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霧裡看花

第十二章 霧裡看花

魯賓又遲到了。我注意到這是她的一個壞習慣。我坐在蒸汽浴室里,感覺特別好。

「薩瓦娜,你在這裡嗎?」

「在這兒,你進來吧。」我答應道。

她走進來,關上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那些白人猛使我,簡直要把我累瘋了。」

「怎麼啦?」

「我們辦公室有4個保險業務員,對不對?」

「嗯哼。

「吶,數月前馬娃生了一個非常健康的嬰兒,她的第一個孩子。她39歲,可看上去象個50歲的。好了,不管她。可那個孩子似乎每各一個禮拜就要生一次病,而每次生病馬娃就要請假,丟下手裡所有的工作,趕快回家。今天上午,那個孩子又病了,她當然又得回家。而她手頭上的工作才做了一半,你想誰來幫她完成?」

「你唄,還用說。」

「你說對了。可是為什麼他們不叫茉莉或諾曼去做?再說他們手頭上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諾曼可以說整天無所事事,我這樣累應該受到賞識。可是,事情並不是象我想象的那樣。我想知道他們究竟考驗我多長時間。我已經無數次的證明我自己的工作能力。他們也知道只要工作有了壓力就往我身上推。這就是我為什麼惱火。他們還老不給我提薪,我不知道到聖誕節他們會給我多少獎金。我還得拚命干,姐兒,我中午午餐都不休息,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得起床,我必須在早上7點以前到單位,否則就完不成工作,那會影響我們的收入的。」

「我的工作還不至於緊張到爭分奪秒,可是我必須為我們的節目做廣告——基本上都是些煩人的工作。我要花一半時間去說服報紙、雜誌及其他媒體宣傳我們的節目。下個星期,我將為公司董事長、記者及節目主持人參加的演講進行聯絡。一句話,我就象是個旅行社代理人。此外,我每天還得依賴電話聯絡工作。」

「聽起來這工作對我來說倒並不感到厭煩。」

「這是一個雜亂的工作。」

「怎麼會呢,薩瓦娜?」

「魯賓,我所做的只是為了宣傳,沒有人關心你,我已經煩透了。」

「做這樣麻煩的工作,他們應該多付你工資。」

「不,他們不會多付你一分錢。你知道為什麼?」

「我知道,因為你是黑人。」

「這只是一個方面。搞宣傳推銷和公共關係是最讓人瞧不起的工作。這個領域都是女性,這就是為什麼。在他們看來,這類工作不像廣告和市場部那樣事關重要,因為他們看不到我們幫他們賺錢所作的幕後努力。」

「那你剛開始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工作呢?」

「因為當時這是我要進入的唯一辦法。」

「進入哪裡,做什麼?」

「進入製片領域。我想做一點具有創造性的工作。你知道,我過去在煤氣公司工作時既比現在好玩又比現在賺的多。至少,在那裡我有機會去製作幾部電影。這些電影都具有指導性和知識性。但我得跟上新的觀念、寫電影腳本,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辦法。與此同時,我們還得考慮既要向人們提供事實,又要使他們感到有意思,能夠接受。可是,我感到老是煤氣、煤氣真煩人。」

「你看上去不像是天平座,天平座的人比較有忍耐力。」

「算了吧,魯賓。」

「真的,你讓我給你好好算算。我敢打賭,你要是雙子座或別的什麼星座,你一定會上升的。」

「誰在乎它?」

「里根夫人啊。」

我們都大笑起來。魯賓用毛巾擦擦臉,把頭髮向後攏了攏。

「我還想告訴你,我將不再和你們去參加那種無聊的晚會了。我已經厭煩每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參加這種晚會,結果卻一無所獲。我在丹佛已經受夠了,在這裡我不想重蹈覆轍。」

「姐兒,據我知道哪裡都一樣,即便是白人女性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你看那些婦女雜誌的封面:『新的約會遊戲』、『理想的男人:他在那兒?』『怎樣找到真正的浪漫情調?』『怎樣找到如意郎君?』『怎樣發現和預防壞傢伙?』『怎樣避免上當受騙?』『尋找男人一百處:在那些地方你不用發愁。』等等,等等。

「對女人來說,事情還不至於那麼糟。那是媒體宣傳,我本人就是干這行的,我知道它的作用。問題是,男人們都很狡猾。他們不願意首先行動,因為他們害怕我們纏上他們。

「拉賽爾就是這樣的人。」

「我是說在上次的晚會上,我看上去還不太穩重。」

「你看上去比較熱切,小姐,很熱。說到熱,現在這裡越來越熱。」

「可能吧,魯賓,我們怎麼會談這種話題?我討厭總是談論男人。」

「那可是你先開的話頭。」

「好,我現在換個話題。」我用毛巾擦乾臉上、大腿、胳膊上的汗水,閉上雙眼。「你想知道我真正缺少什麼?」

「缺什麼?」

「男朋友,我過去有許多男朋友,怎麼對他們都可以。」

「姐兒,年齡越大,我們的境況就越不好。大多數男人只想和我們睡睡覺而已。」

「我知道,這很慘。當你真跟他們認真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卻認為這就是我們對他們感興趣的唯一原因。」

「我們真他媽的怎麼做都不行。」

「想想看,當我們是10多歲的少女時,他們是這樣嗎?跟他們結識太容易了。」

「是的。」

「可現在,你感到沒有?有時只要你與某男人一接觸,他們就會猜想你下一步的打算。」

「什麼打算?」

我睜開眼睛,現在魯賓躺在板凳上,胸上的乳房像兩個棕色的葡萄袖。

「我是說,他們就會自動設想自己可能成為我們的下一個『受害者』,一個我們選擇的目標。所以他們就和我們保持一定距離,有時甚至冷淡,不讓你接近。有時候,只要你對他們多說三句話,他們中有的人就會指責我們太具進攻性。我想他們仍以為現在還是50年代。如果我們憋著氣等他們先向我們說話,我們將會窒息。就在前天,我在電影院,看見一個體面的黑人兄弟在排隊。他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然後低下頭,不敢說話。他的女朋友和他一起。可是,這怎麼了?難道打聲招呼都不行?我是說,他們為什麼變得如此自衛?我討厭他們自以為是,琢磨你的動機。」

「我有同感。」魯賓說。

「實際上,我感到和女朋友在一起要比和男人在一起舒服。我現在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和男人談話。我習慣於認識一個男人不帶任何目的。只是通過電話對他說『嗨,你願和我一起去游泳。看電影或參加晚會嗎?我從來沒考慮過晚上是否要和他上床,真的想都沒想過。並非男女在一起就一定會做那種事。我們彼此並不需要性,但可以做個伴,聊聊天。我缺少的是這樣的朋友。」

「這很難做到。」

「大部分時候,我真的只需要一個能和我說話、讓我信得過的人。但他不一定就是我丈夫的人選。」

「我明白。」

「我想知道,我們究竟怎樣做才能讓他們理解呢?」

「你問誰?我們應對所有的黑人男子劃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魯賓說,「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讓我失望,我真想去試試白人男子,和他們約會。」

「姐兒,男人都一個樣。」

「那可不一定。我看到許多黑妹子和白人男子呆在一起,看上去,她們很幸福。白人男子知道怎樣對待她們。」

「胡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麼,為什麼那些白人婦女雜誌怎麼和我們黑人姐妹的抱怨一樣?在我的辦公室,白人女子和我們一樣,在尋找『正確先生』時非常困難。」

「問你一個關鍵問題,薩瓦娜,你曾和白人男子出去過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天生就喜歡黑人男子。」

「我明白。」魯賓說著,起身坐了起來。「但是,如果他們(黑人男子)還不趕快改變這種狀況,我就會像其他黑妹子一樣,去找白人男子。」

「這話千萬別讓伯納丹聽見。」

「我只是隨便說說。」

我翻身側著躺下,喘了口氣。「我所需要的是能有個人讓我激動,使我感到有希望。不過,現在有個機會可能會使我今年轉機。」

「什麼機會?」

「今年11月在拉斯韋加斯要召開一個媒體代表大會。」

「我喜歡拉斯韋加斯。」

「我也是。電視台出錢,共5天時間,我真想現在就去。」

「如有可能,我也想在那個周末去。有黑人兄弟參加嗎?」

「如果我說沒有,你還會感興趣嗎?」

「可能感興趣,也可能不。」

「在過去4年中我都參加過,黑人兄弟屈指可數。」

「那我得考慮考慮。」

我不知道如何告訴她,這個會議並不邀請業外人士參加。說實話,我並不希望她去。我喜歡魯賓,但她太外向,太逞能。她出去就像是一個活動的廣告牌:「我在這,有我呢!」和她在一起可能會搶我的風頭。

蒸氣最後充滿了整個屋子,對面看不見人。蒸氣室內仍然只有我們倆。我的整個身體都在流汗。當我呼吸時,感到胸腔內很乾凈,就像我一生從來沒有抽過煙似的。我站起來,走到門口。我在身上沖了涼水,但一點也不感到冷。沖完淋浴后,我又回到原來的板凳上。我感到很精神,恢復了體力,很健康。我發誓我將戒掉煙。

「你今晚吃什麼?」魯賓問。

「隨便。」

「你不想出去採購點什麼?」

「不用。姐兒,我還有剩下的雞肉。另外,我還有一大堆衣服要洗。明天吧。」

「我不能等到明天。」

「那你準備去哪兒?」

「回家。」

「我還以為你要出去吃飯呢?」

「我是想出去吃,但光我自己就不去了。」

「如果沒有人陪你就不在外面吃飯了?」

「是的,我從來不自己單獨在外面吃。」

「為什麼?」

「不為什麼,覺得沒勁。」

「我可老是自己在外面吃。」

「是嗎?你不感到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你?」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我一個人單獨用餐他們就要那樣看著我?」

「因為看上去就好象你沒有朋友。」

「你也這麼認為,魯賓?」

「當然。怎麼啦?」

「按照這個邏輯,如果沒有人陪我,我就無法出去吃飯?只能呆在家裡?否則我就沒有面子?」

「你不要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說我從來不單獨出去吃飯是因為我感到很難堪。就像我在被展覽。」

「展覽什麼?」

「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我沒有男朋友請我吃飯。」

「這真是我長這麼大從未聽說過的胡說八道。你快給我改了這毛病吧。」

「我無法改變。」

「你能。現在你要做的是,自己走進一家餐廳,坐下,點菜,吃你的飯。搞清楚,這是叨年代,魯賓。自己吃飯並不代表孤獨,誰規定自己一個人吃飯就是沒有朋友。走,去吧。」

「我不去。」

「去試試。」

現在所有的蒸氣慢慢消失了。我能看見魯賓的臉,特別是那對乳房,非常清楚。她抓起毛巾,淋浴去了。我也抓起毛巾,向門口走去。

當我回到家時,我把寄來的郵件放到餐桌上,然後走進卧室,看有沒有我的錄音電話。

「薩瓦娜,我是你媽。有一陣子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希望你一切都好。有空給我回電話。你在那裡遇見好人了嗎?有什麼好男人就告訴我。愛你。」

然後是BP聲。

「喂,薩瓦娜嗎?我是肯尼斯,還記得嗎?我下個月去參加一個醫療會議將路過你們那兒,我想順便去看看你。我再跟你聯繫,祝好!再見!」

我站在那兒半天沒動,然後再把錄音磁帶倒回去,又聽了一遍。肯尼斯過了這麼長時間又打電話給我?他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呢?媽媽,一定是媽媽給他的。當我第一次告訴媽媽,我將和他出去時,媽媽對他是個醫生很感興趣。她說她喜歡他,可那時她還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呢。當真的見到他時,媽媽高興壞了,給他做了很多好吃的。後來我知道,她在全家人面前誇他,好像我過幾天就要嫁給他似的。可是當我告訴她我將不再見這個人時,她非常失望。

現在匹茲堡已是晚上11點多,我明天到單位再給媽媽去電話。我正在看一本雜誌,電話鈴響了。

對方的聲音很深沉,我意識到那是肯尼斯。「薩瓦娜嗎?」

「是的。很驚奇,是你。」我放下雜誌說。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我也沒有藏起來。」

「你怎麼樣?薩瓦娜」

「我很好,你呢?」

「還可以。你在那裡享受陽光。」

「你從哪兒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你媽媽告訴我的。」

「我媽?」我說。

「她說你從2月份就去那裡了。」

「是的。她還告訴你什麼?」

他咯咯地笑。肯尼斯喜歡這樣笑。「怎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想讓我知道啊?」

我笑道:「沒有,我媽這個月不好過,她總是關心別人的事,而不關心自己。」

「你是不是想回家看看?」

「現在還說不準。」

「你的工作怎麼樣?你還是搞公關嗎?」

「是的,在一家電視台。」

「那很好啊。」他說,「聽你的口氣,你過得不錯。」

「彼此彼此。我聽說你已經結婚並有了一個孩子。」

「那是他們說的。你怎麼樣?還沒看上一個郎君?」

媽媽總是喜歡多嘴。「還沒有碰到合適的。」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那麼你幸福嗎?」我看著自己點燃的香煙問。

「我很高興當了父親。」他說。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肯尼斯。」

「下個月我要到你們那裡去開會,不知你到時在不在?」

「具體什麼時間?」

「26至28號。不過我想最後階段的會議我可以溜走。」

「那幾天我在。」

「我住在腓尼基旅館。到時我想和你一起吃個飯,行嗎?」

「問題不大。」

「好,你去過色頓那嗎?」

「沒去過。」

「你知道那裡高鳳凰城有多遠?」

「我想大概開車要一個多小時吧,不過我說不準。」

「我在《全國地理雜誌》上看到那裡的照片,那些紅色的山脈就像畫一樣美。」

「因為那裡離大峽谷不遠。」

「我想在星期六開車去那裡,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我不知道,肯尼斯。等你來了再說吧。我不知道我到時是否有空。」

「你仍然還喜歡買那些藝術品嗎?」

「不像以前了。」

「說實話,薩瓦娜,我跟你以誠相待。聽說你還沒有結婚我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

「因為……」

「因為什麼?」

「等到那兒我再告訴你。我只是為我有機會能見到你而高興。薩瓦娜,你給我留下非常好的印象。事實上,我經常想起你。」

「真的,肯尼斯?」

「你收到我去年聖誕節寄給你的賀卡了嗎?」

「沒有。」我騙他。我收到了他的賀卡,可我又該怎麼樣呢?給他寫封感謝信?給他打電話?

「你沒收到啊?」

「沒有。」

「那時你在丹佛嗎?」

「是的。」

「不管怎麼說,等我見到你,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怎麼樣?」

「哎,我可不是聯邦調查局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幸福。」

「等我來了再告訴你。」

「那好吧。」我說。「你現在仍然在波士頓嗎?」

「我現在搬到布賴頓了。」

「噢。」

「等我到你們那裡我再給你打電話。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你。多保重。」

「等你的消息,肯尼斯。」

我高興的跳起來去找我的香煙。雜誌掉在地上。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我喜歡這個人。上帝啊,是因為他對我很特別嗎?他說我是個令他興奮的伴侶,我也這樣認為他。我點燃香煙。過去,有多少個星期六的早上,他打電話給我:「我們一起開車去海邊怎麼樣?」每當我們到達那裡時,他拿出熏好的火雞、鹹味白乳酪、餅乾、葡萄酒、新鮮水果,然後在車的後備箱上鋪上檯布,把這些東西擺上。我們躺在海邊的毯子上,閱讀《新聞周刊》和《生活》雜誌,看著眼前衝撞的海浪,談論著世界大事。他使我們充滿浪漫。他是唯一願意陪我去看外國電影的男人。他告訴我,我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聰明漂亮的女人之一。我認為他最性感。到目前為止,他是我最喜歡的愛人。

每當和他在一起時,我被他寵的像個貴夫人。一旦你習慣於被伺候的很好時,你就很難再回到原來的平淡生活。我原以為這種生活會長久下去,沒想到好景不長。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過去了,我毫無他的音訊。然後,他打電話來,就像我們昨天才分開似的。我們在電話上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我們什麼都談,就是不談我們彼此對對方的感覺。當我意識到我愛上他時,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他。我知道他在想我,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感受。我不知道他當時是否也和別的女人一起出去。我已經厭煩反覆去考慮這個問題。對他的懷疑和疑問令我非常不快。所以,有一天我寫信告訴他,我將不再和他一起出去。他不理解為什麼。我騙他,我遇見了其他人。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直到今天……

我想知道為什麼過了這麼長時間,他又要來找我。為什麼他一定要通過我媽得知我的電話?我希望他不要想通過這次來這裡使我們重歸於好,或者設法用甜言蜜語來勾引我。他是一個已婚男人。我已經不在乎自己是否愛他。不在乎他長的如何、給我怎樣迷人的微笑,不在乎他給我讓我溶化的擁抱和那些深深的吻。我將不允許他的舌頭進入我的嘴。在他擁抱我時我將不會摟緊他。我將不看他的眼睛。如果我感到自己沒有抵抗力量或產生懷舊感,我將和他保持距離。如果我不能把握住別的,但有一條是絕對的,那就是我絕不和他做愛。

我來到單位上班時,有6個電話要打。不過我首先還是給媽媽去了個電話。她一定是坐在電話機旁等著的。要不我電話才響一聲她就接了。和過去一樣,我向她問好之後,便開始聊了起來。她說,「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我真是擔心死你了。你到一個新的城市,什麼都是陌生的。你沒什麼問題吧?」

「我很好,媽媽。我不是剛剛在兩個星期前給你打電話的嗎?家裡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希拉懷孕了。」

「又懷孕了。再生她就有4個孩子了,怎麼過?」

「我還要告訴你,我的房租又長了。」

「多少?」

「48美元。」

「不算太多。」

「如果你讓我說這算多的。我剛剛拿到新的租約,房產機構送來一大堆新表格。我準備寄給你簽字。」

「幾個月前我不是才在一些表上籤過字嗎?」

「那次是食品券的表,你不記得了?你得告訴他們你為我付多少房租。我明天就把表給你寄去,你能及時寄回來嗎?」

「沒問題。媽,你還需要錢嗎?」

「錢總是不夠的,不過,別給我寄了,你已經給我夠多的了。你的新居怎麼樣?」

「不錯。」

「工作呢?」

「還好。」

「那就好。你有沒有遇上好男人?」

「沒有。

「你沒出去過嗎?」

「出去過。」我說。

「可是為什麼還沒有找到男朋友?你在那裡都一個月了。」

「媽媽,沒那麼容易。」

「遇見一個男人就那麼難嗎?」

「媽,我正在找,行嗎?說到男人,我問你,你為什麼把我的電話號碼給肯尼斯?」

「因為他從我要,我怎麼辦?裝不知道我自己女兒的電話號碼?」

「你都告訴他什麼了?」

「說你住在鳳凰城。」

「還有呢?」

「你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男朋友。」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

「他打聽你結婚了沒有,怎麼,他要到你那裡去?」

「你說呢?」

「他將在下月26號到你那裡去,你不高興嗎?你過去一直喜歡他的。」

「是你喜歡他,媽媽。」

「是的,我記起來了。你們兩分手后變化太大了。他對你太合適了。你的態度不對。你性子急躁,你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這個男人那樣對你證明他有心,難道這還不夠好嗎?」

「媽媽,肯尼斯是個結了婚的人。」

「你不知道,當他從我這裡得到你的電話號碼時,你知道他有多高興嗎?」

「他是把我看作一位老朋友,我沒看出有別的什麼。」

「薩瓦娜,有些事情是不會改變的。現在我問你,你對他還有感情嗎?」

「媽媽,我告訴過你,只是老朋友而已,我們已經4年沒有見面了。」

「那又怎麼樣?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不要阻止自己去愛。」

「我必須掛電話了。」

「別忘了給希拉打電話。」

「她怎麼不給我打?」

「因為他們正在增加一間房子,經濟上比較緊張。」

「她太賤了。她離開保羅時怎麼不吝惜電話費?讓她給我打。」

「她也不放心你。」

「為什麼大家總是擔心我。」

「因為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在乎你有多少朋友。你一個人在外面的時間太久了。薩瓦娜,我們就是怕你太孤單了。」

「媽媽,別說了。」

「我希望你從馬上下來,不要那麼清高,好象什麼都不要,什麼人也看不上。每個女人都需要男人,你也不應該例外。」

「我沒有說我不要。但我不能只坐在那裡哭泣因為我沒有男人。」

「那你就努力吧。如果你像對待提升那樣對待找男朋友,你早就結婚了。」

「再見,媽媽。」

「等等。」

「又怎麼啦?」

「你能不能給我寄幾張你現在住的地方的照片給我?」

「可以。

「我什麼時候能到你那裡去看看你?」

真麻煩,我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她都要去看看。「我到時會告訴你的。媽媽,我自己剛到這裡,人生地不熟。可能感恩節吧,這還要看我的經濟情況。」

「住在鳳凰城是不是費用很高?」

「不,媽媽。」

「如果你的手頭緊,下次不要給我寄大多的錢。」

「媽媽,不管怎麼說,我的收入還可以。我還必須買一輛新車。」

「你4年前剛買的車。」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開了81000英里了。這車需要大修,不值得。」

「我也希望有輛車。」

「我希望我有錢也能為你買。」

「你知道我是不會開車的,」她笑著說,「那裡是不是比丹佛好。」

「媽媽,我得工作了。」

「好,簡單告訴我一下。」

「我還說不準,目前來說還可以。但在我生活過的地方這裡不是最令人激動的地方。」

「這就是你的毛病,你總是在尋求刺激。你應接受這樣的事實,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讓你總是激動。別著急,等著機會,不要再過半年後打電話給我說,我討厭這裡,我要搬走。」

「再見,媽媽。告訴希拉給我打電話。她懷孕幾個月了?」

「三個月。再見」她說完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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