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蛇王弟子白小謝
他在箱子的密碼鎖上一按,箱蓋「啪」的一聲彈開,裡面是一件淺灰色的長袍。長袍頂上,兩大兩小一共四隻赤色金環靜靜地躺著,在逐漸聚攏來的暮色里泛著幽幽的微光。
五年之前,在降頭師大會上第一次見到麥爺,他穿的就是這件西域天蠶絲編織成的「戰衣」,四隻金環則是經過他這一派十二代掌門人施加過禁制符咒的靈環,最大的作用是封閉自己的思想,不受其它降頭師的蠱術操控。
麥爺說過,授予戰衣,幾乎是代表著衣缽再傳,交卸給對方本門香火。所以,這一次他真的是察覺到了即將降臨的末日。在江湖人物看來,麥爺的為人介於正邪之間,屬於降頭師這一行里的善人,經常對被邪派降頭師戕害的人施以援手。他的死,無疑會造成這一領域的道消魔長。
「鷹,我有話對龍象女說,請你——」麥爺拿起金環,歉意地向我笑了笑。
我微微頷首:「保重。」然後大步離開大廳,穿過寫滿符咒的走廊,來到鐵柵之外。
樓道里沒有燈光,暮色漸漸加重,四周陷入了無邊的寂靜黑暗。大概整座王冠大廈都被麥爺租用了,因為我聽不到有其他住戶走動交談的聲音,而且以非洲人的生活習俗來看,他們對降頭師心懷忌憚,如非必要,是絕不會跟這一類人比鄰而居的。
我一直沒向麥爺提起「毒王」喪波,他要死了,提任何人的名字又有什麼意義?
走廊拐角處驀的亮起四道金光,猶如暗夜裡的四道連環閃電,把地面上的符咒一起照亮了。一陣激烈高亢的誦經聲緊跟著響起來,那是麥爺在大聲吼叫,同時龍象女的尖銳女聲也和著節拍回應著,兩道聲浪在樓道里不斷地引起嗡嗡的回聲。
我不知道該不該阻止麥爺的行動,畢竟降頭師的神秘世界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很多時候,已經到達降頭術峰巔的高手會把死亡看作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唯一途徑。
麥爺也曾說過,唯有肉體的死亡超脫,才能換來精神力量的升華。他渴求超脫,以此來反抗遍體絕症的折磨,或許我該成全他吧?
我悄悄地下樓,一直走到大廈外的台階上,緩緩地坐下來。
貧民窟地區的夜間照明設施很少,極目四望,燈光十分稀疏。相反,遠處的開羅城繁華地帶則是燈火輝煌,亮得像一片仙境城闕。
「暫且不管龍象女的身份了,只要她能替希薇祛毒,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夜風勁吹,寒意讓我驟然變得清醒,思想從麥爺的個人圈子裡跳了出來。與漢娜的一番通話,從前的記憶多多少少偷偷浮現上來一些,卻顯得極其遙遠,彷彿那段日子只是自己做過的一個噩夢,永遠不能成為清晰的現實。
前面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頭接耳的人,男女老幼都有,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向大廈頂上仰望著。
我明白,當金光出現時,一定會從窗子里直射出去,將大廈變成了暗夜裡的耀眼燈塔,當然要驚動附近居民。
「天神顯靈了,天神顯靈了……」這一群衣衫襤褸的愚民們爭先恐後地跪倒,額頭觸地,虔誠地頂禮謨拜,渾然不顧身子下面是塵土和垃圾。國際紅十字會歷年來向埃及貧民捐助的美金和物資,滋養了他們的身體,卻一點都沒改變他們的思想,仍舊生活在依靠天神搭救的夢想中。
我離開台階,走向右側的一塊空地。兩個黑乎乎的籃球架相對而立,便湊成了一個滿地灰塵的簡陋籃球場,只是籃框上光禿禿的,連球網都沒有。
貧瘠的非洲像是地球軀體上的一塊醜陋傷疤,雖然經過歐洲傳教士、美國義務牧師、亞洲慈善大亨以及國際紅十字會的數十年援助,這塊傷疤卻毫無痊癒的跡象,相反還有擴大化的趨勢。
「如果沙漠里真的存在『黃金之海』的話,或許能改善埃及乃至北非的現狀——」這只是我突如其來的感嘆,畢竟黃金財寶只會落在極少數人手裡,非洲的幾百萬平民只能默默地承受任人奴役驅使的悲慘命運。
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人的存在,眼角餘光一掃,那人就站在一座加油站的旁邊,橫跨在一輛通體白色的大功率川崎摩托車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在夜色中分外醒目,讓四周污濁的環境相形見絀。
加油站門口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將一個朦朧的光圈投射在地上,而這個人就站在一百米範圍內唯一的燈光下,白衣勝雪,卓然不群。
「來者不善?」我注意到,他並沒有如那群愚民一樣好奇地盯著大廈頂樓,而是巋然不動地凝視著遠處的繁華夜景,穩穩地抱著胳膊。
當然,能以這種姿勢站在隨時都可能發生劫案的貧民窟里,他的身上必然帶著橫掃一切麻煩的武器,譬如稍稍鼓起一塊的左臂肘部、雙腿膝蓋後面起皺的部位,還有西裝后領位置凸起的那道一寸寬、半尺長的弓形硬物,都是威力巨大的殺招所在。
有時候,一筆巨大的財寶是最醒目的旗幟,能夠在短短几周內吸引全球黑道高手的注意力,於是便在財寶出現的地區形成強手林立的局面。單從這個白衣年輕人的外表來看,無法判斷他屬於哪一支勢力,僅僅能確認這是一個亞洲混血兒。
我抬頭向王冠大廈頂樓望去,金光漸漸消失了,黑暗最終籠罩了一切,窗口也沒有任何燈光透出來。幾分鐘之後,身披灰袍的龍象女出現在台階上,滿頭奇異的長發已經掩藏在長袍下,左右耳垂上懸挂著兩隻金環,無聲地搖蕩著。
跪拜的人群仍舊伏在地上,她毫不在意地走下台階,向我這邊靠近,彷彿塵土之上跪著的不過是些卑賤的螻蟻,根本不值得看上一眼。
白衣年輕人的頭轉過來,冷靜地向龍象女掃了一眼,垂手發動了摩托車引擎,徑直駛向開羅城方向。他的動作簡單而流暢,毫不拖泥帶水,相信每一次拔槍殺人時也會如此,可想而知,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殺手。
「貴客,我們走吧?」龍象女的雙眼中幻化著奇異的光芒。
「不要這樣稱呼我,我是陳鷹,你可以稱呼我『陳先生』或者是『鷹』。」我從年輕人身上收回了注意力,但隨即驚異地發現,龍象女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了七縱一橫共八條皺紋,深刻而醒目。看上去,她的年齡彷彿突然增加了十歲,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出成熟女孩子的穩重大方。
「好,我稱呼你為『鷹』,現在,可以去救你的朋友了嗎?」她舉手向開羅城方向一指,腕上的金環亮出來,雖在暗夜之中,猶然光芒閃爍。
「麥爺呢?」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很好,接下來會留在這裡閉關七天,參悟『元神出竅、化身為蠱』的法門。剛剛他已經打電話替我們叫了計程車,幾分鐘內便會抵達,別為他擔心了。」龍象女仰著頭,漆黑的睫毛高挑著,越發襯得兩顆眼珠明亮如同寒夜裡的星子。
「化身為蠱」是降頭術中的至高境界,練到那種地步,人即是蠱,蠱即是人,就像世上最高明的劍客能夠「人劍合一」一般。不過,自古至今的降頭師資料里還沒有一個人能達到「人蠱合一」的程度,久而久之,「化身為蠱」也就成了降頭師們無法企及的夢想。
我再次默然,既然麥爺都將自己珍藏的「戰衣、靈環」傳給龍象女,可見他對她的信任程度,個中蹊蹺內幕,又豈是外人能了解的?
五分鐘后,一輛藍白相間的計程車駛了過來,載上我和龍象女,掉頭回城,把那些跪拜著的人全部拋在滿地揚塵之中。
我最後一眼回望王冠大廈頂樓時,麥爺的小客廳里忽然有了燈光,有個人影出現在窗子里,向我們這邊望著,正是麥爺。
「他還活著,他沒事?」我懸著的心一下子落地。
只要麥爺沒死就好,他身體里的絕症可以慢慢調製,或手術切除,或射線穿殺,總有辦法延續他的生命。忙完手邊的事,我會聯絡歐洲的幾個專治癌症的大醫院,帶他卻那邊就診。
計程車裡飄著一個埃及女歌手性感的歌聲,戴著棒球帽的司機隨著歌聲的節拍不停地搖頭晃腦,一刻也不安靜。幸好,他的駕駛技術還算過得去,不至於把車開到路溝里去。
「鷹,大降頭師說,你是個很有趣的人,認識的江湖人物非常多,所以要我好好跟你學習。」龍象女眼睛里的光芒收斂了一些,但額上的皺紋如同一排鐵柵,看上去古怪之極。
「他太過獎了。」我保持微笑,但心已經飛到希薇那裡去了。
「朝陽一點紅」的毒性每時每刻都會變化,當中毒者全身肌體脈絡都遭到腐蝕之後,第二天朝陽初升的那一刻,才會百毒迸發,一命嗚呼。我離開她已經半天,誰知道酒店裡會不會發生新的變故?
「我要看五十一號地區的資料,能幫我弄到嗎?」龍象女的說話方式非常奇怪,東一句西一句的,上下之間似乎毫無關聯性,突兀而生硬。
「哦?那種事對我來說太難了,想必麥爺告訴過你,五十一號地區直屬於美國五角大樓管轄,裡面的所有資料都是五個紅色加號的絕密文件,不會輕易外泄的。」我索性直接拒絕她,免得再次節外生枝。
「呵呵,是這樣嗎?」龍象女冷笑起來,金環一響,她已經抓住了我的右腕,五指如鐵鉤般冷硬。
我扭頭向著車窗外面,以不變應萬變,不理會她的突然動作。
提到「五十一號地區」的話題,我的思想當中無可避免地出現了黎天的資料。
龍象女的「讀心術」實在強勁,瞬間便獲取了一切與黎天有關的片斷,發出一聲滿意的長嘆:「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我要見黎天,就是現在。」
我搖搖頭,拍拍司機的肩頭:「麻煩你,直駛月光大酒店,中途不要停車。」別說我現在根本聯繫不到黎天,就算能找到他,也不可能只顧龍象女而拋開身中劇毒的希薇。
「鷹,你聽到沒有?我要見黎天——」龍象女提高了聲音。
我撥開她的手,平靜地一笑:「現在,先去救我的朋友,其它事全部押后,明白嗎?」
四目相對時,她的眼睛里發射出鋒刃般的寒芒,毫無顧忌地衝殺過來,很明顯是要用腦電波控制住我的思想,不過這一招早在五年之前就被我破解了,而且出招的是功力正值巔峰的麥爺大降頭師。
「我要黎天,我要資料,我要黎天……」她低語著,雙掌平伸,無聲地扣住了我的太陽穴上。兩股寒暖交加的氣流從她掌心裡發出,靈蛇般透入我的肌膚,左右太陽穴立刻麻痹,毫無感覺。
車子仍在疾馳,司機向後視鏡里瞄了一眼,「嘩」的一聲拉上了分隔前後座位的紗簾。或許他以為我們所做的不過是熱戀中男女的嬉鬧,本著「非禮勿視」的職業道德裝作什麼都看不到。
我緩緩閉上雙眼,一股澎湃的熱氣由丹田提升起來,護住五臟六腑。
「鷹,我只要資料,不想摧毀你的思維繫統,也許我們該精誠合作,各取所需,不是嗎?」龍象女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近耳語。
當她掌心裡的氣流衝破我的喉結、鎖骨,以飛瀑狂瀉之勢發力進攻時,我陡然睜開雙眼,胸膛里激蕩的灼熱真氣反衝上來,將這兩股寒熱不定的氣流全部吞噬,同時內氣反震,將她的雙臂「啪」的一聲彈開。
「啊呀——」龍象女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身子急急後仰,砰的一聲撞上了車窗玻璃。
司機急踩剎車,車子「嘎吱」一聲停住,飛揚瀰漫的塵土翻卷上來,車外頓時昏天黑地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了。
「喂,你們在搞什麼鬼?輕聲點好不好?」司機氣急敗壞地扯開紗簾,沖著我大叫。
我長吁了一口氣,迅速按了電鈕,車窗玻璃降下來,一股新鮮空氣涌了進來。龍象女雙手在座位上一撐,彈身而起,額上的七道縱紋霍然張開,像七柄臨陣殺敵的凜凜利刃,準備第二次向我撲擊。
「沒事,沒事,繼續開車吧。」我向司機擺了擺手。
他回過頭去嘟囔了一句什麼,驟然間自腋下亮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隔著靠背向我連射三槍,彈著點非常準確地落在我的心臟部位,但我早就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殺機,身體不動,只是左胸在一瞬間向里縮進了半尺,子彈貼著肌膚飛過,鑽進我身後的靠背里。
與此同時,龍象女身子一震,一柄安裝了消聲器的手槍緊頂著她的后心發射,沉悶的槍聲連珠般響了七次,空氣中立刻充滿了嗆鼻子的火藥味。
司機舉起手槍頂開自己的棒球帽,滿臉都是陰惻惻的冷笑:「陳鷹先生,幸會,幸會。」
他有一張黝黑髮亮的瘦臉,皮膚非常粗糙,小眼睛深嵌在眉骨之下,牙齒則是參差不齊的典型越南黃斑牙。
「越青幫的朋友?」我平靜地笑了,幾個飛身而來的瘦小身影出現在眼角餘光里,這應該是越青幫預謀嚴密的一次截殺行動。
「對,其實上頭下達的命令里並沒說一定要取陳先生性命,只是你的名氣實在太大,我不得不考慮到你受傷后的反擊,索性直接殺了,以絕後患,哈哈,哈哈……」他向槍口吹了口氣,得意地指向計程車後備廂指了指,「陳先生,即使你躲過迎面致命的子彈,後面隱藏著的兄弟也會及時補上幾槍,總而言之,不會讓你活過今晚。」
他是專職殺手,百發百中的神槍絕技是不可或缺的基本功,所以才會分毫不差地瞄向我的心臟射擊。計程車內部的空間非常狹小,假如他只是拔槍亂射的話,我反而更不容易抵擋。龍象女有「戰衣」護身,普通子彈也不會傷到她,只不過是被子彈的衝擊力嚇一大跳罷了。
計程車的四扇門同時被人拉開,外面的六名槍手舉槍指向我,卻沒有一個人的注意力放在龍象女身上。
「謝謝。」我向前座上的司機點點頭。
他有些莫名其妙,冷笑著反問:「你說什麼?」
「砰砰砰砰、砰砰」六聲清脆的槍響,六名槍手頭頂上無聲地炸開了燦爛的血花,來不及扣動扳機就仰面而倒。射擊者槍法高明到了毫巔,不但準確無誤地以前四顆子彈射殺了四人,更合理地預測到剩餘兩人的反應動作與閃避方向,同樣做到一擊必殺。雖然是以一殺六的局勢,前後時差卻不超過兩秒鐘。
「啊?誰?」司機身子一縮,藏在靠背之下,只是他的槍卻在一瞬間落在我的手裡。
龍象女猛然旋身,雙肩一抖,發出一聲沉鬱的低吼。躲藏在後備廂里的槍手沒有再次開槍,陷入了莫名的沉寂之中。
「陳先生饒命,陳先生饒命……」司機抽泣著抱頭求饒。
江湖人都知道,「強勢時飛揚跋扈、弱勢時哭爹叫娘」是越青幫一向固守的處事原則,所以他們的求饒只是一種變色龍般的表演,誰若是善心大發饒過他們,只怕轉眼間就會有殺身之禍。
「黎天在哪裡?抬起頭來!」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來,正是那個在王冠大廈外出現的白西裝年輕人。他的左手槍口斜指著司機的頭頂,右手裡的短槍指向後備廂那邊,隨時戒備。
「饒了我吧,我帶你去見黎天先生,馬上就去——」司機似乎看到了生還的希望,仰起臉來討好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但對方猝然扣動扳機,一顆子彈自他眉心穿過,又從後腦直透出來。
年輕人大步走向車尾,腳尖踢向後備廂鎖扣,等到蓋子彈起,立刻雙槍齊舉。可惜,後備廂里暗藏的兩個人都已經死了,應該是死在龍象女的某種降頭術之下。他惱火地大叫了一聲,飛起一腳,將裡面的兩具屍體踢飛,跌在公路邊的水溝里。
我下了車子,將手槍丟在車頂上,以示自己並無惡意。
年輕人收起雙槍,凝視了我片刻,忽然深深鞠躬:「陳先生,晚輩是白小謝,多年前曾隨義父『蛇王』白傷一先生與您會過面。離姐安排晚輩來迎接您,請不要推脫,給晚輩一點面子。」
他的右手拇指上戴著一枚黃綠錯雜的玉扳指,那是「蛇王」座下義子的獨門標誌。「白小謝」這個名字最近幾年在新馬泰一帶叫得很響,堪稱年輕一代中的頂尖人物,其身份不僅僅是黑道殺手,更是「蛇王」麾下最受寵信的人物。
我的心猛的一沉,皺了皺眉:「白離小姐到了?」
白小謝抬起頭,亮晶晶的眸子一閃,下意識地做了個舔唇的動作:「是,離姐在下午四點整抵達開羅機場,五點十分出動全部『蛇王』門下弟子與蜀中唐門激戰於聖班諾大街的星光購物中心,五點四十分結束戰鬥,殺傷唐門外圍弟子多人,重傷唐大娘,生擒唐美——」
我驚愕地雙眉一挑,沒料到唐門人馬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白小謝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雙手遞上來:「陳先生,這是離姐給您的信,另一頁是唐美小姐親手寫下的,請您務必細看。」
信封的左上角蓋著一個血紅色的盤蛇印鑒,那是「蛇王」白傷一從前的權力標誌,或許在他死後,白離已經取代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我接過信封時,龍象女翻身鑽出車子,雙手一拍,搶過信封,但白小謝的動作更快,不等龍象女做出下一步動作,他的手槍已然狠狠地頂在對方的咽喉上,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放下!」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又做了一次舔唇的動作。
我聯想起江湖上關於白小謝的一些詭異傳說,對面前溫文爾雅的他忽然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舉手拿回信封,同時推開他的槍口:「別衝動,我朋友只是開個玩笑。」
以龍象女的功力,或許不會輕易被別人制住,但她現在的思維非常奇怪,反應能力更是時快時慢,沒有合理的連貫性。
「我覺得,信上的內容會對你不利,因為這牽扯到一個年代久遠的秘密。鷹,不要去,危險……非常危險。」龍象女困惑地搔了搔頭頂的發,對白小謝的拔槍動作並沒有在意,只是凝神看著我手中的信封。
白小謝把尾指放進嘴裡,打了一聲尖銳的呼哨,側面的一條岔路上立刻駛來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緩緩停在我們面前。
「陳先生,離姐說,時間很寶貴,也許我們可以先上車,邊走邊談?」白小謝的話有點「強人所難」的意味。
賓士車的後門打開,幾柄手槍上的烤藍在暗處閃著幽幽的寒光,完全是一付鴻門宴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