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在記憶里的塔

[我可以用生命來向你保證我北小樂的專一。]

我領著一群人衝進餐廳時，一眼就看到排在隊伍中的夏微微，我兇猛地把她從人群中拖出來時，喧嘩的餐廳忽然就開始寂靜起來，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夏微微很瘦弱，穿著一條白色棉布裙，眼睛里彷彿終年帶著霧水般的憂傷，怪不得陶塔說她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心疼，也怪不得，陶塔會那麼決絕的與我說分手。

「夏微微，我警告你，最好遠離陶塔，不然我林七夕讓你好看。」

夏微微咬著嘴唇不說話，但眼睛里卻開始泛起一圈一圈霧氣漣漪，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手裡的潔白飯盒低垂著，囁嚅道：「我……沒有……。」

正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然後讓出一條狹窄的路，陶塔眼神冰冷的走過來，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差點把我箍的掉眼淚，他皺著眉頭，「林七夕，誰讓你自以為是的，微微又沒有招惹過你。」

我看著眼前潔白乾凈的陶塔，他的眼神帶著怒氣，他的嘴角不再上揚成一個柔軟的弧度，而是僵硬無比。他連名帶姓的一起叫我林七夕，卻親昵的叫她微微。

這就是那個會對我溫和微笑，幫我買飯，給我做筆記，替我排隊買電影票的男孩嗎。這就是那個與我相戀半年，總是被我溫柔的喚作塔塔的男孩嗎。

我忽然覺得心口被人撕開一個大大的洞，那種空蕩蕩的冰涼，彷彿要將我吞噬，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我仰起頭時，卻露出燦爛而張揚的笑臉，挑釁的看著他們，漫不經心的冷笑道：「心疼了？塔塔。既然這樣，那麼今天也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從今天起，我林七夕，就與你在此一刀兩斷！」

我轉身欲走時，卻有個人影擋在身前，抬起頭，看到一張明亮的臉，笑的興高采烈的眸子，他說：「小夕啊，你們終於分手了，我等這一天好久了，我一直都喜歡你的哇，現在，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周圍唏噓一片，有的吹起了口哨，可是，我林七夕是誰啊，A中出了名的不良少女，我能輸下這個氣魄嗎，我仰起頭，拂了拂下紅色的短髮，定定的看著這個不比陶塔差半點的潔白少年，「但是，我最討厭背叛我的人。」

他笑了笑，嘴角揚起潔白而柔軟的弧度，說：「我可以用生命來向你保證我北小樂的專一。」

「那麼，親愛的北小樂，我們走吧」。

[錯了錯了，鴕鳥鴕鳥，你別哭啊。]

在這之前，我是認識北小樂的。北小樂是小我兩級的學弟，入學那天，就被我和小姐妹看中。

北小樂的球鞋總是潔白潔白的，北小樂的襯衫總是能隨風盪起可愛的弧度。

北小樂的眼睛會說話，北小樂微笑時會露出一顆小虎牙，北小樂是個英俊的美少年。

這是我和小姐妹們發花痴對他研究N天得出的真理。

每次去餐廳吃飯，我們都坐在靠近北小樂餐櫃旁邊那張桌子。

只為等北小樂吃完，然後洗了碗筷，放碗筷到餐櫃時經過我們的桌子。

本是一群吃飯姿態粗魯的女人，但只要看到北小樂的影子，就都會立刻坐直身子故作優雅。

我邊嚼著土豆絲邊想，嘖嘖，北小樂真危險啊，每天都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覬覦著啊。

為了讓北小樂脫離險境，歸我所有，也為了顯示我颯爽的女俠風範，我就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那天，當北小樂再次經過我們餐桌去放碗筷時，他背對著我們站在餐櫃前，我毫不猶豫的拔出嘴巴里的勺子，像小李飛刀似的把勺子扔過去。

我果然很有天賦啊，那把勺子「BIU」的一聲出去，不偏不倚，剛好砸在北小樂的背部，於是，他的白襯衫上就出現了我的口水印記。

小姐妹們呆了一刻后，立刻轉頭尋找射殺她們心中美少年的壞蛋，即使我裝的一臉鎮定無辜，卻依舊逃不過她們的火眼金睛。

北小樂卻不生氣，轉過頭，揀起地上的勺子，朝我們笑的一臉陽光，說，這勺子飛的可真夠遠的啊。

我在小姐妹們很鄙視的目光下，挺身而出，心虛的笑道，啊，學弟啊，對不起啊，這……一不小心手滑……哈哈。

自此之後，每次，老大遠北小樂看到我，就會叫我」學姐啊，你的勺子飛了……。「

幸虧這次餐廳事件，北小樂沒叫出「學姐啊，你的男朋友飛了……。」不然我一定回家面壁思過哭倒長城。

北小樂說當時我笑的一臉驕傲，挽起他的胳膊，當著所有人的面昂著頭走出餐廳時，就像一隻驕傲而欠揍的小孔雀。

我抓起一把沒剝皮的瓜子塞他嘴裡，我才不是孔雀呢。

恩恩，你不是孔雀，你是鴕鳥，雖然表面看起來強悍無比，但遇到麻煩時，就知道把頭鑽到地底下。北小樂痛苦無比的嚼瓜子時還不忘嘟噥著。

可是，他剛說完這句話，我的眼淚就突然硬生生的砸了下來。這麼多日的傷心和委屈，開始迫不及待爭先恐後的湧出來，我終於抱著北小樂大聲的哭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強悍，看到了我威脅夏微微，就連陶塔，都站在夏微微那邊指責我，可是他們又有誰看到我做那些事時，纖細的手指握在一起，因為太過用力而在空氣中微微發抖。

只有北小樂，像一個勇敢的騎士，從天而降，將我從兵荒馬亂中救贖。

「哎呀，孔雀孔雀，你別哭啊……。」北小樂看到我哭立刻著急了，未嚼完瓜子的嘴巴還是鼓鼓的，像一隻可笑的猴子。

看我瞪他，立刻意識到什麼，馬上改口說：「錯了錯了，鴕鳥鴕鳥你別哭啊……。」

「北小樂，你去死吧。」

雖然，此刻眼裡還帶著淚水，但臉上卻已露出微笑。

[以後傷害，不如就此了斷。]

從餐廳事件后，沒事我就愛跟北小樂混一起，勾肩搭背的在校園裡橫衝直撞。

我跟北小樂說所有人都以為我丟了舊愛陶塔就直奔新歡，就連學校老師都長大了嘴巴。

北小樂說，那就當我是新歡吧。

我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抑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鋪天蓋地的難過突然漫上心頭。

誰都知道我和陶塔當初有多堅定，校長，父母輪番說教，都沒改變他的心意。

更何況，那時，我還是個不良少女，頂著一頭紅色的招搖短髮，耳洞上帶著五彩繽紛在陽光下會發亮的耳釘，穿的衣服稀奇古怪，變幻莫測。

而彼時的陶塔，長相英俊，學習優秀，家庭條件優渥，是學生會主席，穿乾淨的白襯衫和米色休閑褲。總是笑的一臉風輕雲淡。情人節收情書收巧克力都收到手軟。

到現在都沒人明白陶塔當初怎麼腦子發熱和我在一起的。

其實我也不明白，只是我每次問他為什麼喜歡我時，他都會溫柔的說，「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

那一刻，我覺得陶塔真是帥呆了。

北小樂撇撇嘴說，小夕，你發現了沒，其實我也是這麼的優秀帥氣啊。

所以，你快點去找個女朋友吧，別再跟我混在一起了。我嚼著口香糖搖著頭滿不在乎的說。

然後，我就看到北小樂的眼睛里突然瀰漫上大片的憂傷，我轉過頭拎起書包說，我先走了。

但是轉身時，心底卻也黯然。其實，我怎會不知道北小樂的心，只是，不想看見而已。

即使，陶塔選擇了背叛，我還是沒有辦法去拋棄，拋棄那麼多美好的，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而且，北小樂，你也知道學校里你與我在一起后的流言蜚語，他們都說我不是真心待你，只是與你玩一場愛情遊戲。

北小樂，我不願意看到他們這樣針對你，你是那樣的純白善良，我不願意把自己的傷帶給你。

與陶塔在一起時，我去掉耳釘扔掉煙，換上棉布裙，扔了那些帶補洞的囂張的牛仔褲。

而與陶塔分開后，我又開始重新帶起了耳釘，抽起了煙，染起了紅色的頭髮，穿起了帶骷髏頭的衣服。又開始像一個蠱惑女一樣穿梭在大街小巷。每天後面跟著一群人，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在心底，卻還是會寂寞。在午夜的時候，還是會哭著叫著塔塔驚醒。

北小樂一直默默的守護在我身邊，總會買很多口香糖裝在我的包里，因為他說我想抽煙時，可以摸出一片嚼。而我在校外打架，把別人打的送進醫院時，為了不讓別人上告我，他會送錢去醫院，並告訴那個人可以私了。我曠課時，他總會從一樓跑到七樓到我們班替我給老師請假，老師問起他是誰時，他說他是我好朋友。

姐妹們都說北小樂簡直把我寵上了天。可是我卻坐在街邊的護欄上滿不在乎的吹著口哨抽著煙。

最後，掏出電話打給北小樂，我說北小樂，你以後別給我塞口香糖了，我告訴你，那些口香糖我都扔了。還有，我的事你再也不要插手，我覺得你真是好麻煩。

電話那端，傳過來北小樂憂傷的聲音，他說，夕，你不是答應與我交往的嗎？

北小樂，我根本就沒一點誠意答應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而且，就算是答應了，那麼，現在，我們分手。

我喀嚓一下切斷電話，沒有再聽北小樂說什麼。然後跟小姐妹們打了個招呼朝街邊的公共衛生間走去。

轉身時，眼淚就掉了下來。

北小樂，親愛的男孩，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不傷害，我們就此了斷。

[我終於為你做了一件事。我很開心。]

陶塔找我時是放學時刻，我和小姐妹們剛走出校門口。放學時的校門前川流不息。

陶塔一臉鐵青的攔住我，「林七夕，你要怎樣才能放過微微？！」

我迷茫的看著他，「陶塔，你在說什麼呢？」

「林七夕，你不要裝了，你找人把微微打的骨折住院。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陶塔……」

「林七夕，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真慶幸現在已經與你分手。」

我本來是焦急的想與陶塔解釋，可是他的這句話，讓我徹底閉了嘴。

我看著陶塔，看著這個曾說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相信我的男孩，閉上眼，忽然覺得特憂傷特好笑。

我睜開眼時，表情已是一片平淡，我冷漠地說：「這是她的報應。」

陶塔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中有隱忍的難過，他一定是心疼夏微微吧，不然，也不會如此。

他氣憤而決絕的轉過身欲走，但是北小樂卻突然擋在他面前。

一拳就揮了下去，邊打邊喊道：「你這個畜生，夕待你那麼好，你背叛她不說，還回頭來冤枉她！」

我看到陶塔不甘示弱的握起拳頭朝北小樂揮去，然後周圍尖叫聲，口哨聲，響成一片。我轉身，退出了擁擠的人群。

最後，在學校的天台上喝酒時，被一個小姐妹找到，她拉著我，焦急的說：「七，七……快！北小樂受傷被送去了醫院。」

她拽起我的手，我甩開她，靠在牆上，慢慢的坐在地上，然後抱著膝蓋，眼淚慢慢的覆蓋了眼睛，我壓抑的哭出聲。

小姐妹看了看我，蹲下身，抱住我，「七，不要這樣，在我心裡，你一直都那麼強大，強大的讓我們一群姐妹都喜歡依賴你。你現在這樣，我們真的好難過。七，這一切，總會過去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後來，我站起身，擦了眼淚，隨小姐妹去看了北小樂，還有與他在一起包紮的陶塔。

北小樂眼圈青黑，但笑的齜牙咧嘴，沒心沒肺的說，一頓打可以換來你的心疼，那麼就值得了。

我推了他頭一下，小子，你傻了啊。北小樂突然拉著我的手，他說，夕，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慌亂的抽出手，看了看旁邊的陶塔，陶塔冷哼一聲轉過頭。我不再言語，站起身，對北小樂說，我先回去了，晚點你父母來接你看到我就不好了。

轉身看了看一臉冷漠地陶塔，張了張嘴，還是沉默的走了。

因為有目擊證人說先看到北小樂動手打陶塔的。所以學校對那天的事情刷了布告，並在周會上對北小樂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最後結語是留校查看。

我對北小樂說抱歉時，北小樂笑的滿不在乎，沒關係，是我樂意的。我終於為你做了一件事，我很開心。

但是，那天放學，當校園空蕩蕩時，我一個人跑到布告欄，把寫滿對北小樂進行處罰的布告撕成一片一片，最後撒滿一地，被夏天的微風輕輕吹起。

我在心底默默的說，北小樂，我也終於為你做了一件事，我也覺得很開心。

可是，我忽略了走廊的監視器。第二天，這件事就震驚了整個學校，校方從監視器里查到了我。

氣憤的勒令退學。最後，是我爸爸拿著厚厚的紅包送去，於是，我的處罰和北小樂的一樣，都是留校查看。

這是我在A中做的最後一件不良的事，因為，在那之後，我就開始認真的學習了。

我對北小樂說，我高三了，要畢業了。而你，還是高一，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我還說，北小樂，我想好好念書，考個好大學。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而彼時，骨折的夏微微也出院了，聽說身為男友的陶塔，對她也特別溫柔的守護著。

[無法原諒，但卻念念不忘。]

之後的日子裡，我很努力的學習，每天把自己拋在習題里。晚上，到很晚才睡覺，然後第二天早上，就帶著黑眼圈繼續去學校。

我的生活開始固定，開始學校，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小姐妹們還是會來喊著一起去打架，但每次我都拒絕。可是卻沒有人怪我，而且從那以後碰到這種事，她們都很理解的不再喊我，但我心裡的愧疚卻越來越多。

因為，一起聚會時，姐妹們還是第一個通知我，還是都親切的喊我老大。

記得有次聚會一個小姐妹喝醉了，她硬拉著我說，老大，以前不管出什麼事，都是你在保護姐妹們，現在，雖然你不去了，但是你心裡不要覺得有什麼。姐妹們認識你都很知足，如今，也是姐妹們學著獨立，學著你有什麼事都要替你出頭的時候了。老大，你好好學習，以後一定能考上重點，畢業了，不要忘記我們這群姐妹就行了。

那天我回家后哭了很久，我想到每個姐妹憂傷的臉，想起我們一起出生入死，血性而勇敢的在一起的時光。

但是轉身洗了臉后，我繼續坐在檯燈下平靜的作習題。

我不知道時光是怎麼悠悠晃晃的流逝的，只知道自己昏天暗地的度過了一天又一天。在習題里熬出了黑眼圈，終於等來了高考。

在紅榜之上，我的名字與陶塔並排。看到這個結果時，我在心底對陶塔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們的名字並排在一起吧。

我知道陶塔報的是北京的學校，所以我選擇了最南邊的廈門。

臨走的時候，小姐妹們給我送行，在A市最豪華的酒店擺了一桌，北小樂也去了。

多日不見的北小樂，依舊是白色襯衫，明亮的微笑，他舉杯，微笑得體，「學姐，一路順風。」

我碰了杯，仰起頭，一口氣喝完了整杯的白酒。

那天，我喝的爛醉，最後是小姐妹們把我送回家的。

後來，我去了新的學校。偶爾，會接到小姐妹們的郵件。偶爾，會接到北小樂寄來的東西。

有個小姐妹說，那天我喝醉時，不停的對北小樂說對不起，最後都把北小樂都給說哭了。他當著小姐妹們的面說，如果我不放棄你，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我願意放手，願意讓你高飛。

我平靜的看完這封郵件，平靜的點了刪除。

現在，我在新的陌生環境里，很適應。沒有人知道我那段失敗的戀情，也沒有人，會在對我說體貼的話。

其實，一個人過久了，也挺好的。以前的那些種種，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但是，關於我對陶塔的種種，我以為，早已完了。可是，在一個午夜，我看到我的Q空間有陶塔的足跡。

我也就順手點進了他的Q空間。然後，我突然就流眼淚了。

因為，在他的空間，只有唯一的一篇日誌。題目是：給我最愛的夕。

看完后我哭的不能抑止自己，我曾想過千萬個理由來解釋陶塔的離開。可是，沒有一個是對的。

陶塔說，其實他和夏微微在一起，是因為他爸爸他們一起開車去超市時，把夏微微的媽媽給撞了，後來送到醫院搶救，用最好的葯，拖了兩天卻還是死了。臨死前，答應這件事私了，陶塔的爸爸陪給夏微微一筆錢，並負責她念完大學。而夏微微與陶塔剛好一班，陶塔就負責照顧她。

陶塔說，夕，不要恨我，我也是不得已。如今，在新的學校，夏微微也終於與我分手。我也沒有資格再讓你回頭，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從開始到現在，我都喜歡著你。以前你總問我為什麼喜歡你，現在，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的勇敢，喜歡你的堅強，喜歡你的血性，你身上所有的優點，都是我所沒有的。

他還說，夕，希望以後，你也依舊這樣堅強而勇敢的生活。

最後，他寫：心愛的夕，你是我心底無人能取代的唯一。

關閉了他的Q空間，心疼如海。塔塔，你知道，現在已經晚了，我們早已背離了彼此的軌道。而且，也已經越來越遠。

塔塔，你不知道，與你分手后的有天夜裡，我看了一本叫《NANA》的漫畫。

看到裡面一句話時，我忽然哭的不能自己，那句話是奈奈看到她男友與別的女孩在一起時，流著眼淚說的，她說，我想，我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原諒背叛。

塔塔，我對你，亦是如此，無法原諒，但卻念念不忘。

塔塔，以後的日子裡，我唯願你能幸福安康。

[成長是一場稚心的疼痛。]

之後，在互動欄里，我看到陶塔又去過幾次我的Q空間。

但是，想必，他也看到我寫的日誌，我有了新男友，他待我好到極至，就像當初陶塔對我那樣。

還有，他叫莫塔。他知道我的所有過去，但他不介意我毫無忌憚的叫他塔塔。

他說，不管你的以前如何，但是以後，你的幸福，我來打造。

而有件事，我卻一直埋在了心底，不願意告訴陶塔，以及任何人。

我來廈門念書後，夏微微曾加過我的Q。她說，林七夕，我要跟你說對不起。

她說，從出生，我就是單親家庭，所以母親對我特別親，我一直都很乖，知道自己的家庭與別的小孩不一樣，所以，對於心疼我的母親，我只能用優異的成績來回報。我以為我和母親會永遠這樣相依為命的活著。可是某天母親卻不幸被查出乳腺癌，那時我們母女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抱在一起哭泣。隨後有天，母親上街，很長時間都沒回來，等待很久的她卻接到醫院來的電話。也就是那時，母親被陶塔爸爸的車撞了，我趕到醫院時，滿身纏滿繃帶的母親把我叫到床邊，湊近我的耳朵，緩慢而斷斷續續的對我說，微微，我已和他們談好賠償條件，以後，你要好好生活，代替媽媽幸福，媽媽就不能陪你到最後了。

她說，林七夕，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難過，母親為了給我的以後鋪一條坦蕩的路，自己放棄了生的意念。可是她不知道我寧可不要優越的前途，我都不願意唯一一個守在我身邊愛我的人離開。其實，我一直都挺羨慕你的，有優越的家世，還有那樣好的陶塔，以及一群肝膽相照的好姐妹，這些，恐怕這輩子我都難擁有。

她還說，那時，因為母親的離開，我的精神一直不大好，陶塔又因為愧疚而一直照顧我，而我又看不慣你的囂張，故意在你面前表現的跟陶塔很親密，每次看到你落寞的眼神，我都會有年少時滿足自己虛榮心的遙遙領先的驕傲。後來，甚至挑撥你和陶塔的關係，那次其實我是從樓梯上摔下來骨折的，但我卻告訴陶塔是你打的我。我以為我這樣盡心的挑撥，你們就一定會分開，他會慢慢喜歡上我。但是卻不曾想到，我從來都沒進過他的心，到畢業都發現他的心底唯一一個人就是你。賴他了這麼大半年，每次看到和我在一起后憂傷的他，我也會難過。林七夕，其實，我喜歡他並不比少，我暗戀他了整整一年才換來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可是，我還是要說服自己放手啊，因為，我給不了他幸福。

最後她說，林七夕，你和陶塔和好吧，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孩。

我愣了好長時間，看著電腦屏幕，最後，平靜的敲鍵盤：微微，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恨你。你有你的難處，但你現在已經勇敢的面對了這一切。可是微微，至於我和陶塔，我想有個詞形容的最好，物是人非。在我們的青春里，總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男孩，雖然以後可能不會在一起，但是他卻能教會你怎樣去愛。陶塔之於我，就是如此。也許現在我們這樣的距離，才是最美好的。夏微微，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以後，你也一定要幸福。

可是，即使這樣想，打完最後一個字，我還是淚如雨下。耳邊戴佩妮輕輕淡淡的唱著，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深愛著對方，像開始時那樣，握著手就算天快亮……

如今，在新的城市，我學會了隱忍不張揚，我想這些都是拜夏微微所賜，但是我一點都不恨她，真的。我覺得其實她也是個勇敢而堅強的女孩。

成長是一段稚心的疼痛，不計後果的那段，叫做青春。

成長中，我們總是要經歷深刻而沉痛的磨練，才能一步一步長大，長成無人能傷害，堅不可摧的模樣。就像如今的我，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即使披荊斬棘，也會勇往直前。

到最後，我感激所有出現在我生命中的男孩女孩。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寶。

我想，我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原諒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