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個漸漸消隱的岬角

第二十六章 一個漸漸消隱的岬角

凡爾納傳--第二十六章一個漸漸消隱的岬角

第二十六章一個漸漸消隱的岬角

《盛產皮毛之邦》中的皮貨商行就建立在這個郵角上;該書於1871年創作,1873年與讀者見面

歷史事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發展,但比他所認為的還要嚴峻。我們「自吹自擂」;我們「挨了普魯士人一頓痛打」;我們獲得了和平,但我們不僅失去了全部要塞,而且失去了阿爾薩斯和洛林;我們付出的代價不是20億,而是50億。「為了保證共和制的法蘭西有50年的國內和平,」「共和政府在鎮壓中表現了一種可怕的能力,』哦們發生了一場內戰。事件的發生比他信中預料的還要激烈;社會主義者像狗一樣被殺戮,死難者不計其數,對抗比共和黨人所想象的還要殘酷。

赫澤爾在給夏拉斯夫人的信中寫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比雙方互相殘殺這種情景更令人痛心疾首的事,他們無論哪一方都不是一個民族,可是,他們代表一個民族,或者肩負代表一個民族的使命。」

在這恐怖的一年裡,儒勒·凡爾納潛隱在創作活動之中,如今也開始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他已經寫好了四部作品,但他對父親說:

至於出版,那根本不可能!……再說,赫澤爾欠了我

不少錢,而且這逐漸變得令人擔憂。我十分擔心梯也爾

先生沒充分能力在公社的廢墟上建立一個強大的政府。

此外,凡爾賽議會似乎絕對缺乏政治觀念;這個議會只是

懷著鄉巴佬的怨恨去制定法律。看來,只有共和國能挽

救法蘭西。

赫澤爾因身體狀況不佳,不得不到南方逗留。正如他跟赫澤爾通信時所說的那樣,生活漸漸恢復其進程。這位出版商讀了《大臣號遇難者》之後,對這部作品所表現的現實性和殘酷性頗為震驚。作家承認說:

我把這推進到令人反感和厭惡的程度。我非常清

楚,這不可能就這樣下去。我只堅持一點,那就是,在整

個大洋唯一的獨特性使我能想像出來的具有新意的結局

中,這些被口渴折磨著的不幸的人,壓根兒沒預料到自己

在茫茫大海中的一條淡水線上航行。至於其餘的東西,

我就讓您處理好了。

親愛的赫澤爾,您說我每年要寫出3卷東西,大概會

將自己弄得十分疲勞。這可是真的,我比誰都更能體會

其中的滋味。您建議修改我們的合同,將每年需要完成

的數量減至兩卷而不減少我的收益。我由此看出您那善

良的心靈。

說實話,在國內戰火連綿的情況下,每年9000-10000法郎的收入的確難以應付日益增大的負擔;他要不要到文學以外的地方去尋求擺脫困境的辦法?譬如說,雖然他初次嘗試便碰了釘子,但要不要重返交易所謀事?

赫澤爾終於使他安下心來。1871年9月25日,他們對合同作了修改。作家每年不必提供3卷作品,而只是提供兩卷,而每月將獲得1000法郎,l年就是120O0法郎而不是9000法郎;作為交換,作家同意將非插圖版的使用權延長3年,對已出版和即將出版的作品均不再予以補償;合同本身也延長3年。還應包括兩卷的《偉大的旅行家和偉大的旅行史》的後續部分除外,該書將按每卷3000法郎付酬。

正當他在「艱苦地創作」《盛產皮毛之邦人並考慮將拉夏歇爾打算搬上舞台的《哈特拉斯船長曆險記》改編成幻夢劇的時候,他不得不趕回業已垂危的父親的病榻前;他回到南特時正好趕上跟父親訣別。1871年11月3日,他在給赫澤爾的信中稱他父親是個「真正的聖徒」。

他在南特讓—雅克·盧梭街6號父親的住家裡呆了1個星期。

按照赫澤爾的要求,《盛產皮毛之邦》必須加大篇幅,但不是按他提出的與原書相悻的方式進行加工;赫澤爾竟忘記了在雷利昂斯據點與新據點之間不可能存在來往,因為新設營地正在漂移哩!這部小說直至1873年才發表。這年夏初,他帶著全家到了南特,直至8月初才返回巴黎。這部作品就是在南特完成的。春季的時候,他一直密切注視執行死刑的每一個細節,因而情緒顯得「十分激動」,他發誓今後「再也不作這樣的嘗試」。

因此,作品完成後,他答應休息幾天,帶兒子到海上散一散心。

我們不禁要問,《盛產皮毛之邦》的作者怎麼會想象出,由負責在北緯70°靠近北冰洋的美洲海岸建立一個站的赫德森公司的代理人組成的一支遠征隊,突然遭遇這次奇異的冒險呢?1870年,當他想到要寫這部書,尤其是想到將先鋒號帶到北極去的冰涼漂移這個主意時,他對哈特拉斯船長所作的那次旅行的記憶肯定沒有完全消失;在《偉大的旅行家和偉大的旅行史》的「發現地球」1章中,他有機會再次提到皮里所遭受的那次漂移:皮里在一塊大浮冰上漸漸向北走,但這大塊浮冰卻向南漂移,從而使他迷失了路徑。

冰塊發生瓦解時,會與濱海地帶脫離,但根據每年的寒冷程度不同,脫離的時間極不規則。天長日久,冰塊上可能逐漸積集灰塵和碎屑以形成一個覆蓋面,從這種假設出發,可作這樣的推想,在晴和的日子裡,某個漂浮著的半島隨時會發生移動。但為什麼會想到巴瑟斯特角呢?長期以來,他一直在研究極帶地區的地圖,因此,他對這些地圖是熟悉的,這很可能激發他更認真地注意像插入北冰洋的1隻手指似地指向北方的這個呷角的形狀,並為他的想象提供某種因素,促使他設想出如1座土石山似的1座冰山來。

赫德森海灣公司組織的這支遠征隊由霍布森指揮。他手下有1位英勇的女探察隊員波莉娜·巴尼特夫人和1位天文學家托馬斯·布萊克。這位天文學家擔負觀察1860年7月18日發生的日食這項任務。

巴尼特夫人是個偉大的旅行家。她認為「必須看看一切,或至少應力圖看看一切」;她守寡15年,個子高大,有點男人風度;她的外表固然體現出女性的風韻,但更主要的是體現出精神的力量。她帶著1位隨從女伴瑪迪埃;瑪迪埃「心地誠實、英勇無畏,遠非女僕所能相比;她是個世系久遠的蘇格蘭人,要是卡列布①娶她為妻,大概也不會降低身份。」在1860年,1位婦人不帶侍女,似乎是難以想像的;當然,直至今天,帶有女伴的女人也還顯得更加自信。

①據(聖經》所載,卡列市乃希伯來的1位英雄。他排除萬難,終於得以進入上帝賜給亞伯拉罕的希望之鄉。

天文學家托馬斯·布萊克的「聰穎和洞察力遠遠超過1位理論家。在私生活方面,他是個絕對一無所求的人……他生活在他的望遠鏡里」。他是個不愛表現自己的角色,很少出頭露面,只是需要確定經、緯位置時才顯示一下自己的本領,然而,找到拯救同伴的最後辦法的恰好是他!

霍布森在1個半島上的巴瑟斯特角的遠端建立1個希望據點。這個半島以1條7.4米寬的海峽與大陸相連。入冬以前,他們跟過往的愛斯基摩人建立了友好關係。在這些愛斯基摩人當中,有一位名叫卡露瑪的更為開化的姑娘,她對巴尼特夫人產生一種強烈的情感。愛斯基摩人發現在巴瑟斯特角建起據點,一個個撅起嘴來,但他們始終保持沉默。南極之夜①來臨了,遠征隊只好靠泊越冬,其間發生一場地震,把建築物部分地摧毀了。更為嚴重的是,雖然已到了啃暖季節,但負責給這個新據點供應物資的分隊卻沒如期趕到。霍布森發覺沒出現潮汐現象,漸漸地產生了憂慮;7月18日,他對這種情況找到了解釋:天文學家對只出現日環食感到失望。再作一次觀察,竟發現巴瑟斯特角不再位於北緯70°,而是位於73°!呷角居然向北漂移了3列霍布森原以為將據點建在岩石上,其實是建在許多個世紀以來一直與大陸相接的回座冰山的冰塊上。這座冰山呈現一種覆蓋植物的堅土形貌。地震把連結冰山與大陸的臍帶給震斷了!

當愛斯基摩人企圖與希望據點恢復接觸時,他們發現該據點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對此,他們並沒過分驚訝,因為這完全符合一個古老傳說的預言。卡露瑪極度失望;在一場暴風雪中,當她發現這個向大陸漂移的小島時,她便試圖乘坐海豹皮小艇到島上去;她暈厥過去,被巴尼特夫人發現,從此之後,她便將自己的命運與巴尼特夫人聯繫在一起。

這幾個落難的人畢竟陷入絕境,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萎靡不振。這個漂移的小島被堪察加半島附近的海流夾帶著,漂至美洲沿海的最北面,然後又被白令海的海流捲走。在進入分隔新世界②與亞洲的海峽時,它變得越來越小。在漂入北冰洋的過程中,該小島實際上已經瓦解,從出發時的277.5平方米的面積變成漸漸在白令海融化的小冰塊,遇難者在冰塊上扯起一張帆,竟將冰塊變成一隻筏子!托馬斯·布萊克從孤獨中挺身而出,說明推遲冰塊融化的方式。他們藉助原先打算用來使據點空氣流暢的至今仍保存下來的氣泵和儲氣罐,將壓縮空氣射在冰塊的四周,氣體急劇降壓,使開始融化的冰又凍結起來!漂移了333米后,希望據點的全體人員終於在阿留申群島的最末一個海島上岸。

①南極的4-10月是寒季,在寒季期間出現連續的極夜。

②指西半球的美洲。

極帶地區——這個曾被中尉頌揚過的黑夜之邦——一直使我們這位小說家感到著迷。《在冰川上過冬》這部中篇小說已經形象地預示《哈特拉斯船長曆險記》的誕生。如今,他又一次站立在這座冰山上,從加拿大的北海岸漂到白令海峽。在《塞扎爾·卡斯卡貝爾》這部作品中,他將再次穿過這條海峽。當潛艇向北極駛去阿龍納斯成功地脫身之前,他駕駛著他的諾第留斯號從北極的冰川下穿行。1897年,他又回到南極洲去尋找愛倫·坡筆下的那位英雄,並將愛倫·坡曾隱約發現的那個被面紗的人形——斯芬克司置放在那裡。晚年,他將他那座「噴金的火山」的位置確定在北冰洋邊緣的麥肯齊河的人海口上之後,又讓他那顆流星墜落在巴芬海的烏尼貝維克島上;他讓約拿唐號撞碎在火地島的岩石上;至於那盞「天涯航燈」,將設在浮冰的邊緣、合眾國的一個海島上,彷彿他惋惜地聽任自己將目光從南極洲移開似的。

這種吸引力不止是從這些冰封地區有利於幻想這樣的事實產生出來的嗎?他的代言人霍布森說:「我不得不這樣認為,這些地區將長時間地經受得住探索者們的嘗試。在北極或南極地區,吸引住各個遠征隊的根本不是那裡的居民,而是大自然本身。」

《盛產皮毛之邦》寫於1871年,但直至1873年才與讀者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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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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