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鄭穎風發情了
陸羽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上課了,校慶晚會後他的知名度進一步擴大,生活被嚴重騷擾,陸羽一怒之下,一張請假條交到老師手上,上書七個大字:私人有事。請准假。
老師滿臉驚訝地問:「怎麼突然要請假?」
「有事。」陸羽一向吝於多言。
「你家裡有事嗎,還是你媽媽回來了?」老師很耐心的問。陸羽的母親在國外。幾年難得回來一趟,若有時間母子相聚就會讓陸羽在學校里請假。這樣的特殊情況。老師們早已知道,所以都會准他的假。
「嗯。」陸羽按下心頭的火,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出辦公室:「隨你怎麼去猜,准我假就行。」他本來準備在請假條上直接寫:沒心情上課,請准假!後來不想為此多費唇舌才改成:私人有事。請准假。即便如此,他的字依舊和他的語言一樣稀少。
鄭穎風一臉羨慕的看著在教室里收拾書本,準備閃人的陸羽說:「OO!你真好命啊,一張紙七個字就換來一個星期的大假。」
陸羽一臉高傲:「我這是境界,你羨慕不來。」
鄭穎風拉著陸羽撒嬌:「5555……小羽羽,人家捨不得你啦!」
「死遠點,你是捨不得每天吃飯沒人給你打雞腿,沒人替你涮飼料盆,陸羽冷笑著一腳揣在鄭穎風的屁股上。」
「哈哈,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陸兄哇!」挨了一記「陸式飛腿」的鄭穎風毫不臉紅,摸摸沒長鬍子的下巴故做深沉的思考:「看來我有必要變的更有深度點,不然太被你看穿。」
「靠,你已經很有深度了!」捧著幾本書的陸羽說,臨出門時毫不客氣的再贈送一記「陸式飛腿」,讓鄭穎風可愛的小帥臉和黑板做了一次零距離的接觸。
大眾情人陸羽就這樣在眾人面前消失了,終於可以去上海書城用一本書一杯ESSPRESSO消磨掉一個下午;或者站在人民廣場看黃昏里白鴿背對著夕陽,鴿群咕咕叫著飛上天空。在淮海路的咖啡館里隔著寬大的落地玻璃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群,隨著洶湧人潮漫無目的的走。或者地鐵里安靜的觀察著周圍的人,面目模糊,神態各異,喧嚷或是靜默的人。有西裝革履平靜冷漠的男人,妝容精緻表情矜持的女性,他們是這個城市最主流的一群人。這個城市最華美的面具,於是一眼看去燦爛光明。還有一些表情麻木,衣著邋遢的人,懷著對城市生活的憧憬,在城市裡拼盡全力,但只能換取最基本物質,過最寒微的生活。
並不喜歡上海,雖然他是在上海長大的男孩,但這個城市太尖銳,四處充斥的是冰冷華麗物質的氣味,冷的讓人心寒。這只是一座空城,華麗而空漠,愛和溫情都那麼少。
有時候他蹲在百盛門口吃下一大桶冰激凌。看著天空,想起曼兒:「我和她之間會有開始嗎?會否有一天起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頭,彼此不再寂寞?還是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以後。」常常這樣想著,無比黯然。
今天他哪裡也不去,窩在家裡看《2046》,一張碟看下來他只記住了王家衛的一句話,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其他的統統忘卻。五年,Kar-WaiWong精心打造的東西,很狼狽的草草了結。或者太著意去表達的東西,註定無法被完整表述。就像那場校慶晚會,所有太刻意去表演的節目,反而敗給一曲神秘淡漠的《我們》。
沒有人知道他對陸曼兒的思念從未停止,漸漸成為一種習慣,習慣是可怕的,會像毒品一樣讓人產生依賴,無法自拔,他經常想起她的黑衣妖嬈,海藻一樣濃密的黑髮,輕輕擺動著水草一樣柔軟的腰肢,那樣華麗的寂寞,深深的,從水底湧上來,緊緊地將他纏繞。他發現已經戒不掉這個女人。
「或者,那首歌還可以這樣唱。」陸羽閉著眼睛回憶著《我們》的歌詞和旋律,突然笑著從牆壁上取下G醯椋簦幔潁崆岬牡鵠矗?/P>
這個世界在喧鬧中總透著落寂
人們試探著將心靠近又分離
我們將稚氣臉龐寫滿了疑惑
執著尋找一個人來聽我們訴說
這個世界在歡笑后總藏著傷痛
人們茫然的奔逃著流離失所
我們用追尋來向世界宣告疑惑
終於還是找不到人來聽我們訴說
他的聲音很像朴樹,有種乾淨的穿透靈魂的力量。在他唱歌的時候,門鈴響了,陸羽放下吉他去開門。
門口站的是扛著一大桶純凈水的鄭穎風,身後還站著一個滿臉通紅的小孩。陸羽趕緊開了門,和鄭穎風一起把水裝好,付了錢給送水工。
「你怎麼成了送水工了?」陸羽問還在的吭哧吭哧喘氣的鄭穎風,他著實很驚訝。
「唉,沒什麼。」鄭穎風擺擺手說:「剛才上樓看見那小孩送水,比我們還小呢,想想就幫他搬幾桶。」
「電梯又壞了?」陸羽猜測。
「嗯,太悲憤了,我一路爬的腳軟,老大啊幫幫忙你家下次不要住這麼高好不好?」鄭穎風一臉悲憤的控訴。
「估計不可能,我媽買房子,只有越來越高的趨勢,下次27樓都有可能。」陸羽淡淡一笑。
「耶,你在玩吉他啊?」鄭穎風瞥見了沙發上的吉他,好奇的拿起來撥弄,發出兩聲彈棉花的聲音。
陸羽受不了的大搖其頭,拿過吉他唱起了《我們》。
「哦,這個歌好熟悉啊,嗚,我想不起來!」音樂白痴鄭大公子痛苦的抓著頭大叫,
「白痴,是《我們》。」陸羽非常鄙視沒有音樂細胞的鄭穎風。
「哦,對對對!是那個美女唱的!」鄭穎風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經過我堅持不懈的發揚狗仔隊的精神四處打聽,我終於知道那個美女叫陸曼兒,說起來和你同姓。」
「啊,你去打聽她幹什麼?」心裡一緊,陸羽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要問這麼沒水平的問題好不好,追求美女是我畢生的理想。陸曼兒絕對漂亮啊,人家練現代舞的,身材好就不說了,關鍵是氣質絕佳。和我們平常看到的女生完全不一樣,跟李若彤的小龍女一樣的清麗絕俗。」
陸羽看著說的口吐白沫,眉飛色舞的鄭穎風,遞了杯水給他,表情依然冷淡:「歇歇,歇歇,您老人家慢慢說。」
「風動梨花啊!」鄭穎風感激不盡地接過水喝了一口,無比愛慕地說。
「我要是現在不追她,老了一定會後悔。」鄭穎風擺出個沉思者的pose。故做深沉的說。
「最不願看到的事發生了。」陸羽悲哀地想:「其實我也喜歡她,甚至比你更喜歡。」但是他忍住了,他沒有說出口。其實就算說出口又怎樣,難道可以要求鄭穎風不去追陸曼兒?難道陸曼兒是一件物品,他可以決定她應該屬於誰么?難道像那個愛情白痴李尋歡一樣,自作主張把林詩音讓給龍嘯雲,然後三個人一起痛苦?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沒有一個人有權利主宰另一個人。好象能夠主宰我們的只有命運,但是命運有時對人亦無可奈何,因為人是有思想的。
因為「性格決定命運」。陸羽不會像鄭穎風大聲一樣宣布:「我要去追陸曼兒。」他只是安靜的愛著,一個人愛著,這是一個拒避敏感的孩子,表達情感的方式。
不貪戀,是為了留得長久。愛,有時候可以是一個人的事情。
「靠,你丫腦袋進水了,跑來就為了跟我宣布你發情期到了?」陸羽故做輕鬆的說。
「才不是呢。」鄭穎風非常瀟洒地搖搖手指:「我決定搬來和你同居了!」
「休想!要同居我不會找女人啊,我又不是GAY!」陸羽一口回絕。
「可是人家有了嘛,我為了你不惜和父母翻臉。啊!想不到……想不到……小羽羽你這麼快就不要人家了!」鄭穎風一副棄婦的哀怨表情。神情台詞都似足了肥皂劇里的女主角。顯然把陸羽幻想成那個一夜情之後不肯負責翻臉無情的負心郎。
「有你個死人頭!信不信我馬上從窗口扔你下去!」作為一個生理心理完全正常的男人,陸羽全身一陣暴寒,放聲大吼。
鄭穎風才不管呢,繼續他的表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捶胸頓足的乾嚎起來。哭得還似模似樣。
「你去死吧。」陸羽忍無可忍一個籃球砸過來,咚的一聲正中鄭穎風的腦門。
「哇,好痛!你謀殺啊?」鄭穎風挨了一記飛球以後總算恢復正常。跳起來大叫:「不就過來住一下嘛。你房子也空人也寂寞,和我同居不好嗎?」
「屁!」陸羽恢復冷靜,冷冷的數落:「和你同居我就是大廚兼保姆,洗衣服煮飯打掃衛生都是我的事。電腦不能一個人用。還要聽你整天噪音污染,我瘋了我!對了,你還能不定時不間斷的給我製造垃圾!」陸羽越想越悲憤。
OO!鄭穎風內心也有點羞愧,不過一想到和陸羽在一起不用聽老媽嘮叨,還可以天天免費吃大餐,自由的上網。最重要的是追陸曼兒方便,這樣一想他心裡的羞愧之情就自動靠邊站了。此等好事豈能放過?那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吧。
這樣思量定了,鄭穎風決定繼續非常無恥下去,唧唧歪歪地說:「洗衣服有小鴨洗衣機,這個全自動的,我會開,至於那做飯打掃衛生,我不在你不也是要做的嗎?還有那電腦,長期被電腦輻射有害身體不是?我這也算為你分擔健康風險啊!你要嫌我吵,我以後少說話就是!好,就這麼說定了」。
見陸羽已經被氣的大腦暫時失去思考能力。鄭穎風趕緊抓住時機鞏固戰果:「OK!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小羽羽我愛你!」然後一溜煙的鑽進書房,關上門大叫:「我在裡面和你大老婆親昵一下,你快去做飯,我肚子餓了。」
陸羽狠狠揣了一下房門,忍不住爆粗口:「他媽的,世上有我這種老公嗎?你個死淫賊!」
口硬心軟的陸羽自然是鬥不過無賴鄭穎風,於是兩個大男人又住在一起開始了同居生活。這種BT的生活方式讓陸羽開始熱切希望去學校上課。這樣的話兩個人的吃飯問題可以在外面解決,最多是周末做兩頓好吃的「犒勞」一下鄭穎風。雖然到現在陸羽都不明白鄭穎風有什麼值得犒勞的,鄭大公子依舊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懶的人神共憤。
唯一的解釋是:一個星期只能吃兩頓大餐這樣殘酷的現實,讓好吃懶做的鄭大公子內心實在是很受傷。所以陸羽就有必要發揚天使愛世人的精神去安撫他幼小的,受傷的心靈。
「還有籃球隊的事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所以不管內心多麼厭惡那些女生的騷擾追捧也好,他還是決定調整心態,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