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誓言與淚光斑斕之夜
《月光》
摘自blog「蓮的幻之國類別：心有所屬
月光蘊育在夜色的雲層里
月光映在深藍的大海里
月光落入銀色的沙粒
月光在我灰白的回憶
還有
你的眼裡
「Lalalala，請你告訴我，想什麼，什麼話都可以說——女朋友也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什麼都可以說——」
歡快的歌聲在校園的林蔭道上飄蕩著，樂小蓮雙眉飛舞，嘴裡不停的哼著不著調的歌曲，在跳躍的步伐帶動下，她交握在背後的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碰撞著，兩條麻花辮左右用力的搖晃，在空中形成了兩道歪斜的弧線。
高大的梧桐樹枝葉繁茂，風輕輕的翻閱著手掌大的葉子，金色的陽光透過樹冠，不偏不倚的落在一處樹蔭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樂小蓮的眼睛頓時彎成初生的新月，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許多。
「呼哧——呼哧——原、原來你們都在啊？」只顧著找江朔流的樂小蓮走進了才發現文振海和蕭岩風這「兩大護法」正站在江朔流周圍。
看到好心情的樂小蓮，文振海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就連蕭岩風也朝她揮揮手，表示打過招呼。但唯獨江朔流彷彿看見到只是一片透明的空氣，視線很快從樂小蓮的臉龐越過她的頭頂，渾身散發出「閑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呼哧——呼哧——
跑了大半個校園的樂小蓮一邊大口的喘氣，一邊朝著江朔流露出陽光般絢爛的笑容。
「你急著找我，該不會就是為了站在這裡傻笑給我看吧？」
樂小蓮洋溢著開心笑靨的緋紅臉龐卻讓江朔流的心裡猛的碰撞一下，但臉上冰封的狀態並未溶解一絲一毫。
「哦，對，對。」光顧著高興了。經他一提醒，樂小蓮終於記起了自己來找江朔流的目的，「」我進入了4帥，這次來是要你履行賭約的。說完她笑眯眯的等待江朔流的回復，像只期待主人賞賜的小貓咪。
江朔流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但很快就被冰冷的神色淹沒了：「賭約？你也太幼稚了！」
「幼稚？」樂小蓮困惑的看著彷彿帶著一個陌生假面具的江朔流，再看看身邊一臉無奈的另外兩個人，深深呼出一口氣，堅持道，「難道你忘了嗎？你說過的，只要我有能力進入四帥，就答應跟我約會。」
江朔流不再理會她，他站起身雙手悠閑的插進褲袋，彷彿視野中再也沒有樂小蓮的影子，彷彿連跟他多說一句也是無謂的浪費時間，只是徑直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樂小蓮緊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驀然間，腦海中閃過之前金月夜告訴過她的事情一集跟小雪的對話。
「你就是跟佑慧去卡拉OK喝的酩酊大醉的女生吧，那天送你回家的人是江朔流，聽說你還吐了他一身……」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還抱著一根電線杆哇哇大叫呢……不對，好像是垃圾桶，我很丟臉的吐了。」
……一想到這裡，她的臉上忍不住揚起狡黠的笑容，一個箭步衝上前伸開雙臂像只驕傲的小母雞攔住江朔流的去路，然後湊到他的耳邊捉狹的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就算是我幼稚好了，成熟又穩重的江朔流同學，請問被人當成垃圾桶的滋味如何？」
叮！冰冷的面具彷彿掃到一把重鎚的撞擊，一條條不可逆轉的裂紋在面具上不停的流走。江朔流臉色頓時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猛的回頭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樂小蓮一眼。
「我會在銀灘等你，最好不要再拒絕。因為最近的我啊，心情不好就回去喝得酩酊大醉，到時候，恐怕有人又要變成垃圾桶啦。」說完，樂小蓮興緻大好地後退一步，欣賞著江朔流臉上走馬燈似的表情。
「晚上六點半，不見不散。我會一直等到你出現的。」想是想到了些什麼，樂小蓮停下腳步，「對了，我這是告訴你我的決定，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記住呦！」
她高高昂起頭，宛如高傲的孔雀一般走開，兩條麻花辮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跳躍。
緊盯著樂小蓮離開的背影，江朔流的眼神黯淡下來，神色就像是冰封融化后的湖水，輕輕的蕩漾開無奈而有一絲憂傷的漣漪。
沒想到小可樂執拗起來就像是一輛一往無前的火車。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她熱烈的回應，我卻無法接受這樣的幸福了。
一直在旁邊瞪大眼睛的蕭岩風也被樂小蓮最後的威脅話語驚住了，他傻傻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腦袋就像是生鏽的機器人，嘎啦嘎啦的轉向江朔流的方向：「流！樂小蓮這丫頭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威脅你？……」他困惑的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你一定被她抓住了什麼小辮子對不對？！」
只有文振海像個世外高人般，站在原地平靜的望著這一切，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里閃爍出一道光，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發出像嘆息一般的話語：「流被那個女孩抓住的，可不是什麼小辮子……而是他的心。」
周末，天氣也是出奇的配合，陽光普照，微風徐徐，吹得人不禁揚起難得的笑容，伴隨著無比悅耳的下課鈴聲，學生們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出校園。
而就在校門口，樂小蓮正局促不安的看著過往的人群，深怕錯過那個期待已久的身影。她持續不斷的按著手機，從剛剛到現在，已經發出去了好幾十條信息，可就是遲遲不見江朔流的回信。
這個過分的傢伙，難道真的不打算來了？不管了，反正自己早已經下定了決定，就算江朔流真的不出現，那麼自己就一直在銀灘等下去。這場隱藏在心臟深處的拔河比賽，自己絕對不會有任何一絲的放棄！
想到這裡，他暗自捏緊了拳頭，一臉堅定地加快腳步，向銀灘的方向走去。
江朔流手中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從兩個小時以前就不停地有簡訊像是開閘的洪水般湧進他的手機。
……
喂，溫馨簡訊提示：不要忘記我和你的約定哦，銀灘，我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
你準備出發了嗎？
逃避和拒絕都是沒有用的，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今天天氣可真冷，晚上肯定會更冷，如果不想讓我等你等到感冒，就快點出現吧！
好啦，我準備去銀灘了，你呢？
……
「怎麼補回給她呢？」正在江朔流卧室的沙發上翻看最新財經報紙的文振海從手中攤開的報紙里抬起頭來，淺淺的勾起嘴角，「不管你去不去都給她回個簡訊吧，不然你的手機都快變成按摩器了。」
朝天躺在KINGSIZE大床上的江朔流狠狠白了他一眼，剛要說話，手機猛然間再次震動了起來，低頭一看還是樂小蓮發來的，說他已經在去銀灘的路上了。
呼——
江朔流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就像是個泄氣的充氣玩具，兩眼茫然的望著天花板，但手機里無數的簡訊卻像是有了生命般，一起衝進他的腦袋，亂成一團麻。
「你還是不打算把爺爺用福利院的生存威脅你的事情告訴她？」
文振海這才恢復了嚴肅的神色，有些擔憂的望著依舊一言不發的江朔流。
輕輕搖頭，江朔流默默地在手機上按下保存信息鍵，之後重新將它放回到口袋裡。
「我一直以為你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沒想到哦啊樂小蓮比你還固執。」文振海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財經般永恆的頭條都是關於江氏集團的新聞，輕聲說道，「但是流，你一定要記住。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比你爺爺更加固執。」
「……」
聽到這句話，江朔流正經受煎熬的心理轟隆隆的下起了一陣冰雹。
沒錯，這句話也是他心底想得最多的。所以為了小可樂，為了她視如最珍貴的家的福利院的大家……
江朔流，希望你目前的決定是正確的吧。
「就怕她下定決心非要在銀灘等到你不可了。」說這話的同時，文振海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夜色一點一點降臨了，一朵朵青灰色的浮雲籠罩住天空中最後的晚霞，隱沒了這個世界最後的光亮。
朝著銀灘的方向走去的樂小蓮，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心中暗自祈禱著江朔流突然從背後拍著她的肩膀出現。不過現在看來，這樣事情只能被羅列為「奇迹事件」！因為手機里已經沒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復，就連一個字都沒有！
正當她失望的垂頭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突然間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樂小蓮驚喜的轉頭往後看去——張如梔子花般純凈的嬌弱的臉龐，一個如柳枝般纖細的身影。微醺的暮色中，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夜之精靈。
「請問有什麼事嗎？」
樂小蓮趕緊收回自己誇張的驚喜表情。原來是跟寒秋夜學長同班的學姐——司徒琉雨。奇怪，這個學姐與自己平時沒有任何接觸，也是因為寒秋夜學長的緣故才見過一面而已。
「小寒要我轉告，他找你有事。」風吹拂著司徒琉雨身上的裙擺，更顯現出她非常纖瘦的身體，可是相反的，她的目光卻異常有神，蒼白嬌弱的臉龐在甚至有些刺目的目光襯托中，無端讓人的心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是寒秋夜學長找我，他在哪裡？」聽到司徒琉雨對寒秋夜學長格外親昵的稱謂，樂小蓮微微一怔，但有趕緊打消自己心中的怪念頭，下意識地在四周搜索起寒秋夜的身影。
「他在一個地方等你，跟我來就行了，我帶你過去。」司徒琉雨淺淺一笑，不由分說就一把拉起樂小蓮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不好意思，我現在很趕時間去銀灘……喂！學姐！」樂小蓮的手被司徒琉雨抓的生痛，她使勁想掙脫牽制，可是沒想到看上去是非瘦弱的司徒琉雨力量卻出奇的大，任憑樂小蓮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只能踉蹌著腳步被強拉著往前走。
兩人拉扯著一隻經過街心公園，公園中心有一座小人魚噴泉，在四周飛濺的晶瑩水花襯托下，美麗的人魚雕像顯得夢幻迷人、栩栩如生。更令人驚異的是，噴出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竟形成一道漂亮的迷你彩虹，橫亘（gen）在小人魚的頭頂。
「司徒學姐，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啊？還有學長在那裡？」無法掙脫開的樂小蓮疑惑的看著司徒琉雨挺直瘦弱的背影，略略感到一絲不安。
司徒琉雨絲毫沒有解釋的打算，她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兒，像是要把這一切的景色都印刻入腦海般深深的凝望著一切，拉著樂小蓮繼續快步向前走去。
經過廣場的時候，停駐在廣場上大片大片的白鴿，因為她們迅疾的腳步撲扇著翅膀驚飛四起，時不時有流浪的小野貓在灌木叢間一閃而過。
「司徒學姐！你要帶我去哪兒？！」
司徒琉雨依然沒有理睬樂小蓮的疑問。停頓了片刻之後，緊接著，又拉著她徑直穿過廣場，來到市立醫院的角落，只見幾個穿病服的孩子歡快的爬上滑梯的最頂端，然後哧溜一下滑下來，四周回蕩著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名單樂小蓮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再次被她往前拉去。
樂小蓮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裡，只能這樣，不停的往前，往前，往前。
終於，當天空中已經綴滿繁星的時候，司徒琉雨才停下腳步，樂小蓮的步伐卻沒有及時收回，一頭撞在她的背上，等樂小蓮捂著額頭抬起眼睛，卻大大的吃了一驚。
月光下，她們腳下的細沙泛出點點銀芒，海水在腳邊來回拍打著，星塔的燈光留在海上的倒影清晰可見，中間那彎明亮的月隨著涌動的海水來回拉扯著，當海水退回的時候就會剛好形成一個圓月。
銀灘？！司徒學姐竟然把自己帶到銀灘來了……可是寒秋夜學長呢？周圍除了她們兩個，只有瑟瑟的冷風和輕輕拍打岸邊沙灘的浪潮。
在岸邊站了一會兒，樂小蓮轉頭看向司徒琉雨，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放開了自己的手，但疼痛卻沒有就此消散，樂小蓮抬起手腕，小心翼翼的對那一大片通紅的痕迹直吹氣。
「你看到了嗎？」司徒琉雨一反之前動作粗暴固執的態度，伸出纖細的手指著遙遠的星空中某個位置，望著星空悠悠開口，「在在那裡，看到沒有？那裡有一顆叫做『曉蓮星』的星星。」
她聲音中所帶著的濃濃悲傷，讓樂小蓮不禁一怔，下意識地跟著她抬頭看去。但只看見滿天的星斗，卻就是找不出司徒琉雨所說的那顆「曉蓮星」。
「小蓮星？……」樂小蓮困惑的喃喃自語著。
「呵呵，你以為指的是你嗎？」司徒琉雨輕蔑的看了樂小蓮一眼，「那是寒秋夜學長為他女朋友，哦，卟，應該是前女友命名的星星。」她的聲音頓了一下，「你一定不知道，寒秋夜學長的前女友也叫曉蓮，是拂曉的『曉』，蓮花的『蓮』。不過她因為一場空難已經去世了。」
司徒琉雨的話語中流露的不知是嘆息還是雀躍。
「……」
「人們總說逝去的人會成為天空中的一顆星星，所以那是小寒給曉蓮命名的星星。你一定在猜我為什麼要帶你去那些地方，我現在告訴你，那裡有他們共同的回憶。」司徒琉雨仰望星空，眸色沉得好像隨時會掉下一滴淚。
「平時小寒總會帶曉蓮去看小人魚噴泉的迷你彩虹表演，那是離她最近的彩虹，也是她最喜歡的；小寒還會帶她去公園喂鴿子，還有那些流浪的小野貓，雖然曉蓮的身體很羸弱，連走去公園都很艱難，但她還會堅持要自己走完，不讓小寒幫忙。可是每次呆上一會兒，她就會很累，而這時，小寒總會背著她回到醫院休息。」
司徒琉雨眼神中流露出溫柔的光，就好像那些事情她都曾參與過一樣。
「還有醫院邊上小公園裡的滑梯，曉蓮的身體一直很不好，她很害怕打針，化療，經常從醫院跑出來，躲在滑梯下面，而每次第一個找到她的都是小寒。有一次下雨小寒找到她后，他們還在裡面一起躲過雨，可是……」
說到這裡，她突然轉過頭，眼中溫柔的雨絲忽然變成一根根銳利的針緊緊等著樂小蓮。
「嗯？」樂小蓮想象著當時寒秋夜和曉蓮相處的每個瞬間，心中一絲絲感動正在蔓延，卻冷不丁撞上司徒琉雨的眼神，不禁往後退了一大步。
「只因為你的名字里的『蓮』字，讓小寒想起了曉蓮，他才會這麼關注你，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助你的。但說到底你只是曉蓮的影子，根本就沒有資格佔有她在學長心目中的地位，別白費心機了！」
樂小蓮此刻終於明白司徒琉雨帶自己去了那麼多地方，又對自己說了這麼多話的原因了，她整理了一下心緒，用盡量平靜的預期對司徒琉雨說，「學姐，我承認之前確實喜歡過學長，可那是我剛進學校的時候，對學長的崇拜和仰慕。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
「你胡說！」司徒琉雨激動的沖著樂小蓮喊叫，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沒有胡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不是寒秋夜學長，」樂小蓮坦蕩的望著她，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司徒琉雨瞪大雙眼看著樂小蓮，漲紅的臉色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異常詭異。
「我真的沒騙你，而且我也沒騙你的必要。我現在只把寒秋夜學長當成是我的哥哥，我的榜樣那樣尊重而已。」
「你說你不喜歡寒秋夜學長，那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現在你喜歡的人是誰？」司徒琉雨不依不饒的站在她面前追問道。
樂小蓮頓時無語，那一瞬間，她想起了江朔流，但是一想到江朔流現在對她冷若冰霜的態度，目前兩人之間雖然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巨大鴻溝……
看著樂小蓮而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司徒琉雨充滿懷疑的目光盯著她，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怎麼，還在盤算用怎樣的謊話來騙我嗎？！不要告訴我說那個人是江朔流！他跟你的關係那麼糟糕，傻子都知道你們不可能是戀人！」
「我——」竟然連司徒學姐都知道自己跟江朔流牽扯不清的關係。樂小蓮一時間更混亂了，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心中的想法。
「收起你的鬼話！我就知道你說不喜歡小寒的話都是假的！」而在司徒琉雨的眼中，樂小蓮糾結得神情更像是一種掩飾。
「你這個迷惑小寒的騙子！我不會讓你在接近他一步！」司徒琉雨頓時一股熱氣湧上心頭，目光就像是長滿刺的荊刺將樂小蓮團團圍住，顫抖的手似乎正緊緊的攥著什麼東西。
樂小蓮緊蹙著眉頭，正考慮著該怎麼向她解釋清楚，忽然間，頭上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的暈眩，眼前的一切隨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怎麼回事？
樂小蓮遲緩的轉過頭，只來得及看到司徒琉雨那雙充斥著無數血絲和怨恨的眼睛，接著在一片鋪天蓋地的黑暗中，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司徒琉雨用力的喘著氣，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按下那個早已銘記在心的號碼。
一陣悠揚的彩鈴音樂后，電話那頭傳來了寒秋夜柔和的聲音，「是琉雨嗎？」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濃濃的幸福感頓時充盈在自己心中，不過當司徒琉雨的目光移向倒在地上的人時，眼中再次透露出危險的光芒。
「小寒，你放心。」司徒琉雨在樂小蓮身邊蹲下，用空閑的那隻手緩緩地摸了摸她毫無生氣的臉龐，「我已經替你解決了束縛，一切都不用擔心了！不用擔心，我們可以毫無牽絆的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
「琉雨？你說什麼？你在哪裡，琉雨？」通過電話，寒秋夜隱約感覺到了司徒琉雨歇斯底里的情緒，手指猛地攥緊手機，大聲叫著司徒琉雨的名字。
「琉雨？琉雨？！」
他可是除了那持續不斷的「嘟嘟」外，電話的那一頭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看著手機，腦海中會想起剛才司徒琉雨近似瘋狂的話語，不安的情緒就像是窗外濃重的夜色滲入寒秋夜的心中。
束縛？什麼束縛？
不知道為什麼，寒秋夜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樂小蓮那張總是洋溢著燦爛笑容的臉龐，越來越對的不安爬滿了他的心頭。
他飛快的撥打了樂小蓮的號碼，可是回蕩在耳邊的始終是冰冷而又機械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這是怎麼一回事？
寒秋夜沒有多想，快速的按下了江朔流的號碼。
「小蓮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對方剛接起電話，寒秋夜劈頭就是這樣一句。
「她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江朔流回答，心重一夥一向溫文儒雅的寒秋夜怎麼會有這麼慌亂的一面，「為什麼你……？」
他的話還沒問完，寒秋夜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江朔流疑惑的看著手機，腦海里盤旋著寒秋夜充滿著緊張感的聲音。
月光透過窗子在地板上灑下一片冷冽的銀光，肅殺而皎潔，就像銀白金屬上折射的殷殷寒光，不祥的預感彷彿一隻怪物的手剎那間抓住他的心臟。
月光在地板上肆意蔓延，一直蔓延到校園中心的星塔之上，兩個穩如磐石的身影面對棋盤而坐，盤面上是一局難解的棋，在一片黑漆漆中，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而來，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清其中一人留著細細的兩撇小鬍子，面容溫和。
「真不習慣這麼陰森森的場面。」他說完嘆了口氣，執起面前的黑子向前走了一步。
小鬍子的對面，是一個正悠閑的把玩著扇子的人，他聞言輕輕一笑，「雅文，你那間快樂的HAPPYHOUSE的確是比這裡熱鬧多了。不過……」他故作深沉的頓了一下，「在那麼吵雜的環境里，你是永遠無法集中精神思考的。」
「然後呢？」雅文扶了扶臉上的那兩撇小鬍子，「蘭苑，你是在買什麼關子？」
蘭苑合上扇子，用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冷靜，是冷靜，要贏一盤棋必須要縱覽整個局面。」用扇子指了指桌上的棋盤，在上面空中劃了個圓圈，「在安靜的氛圍中才能冷靜下來思考，運籌帷幄。」他拿起棋盤邊上的茶杯輕抿一口，「這多年以來，天使街的紛爭，星盟四校的爭鬥，這一次應該都會有個最終的結果了。」說完，執起屬於自己的白子一下攻進了黑子的中心。
這只是一場夢嗎？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波浪浸濕身體的冰冷感覺讓昏迷中的樂小蓮悠悠醒過來。
身體濕濕的，似乎正浸在水中，樂小蓮坐起身來，低頭仔細看去，赫然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已經開始漲水了。頭上傳來陣陣的疼痛，右手伸著撫摸過去，發現那裡已經凸起了一個小包。他捂著頭，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裡正好是清泉支流處的一個被稱為鬼灘的小沙灘。只要一遇到漲潮，就會被完全淹沒掉，而留在上面的人也將會有生命危險。因此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入夜後在這裡逗留。看著從自己腳底下快速湧上來的潮水，樂小蓮慌亂的忘記了身上的寒冷和頭上的痛，而她腦海中則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個難以面對的片段——
被如血夕陽染成鮮艷橘紅色的公路上，一輛載著三口之家的車，結束一整天開心的出遊，行駛在歸途中。
「媽媽，我不要麻花辮，幫我鬆開好不好嘛？我要梳公主頭，就像隔壁的女孩子們那樣！」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嘟著嘴吧，不停的拉扯著兩個麻花辮子，隨著車體的顛簸，它們老是垂下來刮到臉上，痒痒的弄的她很不舒服。
「寶貝乖啊，爸爸要專心開車，如果媽媽給你梳頭會打擾到爸爸，等回家了再給寶貝梳個最漂亮的公主頭，好嗎？」媽媽溫柔而寵溺的勸慰不開心的她，伸出手輕輕扶著小女孩倔強的頭髮。
「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梳公主頭嘛！」願望沒有得到滿足的小女孩一味堅持，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舞，任憑媽媽如何勸哄她也不肯罷休，吵鬧不休。
不經意間，她的手不小心拍到方向盤上，爸爸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打滑，車子頓時失去了控制。
「啊——」
只聽見媽媽一聲驚呼，突然用身體緊緊擁住小女孩。
失控的車子猶如一頭憤怒的公牛，盲目的撞在公路護欄，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直直向護欄下墜去，在經過幾次翻滾后，終於撲通一聲掉進深不可測的河水裡面。
「啊——媽媽，媽媽！爸爸！我害怕，好冷好痛哦，嗚嗚嗚——」
車子在河面上才停留了短短几分鐘，就迅速向河底沉去。冰冷刺骨的河水湧進車廂里，小女孩在媽媽用身體保護的情況下竟然奇迹般的沒有受傷，可是她卻被眼前的情況嚇呆了，忍不住大哭起來。
「寶貝乖啊，不要害怕……媽媽一定會救你的……」滿身是血的媽媽竭盡全力將小女孩高高托起，讓她可以在車廂僅余的空間里呼吸。媽媽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急了，可是竟然一如既往的溫柔。
然而漸漸的，車子徹底沉沒在水平面以下，連最後的呼吸空間和希望都一併被冰水吞噬。在寒冷和恐懼的刺激之下，小女孩漸漸失去了意識和知覺。
恍惚記得，自己被滿身是血的媽媽奮力保護著，直到被好心人救起送去了醫院，而媽媽和爸爸卻在那次車禍中去世了。
從那時起，在愧疚中的樂小蓮反覆做著相同的噩夢，對於父母的去世，她更是沒有一刻停止過自責。
幼時的悲慘記憶讓樂小蓮這麼多年來對水產生了一種恐懼感而此時更是如此，當看到不斷上漲的潮水慢慢接近自己的時候，樂小蓮害怕的快要哭出來了。她想要出聲呼救，卻發現自己因為過度的緊張，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救命！誰來救救我！
江朔流，你在哪裡？快來救我！
這三個字一出現在自己的腦海，樂小蓮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在自己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江朔流。原來江朔流在自己的心中竟然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一直以來，自己都認為在「攻塔」的征途上，始終都只有一個人不顧一切的孤身奮戰。江朔流的鼓勵，江朔流的守護，甚至江朔流的告白，都被自己當成是參加攻塔比賽的障礙。
「我發誓，永遠不讓小可樂哭泣，不管你把我當成朋友還是敵人，都不會影響我的這個誓言，不管是你的快樂還是悲傷或是憤怒，我都會接受，也許我們會因為攻塔的事情一直吵吵鬧鬧，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和你在一起。」
「江朔流，作為星盟之王得你和作為想要攻陷王者寶座的我，只能是敵人。」
可是當江朔流真的開始冷漠的疏遠、拒絕自己，從自己的生活中抽離出去的時候，才幡然醒悟：自從自己進入星盟認識江朔流之後，自己都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江朔流一直都已同伴的身份站在她的身邊，默默的注視她，守護著她，給予她堅持下去的信心和力量。
自己發誓一定要參加攻塔比賽的勇氣和毅力中，早就加入江朔流的那一份力量，再也分割不開。
想到依舊對自己視為陌生人的江朔流，樂小蓮的心就越是忍不住的疼痛，多麼想伸出手去拉他回來，把他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一直以為那句話非常俗氣，現在才深深的明白了這樣殘酷的道理——人總是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擁有的可貴。
突然，一陣潮濕的風迎面拂來，漲潮的河水發出水花翻湧的聲響，涼滋滋的輕拂著樂小蓮的腳。漆黑的夜空中，無數的星辰就彷彿微弱的燈光，為迷失的人們點燃衝出黑暗和恐懼的希望之光。此刻，樂小蓮的心中好象被什麼觸動了一般，再一次強烈的意識到，原來自己對江朔流的感情早已經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再也無法放手了。
陷入深思的她模糊間好像聽到腳踩在石塊上的聲音，她迷茫的抬頭向聲音的源頭出看去，隱約間有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遠遠的奔了過來。
害怕是自己產生的幻覺，樂小蓮用雙手用力的擦拭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她清清楚楚的看見確實是有一個人正向自己跑來。
會是江朔流嗎？
不會的，一定不是他！
念頭就像是在風中飄搖的燭火，剛剛點燃就又被自己掐滅了。一想到自己和江朔流這段日子以來像是北極冰川般不可能消融的關係，她就感到一陣灰心。
無數的電話和簡訊他都可以不理不睬，有怎麼可能會找過來呢？
嘩啦！
只聽見一聲物體落入河中的聲響，接著涉水行走的聲音越來越近，漫天星光點綴的蒼穹下，欣長的黑色身影有條不紊的、卻又堅定不移得向樂小蓮逐漸靠近。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隨著黑影的靠近越來越劇烈，在耳膜里形成巨大的回聲，就連呼吸聲也隨著越來越急促緊張。
到底……到底是誰？
在他最絕望、最難過、最渴望被拯救的時候，那個毫不猶豫向她走來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她獃獃的望著那個人影，只覺得時間像凝結了一般，短短几分鐘貝拉的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難耐，終於，黑色人影在距離樂小蓮不到三步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始終被灰色薄沙般的雲霧遮掩的月亮一下子露出來，皎潔的月光驀然灑落在人影頭頂，猶如舞台上投射下來的一道光彩奪目的燈光，將來著的樣貌照得一清二楚。
樂小蓮這才終於看清了來人的真面目——居然真是自己心裡期望出現的江朔流！
她仰著頭獃獃看著對方，迷濛的目光不敢置信的停在江朔流的臉上，他那雙明亮又深邃的眼眸彷彿蘊藏著無法解釋的秘密，卻又比蒼穹之中的漫天星辰更加璀璨奪目。
在目光觸及到樂小蓮的一瞬間，江朔流的眼睛不易察覺的劃過一絲釋然和悲傷。兩人就這樣彼此凝視著，偶爾有幾顆流星拖著炫目的尾翼倏然墜落，樂小蓮覺得天和地之間一下子寂靜無聲，連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似的。
就這樣對峙的瞪視了半晌，她才想起來結結巴巴的問：「江，江朔流？你怎麼會來這裡？」
「難道……你希望來的是時荀？」趟著水一路跋涉過來的江朔流，在面對著樂小蓮不確定的疑問時，忽然冷下臉來問道。
「我才沒有呢！」看到他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劇烈的心跳聲讓樂小蓮紅著臉否認，連連擺手，生怕他不相信似的，連聲調都拔高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有一個笨蛋一直在我耳邊拚命的嚷嚷救命。」江朔流冰冷的臉色有了稍微的緩解。他任由衣服不住的滴著水，看著樂小蓮說，「吵得我煩死了，不來都不行。」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想到這裡，樂小蓮不由得紅了臉，兩頰浮現出甜蜜的笑意，但此時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消失。
「好啦，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看到樂小蓮少有的臉紅的樣子，江朔流的目光輕柔的晃動起來，他走到她的身邊，撫過她的頭髮，立刻發現後腦勺那裡凸起了一塊，眼中閃過一道無法掩飾的驚詫和疼惜。
「究竟是怎麼回事？撞傷的嗎？」
不想說出司徒琉雨的事再讓他擔心，樂小蓮本能的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江朔流點點頭，兩個人並肩坐在鬼灘中心唯一沒有被潮水吞噬的一小塊沙灘上。雖然現在身處人人談之色變的「鬼灘」，周圍漆黑一片，四周環繞著的是自己最為懼怕的潮水，但樂小蓮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高興。他望著江朔流英俊的側臉，輕輕說道：「我之前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的，可惜現在是沒有辦法去了。」
「什麼地方？」江朔流側過臉問道。
「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只要我一有不開心時候，就會去那裡，然後，我就又會恢復鬥志，充滿希望了。」
「有這麼好的地方？」
「當然，那是我的秘密聖地！」生怕他不信似的，樂小蓮搗蒜般的點著頭。
「既然我們現在也去不了，不如你說給我聽聽吧。」有些不舍樂小蓮有這麼遺憾的表情，江朔流用開心的語氣跟他說。
聽到他的提議，樂小蓮雙手環抱住雙腿，彎身將頭輕輕靠在膝蓋上：「……自從我爸爸媽媽車禍去世以後，那些所謂的親戚都不願意領養我，把我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當時他們對我真是唯恐避之不及了，呵呵。」
想起小時候被親戚之間推來推去的難過回憶，樂小蓮總是充滿元氣的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氣。
「後來還是大伯出了個主意，就是把我送到孤兒院去，這樣大家就沒有煩惱了，而我也有了歸屬，當然大家都非常爽快的同意了。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把我放在了孤兒院門口，說是去買東西，讓我等著……」樂小蓮用手搓了搓發冷的腿腳，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我等了很久，最後還是可樂媽媽出來買菜的時候發現了站在門口凍得瑟瑟發抖的我，這才把我領了進去。」
江朔流沒有出聲，安靜的聽著樂小蓮訴說著自己的過去。她語氣平靜而緩慢，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似的。可是他卻能夠體會到，那段凄慘的童年在樂小蓮心中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傷痕。
「……可樂媽媽領我進院的時候，那裡已經有很多像我一樣的孤兒了，我當時好怕他們會不喜歡我，不歡迎我，把我趕走。就像因為我的吵鬧，爸爸媽媽才會掉河裡，我只記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只知道一個勁的哭。那時候的我聲音特別響亮，再加上很用力的哭，那聲音可以說是響徹整個孤兒院了。當時只要那裡聽到有哭聲，就一定是我。然後媽媽們就會拿著手帕去找我了，呵呵！」樂小蓮輕笑著，以前淘氣不懂事的自己，真是讓媽媽們煩惱了很久。
「後來，可樂媽媽重新幫我取了個名字，叫小蓮。他告訴我說，蓮子雖然是被深埋在淤泥里，但是只要努力向上，堅持不懈，就能開出美麗的花。雖然當時我不知道蓮子到底是什麼，但是好像能聽的懂他的話，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哭過了。隨意，現在每次只要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靜靜的看蓮花，然後，我又會充滿了希望和鬥志。」樂小蓮轉頭看向身邊靜靜聽她訴說的人，「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我的故事。」
黑暗的夜色里，她臉上揚起的笑容彷彿是一束最耀眼的光照進了江朔流的心裡。
「不管遇到多麼大的困難和挫折，我都會這樣提醒著自己：一定敢要拼盡全力的堅持下去哦！你可是百折不撓的樂小蓮哦！」
「沒錯，其實，我已經看到你說的蓮花了。」江朔流溫柔的微笑著，「在比賽時，看到你掉下的那一滴淚的時候，就像是看到能洗滌心靈的蓮花一樣。」
樂小蓮怔怔的看著江朔流的笑顏，發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笑了，那麼醒目而又溫柔的笑容，她忍不住輕輕的說到：「江朔流，雖然是個自私的想法，但我就是想要一直留在你身邊……」
江朔流緩緩的靠近樂小蓮，呼吸著專屬於她的那種清新中夾雜著潮水的味道，看著在她睜大的雙眼中自己清晰的小投影。樂小蓮被他的舉動，確切的說，應該是被他的話語真的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用獃滯的雙眼看向他。在他的眼中，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傻傻的。
他的臉龐倏的紅了起來，因為江朔流的手輕輕的碰觸到她的臉頰上。她不知道江朔流的手指究竟帶了怎樣的魔力讓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任何的問題。
江朔流慢慢靠近她的臉，伸出手輕輕拂開她的劉海，然後蜻蜓點水般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如同烙下了屬於王者的印記。
樂小蓮似乎沉浸在了一個甜美的、萬花筒般絢麗的夢境里，迷濛的睜大澄清明凈的眼眸。
「閉上眼睛。」江朔流低沉的嗓音飄到她耳邊，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來讓人無法承受的光芒，她連忙聽話的閉上了雙眼。
就在此時，江朔流柔軟的嘴唇一下子碰到她的嘴唇上，樂小蓮臉頰騰地一下子滾燙起來，劇烈跳動的心臟像一下子要跳出喉嚨似的，心跳頻率和臉紅指數瞬間飆升到最高值……
漂浮……漂浮……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不得不在突起的狹小礁石上緊緊擠在一起，四周都是嘩嘩的海浪聲，潮水高漲的已經無法涉水而行了。
樂小蓮紅著臉，在心裡暗自數著劇烈的心跳數。
「看樣子要回去的話只能等待潮落。你還撐得住嗎？」漸漸地，開始聽到樂小蓮小聲打著呵欠，江朔流柔聲問道。
根本已經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樂小蓮卻還是倔強的嘴硬，「只要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都沒關係……」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頭輕輕一歪，靠在江朔流的肩上，連呼吸聲也變得沉穩而緩慢。
江朔流一動不敢動，輕輕擁著沉睡中的少女，遙望著漆黑夜空等待黎明的到來，就好像等待著曙光出現在生命最黑暗的時刻一樣。
黎明的光輝將整個世界照射的清清亮亮，清澈的陽光透過淡淡、清新的霧氣，溫柔的灑落在萬物上，別有一番令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忽然，一個局促的聲音在清晨寧靜的鬼灘上響起。
「小蓮！小蓮！」
樂小蓮張開睏乏的雙眼，一下子無法適應光明，馬上又閉上了眼睛，等過了幾秒鐘之後才慢慢重新睜開，迷糊的坐起身。
陽光在一個欣長身影上鍍上了一層金色，他飛快得向樂小蓮奔跑了過去，最後緊張的屈下單膝蹲在她的面前，擔憂和放心的複雜心情躍然浮現在清秀俊美的臉上——是寒秋夜！
「學長？」
「小蓮，終於找到你了，」寒秋夜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是一夜未眠的疲憊，但又充滿了歉意，「對不起，小蓮，昨天在接到琉雨的電話后，我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我想找你，但怎麼都找不到，沒想到最後還得你在這裡過了一夜……」
「我沒事的，學長……」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一邊環視著身邊，但樂小蓮卻發現四周出了寒秋夜，就只有她一個人。
見她東張西望，一臉驚訝又困惑的表情，寒秋夜趕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並正色的望著她，一臉堅毅地說道：「小蓮，你放心，你要是在遇到什麼危險，我一定會粉身碎骨擋在你的面前！」
「啊？！學長……謝謝你。」
樂小蓮垂下頭不敢看和其他堅定不移的目光。此刻的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江朔流去哪裡了？
昨夜一幕幕依然清晰的浮現在她的眼前：他們之間的對話，江朔流那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笑顏，還有……她羞赧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還有那觸動人心、只要一想起來就讓人心跳加速的吻……
可是怎麼一醒來，江朔流就不見了？難道他真的根本沒來過？
昨夜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個甜蜜的夢？