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不要走

我慢慢地轉過身看著赫元。他的聲音不停地在我的耳邊重複著。就像出了故障的磁帶一樣，反覆地在我耳邊重複著。

「別開玩笑了……現在沒力氣聽你說笑。」

「不是在開玩笑。」

「……我，進去了。」

「你不相信嗎？」

急忙走近我的赫元，抓住了我的胳膊。

「叫我相信什麼？」

「你聽成是玩笑話……也不覺得好笑吧……但是怎麼辦？這是事實啊，這是事實，我也希望它不是真的！」

「……放開我的胳膊。」

「本來是不想說的，只想讓自己知道，讓自己慢慢地忘掉，掙扎了，但是……再不說出來，我想我真的會難以呼吸了。」

「……」

「我愛你……我說我愛你……」

「嗬……不是說是佔有慾嗎？不是說不是愛情嗎……」

聽了我的話，赫元低下了頭。

「……傻瓜，如果不那樣當時我怎麼可能抓得住你……章宇鎮在你身邊，我怎麼能抓得住你！」

我又像傻瓜一樣掉了眼淚。本來不想再掉眼淚了的……

「……所以呢？」

在我冷冰冰的提問后，赫元的臉色變得蒼白。

「……所以想要怎麼樣？現在來告訴我喜歡我？現在來跟我說愛我嗎？」

「……」

「把我弄得這麼痛苦，現在來告訴我你愛我，這一句話就行了嗎？說什麼我愛章宇鎮，這些都是你自己說出來的，還弄得我這麼累！」

「……」

「不是說愛賢世彬嗎……把我的心撕碎是什麼時候……為什麼現在還要這個樣子？」

我像傻瓜一樣哭著將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呆愣著聽完我的話，赫元低聲問了我。

「……心痛了是嗎？因為我愛賢世彬……心痛了是嗎？」

「讓我靜一下吧，我累了，我要進去了。」

我避開了赫元的追問，如果如實回答他的疑問，我那隱藏起來的感情會越來越明顯……雖然對赫元那說愛我的話還不確信，雖然心很痛，但是什麼也不能為他做……現在聽到這樣的話有什麼用，讓我回到申赫元身邊嗎？把章宇鎮弄成那樣，我一個人得到愛，我能幸福嗎？

赫元急忙抓住轉身要進去的我，接著低聲跟我說：

「……我想知道。」

「……什麼……放開我，申赫元，我要進去了……」

「你也……因為我覺得累，是嗎？」

在赫元這樣直白的提問下，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別說傻話了。」

「……」

「不要自己亂猜了，我，我怎麼會……」

「是啊，怎麼會……怎麼會……」

「……」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問這些的。呵……進去吧。」

赫元低著頭，漸漸離我遠去了。

姜海吟……你真的不愛赫元嗎？不愛他嗎？不是心被刺痛似的愛著他嗎？但是為什麼沒說？為什麼沒有表達出來？不是說愛情是要表達出來的嗎……不是說發自內心地表達出來才是愛情嗎？但是……但是你為什麼還要做後悔的事呢？

不知不覺間，我的步伐正跟著赫元移動著。如同被磁鐵吸引住，我的步伐正跟隨著赫元。連考慮現實、老慮我自己的私心都沒有。我就這樣為了抓住漸漸遠離我的赫元，移動著疼痛的身體。

「赫元……」

我的聲音小得以為赫元根本聽不到。想抓住赫元的手，所以伸出了手。

這時……好像預料到我會跑過去，我的手還沒觸到他的胳膊，赫元就把身子轉了過來，接著把我抱住了，赫元把我抱得緊緊的，開始吻了我。

現實、罪惡感我都沒時間去想了。我沒有推開赫元。不，反而更用力抱住了他。現在不想再做後悔的事了。因為後悔而獨自哭泣、獨自心痛、獨自心煩……不想再這樣了。知道不能這樣，知道這樣太自私……但是這個瞬間我什麼都不想管了。

大約十多分鐘，我們就這樣在月光下一直站著。赫元慢慢地把我從他身上移開后，將我遮住臉的頭髮理了理。

「你是愛我的，對吧？」

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是的，是的，我就這樣爆發了。

「是啊！對啊，你這個笨蛋！我愛你！我是一直愛著你！所以……嗬……所以才會覺得心痛，明白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嗎？你這傻瓜！因為你，我……」

我的話音還沒有落，赫元喘著氣，緊緊地抱住了我。

「這就夠了，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現在開始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我來配合你，雖然愛情是雙方互相配合才可以……但是，你就這樣什麼都別管了。」

「……」

「不錯……如果愛情需要的是100%的付出……你只要付出1%就可以，剩下的就讓我來做吧。」

不知赫元是不想放開我，還是怕我逃掉，把我摟得緊緊的。

好幸福……如同身體在沸騰一樣覺得好幸福……知道不可以這樣幸福，但是我得到了幸福，也不想就這樣放棄幸福。到頭來，姜海吟還是成了一個自私的人。

凌晨才到家的我，怕早上舅舅過來看到我亂七八糟的樣子，用被子把全身都蓋住了。但是，舅舅以為我還在燕姬家呢，幸好沒有回來。

身體酸痛得不能再痛了，頭也變得很重，所以又只好缺席了。但是又不能整天這樣躺在床上，我應該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從燕姬那裡得知宇鎮家的地址之後，抱著沉重的心奔向了他一個人住的家裡。

昨天與赫元的事情，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覺得好幸福、好開心，但是……越是這樣我的罪惡感就會不斷加重。想告訴宇鎮所有的一切。雖然可能會痛苦，但是我想總比裝作若無其事的好吧。

咬緊嘴唇按了門鈴。每過一秒我的脈搏就會增加跳動一次。

喀噠——

無聲地，門就這樣輕輕地打開了，宇鎮那蒼白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真的無法再忍心看下去了！他那原本模糊的表情因為看到了我，而變得清晰。就像擰抹布，我的心也被擰得好痛。

「宇……宇鎮。」

「你的臉，怎麼了……」

「從樓梯上掉……掉下來了。」

「掉下來？……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我不敢相信你說的話了……」

「我有話跟你說，宇鎮。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把我的話聽完。」

「回去吧。」

宇鎮斷然回絕了我的話。

「……對不起，一開始就……」

「我不太想聽你講話。不……應該是連看都不想再看到你。」

我從小就臉皮很薄，所以有時別人無意間說的話也會傷到我，現在也是如此。宇鎮冰冷的態度，使我臉皮變得更薄，原本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信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像傻瓜一樣只好低著頭轉過身去。

但是，在我把背轉過去的時候，宇鎮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接著對我說：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