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死亡的威脅
伊絲從一恢復知覺就哭了足足20分鐘。邦德把這歸結為藥物的作用,和她在特大漢斯海克希-威斯給她注射前所經歷的極度恐懼所致。她不停地發抖;當邦德倒了幾杯咖啡送到她面前時,她的眼睛因恐懼而瞪得大大的。看到她這副樣子,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想等他們一到巴黎,就讓她脫離這項工作。但是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覺得至少應該再等四小時,看看事情的進展,然後再做決定。此刻,他平靜地和她說著話,設法抹去她那些可怕的記憶。
當事情恢復了正常后,他決定扔出一顆蓄謀已久的炸彈。
「哈里,」他開始說,「你了解你周圍的情況,了解風土人情,而且精明,所以我有件事情要問你,而且只問一次。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坦率的回答。如果你不願意照我的建議去做,那麼咱們可以重新考慮。」
他們離北方車站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哈里很感興趣地看著他。在他那黝黑漂亮的登徒子的眼睛里,看不出是警惕還是關切。「射門吧,詹姆斯。得分多少?」
邦德告訴他,他們到達巴黎后必須分開下車。「我不會做任何冒險的事。這兩個惡棍都是專家。依照你的形容他們像是老手,像是沃爾夫根-威森和莫尼卡-哈爾特這種人的朋友。他們來這兒,或是要把咱們弄到什麼保險的地方,或是就在這兒殺死咱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我對形勢的理解是,從長遠看,我們肯定會被解決掉,就像多數卡鮑爾都被消滅了一樣。」
他看著哈里和伊絲,等他們倆都點頭同意了之後才繼續說,「我的主要問題是:我們能夠信任誰?我必須對你開誠布公,哈里。我現在還不能排除對普莉克希-西蒙的懷疑。換句話說,我也無法真正相信你……」
「他們也監視我,詹姆斯。確實……?」
「他們好像是在監視著你,是的。我只是提一些簡單的確保安全的建議。當咱們到達巴黎時,我直接去一個我知道能保證安全的地方。在光天化日下躲藏是成問題的。那不是一座安全房子之類的東西,但我知道我在那兒會沒事。我同時設想我可以在那裡為你和伊絲安排房間,但我不準備立刻這麼做……」
「我們應該一下火車就和蘇菲——普莉克希聯繫,」哈里馬上提醒他。
「是的,你告訴我普莉克希想這樣做。我也說過我需要儘快和她談談。但是,哈里,我坦率地說,我並不知道我是否能夠信任她,以及你,這是事情的關鍵。」
「詹姆斯,這是……」
「這是一種防備措施,哈里,不多不少。我想要提出的是一種簡單的防範措施。一種忠誠測試。」
足足有一分鐘的沉默,直到哈里問邦德究竟打算怎麼辦。
「我要你,伊絲,找一輛計程車直接去戴高樂機場的蘇菲特爾酒店。他們接待的主要是過夜的旅客,開一間房間是不會有困難的。住進去然後等著。我會往那裡打電話給你,做進一步的指示。幾分鐘后,我們必須帶著自己的行李分頭乘計程車,因此我們不能都在一個地方下火車。伊絲從這裡下車,因為你的行李最多。我從中間下車,那麼哈里只能最後一個走,找到儘可能靠前面的車門。如果在等計程車時相遇,我們誰也不能表現出相互認識,你有一個特別的任務,哈里。你要盯住我的背後。要是你不願意這麼做……」
「那麼我的背後怎麼辦?」伊絲問,話裡帶著使性子的味道。
「你是受過訓練的。你會說法語……」
「像當地人一樣,我說的是烏拉圭的當地人。」
「這就行。你就在一條路線上來回走幾趟。找一個計程車的司機幫助你,巴黎的出租司機知道他們該怎麼走,但他們不是世界上最熱心的傢伙。法國人確實不喜歡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但這並不存在什麼個人因素。他們不過是忍受不了外國人,除非你給他世界上最高的小費。你給了,他們會在你的背後譏笑你,但是他們會合作的。明白嗎?」
伊絲點點頭,但仍然顯得不怎麼高興。
「那麼我呢?」哈里問。「你真正希望我做的是什麼?」
「我告訴過你,是最困難的工作。是人生的檢驗,哈里。你只需盯住我的背後,跟著我。看是否有其他人盯我的梢。萬一你跟丟了,或者有麻煩,我要你直接去里茲大酒店。盡量表現得有身份,然後等待有人呼你。你會接到發給莫里斯-查佩帝爾的傳呼,可以嗎?附帶問一句,你盯梢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百分之六十是挺好,百分之十是運氣,還有百分三十是無法勝任。」
「好大的詞,無法勝任。」
「不過是講實話。」
「但你今天會露一手吧?」
哈里聳聳肩。「普莉克希不會喜歡這麼乾的。」
「普莉克希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只能坐等,直到我決定去見她。」
哈里和伊絲對他的決定似乎都不理解,但邦德沒有解釋,幾分鐘之後他讓哈里開始行動。「走到火車的最盡頭,然後盯住我,就像我拿著你的幾百萬美元一樣。」
斯普瑞克服從地提著他的小箱子走了。
「你在做遊戲。」伊絲表示理解地對他笑了笑。
「是,也不是。」他站起身來,吻了吻她。「你帶的是什麼證件?」
「我有一個叫格爾-莫施特的證件,紐約一家出版社的編輯,出版醫學書籍;還有一個叫瑪莎-格瑞茲蒂,華盛頓特區雪萊、伯德、斯特瑞徹爾法律事務所的秘書。他們都是確有其人。是中央情報局的法律機構,而且很有聲望。」
「是嗎?有人知道他們是情報局的嗎?」
「沒有。」
「好的。把你的行李集中起來。你真的能行?」
「我去找一個搬運工。」
「是啊,為什麼不?照顧好你自己。」他看了看她的三隻箱子。「計劃有一點要改變。」
「什麼?」
「你不要去戴高樂機場的蘇菲特爾酒店。去在奧爾里的那個。你仍然可以要到一個房間。沒有問題的。告訴司機去戴高樂機場,等車開出之後,讓他去兜圈子。多給他錢。別弄得挺神秘。就告訴他你在逃避一個固執的情人。他們愛聽這些,巴黎的計程車司機們,喜歡這種故事和錢……」
「如果他也像柏林的司機一樣怎麼辦?」
「絕對不可能。你可以在北方車站碰一下運氣。這裡是按先來後到提供服務的,所以不可能有人強迫你坐進一輛指定的計程車。花些時間。讓他實實在在地兜些圈子,然後去奧爾里。當事情明朗之後,我會給瑪莎-格瑞茲蒂打電話。」
「你實際上是想幹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抬了抬一邊的眉毛,給了她一個簡短的臨別的吻。「我認為我們至少還能夠得到不止一個晚上,在一張舒適的床上過夜。天知道在我們和普莉克希聯繫之後,還能在什麼地方睡覺。」
伊絲顯出極其興奮的神情。
在歐洲所有的火車站中,邦德最喜歡的就是北方車站。這個地方對於他有著特殊的記憶。同時在可以步行的距離內,有一個他最鍾情的巴黎餐館——「北方終點站」。
各個大火車站的周圍都有一些餐館酒吧,但那種地方一般是不應該光顧的。那裡的顧客通常是一些火車站的過往旅客。那種地方往往是不盡人意的,好一些的,服務顯得敷衍塞責;差的,則飯菜都是粗製濫造,只能果腹而已。幸好正對著北方車站有這個「北方終點站」,它是一個極負盛名的例外。它的服務無懈可擊,這裡的食物吸引著那些從法國首都巴黎路過,以及進出火車站的老饕們。
邦德,為此也就沒有加入等候計程車的行列。而是冒險從車站穿過馬路。巴黎的天氣也讓人高興,秋天的太陽比往年這個時候顯得更加溫暖。
他熱愛巴黎,曾在這裡度過不少時光;他像熟悉倫敦一樣熟悉巴黎。夏天有太多的遊客,他喜歡早春或現在這種季節。「巴黎的秋天」,他總是想,那應該是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而他最喜歡的是四月。
「北方終點站」里顧客盈門,有一張靠人行道的桌子剛剛空出來,一個伶俐的、圍著白圍裙的服務員,以他擊劍教練般的靈巧步伐穿過人群,帶領邦德走到桌子旁,為他拉開了椅子,把菜單放在桌子上,然後問他要喝什麼。所有的動作極其流暢,給他的顧客以賓至如歸的感覺。
邦德要了馬提尼,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提詳細的要求。「北方終點站」是可以信任的,肯定能供應邦德認為是正宗的馬提尼——不是很多專家都能學到的那種獨特的雞尾酒的調酒藝術。
坐在人行道邊的桌子旁,邦德可以對車站的正面一覽無餘。在他研究萊譜的時候仍可以用餘光掃視,看看哈里-斯普瑞克是否在盡他的職責。如果他對於那個人的認識是正確的,那麼他就是個專家。但是現在邦德與那個人的較量仍然勝負末定。說實在的,這一整套遊戲就是要在謀略上勝過斯普瑞克一籌,這個人在間諜活動和恐怖活動這一行是一流的好手。而上述兩種活動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除此之外,他實在是個一文不值的人物。
這不是唯一的理由使邦德那麼快地離開了車站,去找一個既可以吃飯又可以觀察的地方。雖然有斯普瑞克負責盯住他的背後,但詹姆斯-邦德也要看好他自己的背後。他對於損失慘重的卡鮑爾情報網每一個成員的不信任,在他登上了東-西快車之後已經增長了兩倍,多年的訓練和直覺告訴他,他只能信任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
他吃了一盤用大蒜和黃油燒的多汁的蝸牛,接下來是一塊烤得中等程度的牛排配上了蔥絲土豆和混合沙拉。他喝了一小杯家釀紅葡萄酒。在「北方終點站」沒有必要叫一些比家釀紅葡萄酒更貴的飲料,這裡的葡萄酒和菜單上的任何東西一樣的地道,除非你是要嘗試一種真正的烹調,或者是為了討好一位客戶或者一位年輕女士。吃完了飯,他靠在椅子背上咂他的咖啡,欣賞著街對面正在上演的一出鬧劇。
開始,哈里被完全拋到了一邊,這時邦德正在用餐。哈里出來以後,站在擁擠的等候計程車的行列里。伊絲和一個搬運工隨後很快也出來了,這對哈里發現邦德不在那裡,顯然可以推測到,他要麼已經離開了,要麼還逗留在車站大廳。
他從隊伍中出來,表現出與當時在柏林泰格爾機場大廳外面同樣的煩躁不安。他等到伊絲坐上計程車離開之後,在那兒站了足夠長的時間,確定沒有人跟蹤她,也沒有車輛從停車場啟動去尾隨她。而且曾排在她後面的兩個老年婦女也坐車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最後,哈里又一次消失在車站裡面。在這之前,邦德一面觀察著排隊的行列和徘徊在附近的人,一面在他吃完飯之前早早地把帳單要來了,以備萬一他需要儘快離開這裡。沒有多久,他確實發現了至少兩個盯梢的。一個坐在一輛小型藍色麵包車裡,就停在一列計程車的後面;而另一個離開了等車的隊伍,好像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坐計程車了。
那是個矮個子男人,他的穿著和走路像一個二流的馬仔:花呢的褲子和一件夾克衫,罩在米色的圓領毛衣的外邊。頭上戴一頂小格子的帽子;就是這身裝束,他也表現出一種隨時可以在人群中消失的能力。這是一種職業盯梢人所熱愛的藝術:這種人可以立刻出現,而且很容易被認識的人所找到,而不相干的人則不會看他第二眼;他可以很快消失在人群里,並且完全溶入背景中。
那個馬仔離開隊伍15分鐘后,邦德正在琢磨他時,他又出現了,在哈里從車站出來后的幾秒鐘也跟了出來,而哈里看上去有些茫然。這一次,馬仔拿著一個廉價的小旅行箱,然後直接站在哈里的身後等車。
因此,邦德決定,哈里幾乎可以肯定是直接去里茲大酒店,等候給莫里斯-查佩帝爾的消息,馬仔將會在他身後捉迷藏,成為他的「影子」。
他留下適當的錢,飯錢加上小費,給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他隨時可以走了。
在車站前面,長長的隊伍在一點點地移動。當哈里的前面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邦德開始行動,引來服務員的注意,然後指指桌面。
在他這一邊的馬路上有很多空計程車路過,在哈里還沒有排到之前他截住了一輛。
「不要熄火,就像有故障不能開出去一樣。」他用帶巴黎口音的法語說,並遞給司機一張大面額的鈔票。「警察,」他又加了一句,「便衣,不是當地的。」
司機看上去並沒有被打動。「要我幹什麼呢?隨時都可能有個穿制服的過來,讓我走開或者更糟。」很顯然,司機認為邦德與其說是個雷子——警察,不如說更像個騙子。
「讓我去對付任何向這個方向來的穿制服的,只按我說的做。這是國家大事。」
「當然。」司機盯住正前方。他甚至沒辦法看一看那張鈔票是多少錢。
這時哈里坐進了一輛計程車,而那個馬仔又一次悄悄地從隊伍中溜了出來,一路小跑,上了那輛等候的小型藍色麵包車。麵包車開出來,隔了兩輛車跟在計程車的後面。
「你看見那輛藍色麵包車?」邦德急促地說。「跟著它。別太近了,但也別跟丟了。你要是把事情辦砸了,明天早晨你就沒有開車的執照了。」
「看好吧,我保證。」司機把這當成了極大的諷刺。
「就這麼干!」
司機點點頭,嘴裡嘟囔著一句罵人的話,詛咒所有的警察和違法者。巴黎的出租司機討厭警察就像討厭外國人一樣甚,他們對違法的人無所謂。
他們現在融入了長長的、沒有盡頭的巴黎主要大街上的車流之中。毫無疑問,哈里是在直奔里茲大酒店。同樣毫無疑問的是,藍色麵包車是在盯他的梢。
因此邦德有理由相信,或者是對方——無論他們是誰——對哈里-斯普瑞克已經非常了解。或者跟蹤他的人就是殘存的卡鮑爾雇傭的自由騎士。從這一點上看,他不願意為任何一種可能性浪費錢。
他甚至用不著跟得太緊,因為不一會兒情況就很明朗了,哈里以及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的麵包車,都是直接奔向著名的、傳奇般的旺多姆廣場。他們行駛在郊區的榮譽大街上,穿過皇家大街,這條街把偉大的協和廣場與瑪德琳大教堂連接在一起。這座難以置信的基督教教堂,看上去如同一座羅馬的廟宇。這時,計程車突然停了下來,司機焦慮地問他現在應該做什麼。前面,邦德看見藍色麵包車在路邊停了幾秒鐘,只給了馬仔下車的時間。
「讓它走吧,在前面一百碼的地方把我放下。」麵包車還在前面,已經回到了移動著的車流中。透過計程車的後車窗,他可以看見馬仔正在漫不經心地向過街人行道走去。
「停在路邊讓我下去。」他在司機手裡塞了一大把錢,頭也不回地下車去了。
馬仔正在馬路對面逍遙自在地踱著步,一點也沒有察覺會有人對他感興趣。事情很清楚,馬仔確切地知道哈里要去的地方,旺多姆廣場在他們的左邊,只有百米之遙。他只要轉到狹窄的寶石街,再走一分鐘左右,就會融入那個輝煌的、或許是全巴黎最富有和最昂貴的廣場。
當他向後掃了一眼,又一次證實了他的推斷,馬仔向左轉了。
穿過馬路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人行道上行人如流,邦德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忙拐進寶石街。馬仔已經消失了。他加快了腳步,衝進可愛的、在地面有著拱形天頂的廣場,科林斯式的圓柱拔地而起,比兩層樓還高;正中聳立著拿破崙的銅像,四周,高檔的商店林立,它們各具特色的櫥窗吸引著那些有能力在這裡購物的闊佬們。使旺多姆廣場引以自豪的就是這些銀行、高價商店、司法部和豪華的里茲大酒店。
這時,他又一次看見了馬仔,他正在那個無可爭辯地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酒店的大門前。那邊,在人行道上,他正與哈里-斯普瑞克相互問候,像一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他們當著過往的行人和微笑的門衛擁抱著。邦德幾乎可以讀出他們的口型。哈里說的是德語。他像是在說,「又見到你真高興,老朋友。咱們去喝一杯。」
這兩個人,略顯滑稽地一高一矮,轉身消失在金碧輝煌且富麗堂皇的里茲大酒店裡。
是時候了,邦德想,他該給莫里斯-查佩帝爾打電話了,幾分鐘后,他走進一小排電話亭中的一個,在旺多姆廣場似乎只能用簽證卡,萬事達卡和美國信通卡付款。
他迅速按進六個號碼60-38-30,取自他腦子裡的電話號碼庫。
總機把電話轉到前台,一個年輕女人用她古板的聲音說,當然,他們會呼M-查佩帝爾。不到兩分鐘,哈里接了電話。
「詹姆斯,你在哪兒?」
「別管我在哪兒。我要你離開,而且他媽的要快。」
「為什麼?怎麼……」
「別說話,聽著。」邦德突然發現,在隔壁的電話亭里,一個男人正干著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他娓娓動聽地在電話里聊著天,卻用右手按住話筒的壓簧。在街上的某一處,他看見了他自己的影子。
「你在嗎?詹姆斯……」哈里的聲音里透出了焦慮。
「是的,立刻就走。你現在不安全,我也一樣。」
「我上哪兒去?」
「找一輛計程車。在周圍轉一會兒,然後去克萊隆酒店。半個小時之後我會往那兒給你打電話。」步行到克萊隆酒店用不了半個小時,就在協和廣場附近。邦德交叉著手指,近於迷信地祈禱著好運。然後離開了電話亭,急速地拐回到寶石街。這一次,輪到了他自己要極力地擺脫身後的盯梢。
在一個珠寶店的櫥窗前他停頓了一下,注視著裡面展示的鑽石。這些珠寶的全部價值沒準比抹掉美國的財政赤字所需要的還多得多。「影子」從他身邊走過,而且肯定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在櫥窗玻璃的反射下,邦德看見那個人迅速地向他的方向掃了一眼:一個高個子男人,中等年紀,穿著一件灰色雙排扣、做工精細的上衣,戴一頂老式卻很瀟洒的灰色氈帽。
「影子」悠閑地漫步到寶石街,然後拐進了榮譽大街,邦德跟在後面。他加快了腳步,在拐角處,撞上了他的「影子」。
他正準備道歉,忽然覺得一支硬梆梆的槍管頂在他的肋骨上。「影子」微笑著,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帽子。「對不起。」他說地道的英語。「邦德上校,恐怕我得拘留你。這只是禮節性的,但我確信你是能夠理解的。」
「要是禮節性的,你他媽的為什麼把槍頂在我的肋骨上?」
「啊,是嗎,那可不是禮節性的。那是真誠的。一種真正的死亡威脅,我應該這麼說。」「影子」的上唇留著稀疏的灰色鬍鬚,當他用槍頂著邦德向人行道邊上走去時,很像軍人的動作。他舉起手臂發出了信號。
來的是一輛黑色,漆打的很亮的本田車,它只能證明日本的東西到處都有。
「小心你的頭,」當「影子」打開車門時,從後座傳出一個聲音。「進來吧,邦德上校。我一直在等待和你見面。」
他看見一頭濃密的黑髮和一張大圓臉。「影子」又用槍捅了他一下,說,「請快點,我們妨礙交通了。」
一陣昂貴的香水氣味撲面而來,邦德皺了皺鼻子,然後他發現自己已坐到了一個姑娘的身邊,她看著他,微笑著。「久仰大名,我叫普莉克希-西蒙。」
「影子」推了推他,擠了進來,他成了一塊人做的夾心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