討論,王少虛被軟禁在終南重陽宮內,剝奪他玄玉宮掌門,以及符籙系道尊的稱號。這兩派之內,由於王少虛執掌多年曆經紅塵,其清心寡欲之輩可說是鳳毛麟角,故而有道宗金丹系暫時監察。
蕭楓見百事俱了,便想到古墓去緬懷下恩師。當日即喚雪兒陪他前去。
一路行來,望著途邊猶有記憶的點點滴滴,已是讓他思緒萬千。再見到古墓里全真五祖和七子的畫像,蕭楓的心旌更是搖蕩不定。
想起白髮蒼蒼的恩師為了自己和雪兒屢次逆天破關,以致天道受損。其大恩大德,不知何時方能相報。如今卻是天路已絕,與恩師神人相隔,也不知有否會面之刻。倘若永無相期,自己焉能心安。又想起恩師的慈顏和笑,淳淳教誨,心中更是悲意上涌,酸楚無比,恨不得就此嚎啕一番。
雪兒知道修真者切不可大喜大悲,不然損身傷神,危害極巨。故此輕輕撫他臉龐,柔嫩的小嘴裡學著丘真人的語氣道「莫悲,莫悲,痴兒莫悲,為師給你糖吃!」
蕭楓聞言,不禁失笑,當下盡去傷懷,與雪兒飄然離開古墓。
由於外界事情煩瑣,蕭楓也不想多待,故而辭別了糾纏不休的正道修真,換上了外面世間本該穿就的衣裳,帶著雪兒和龍飛用
「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了U市的德勝能源。
當見到蕭楓帶著個艷光四射的女子和一個古怪裝扮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時,王宜昌委實覺得有些驚駭。不過他轉念又想:紈絝少爺就是紈絝少爺,僅是十來日的光景,又不知在那裡騙到了一個美貌姑娘。唉,真是惡習難改啊!
蕭楓當然不曉他的想法,逕直高興地道「王教授,沒嚇到你吧?呵呵。」
「沒有倒是沒有,只是你……」說到這,王宜昌用怪異的眼神瞧了瞧雪兒,隨即把蕭楓拖往一邊低聲道「蕭同學,你又亂來了,成穎的事解決沒多久,現在怎地又帶個女孩子回來,那李璐怎麼辦啊?」雖然他一心撲於研究,可畢竟是過來人,對李璐的那些小心思,自是一目了然。
蕭楓聞言,不由訝然「什麼怎麼辦啊?我和李璐沒什麼的!這個可是我的妻子!」說完,即招呼雪兒走了上來,說道「雪兒,這位就是我的自然學教授,同時也是新能源研究的總指揮王宜昌教授。」
雪兒也是初次聽聞蕭楓與他人正式介紹自己是他的妻子,故而玉顏間酡色上涌,羞澀道「王教授,你好!」
「你好,你好!」王宜昌慌忙回道。見到雪兒這般知禮曉儀,老教授很是疼愛,當下又把蕭楓拉往一邊,警告道「蕭同學,這可是個好姑娘,你萬萬不能辜負人家,切記要誠心,要珍惜眼前一切美好的事物!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知道嗎?」
蕭楓道「知道了,教授,你的話,學生會永遠記在心裡!」由於恩師丘真人不知何時方能重逢,故而聽了老教授的這番教誨,直覺彷彿就是真人在與自己說話,是以神色間頗為激動。
第六卷神龍抖甲
第九章起源之謎(2)
老教授見他孺子可教,也是老心大慰,微笑道「蕭同學,這次你回師門可把那華夏神陣帶回了沒有?」
「有,怎會沒有。喏,這不是嗎!」蕭楓說完,用手指著雪兒。
老教授自是不會相信所謂的神陣就是雪兒,惱道「這可是正事,你又來尋開心了。」
蕭楓朗笑道「學生不是說雪兒就是神陣,而是指神陣的秘密,全在雪兒的腦子裡。只要她默誦出來,不就有了。」
老教授一聽,大喜道「那就快呀,還磨蹭什麼?我可急死了。」
見他這般喜態,蕭楓不禁莞爾,與雪兒相視而笑,此間的心有靈犀,委實教二人心舒愉暢,直覺如此人生實乃美妙之極。
過了半晌,待雪兒把神陣草圖明明白白、詳詳細細的畫出來后,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也漸漸多了起來。陸陸續續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不過進來之人俱被雪兒的艷光所攝,一個個呆若木雞,失魂落魄。
老教授見了生怕蕭楓動氣,大聲朝他們嚷道「去,去,還不去工作,佇在這幹嘛?」
雖說有些意志堅定之輩聽了教授的呵斥,當即散去,專心工作,可仍有些心癢之人不時的借故進來,伺機窺視。
老教授大怒,氣勢洶洶的走將過去把私人辦公室的門都給鎖了。隨即接過雪兒的陣法草圖看了起來。
這段時日,教授為了新能源的項目,對古代陣法實已頗有研究,故此一見之下,驚聲嚷道「好陣法,好陣法呀,此等神陣,不愧是我華夏的瑰寶。哈哈……」笑聲甫畢,他又道「喔,對了,蕭同學,我讓你看樣東西,你一定覺得很怪異。」說完,即見他走到牆側的保險柜旁,從裡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物。
蕭楓定睛打量,只見他手中托著一長形的紅色小木盒,瞧外表普通得很,一點也無出奇之處。
老教授先是把木盒置於桌上,隨手打開盒蓋,繼而從裡面謹慎的取出一張蠟黃的紙卷,最後輕輕的把它攤開在桌面。
蕭楓好奇的走前觀望。
只見那紙卷極大,上下見方,邊長竟有米許。上面繪了一幅圖,瞧線條勾勒處,好似是拓印而出。上面畫得是兩個人首蛇身的男女,按照男左女右的方位連體交尾,交纏糾繞,頗為親狎。
男的右手執規,頭上綰著方巾,兩道長眉中間點著一記硃砂,圓圓的臉龐上漾著祥和的韻味,平添了一種神的超然;女的左手拿矩,髮髻高綰,眉毛細長,眼中則顯露出一種嫻靜;兩人頎長的身軀沒有明顯的性別差異,都穿著對襟鑲邊的花上衣,至腰際兩體相連,再往下也就是兩道粗碩豐滿、相互盤繞、互纏三匝的蛇身。
而整幅畫面的背景圖案卻是一片星空圖,每顆星辰尚且用細細的線條連接起來,與大閑那件祖師法袍上的北斗七星倒是異曲同工。
龍飛吃過祖師道袍的大虧,是以一見下,指著那圖上星空,驚叫道「這圖案不是和那牛鼻子的道袍,有些相同?」
蕭楓責怪道「有些類似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龍飛吃癟當即乖乖地退往一旁,緊閉雙唇,生怕自己又說錯什麼,惹惱了蕭楓。那種甚受委屈的模樣,教雪兒見了不禁為之失笑。
蕭楓疑惑道「教授,這代表什麼意思?」說話間,他想到:這畫上的兩個人首蛇身倒是與無風自動最後的那個
「禁忌法相」有些相同,只是畫上人首沒他那麼多,相貌神色也沒他那麼猙獰。
正思索間,驟覺腦中思憶如海,澎湃洶湧,數百乃至數萬的殘零圖片在腦海里疾如電閃的划掠而過,俱是些人首蛇身的怪物。不知為何,心念稍轉,自己就能分得清男女。內心駭然中,忽而記憶又換,在星河的遠處很突兀的出現了億萬的怪獸,密密麻麻的好似蠅蟻,張開了血盆般的大口向人首蛇身的怪物衝來。
耳邊頓時響起了蠅蟻怪獸的咀嚼聲,人首怪物的詭異嘶吼。說不清、道不明的竟而能明白的分辨出他們在叫什麼,他們在吼什麼。那是一種保家衛國的壯烈,那是勇士最後的號召。咆哮聲、嘶吼聲、咀嚼聲、還有兵刃的交響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欲把蕭楓淹沒在戰場的血腥里。
陡然,蕭楓心中一凜,想起那日實驗室外花圃的毀敗景象,惟恐這裡也遭同樣結果,尤其生怕老教授受到什麼傷害。當即凝神緩息,徐徐入定。片刻后,恢復常態,耳邊一切歸於靜寂,四野彷彿萬籟無聲,只有旁人心跳的怦怦聲。雖然無事,心下卻稍感遺憾,只因這般機緣不曉何時方能重現。
抬眼顧視,惟見雪兒正用擔憂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副即刻便想撲上前來的趨勢。胸中頓暖,當下朝她微微笑了笑,意示無事,不用掛心。
雪兒先是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酥胸,隨即狠狠的瞪了眼蕭楓,其中之意,不言而喻。意思便是,你倘若日後再無緣無故的讓我擔心,看我會如何的懲治你?又見她白嫩的右手示威性的作了個扭轉動作。
蕭楓寵溺的對她笑了笑,劍眉一挑,在臉上做了個對她表示屈服的神色。那種小生怕怕的模樣,頗讓雪兒為之滿意。
這許微細之事說來雖長,其實僅是電光火石。
此時,王教授神秘地笑問道「蕭同學,你可見過我們人類的遺傳基因圖?」
蕭楓搖首,心下大為不解,尋思:難道眼前這幅就是人類的遺傳基因圖?真是荒謬。
王教授見他表示沒看過,不禁大為失望,說道「既然你沒看過,那就算了,反正說也說不清楚。」當下捲起了桌上的圖畫,又放於木盒裡。www.smenh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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