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海看不見身後的景物,不知橫江白練和銀鳳冒萬險趕來了,但身後有赤手空拳的素素,他怎能讓兩個惡賊通過?他本已挺劍迎向蒙面人,一聲大喝,突然向右截出,左手疾揮,三把飛刀兩把襲向蒙面人,一把逕射左面的擒龍客,追電劍發如雷霆,攻向玉麒麟,在這眨眼間,他竟同時向三名藝臻化境的高手襲擊,可謂膽大包天。
蒙面人學劍輕震,「叮叮」兩聲脆響,兩把飛刀化為十餘塊鐵屑,翩然下墜。
這瞬間,吶喊著向前衝來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數聲慘號,狂叫聲震耳。
「錚錚」玉麒麟連揮兩劍,仍然擋不住中海神奇劍法的襲擊,幾乎挨了一劍,只好飛退丈余。
擒龍客也知中海的飛刀厲害,不敢大意,火速止住沖勢,閃身一劍擊向襲來的飛刀,「叮」一聲飛刀斷成兩截。
「如此而已。」他冷笑著說。
蒙面人一聲怪叫,切齒叫道:「小輩,你好不知死活,接招!。」
叫聲中,微閃即至,一劍點到,輕靈而從容,進招的手眼心法,有章有法,瀟洒已極。
中海一咬牙,反而停下迎上的步伐,屹立如山,劍尖凝指著前方,像是個石人。
蒙面人進招的來勢並不兇猛,看上去也不快,接近至六尺內,雙方突然身形疾閃,人影依稀,突然傳出一陣懾人心魄的劍嘯,聲如虎嘯龍吟。接著劍影飛騰,耀眼銀虹飛舞,淡淡的紫影騰躍,兩進兩退,人影左右騰挪,三丈內劍虹吞吐旋舞,澈骨劍氣迫得地上的碎石枯草像被狂風所撼,向四面激射。。
鳴,接觸的時間極其短暫,但見人影急劇的閃了幾次,飛騰的劍影突然靜止,並未發出雙劍相觸的震鳴,劍氣倏斂,人影疾分。
中海連退五六步,站住後身形仍在晃動,右胸衣襟裂了一條三寸余長的口子,鮮血沁出,黑夜中不易看出是血跡,但可由反映出的光芒中分辨出來,他受傷了。
他的呼吸似乎屏住了,鈷穩後方吁出一口長氣,頰肉略一柚搐,虎目中爆璦出森森泠電,吸入一口氣,追電劍徐徐舉起,向前移出右腿。
蒙面人的右肩內側,也出現了一個劍孔,但僅衣傷而肌膚未損。他的眼睛暴射著令人心悻的寒芒斜身前移,用刺耳並令人心中發冷的聲音說:「小輩,你並未獲得電劍的精髓,但你能逃過一劍巳算不錯,你足以在江湖中橫行稱霸了。」
中海毫不畏懼地迎上,說:「閣下,你那一劍要刺在下的七坎,你失手了,在下已經知道閣下是誰了。」
蒙面人似乎一怔,腳下一緩,冷笑道:「我不信你真知道我是誰,憑你也……」
「要在下說出你的來歷么?」中海搶著問。
「說說看?」
「閣下出劍的手法,與令師完全相同……」
「你說什麼?」蒙面人吃驚地問。
「在下再說一遍,閣下的出劍手法,與令師完全相同,己獲令師的真傳,賣弄絕學,專攻襲擊七坎要害,你是福建漳州的湖海散……」
蒙面人一聲怒嘯,飛撲而上,殺機怒涌,手下絕情。
這瞬間,後面人叢的吶喊聲驚天動地,火把飛舞擲墜。大亂中,三條人影從人叢中飛起,最先的一人亮出一把光華閃爍的寶劍,以令人駭然的奇快身法向蒙面人的背影閃電似的撲到,沉叱震耳:「轉身接招!。蒙面人已和中海接上了,兩枝劍天矯如龍,宛如金蛇亂舞,風吼雷嗚,錯劍聲驚心動魄。蒙面人志在必得,要殺中海滅口,下手毫不容情,攻勢凌厲已極。中海也知道已到了生死關頭,對方含忿出手,豈同小可?定下心神,他用如意身法避實擊虛,先避對方排山倒海似的凌厲攻勢。他發覺對方的劍也是斷金切玉的神物,同時,對方已經可以氣馭劍,追電劍雖然無堅不摧,但對付以氣馭劍術卻無法佔上風,劍稍一接觸,便被對方的雄渾劍氣所震轉運不靈,再神奇的劍術也發揮不了多少威力,所以他只好用神奇的身法先避凶鋒,希望先消耗對方的真力,避實擊虛見機行事。蒙面人兇猛地迫近,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連攻八劍之多,搶進了丈五六,卻無法得手,後面暴喝震耳,劍氣壓體,來勢洶洶。他陡然旋身,一聲暴叱,揮出一劍。」錚!。」地響起一聲震耳的鏗鏘金鐵交嗚暴響,劍嘯動人心弦,罡風呼呼,四周草石繳飛,雙方各自飄退八尺。
「唔!。好傢夥,七成罡氣,足以雄霸江湖。」來人沉聲道。
「你是誰?。」蒙面人厲聲吼。
「天玄劍施銓,脫你見不得人的面罩。」對方沉喝。
「你來得好,接招。」蒙面人大叫,飛撲而上。
天玄劍冷哼一聲,迎上道:「當然來得好,你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
另一面,白衣神君哈哈狂笑,攔住了擒龍客,笑道:「皇甫長風,咱們玩玩。」聲落,人已狂風似地卷上。
玉麒麟接住了第三個撲來的人,大喝道:「站住!。什麼人?」
來人是個花甲老人,揮舞著一根蛇藤杖,大笑道:「哈哈!。不是冤家不聚頭,你閣下可真健志,竟把我風雷蛇神楊老師父楊定國給忘了?呸!。給你一杖見面禮,敲你的狗腦。」
雙方不再客氣,一劍一杖纏上了。
素素扶住退下的中海,急問道:「大哥,怎樣了?爹來啦!。」
橫江白練和銀鳳也到了,緊張地問好。
中海喘過一口氣,苦笑道:「沒什麼,謝謝你們關心。這傢伙是長春子的大徒弟湖海散人,劍上所發的罡氣可怕極了,我無法接下他,你們得小心。走,我們到前面去,助那兒激斗的朋友。」
他取出一條白巾,纏在腰上向外領先便走。橫江白練三人也取白中纏上,這是他們與洞庭王約定的識別記號,看天玄劍和白衣神君也纏上白腰帶,便知天玄劍巳和洞庭王會合了。
沖入人叢,地上屍體紛陳,怵目驚心,呼喝聲震耳,隨天玄劍前來的十二名高手兩人結為一組,陷入百餘高手重重包圍中,形勢危急,極為不利。
中海到了最外側,那兒有八名惡賊,困住兩名半百年紀的使金刀大漢,怒吼著進招。使金刀的兩大漢渾身血污,已有點手忙腳亂,無法招架八面圍攻的惡賊了。
中海來勢如電,一聲怒吼,突然從北面切入,手起劍落,刺倒一名使劍惡賊,伸手將劍奪過,拋給跟在身後的素素,大吼道:「大地之龍到,殺!。最後一個殺字,像是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焦雷,劍虹一閃,右面劈來的一把單刀齊鍔而折,他乘機切入,劍出似利叉穿魚,使刀的惡賊心窩被刺濁穿,劍尖透背而過。他一腳將屍體踢飛,屍體發出一聲長號,砸向最右首的一名惡賊,反撲左首的一名使劍惡賊。使劍惡賊看清楚了中海的面貌,狂叫道:「大地之龍,大地之……龍……」
一面叫一面逃,餘音仍在天宇中振蕩,人巳奔出十丈外,溜之大吉逃命去了。
素素緊跟著中海身後,替中海照顧身後免被暗襲。銀鳳和橫江白練左右相護,向人叢中衝去。
大地之龍四個字,發出無窮震撼力,四個人如同四頭出柙瘋虎,所向披靡,人群大亂,重圍立解了。
奔逐間,洞庭王的先頭兩批人到了,吼聲震耳:「血洗麒麟庄,洞庭湖的好漢報仇來了。」
兩組人廿把強弓,他們不知惡賊們短兵相接,看清敵我之後便立即發箭,專射五六丈外的人,黑夜中用弓箭,霸道已極,防不勝防。
全庄陷入火海之中,庄中的惡賊們狼奔豕突,兵敗如山倒,瞬即不可收拾,莊主已被人纏住,章法大亂。
另一面,回春居土一群人遇上了金花五娘和小襄王一群惡賊,後到的兩群人中,有洞庭王在內。
這位水路好漢的盟主所帶之人,全是一流高手,用的全是五個力的硬弓,在十丈內可以貫穿人體。他們抱著報仇雪恨的心情而來,與麒麟山莊的人誓不兩立,見人就殺,十丈內無人可在箭雨中倖存。
大亂中,庄南的橫山畢突然響起一聲巨響,那是官兵所用的號炮。接著,燈球火把齊明,照得山野如同白晝,在號角長嗚聲中,響起了震耳的戰鼓聲。
庄西蛇窩隘也響起了號炮,火光耀天,兩處官兵同時發動。
麒麟山莊在橫山峰建有碉寨,駐守著三十餘名高手,只逃掉四個人,向庄中逃命,甫抵庄門,復被洞庭王派在庄門把守的人射倒在弔橋前。
賊人們知道大勢巳去,紛紛自顧自逃命,庄門被封死,他們同樣可以逃命,用繩索槌下庄牆,漫山遍野逃生,自覓生路去了。
玉麒麟不是傻瓜,看到全庄各處火焰衝天,聽到全庄各處慘叫聲此起彼落,便知大事去矣!。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他根本毫無所知,再看到庄對面橫山峰的光景,不由他不心膽俱裂,忍痛連攻五劍將風雷蛇神迫退三步,發出一聲撤走的怪嘯,含恨而走。
白衣神君的藝業,比擒龍客還差上半分,自然無法將對方攔住。
天玄劍的修為,與蒙了臉的湖海散人相較,半斤八兩,不分軒輊,黑夜中想將人留下,十分困難的。
鎊處巳陷入火海中,追逐漸止,不久,蘆哨聲急響,洞庭王的人帶了四具戰死的弟兄屍體,扶了八名受傷的人,疾趨庄北的虎頭聚會。
天玄劍的三十個人,只有五名受了輕重傷,全虧了洞庭王有先見之明,每人都帶了可以及遠的弓箭,不然今晚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逆料。
接到了中海,群雄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洞庭王很忙,他不等雙方引見寒喧,大叫道:「官兵快到了,咱們快撤。」
天玄劍向一名花甲老人拱手笑道:「坤老,咱們這些人不願和官兵打交道,官兵是你老人家說動引來的,有道是解鈴還是系鈴人……」
坤老攤開雙手,苦笑道:「施老弟,乾坤掌宋老捕頭久仰你老弟的大名,希望和你攀交,這次我告訴他你來了,他才用布政使大人的手令限令官兵剋期進兵策應,不想你這老弟就這麼一走了之,豈不令人失望么?我看……」
天玄劍搖搖頭,搶著說:「坤老,你只說小弟追玉麒麟去了,不就兩全其美了么?」
「好吧,老朽先走一步了。」坤老只好告辭走了。
洞庭王的人,早已將數十條繩準備停當,先將受傷的人用繩架放下,然後依次向下攀援。
下面,黑沉沉的江心閃爍著點點漁火,二十條快艇已經在等待著接應。
所有的人全部槌下,二十艘快艇燈火全熄,順水悄然下放,船行似箭。
第三艘快舟上共坐了十二個人,艙門緊閉,一燈如豆。十二個人是天玄劍父女、中海、白衣神君、回春居士、風雷蛇神、橫江白練、洞庭王父女三人。另兩人一是悶悶不樂的隱叟鄧公明,一是第一次見面的川陝永嘉鏢局局五行劍周志凱。永嘉鏢局是專走川陝棧道頗負盛譽的鏢局,擁有江湖第一流的鏢師,人材濟濟,高手如雲。俗語說,樹大招風,永嘉鏢局聲譽甚隆,垮得也慘,三月前被一群不明來歷的高手午夜襲擊,永嘉鏢局的招牌也被人取走了,鏢師們死傷極為慘重,不得不關吉大門。事發那天,鏢局主和總鏢頭雙槍客余化龍,也在劍門關南面三十里,周上一群功力奇高的蒙面人,將保了十萬紋銀的一票紅貨劫走,兩人也身受重傷,幾乎一命嗚呼。凡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五行劍不是善男信女,朋友眾多,不消多久,便查出是龍虎風雲會所乾的好事,用意是要將永嘉鏢局的英雄們一舉趕出川陝。
五行劍知道川陝已沒有他容身之地,傾家蕩產賠鏢之後,遠走他方,隱姓埋名暗中偵查龍虎風雲會的動靜,出沒在湖廣河南一帶,靜候重振聲威的機會到來,一面連絡良朋好友,置下眼線,監視著各地龍虎風雲會的走狗爪牙,徐圖報復。這次在河南碰上了白衣神君,兩人原是舊識,他向白衣神君打聽龍虎風雲會的消息,白衣神君也向他詢問四川的動靜,並問及縹緲仙子的消息,他將四川最近的形勢說了,卻不知任何宥關縹緲仙子的消息。兩人可以說是志同道合,結伴南行,途周隱叟鄧公明說及中侮圖謀麒麟山莊的大計,白衣神君聞言吃了一驚,便和隱叟五行劍三人奔向昭潭,和天玄劍*同前往。
回春居士剋期趕往昭潭,可是,天玄劍卻不在家,隱居處雖有不少朋友,但卻作不了主,於是,由天玄劍的好友風雷蛇神主持大局,派人火速前往衡州府催請天玄劍,一面星夜召集在附近隱身的朋友,因此晚到了一天,到了洞庭王約定的會合處,方知大事不妙,中海已經按期前往麒麟山莊闖向龍潭虎穴。看了己方的人手,天玄劍焦急萬分,假使想倚仗區區百餘人梗攻山莊,勝算不多,極為渺茫的。幸而同來的湖廣名武師鐵掌熊坤,早知官兵要大學進攻麒麟山莊,捉拿毆辱王府中官,恐嚇王爺的要犯,熊武師與武昌府的名巡捕乾坤一尺何鳳有深厚的交情,立即建議由他出面出引官兵進襲,內外呼應。洞庭王在半年前便派有人在這兒伺探麒麟山莊的舉動,對山莊的署了如指掌,立即分頭行事,總算趕上了。
由於中海和素素在庄內造成紛亂,而且有吳玄霜姑娘暗中相助,引走了金花五娘等大群高手,讓天玄劍一群人得以從容人庄,更有官兵在外驚散風雲會的惡賊,一舉摧毀了麒麟山莊,不啻給予龍虎風雲會一次致命的打擊,以最少的代價,剷除風雲會的外主壇,眾人萬分興奮。這一記沉重的打擊,不僅等於是在龍虎風雲會的凶焰上潑了一盆冷水,更鼓舞了那些人人自危的江湖群雄,不再畏懼,敢於挺身而鬥了。
唯一遺憾的是,隱叟拷問了三名惡賊,卻無法查出乃弟鄧公皓的下落。
看看天色發白,舟群以奇怏的速度航行,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駛出汨羅口,以免引起注意。
中海身負輕傷,但他不在乎,將別後的經過一一說了,然後告辭返回內艙。
眾人知道他的大事待理,不再打擾,僅由橫江白練跟他進入艙內。
內艙點起了燈火,一名洞庭王的手下將仍在昏迷的雙頭蛇鬆了手腳的繩索,然後含笑告退。
中海拉脫雙頭蛇的左右肩關節,拔一把飛刀在手,向橫江白練行禮道:「梁兄久走江湖,見聞廣博,等會兒小弟拷問這惡賊之際,還得借重粱兄的鼎力,辨這傢伙的話是否真實。」
橫江白練在一旁坐下,笑道:「老弟請勿見外,兄弟當效微勞,知無不言。」
中海用推拿術弄醒雙頭蛇,在一旁坐下,冷冷地注視著神情漸清的雙頭蛇,一面用飛刀徐徐修臉飛刀叉口鋒利異常,可作剃刀使用。
雙頭蛇完全清醒了,想用手撐起上身,可是雙手不聽指揮,一動之下,脫臼處奇痛澈骨。「哎!」
驚叫出聲,腰部一收,坐起了。
他看到火焰輕搖的風燈,更看到臉色陰沉用飛刀刮臉的中海,也看到含笑而坐的橫江白練,只覺心中一冷,一道寒流從尾閭上升,直透泥丸宮,抽口涼氣駭然問:「這……這是什麼地方?。」
燈光微弱,敢情他還沒有看清中海的臉容呢。中海哼了一聲,陰森森而毫不帶感情地說:「這是汨羅江,你身在船上。」
雙頭蛇看清了中海的臉容,大驚道:「你……你……你……」
「我,大地之龍。」
「我落在你的手上了?」
「大概是吧。」
「閣下將陳某擒來,有何用意?」
「有公私兩椿事,向尊駕請教。」中海仍然冷森森地說,將飛刀舉至口邊,吹口氣吹掉刃口上的積垢,狀極悠閑,其實他心中恨極,仇恨之火早已在他心坎里熊熊燃燒。
雙頭蛇把心一橫,撇撇嘴冷笑道:「閣下,你決不能從陳某口中間出任何事來。」
「真的?」中海若無其事地問,歪著腦袋用刀刮耳根上的汗毛,半躺在艙壁下,似乎對迫供的事毫不在意。
「陳某是外主壇的番堂執法,多大的風浪沒有見過?刀山油鍋家常便飯,何所懼哉?」雙頭蛇做然地答。
「哦!。難怪你如此冷靜了。老兄,你是外主壇執法,那是說,你老兄是執刑的人羅?請教,你曾否受過刑?我想你不曾受過,不然不夠格榮任香堂執法,老兄,據我所知,執刑與受刑完全是兩回事的,那種滋味可是完全不同呢!。」
「除了要陳某死,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在下並不希望你死,不過,要是你自己嚼舌自殺當然又另當別論。」
「笑話,陳某早晚要死,但決不自殺。」
中海開始刮另一邊面頰,仍然若無其事地說:「在下知道你有種,夠英雄。閑話少說,言歸正傳咱們先公后私,有幾件事向你老兄請教。」
「陳某拒絕回答。」雙頭蛇頑強地答。
「老兄,貴會主到四川有何貴幹?」中海問。
「哼!。」雙頭蛇用冷哼作覆。
中海向橫江白練掃了一眼,說:「梁兄,請向船家討一碗濃鹽水來應用,有勞了。」
橫江白練應喏一聲,向後峭走了。
雙頭蛇雙臂脫臼,但雙腿仍然可用,猛地一蹦而起,要向後峭逃命。
中海左腿猛勾,勾住了雙頭蛇右腳踝,右腿一踹,踹中雙頭蛇的右腳迎面骨。
「哎呀!。」雙頭蛇狂叫,仰面朝天直挺挺地仆倒,「砰」一聲摔倒在艙板上。
中海仍然在刮他的臉,泰來自若地說:「坐起來,老兄。」
雙頭蛇挺身吸腹坐起,突又向後艙門飛躍。
中海用口咬住飛刀,站起伸手抓住雙頭蛇的肩耪向後一帶一扳,接著雙手出如電閃,「拍拍」左右齊揚,左右開弓就是四記陰陽耳光。
「啊……」雙頭蛇狂叫,口中血出,「砰」地一聲重重摔倒。
中海仍在原處坐下,若無其事地說:「老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要是讓你跑了,豈不成了笑話么?老兄,別把我大地之龍看成了廢物好不好?」
橫江白練提著一個小木桶入艙,笑道:「半桶水,放了一斤鹽,船家可真大方。」
中海將飛刀插在艙壁上,站起說:「梁兄,這位老兄相當頑強,咱們先絞寅他的手腳,再好好地伺候他。」
兩人捉小雞似的,將雙頭蛇的手腳分別用牛筋索綁牢,四面張開,拴牢在壁柱下,雙頭蛇仰面朝天躺在艙板上,成了個大字。
中海拔回飛刀,剝掉雙頭蛇的上衣,將刀在雙頭蛇的肚皮上磨了磨,笑道:「聽說,貴會的酷刑可令草木悲泣,士石號哭,可能極盡殘忍酷毒之事,在下真嚮往能有大開眼界的一天。在未領教貴會酷刑之前,恕我孤陋寡聞,只能用最簡陋的刑法向你老兄請教了。」
「千刀萬剮,大爺誓不皺眉。」雙頭蛇大叫。
中海的尖刀開始在雙頭蛇的肚皮上爬行,刀尖滑過處,血流如注,一面笑道:「老兄,也許不止千刀呢。我這兒先替你劃出一寸見方的小創,慢慢將皮剔出,然後用鹽水洗凈血跡,再剔另一塊皮。老兄,每次我只剔一寸見方,你何時願意回答,只須吩咐一聲便成,我從肚腹向下剔,雖然得花好半天功夫方能將下身的皮一寸寸剔出,但在下宥耐心。梁兄,鹽水。」
剜出一寸皮膚,雙頭蛇咬牙切齒,果然不發出任何聲音。但鹽水一下,他渾身抽搐,肌肉猛烈的痙攣,久久方暴出一聲凄厲地狂叫,拚命掙扎。
「英雄些,老兄,我要割第二寸了。梁兄,找塊布堵住他的嘴,他叫得大難聽,別讓人誤會咱們在謀財害命。」中海若無其事地說。
橫江白練剛撕下一塊布,雙頭蛇狂叫道:「住手!。住手!。我……我知無不言。」
中海淡淡一笑,割斷他雙手的牛筋索,讓他坐起來,說:「熬刑對你沒有好處的,老兄。說,貴會主到四川有何貴幹?這位橫江白練老兄是位老江湖,貴會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神目監視下,你老兄最好少耍花招,免得皮肉受苦。在下反對施用酷刑,但對你這種人叉另當別論,不然便會上當。請記住,在下要的是實情。」
雙頭蛇痛得臉色發青,久久方用近乎虛脫的聲音答:「聽說是到城都府去對付一個隱世高人,至於那人是誰,連內外壇主也弄不清。會主的行蹤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神出鬼沒不可臆測,在下怎知內情?」
「昨晚庄中有一個蒙面人,兩位主壇主對他十分恭敬,那人是誰?一」在下的確不知,只知他帶來不少橫行東海水性高明的人,不時蒞庄傳達會主的手諭,口曰聲聲稱奉會主法旨傳論壇主行事,他的身份只有兩位壇主知道。」
「閣下見過貴會主么?」
「見是見過,但整個人裹在一襲奇異罩形怪袍中,只露出一雙眼睛,連男女也難以分辨。」
問了一連串問題,可以說未獲任何答案,中海有點冒火,沉聲道:「閣下,你似乎不願吐實,隱滿了……」天哪!」雙頭蛇竭力大叫,又道:「這些事全是本會機密,我一個香堂執法位卑人微,如何得知?即使你能將成莊主擒來拷問,他也無法說出真象。也許成莊主知道得多些,但也決不會知道會主在成都的行事。本會的弟子,嚴禁打聽本身以外的會中事務,不然必被處死。在下只是香堂的執法,只知奉命處治會中失職或犯過的人,審間定罪則由八名香主負責,我能知道些什麼?」
橫江白練搖搖頭,沉重的向中海道:「老弟,他的話不假,要查出該會的內情,恐怕除了擒住昨晚那位蒙面人之外,即便是抓住玉麒麟,也所獲有限。」
中海只好罷休,吁口長氣繼續問:「好,先公后私,咱們論私事。老兄,你可認識平邱集的邱大爺?」
雙頭蛇略一沉吟,遲疑地說:「他……他……不錯,在下認識。」
「他的真姓名叫什麼?」
雙頭蛇已知道小襄王在平邱集的事,中海便是在平邱集和小襄王較技的,不敢隱瞞,只得責說:「他姓牟,名子秋,綽號叫虎爪追魂。」
「你與他交情如何?」
「早年的同道,一度交情不薄。」
中海點點頭,冷靜地說:「唔!。你還算坦白。」
橫江白練介面道:「這傢伙和虎爪追魂一在湖廣,一在南京附近做案,晚年是有名的獨行大盜,確有一段時期走在一塊兒狼狽為好。」
「你老兄曾和虎爪追魂在湖廣做過案么?」中海繼續問。
「做是做過,但記不起來了。」雙頭蛇直率地答。
「在下從平邱集來,虎爪追魂曾經說過,他和你在道州合夥做案時,你吞沒了一些贓物……」
「胡說!。」雙頭蛇叫。
「且慢暴躁,老兄。虎爪迫魂臨死前,要我追查你吞沒花紅的罪行。你也許知道,在下是虎爪追魂以重金禮聘的打手,交情不薄,他臨死的遺言足以信賴,他說……一」那狗東西死有餘辜。」雙頭蛇怒叫,叫完氣憤地說:「那傢伙狗屁不如,志恩負義,居心叵測他血口噴人。他怕死,改姓埋名做土豪,卻怕一千同道們揭他的底,因此千方百計地暗算那些早年知道他底細的同道,手段毒辣,無所不用其極,要不是我已投身龍虎風雲會。,他早就設法除掉我了,我記起來了,在道州我曾和他做了一趟買賣,他指的一定是這件事?」
「不錯,是殺人滅門的案子。」中海強按心潮冷靜地答。
「他怎麼說的?」
「他說你只給他不及應得報酬的一半。」
「見鬼,那次做案,需要四個人,我到手五百兩黃金,給他三百兩,叫他多找一個幫手,接成數我沒多拿一文,他怎能血口噴人?哼,他怕我揭他的底,所以臨死也放我不過,你怎能信他顛倒黑白的一面之詞?」
「你老兄的話,也同樣是一面之詞,難以取信,在下必須求證,方可決定誰是誰非。你說,誰給你五百兩黃金,何人可證?」
雙頭蛇不知道自己已上了釣,氣憤地說:「九陰弔客屈長華給我的金子,你何不去問他?」
中海心中狂喜,但神色不變,沉著地問:「九陰弔客是什麼人?。目下在何處可以找到他?」
雙頭蛇搖搖頭,說:「聽說他也改了名換了姓,不知目下……」
橫江白練介面道:「目下他改姓曲,名嘉榮,在黑旗令主手下任事。」
「謝謝你,梁兄。」中海仰天吁出一口長氣,衷誠道謝。
「何不問間他誰給金子給九陰弔客的?」橫江白練說。
雙頭蛇搖搖頭道:「這個……我可不知道,九陰弔客和我打交道,按規矩我不能過問,這是行規所以虎爪追魂找來的幫手,我也不問他是誰,在下所說決無虛言,你不信也就罷了。」
中海臉色變了,壓抑了許久,他忍不住啦,切齒道:「在下知道你的話可信,你這該死的畜生l」「你……」雙頭蛇發覺不對,心驚肉跳地叫。
「我,我殺了虎爪追魂。」中海厲叫。
「為……為什麼?」
「為什麼?以血還血,我向他索回血債。」
「血債?」
「是的,血債。」橫江白練答,又道:「龍老弟今晚闖龍潭虎穴,九死一生,卻只將你帶出來,原因也就在此。」
「這……這……」雙頭蛇心膽俱裂地叫。
「那次你們做案,苦主是誰你知不知道?虎爪追魂找來的人,叫鬼眼喪門陶宣。」中海大叫。
雙頭蛇驚出一身冷汗,臉無人色地說:「你……你殺了海宇五雄,鬼眼喪門是五雄的老三,你…你……」
「苦主姓龍,惡賊,你還不明白?」
雙頭蛇如中電擊,絕望地說:「果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血債血償,在下認命。殺人也不過頭點地,不必過份,給我一個痛快。」
中海掂起飛刀,切齒叫:「你動手行兇時,刺了多少劍?」
「九陰弔客用途煙將人薰倒,我何必多費勁?只刺了一劍,由虎爪追魂分的屍。」
「哼!。你只刺了一劍?你撒謊!。」
「要不是那位老人家還未完全昏迷,仍能出聲厲叫,在下連一劍也不想下手呢。我和九陰弔客同時出手,他反而多刺了幾劍。」
「好,給你一次痛快。」中海厲聲說,聲落,飛刀徐徐插入雙頭蛇的心口。
刀找出時,雙頭蛇渾身抽搐,創口鮮血激噴,噴得中海成了個血人,然後慘號一聲,躺倒在艙板上扭動。
中海丟掉飛刀,跪伏在血泊中,以手掩面哺喃低語,低頭飲位,語聲饃糊難以分辨字音。
橫江白練挾了雙頭蛇的屍體,出艙而去。
前艙奔入素素姑娘,她目光隱淚,依在中梅身旁,垂淚柔聲道:「大哥,請節衷。伯父母在天之靈庇佑,得以輕易地將仇人擒來,相信元兇不日定可授首,大哥應該歡喜才是。」
中海久久方抬起頭來,一字一吐地說:「素素,謝謝你的關心,虎爪迫魂臨死前,說出曾聽雙頭蛇叫喚屈兄,這是說,雙頭蛇所說的九陰弔客是第一個主凶。但我家世代行醫,與江湖人毫無往來,怎會與九陰弔客結怨?」
這時,橫江白練已將雙頭蛇的屍體丟入江中,回到艙內,接曰道:「九陰弔客是江湖獨行巨魁中最為兇狠的惡賊,藝業已臻化境,平生殺人如麻,滿手血腥,極少在一地做案兩次以上,做案不見血決不罷手。按理推斷,令尊既是數代行醫的仕紳,從前叉未發生被劫情事,自不會與九陰弔客有恩怨牽纏的仇恨。九陰弔客既然是獨行大盜,怎會大方得用五百兩黃金找三個幫手?那惡賊極為自負,找幫手出重金的舉動,都反常得超出情理之外,確是怪事。」
中海一面脫去沾滿血跡的上衣,一面咬牙道:「九陰弔客只是為錢而殺人的兇手,真正的主凶另有其人。在我離開家鄉之前,已經料到行兇的四兇手必是被人用重金收買,主使的人不但財足,而且可買通官府收買大盜,定不等閑。」
「如按雙頭蛇所說,九陰弔客可能有五百兩金子的花紅,以千兩黃金殺兩個人,花紅之重,決非平常人所可辨得到的。老弟,想想看,貴地有財有勢的人,誰與令尊有仇?誰可以一次拿出兩千兩黃金?令尊逝世,又有誰能夠得到好處?」橫江白練穩重地間。
中海不住搖頭,困惑地說:「這些事愈分析愈令人迷惑,理不可解。先父一生中,不要說與江湖中人毫無牽連,甚至在鄉中亦未曾和任何人紅過臉,沒有理由引來殺身之禍。敝鄉有錢有勢的人為數不少,泰半與先父薄有交情,這些人士大多是殷實的農家,想一次出賣一二千兩黃金,恐怕難似登天的。先父死後,遺下的田地已被沒收入官,然後由敝村的人出資篌足百餘兩銀子贖回,交由村中父老保管,希望送給我刑滿返鄉耕種度日,沒有人可從中獲得好處……」
「道州官府中的人,與令尊是否有怨?」橫江白練搶著問。
中海如夢初醒一蹦而起,大叫道。「有了,我忘了那狗官。」
「誰?」
「九年前道州的知州,狗官林必達。」
「他與令尊有仇?」
「很可能。九年前,那狗官設宴招待所屬各縣的知名仕紳,先父亦曾應召赴宴。聽說狗官向賓客會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先父曾經斷然的拒絕,鬧得不歡而散。是他,那狗官,只有他才能有此能力,滅門令尹古有名訓,改稱滅門知州有何不可?」
「老弟,冷靜些,再想想看。」
「是他,我得找他算賬。」
「那狗官目下何在?還在道州么?」
中海頹喪地坐下,搖頭道:「就在那年年底狗官就被調走了,聽說他派人進京活動,高升府台,是那一府卻不知道了。」
「如果是他主使,他走不了的,咱們可由官府中打聽出他的下落來。老弟,這是一條線索,但在未抓出真憑實據之前,不可貿然打草驚蛇。」
「我會甚重其事的,目下先找到九陰弔客再說。」
「大哥,九陰弔客既然在黑旗令主手下,你打算去找他?黑旗令生已是龍虎風雲會的人,他的手下全是些忠心耿耿敢於拚命的弟兄,不像玉麒麟成老賊的黨羽是些烏合之眾,你找他的弟兄報仇,他不會容許你為所欲為的,所冒的風險,表面上看去似乎比襲擊麒麟山莊容易,其實卻危險的多呢。」
素素憂於形色地說。
「任何兇險也止不住我,黑旗令主手下還有安慶雙丑,也是線索之一,我必須找出這三個人來。」
中海斷然地說。
「安慶雙丑已經死在濯馬庄牧場了。」素素失望地答。
「怎麼回事?」中海驚問。
素素將和小甭人妖殺安慶雙丑的經過說了。中海的劍眉緊鎖,憂形於色地說:「這麼說來,九陰弔客已經成了唯一的線索了。唔!。聽你說來,二丑僅是去掉一層頭皮而已,他那種貨色,丟掉頭皮是死不了的,我還有希望。」
「大哥,我和爹說去,由爹出面討取九陰弔客……」
中海搖頭拒絕,搶著說:「不可能的,黑旗令主決不會賣伯父的賬,甚至會向伯父大興問罪之師風雲會的人早已暗中把持了黑旗盟,黑旗令主身不由己,他不可能和伯父打交道的。再說,黑旗令主如果肯將人交出,他的黑旗盟必將眾判親離,人人自危,不遣自散,誰還願替他賣命?」
「他要是不肯……」
「素素,你是不是想要伯父捲入我這個人仇恨的漩渦?伯父今後必須奔走江湖,攘臂而起結合武林豪傑,和龍虎風雲會作殊死斗,假使他捲入私人仇恨的漩渦中,誰還敢信任他?這件事不必說了,我自宥主意。」
天色大明,二十餘艘快舟在浩瀚的湖面,風浪愈來愈大,船行奔騰跳躍,水聲如雷,直至黃昏將至,船進入一望無涯長滿蘆草的港汊中,方始回復平靜,風浪漸止,船行似箭。
到了洞庭王另一座秘密水寨,當曉堂開盛筵,十分熱闊,中海受到英雄式的歡呼招待,喝了不少酒。
一住三天,中海和橫江白練秘密商定了今後的行亭大計。他深知橫江白練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是一個見多識廣膽識高人一等的朋友,要求橫江白練助他一臂之力,橫江白練毫無難色地慨然答尤,暗中準備一切。
天玄劍與洞庭王之間,這三天也展開了長談。天玄劍已自愛女的口中,知道中海對洞庭王的強盜生涯甚不諒解,便婉轉地勸洞庭王金盤洗手,改頭換面做人,做強盜終非了局,已成家宥兒有女的人了,更不該迷戀其間。他說得根委婉,向洞庭王間金銀兩鳳為何要在江湖上歷風險?有多少日子是在水寨中過的?顯然兩女年事漸長,已可明辨是非,不願在水寨中與強盜為伍,欲到外面自創天下。
為父母的人,如果得不到妻兒的敬愛,既不能光宗耀祖,又不能替兒女獲取足以抬頭挺胸光明正大做人的家聲,即使自己風光一世,又有何用?洞庭王有點動心,但表示不宜操之過急,必須妥善安排,希望在短期間替手下的弟兄們加以妥善的安置,深信不久當可辦妥。
必於金盤洗手改邪歸正的事,洞庭王不是沒考慮過,只是身為水陸綠林盟主,他不得不慎重其事的,千頭萬緒,困難重重,祗要稍一大意,必致遺患無窮,總不能說散就散,上千個強盜,都是些亡命之徒,如不妥加安排,流散在外那還了得?豈不適得其反,為害更烈?
自從水寨被焚之後,他的確動了急流涌退的念頭,內部已被人滲透,動蕩不安,外則宥官府的鷹犬橫伺,有白道的英雄侍機而動,更有黑道龍虎風雲會的進迫,處境日漸艱難;假使他撒手不管,手下的弟兄必被龍虎風雲會利用,後果可怕極了,他不得不便起頭皮撐起風雨飄搖的局面。經天玄劍的勸說,死去的洗手念頭又從新復活了。
為了這事,兩人將中海找來商量。中海曾經在草洲頭一帶,看到湖岸漁材生活的情景,他的想法很簡單,認為陸路強盜可以在附近落業,水路的人當然倚水打漁為生,暗中仍可組織起來,以便應付官府的欺壓和外人的欺凌,不打家劫舍,同樣可以安居樂業,比做強盜光彩得多,他不相信漁米之鄉的湖廣,養不活他們千餘名洗手改邪歸正的強盜,只須在安置時多替手下的兄弟張羅,以水寨的雄厚財力,辨起事來當無困難。
洞庭王根豪爽,他答應慎重其事地去辨,等到龍虎風雲會瓦解,去掉兇險的大敵,他鄭重的保證將以大公無私的信心,以所有的財力去安置手下弟兄,目前的局面,聚則生存散則覆滅,一切須待強敵敗亡后再言其事。
這天午間,洞庭王請來了回春居士,在室中置酒長談。
中海卻在昨晚寫好兩封書信,塞在枕下,約了橫江白練出遊,架了一葉扁舟,向南走了。水寨的弟兄知道橫江白練水性了得,不慮意外,中海又是寨中的貴客,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更用不著耽心的,任由他們架舟出遊。
花了一晝夜的功失,小舟到了湘陰口,兩人棄舟登路,帶了藏在艙下的兵刃和包里,悄然走了。
回春居士在未牌初離開了洞庭王的居室,心事重重地走向賓館。
賓館中,住著天玄劍、白衣神君等三十餘名好友,午餐剛罷,好友們在客廳品茗,商討今後的行L。
天玄劍聽說中海和橫江白練外出遊湖,未加註意,安心地和朋友們商談,回春居士進入廳中,見眾人正肅容相商,只好也在一旁坐下,不時向天玄劍身旁的素素注視。久久,他悄然到了素素身後,低聲道:「素丫頭,何不去找禹姑娘消遣去?這些枯燥無味的事,不聽也罷。」
素素聰明透頂,扭頭笑道:「老爺子,是要將素兒遣走么?」
回春居士擠出一絲笑意,笑道:「丫頭,你可真是個鬼精靈,要不要我趕你走?」
「嘻嘻!。不必趕,走也。」素素矢著叫,一溜煙走了。和這些老前輩們在一處商討大事,她確是不耐煩,樂得一走。
回春居士沖著她的背影搖搖頭,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群雄商議的結果,決定目前時機未至,不可公然出面,須著手暗中策反,剪除龍虎風雲會的羽翼。
既然龍虎風雲會的解毒藥有兩層,策反時只須預先告知服藥人留意,必可破解龍虎風雲會控制人的惡毒陰謀。
他們決定了四項大計,一是派人策反,二是派人與吳玄霜取得連繫,查出大巴山內主壇的所在地方,以便加以剷除。三是火速傳信給其他朋友,希望在百日之內,到夷陵州聚會,準備大學進襲大巴山內主壇。其四是龍虎風雲會既公然誅殺各地不聽命的武林朋友,咱們何不秘密剷除他們設在各地的分壇?。唯有予打擊者更兇狠的打擊,才是治本良方。至於長春子和毒娘子則留交中海應付。從中海口中,已知蒙面人定是湖海散人,那傢伙已練就了七成火候的罡氣,能剋制他的人亦難料定。由此推論長春子必定更為高明,恐怕目下武林中已沒有人可以就制他了。因此,必須派人尋找當年三大高手四絕秀士和縹緲仙於出面。同時,找一處清靜所在,讓中海完成百日之功,練成兩儀心法,期能有成以便對付長春子師徒。
未來的行動就此決定,仍由白衣神君負責尋找縹緲仙子,由風雷蛇神前往大峪山,請大峪山主將他的岳父四絕秀士請出挽救江湖大劫。天玄劍則奔走江湖,號召武林高手共挽狂瀾,並相機襲擊各地分壇。回春居士則伴同中海至昭潭練藝,並為其護法。預計百日之後,眾人在夷陵州聚會,前往襲擊大巴山龍虎風雲會的內主壇。
分派停當,回春居士示意天玄劍出外一談。兩人到了內室,天玄劍落坐笑道:「憲老,你似乎心事重重哩,有事么?」
回春居士注視著他,嘆口氣問:「施老弟,我有事請教。」
「呵呵!,憲老,你為何用這種怪眼神看我?」天玄劍笑問。
「你說,中海為人如何?」回春居士正色問。
「了不起的好孩子,你怎麼啦?」
「你對他的日後安排了么?」
「呵呵!。我會替他打算的。他的官司想洗雪巳是不可能,但只須改個名就行,替他弄一張路引不會有什麼麻煩,日後叫他到江西天玄小築找我,在江西落業有何不可?」
「哦!。你是不是一廂情願?問過他么?」
「不曾,我想他不會拒絕的。」天玄劍甚有自信地說。
「不見得吧?」
「他和小女極為投緣,素丫頭已探過他的口風,他……」
「老弟,你的意思是說,令媛也對他投緣羅?。」
「小女兒的事,怎瞞得了旁觀的人?呵呵!。」天玄劍笑答。
「哦!。老弟是否想作泰山丈人?」
天玄劍袍拳笑道:「小弟正想請老哥作媒人,怎樣?」
回春居士苦笑搖頭。
「怎麼?老哥有何疑難?是關於中海的事么?」天玄劍吃驚的追問。
「正是有關他的事。」回春居士神色肅穆地答。
「有何璦現?難道他……」
「中海本人並無可疑之處,麻煩的是洞庭王。」
「洞庭王?他怎樣?」
「午間他請我作女方的大媒……」
「呵呵!。好極了,那麼,我先謝謝你。」天玄劍開心地笑。
回春居士笑了,搖頭道:「他所說的女方是指他自己。」
「什麼?」
「他要將次女銀鳳許給中海,怎麼?你笑不出來了吧?」
天玄劍果然笑不出來了,久久方說:「中海對強盜世家不感興趣,那怎麼成?」
「但洞庭王可以洗手,他已經表示了。」
「那……」
「老弟,你肯放手么?」
天玄劍先是搖頭,最後嘆口氣說:「這件事確是麻煩,我看,還是任由小女兒作主好了。」
「中海不會答應的。」回春居士沉重地說。
「那也是不能勉強的事。」
「但萬一洞庭王因此事不偕而遷怒中海,後果可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