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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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今夏》中的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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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向越野====

何洛和沈列兩人的起跑點在同一方向,從檢錄處出來,沈列遞給何洛一塊巧克力,「一個小時呢,充分補充熱量。」

有女生笑著問:「沈列,三天不見,學會向女生獻殷勤了?」

「我原來就會,只不過某些人不問問自己,是不是女生。」沈列嘿嘿地笑。

怎麼不是女生?還是個美女。何洛心想。高挑苗條的女孩兒,瘦削的肩線,骨瓷一樣細膩的皮膚,象牙白。嚴肅時冰涼傲然,笑起來嘴角微微偏向一側,三分俏皮三分譏嘲。像高山積雪融下的泉水,沁涼,讓人精神一凜。女孩說:「你個瀋陽列車,我懶得和你計較!咱們賽場上見真章。」

「啊呀,我怕了大姐你還不行?你看,我都沒敢和你領一樣的地圖。」沈列遞上男子B組的場地圖。

「得了吧得了吧,當著美女的面,我就不打擊你了。」她轉身問何洛,「你是沈列一個系的?我叫蔡滿心,是他高中同學。」

「你好。我們一個班的,我叫何洛。」

「你就是何洛?!」笑中頗有深意,「今天的頭號強勁對手就是你啊。」

「我?我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能找到北就不錯了。」

「沈列可不是這麼說,把你誇得天上地下的。」

「你說我什麼了?」蔡滿心走後,何洛問。

「她總誇口,說經管學院女生多,這次的女子組冠軍誓在必得。」沈列撇嘴,「我總不能說咱們系女生少,朝中無人啊,就把你說成一代俠女了,你可要爭氣啊。」

「我壓力真大。」何洛笑,「你說她經管的?我想問問她考研究生的問題。」

「咱們學院不好么?你還打算學經濟?」

「不,我想幫章遠問問。」何洛說,「他們學校保研的名額非常少,我希望他能考到咱們這邊。相關專業我都會去問,金融、經濟、應用數學,或者計算機。」

「現在開始準備,太早點了吧?」

「還有三年而已,越早下手,勝算越大。」何洛微笑,「我和你說過吧,有些事情輸得起,同樣,有些事情,我們可輸不起。」

發令槍響。

何洛沒有著急和大隊人馬搶跑,她拿著地圖,慢慢跑出起跑區,在視野開闊處極目四望,迅速推算比賽的最佳路線,然後才好整以暇地向著選定的方向出發。一轉頭,蔡滿心採用的也是同樣戰略。

磨刀不誤砍柴工,二人相視一笑。

周欣顏最倒霉,剛出起跑區,一揚臂,「我要翻過這座大山。」攀上起伏的土坡,衝下來時不小心踩到一個廢棄的樹坑裡,立時痛得齜牙咧嘴,走不動路。班上同學七手八腳把她扶到路邊,江至堯笑:「你旁邊的選手肯定特別奇怪,怎麼跑了兩步,這個女生一下子矮了半截,土行孫遁地么?仔細一看,嚯,原來是掉到坑裡了。」

「你再笑,挖坑埋了你!」無力的恐嚇,忘記自己剛剛從坑中爬出來。

江至堯笑得更大聲,但最後還是用自行車把她送去校醫院。

何洛跑得不錯,個人第四。但是女子組少了一個人的成績,本系的名次自然一落千丈。蔡滿心速度很快,但是有兩個檢查點的順序弄反了,只得了十一。她淡淡地揮手:「何洛,還有機會,咱們下次再比吧。

「我還想問你,你們系研究生考試專業課的問題。」何洛追上去。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蔡滿心挑眉,「你想,每年30%出國,40%保研,百分之二十多的人去外企。剩下的,都是畢不了業的吧,有幾個人考研啊?」

「哦……我是幫同學問的。他不是咱們學校的,學金融數學,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學院有哪些專業可以選擇。」

「這你要問教務,或者問今年考研的人。」

「教務還好說……」何洛蹙眉,今年考研的,去哪兒圍追堵截?

「對了,正好有一個要考研的人,每天和我們一起上基礎課,我問問她有什麼複習資料吧!」蔡滿心揚揚下巴,「現在開始準備就對了,我們學院的競爭滿激烈的。」

「張狂吧!」沈列說,「她好多年,一直這樣。」

「其實很熱心的。」何洛笑,「你們高中出產熱心的人,她也是,你也是。」

「這孩子本質是不壞,就是有些傲氣。」

「是不壞,人又漂亮。」何洛壓低聲音問,「不考慮考慮?」

「她?眼光太高!」沈列說,「能看上我就怪了。」

「看你說的,那以後活該沒有女朋友。」何洛笑,「哪個女生看上你,不等於承認自己沒眼光。」

「她眼光高到頭頂上!」沈列大叫,「除非我是電線杆。」

蔡滿心隱約聽到幾個字,斜乜著沈列,「小子,你死定了。」

====何洛希望章遠考研========

何洛千辛萬苦搜集了考研的資料,蔡滿心在寒假到來前一天終於借到最後一本筆記。「他們今天才考試結束,都出去慶祝了,才回來。」她有些歉然。

何洛是第二天上午的火車,她擔心學校的複印社到了假期縮短營業時間,開門晚,於是心一橫,熬了通宵,把一學期的經濟學原理筆記統統抄下來。

=====大二軍訓========

或許自己真的很久沒有大笑了吧。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要面對不苟言笑的教官,在烈日下暴晒,在塵土飛揚的操場上摸爬滾打,二十天里只有三兩次機會洗澡。然而這樣的生活是單純的,因而是快樂的。晚飯後大家刷了飯盆,一群女生湊在一起唧唧喳喳,討論哪一個教官比較英俊可愛。

蔡滿心跑來說:「我們教官一說話就臉紅,特別清純。」她怎麼也曬不黑,站在眾人中格外扎眼。

「你用的什麼防晒霜,推薦一下啊。」葉芝問她。

「我還想黑點呢,太白了會得皮膚癌。」一本正經地回答。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葉芝嘴一撇,「看我們一個個黑的,晚上站崗只看到一件件軍裝在飄。」

童嘉穎吃吃地笑。

葉芝說:「笑什麼笑,就你牙白。」她模仿著教官的訓話,惟妙惟肖的河南腔,自己忍不住也笑,「喂喂,以後給班長一個外國名字好不好,朱莉婭白,他的確就是這樣發音的。」

大家笑作一團。

蔡滿心說:「你們看,我來找何洛聊天的,她根本不理我,只是望天。隨便我們怎麼說,她都聽不到似的。」

周欣顏笑:「這女人最近總發獃,想情哥哥呢吧,這鬼地方電話都沒法打,某些同學習慣了煲電話粥,每天三十分,比新聞聯播還準時,現在受不了了不是。」

何洛的確在看聚聚散散的浮雲,她回過神來:「誰說我發獃?你們一個個麻雀似的,我也插不進嘴啊。」

「你分明就是在想某人,還狡辯。」蔡滿心說,「這鬼軍訓什麼時候到頭?」她開始學張信哲的新歌,凄凄哀哀唱,「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眾人齊喊:「不對,不對!」

何洛和她們一同大笑。她是喜歡軍訓的,在笑鬧中心情平靜。周圍女孩子清脆的聲音一再提醒,這才是你現在的生活,如此開心如此美好,為什麼反反覆復想著過去將來,想到心疼想到不快樂?

========蔡滿心和何洛一同報名考托福=======

蔡滿心要去北外報名,參加第二年五月的托福考試,遊說何洛和她一起去排隊。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出國。」何洛說,「要看看章遠的打算。」

「他們數學專業出國形勢很好啊。」蔡滿心說,「你們慢慢商量,先考個試有什麼關係?就算不出國,找工作去外企,一樣是有利條件;如果讀研,分數高的話,研究生英語都可以免修。」

======何洛章遠分手之後==================

何洛的頭腦想要愛的有骨氣有尊嚴,但一顆心卻沒有骨氣地疼著。上微觀經濟課的時候也是懨懨的,在紙上亂畫著蛋糕、冰激凌,說:「這是第一次,他過生日的時候,我沒有送他賀卡。」

「選了我們系的課,你不專心聽講,還想那個爛人!」蔡滿心氣得去搶她的筆記本。何洛不給。兩個人在課堂上咬牙切齒,一言不發地拉拉扯扯。

蔡滿心一鬆手,何洛不提防,本子刷地滑出去,甩到長條課桌的盡頭。沈列回頭看看,伸長手臂幫她撿回來。

「你看這臭小子,一向最鄙視社會科學了,現在屁顛屁顛來聽課。司馬昭之心啊。」蔡滿心哼了一聲,抿嘴一笑,「其實,你不覺得沈列不錯么?他真的真的真的比章遠好。」

「我沒有說他不好。」何洛說,「但你知道,感情是沉沒資本。不一定是因為他處處都作的最好,但卻是我已經投入太多,收不回來。」

「知道是沉沒資本,你還繼續投資?」蔡滿心撇嘴。

「是啊,我選擇損失最小化。」何洛笑笑,「我總希望自己不會最後清盤破產。」

蔡滿心嘆氣:「愛情它是個難題,其實沒什麼道理。」又說,「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一個人,你說,怎麼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一個人?」

何洛想了想:「初來乍到的愛情,讓你變傻變笨變膽小,在他身邊不敢呼吸語無倫次;但如果真的愛了,會很勇敢,不,是非常莽撞,根本不計較後果。總之,完全不是你自己。」

蔡滿心鬆口氣,「還好還好,我沒有迷失自己的經歷;我想我以後也不會。沒有什麼比自我更重要。」

「Soonerorlater。」何洛頗不以為然地說,「這話我也說過。但愛情沒來時,說什麼都是空談。」

天氣熱起來,何洛茫然地打開走珠香露,紫丁香的味道在午夜綻放。家鄉常見的花朵,花語是「初戀」,馥郁的味道聞起來有些憂傷。

她第二天要去參加托福考試。何洛的聽力一向不錯,語法和閱讀更不在話下,此前作了幾套模擬,考試當日渾渾噩噩被蔡滿心拉著早起去考場。

路上涼風一吹,頭腦清醒很多。她沒有吃早飯,口袋裡裝著前一天買的德芙黑巧克力,掰下小小的一塊,細細品嘗著熟悉的香味。

悠閑如昨日午後,心頭是點點惆悵。

多少年了,三年,哦,是四年前,那時章遠還遙不可及,每天準時出現在日記里。想起考的砸鍋賣鐵的物理,想起他教她打籃球,幫她複習,想起期末大考前他遞過來的黑巧克力。

「放鬆心情,祝你好運!」章遠說。

「啊,都給我了,那你呢?」

「我的運氣一直都不賴。」他揚著頭,微笑,何洛被他感染,自信滿滿。世界一瞬間充滿夏天的味道,絢爛起來。

而此刻,只有朝陽眩目,前路一片燦然。

蔡滿心看她吃得投入,雙眼微闔,揶揄說:「喂,別光享受絲般感受,一會兒忘了答題。」

何洛擠出一絲笑容,她明白,自己要邁出這一步,已經和他向著不同的方向。

回到寢室已經是中午,懶蟲葉芝睡眼惺忪,問:「怎麼樣?答得順手么?」

何洛說:「一般得很,估計是不可用的分數。」

蔡滿心在走廊聽到,跑過來掀起門帘,探頭說:「別聽她胡說。有幾道題目我拿不準,她的答案和我都八九不離十,其他的肯定更沒有問題。我可是模擬650的選手。」

何洛掐她的鼻子:「是是,你每次都650,就不行我考個560?」

「怎麼會,我相信你,鐵定600以上。」蔡滿心說,「再說,這次考不好,還有下次呢么。」

「算了,那說明我水平有限。」何洛攤手,「我也不會浪費GRE、TSE的報名費,老老實實讀本系的研究生好了。」

「你真不上進!」蔡滿心噘嘴。

「只有出國才是上進嗎?」何洛笑出聲來。

「別爭了別爭了。」葉芝倒下繼續睡,蒙頭前嘟囔了一句,「何洛潛意識裡就是不想出國,能不考gre最好。」

何洛轉身不語。

蔡滿心瞪大眼睛看她:「你還抱有幻想么?」

「什麼幻想?」何洛裝傻。

「你該為自己想想未來了,不要讓別人左右你的理想。」蔡滿心跺腳,「有的人值得,有的人不值得。」

「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何洛說,「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說忘就忘的。」

「我去吃午飯,懶得理你。」蔡滿心憤憤不平,甩下門帘,「他這幾個月,給過你隻字片語的解釋?」

無從解釋。

他不是從前的他了。

=============話劇排練=============

話劇社的劇本寫好,何洛拿給舅舅洛大使,他看過後讚不絕口,還興緻勃勃地說可以去指導同學們綵排。劇本是蔡滿心改寫的,一老一小一見如故,排練后又討論起《安提戈涅》所涉及的法律與倫理之間的衝突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洛大使說:「孩子們都餓壞了吧,這頓我做東,咱們邊吃邊聊。」

沈列一直在忙道具,出了一身大汗,花著臉跑過來:「舅舅,給您添這麼大麻煩,怎麼還能讓您請客?」

蔡滿心大笑:「喂,不要套近乎!分明是何洛的舅舅,怎麼成了你舅舅?叫洛老師,或者洛大使啊。」

何洛臉紅,沈列擺手:「你你,我緊張還不行,頭一次見到副部級的大官,說都不會話了。」

洛大使緩緩點頭,笑得頗有深意:「大家都是洛洛的好朋友,一樣叫我舅舅,也沒有關係啊。」

當沈列提議期末考試後去北戴河,周欣顏熱烈響應,又來遊說何洛。她沒多想便答應了,再問有誰,發現一對一對都是情侶,不覺有些尷尬。沈列看出她的猶豫,主動說:「反正鐵路系統在那邊有療養院,可以拿到優惠價格,你看看周圍的朋友還有誰想去,可以一起叫上。」

童嘉穎說:「車票好貴。」

葉芝說:「大燈泡,我才不作。」

蔡滿心說:「沒追求,北戴河那種開發過度的海濱沒看頭,要去就去沒什麼人去過的!」

田馨說:「我爸媽想我了。」

李雲微家裡出了一些事,根本沒有旅行的心情。

============何洛決定回去找章遠===============

何洛如同醍醐灌頂。她把車票和退票手續費交給沈列,對上的是他驚訝而瞭然無奈的目光。

「你已經作了決定,是么?」蔡滿心問。

「對。」何洛堅定地點頭,「我忽然意識到,這半年來,我一直沒有去嘗試,不是因為我絕望了,而是因為太傷心,傷心的我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切。我還年輕,我還有力量被打擊,我想,我還能投入更多的沉沒成本。」

「你自己都說了,忘不了他,是因為忘不了純真的高中時代;或許,也是你不甘心他先放手呢?」蔡滿心著急,「如果他現在還不接受你,如果他有了新的女朋友?」

「那我就搶回來。」何洛數著手指,「不甘心也好,懷念高中也好,沉沒成本已經太多也好……無論什麼原因,現在的結果都一樣。那就是,我能想到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只有他。」

「你們又在一起了?」童嘉穎問。

何洛茫然搖頭。

葉芝安慰她:「其實也差不多了。不就是誰一句話的問題么?」

何洛笑笑:「其實現在也挺好。這樣的距離,兩個人看對方,看得更清楚,也更好地想想未來。」

「如果他說何洛你別出國了,你怎麼辦?」周欣顏問。

「那我就不出了。」

「如果他說,往後別在北京上海工作,回家吧。」

「那,我就回家。」何洛猶豫片刻。

「如果他說,以後別讀研究生了……」

「那……」何洛左思右想,「如果他當時的狀態,真的需要我在他身邊,我就回去。」

「天啊,何洛不讀研不出國不要北京了!」周欣顏大喊。

正好蔡滿心來串門,剛進來就聽到這句話,尖叫著:「瘋了,這個女人瘋了!」

蔡滿心要準備GRE考試,所以也提前回來,見到何洛無比驚訝。「你怎麼也這麼早回來?」她問。

「還說呢,我也想在家多呆幾天。但是系裡要我趕緊回來,說上學期來過的那個訪問學者又要來了,說反正我也當過他的翻譯,這次就不找別人了。」何洛遞給蔡滿心一袋麵包,「吶,你要的俄式麵包,大列巴和鍋蓋那麼大,帶不了,這個也差不多,大同小異。」

「哈,是那個加州理工的牛人么?好機會啊,好好套瓷,到時候他一開心,直接錄取你,申請都不用了。」

「我又在想,要不要申請。」何洛猶豫。

蔡滿心瞪大眼睛看她:「為什麼不?你還有什麼留戀的?」她看看何洛甜蜜又恍惚的表情,恍然道,「噢,看來沒有白白練習煮粥。要綁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綁住他的胃。怎麼,又在一起了?」

「沒……」何洛說得心虛,知道蔡滿心又要教育自己了,抓起大衣,「不和你多說了,要去機場接人。」

「哎哎,我還沒等說,你就要跑了。」蔡滿心對她的行徑嗤之以鼻,「能不能幹脆利落,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忘了他。三條腿的蛤蟆少,兩條腿的男人不還滿世界亂跑?」

何洛一邊穿大衣,一邊笑:「滿世界跑,怎麼也沒讓你撞到一個?」

「那是我躲著他們走。我現在要忙的事情這麼多,哪兒有心思去想這些?」蔡滿心吐吐舌頭,「你以為我不想愛的轟轟烈烈?可是周圍的男生要不然太現實,要不然太不上進,要不然太幼稚,我可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挖掘他們潛在的閃光點。」

「是,等你去了美國,有那個美國時間再說。」何洛笑,「我真要走了,人家飛機都要降落了。」

=======滿心雖然嘴硬,也是幫過遠遠的啊============

章遠氣定神閑地微笑,深藍色及膝的Northface風雪服,領子豎起,鬆鬆地圍一條灰色圍巾。好像此前六七年的光陰都濃縮在這一刻,墜在何洛心裡沉甸甸的。「這是上次幫你整理的材料,一些國外小公司起步及成功運作的案例。」她遞過去,「蔡滿心幫了不少忙,她提的建議我寫在後邊,或許你做presentation的時候用得到。」

何洛推去所有飯局,抱膝坐在寢室里靜靜等著。打他的電話沒有人接,發簡訊沒有回。她百無聊賴,蔡滿心要去實習,拽著她作model練習化妝。看一眼鏡子里的自己,成熟的陌生,連連搖頭。匆匆忙忙洗掉,章遠仍然沒有來。

章遠五月末去了北京,問何洛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好不好。」

「不,我過兩天去使館簽證。我怕再吵架,很影響心情。」何洛說。

蔡滿心實習結束,攛掇著何洛簽證之後和她一起去旅行。她推辭,蔡滿心著急:「你還真要再見他?快快離開這個傷心地吧!」

何洛凄然一笑:「離開?馬上我就徹底滾蛋了。一次把心傷透,死得比較乾脆,免得我出國后還有什麼幻想。」

「你是說,本來你還有幻想?」

「沒有。」何洛搖頭,「但我也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會回憶。」

===============忽而今夏2=====================

Angela決定去紐約市的哥倫比亞大學讀新聞,何天緯則打算去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從此跨越整個美國。兩個人說好開開心心玩到分別,此後再不聯絡。他早先還口口聲聲說沒有心情去旅行,但自從在何洛那裡看到蔡滿心寄來的海景照片,立刻眼前一亮:「Cool,這個地方好漂亮,一定適合潛水。」

「所以,暑假堂叔會把他發配到你那邊,說是旅行,其實想讓他練習一下中文。」何洛給滿心打電話,「他還是個大孩子,希望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可最不會安慰失戀的人。」

「我沒看到他臉上有多少依依不捨。」

「想一個人,不需要掛在臉上的。」滿心緩緩地說,「對了,我在海邊開的青年旅社起名字了,叫做『思念人之屋』。」

何洛輕笑一聲,算是回應:「有時候,我覺得懷舊是一種負擔。痛苦的回憶起來依然痛苦,而失去的快樂,更加痛苦。什麼都不去想,遠比思念一個人來的簡單。所以我們不如對自己好一些。」

她爬上屋頂看流雲。遠遠望著天際,浮雲聚散,天空湛藍清澈,彷彿可以一眼望穿。

你此刻還在夢鄉中吧。我的生日過去了,又老了一歲,卻沒有你的隻字片言。

(哈,天緯原來的女朋友叫Angela,而且是從加州到美東讀書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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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人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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